先感谢楼主对这个论坛的关注,更希望楼主的到来能引起到这里来的各个民族的网友认真地从学术角度探讨民族问题。楼主提出一个很有价值的研究课题,我同您一样至今也没有看到一本能高质量地梳理相关问题的专著(我以为必须具备壮侗语和考古学、历史地理学等方面训练的人才能较好地完成这个任务),我们也正在苦于对相关资料搜集的困难。
常到这里发表自己言论的僚人贝侬,基本没有专做僚人文化研究吃饭的学者,大家都是凭着爱乡爱族之心利用工余时间来交流思想的,没有成熟的看法并不奇怪。至于“人口扩张模式”和“文化传播模式”的问题,我想我们目前是没有形成单纯的信奉其中哪种说法的情况,只是各人会有各自的看法而已。我想单纯以某种模式来套是不可能最接近历史的原貌的。除此之外,会否还有其他模式?就算只有这两种模式,那么哪个历史时期什么模式成了主流,或者是两种模式的平衡推进?……
就楼主提出的两个具体问题,我个人的看法是:
1.李辉的遗传学研究到底能不能证明南方汉族的出现是源于哪种传播模式?
对于李辉的研究结论有不同的评说,最集中的意见是样本不充分。尽管如此,我跟楼主的看法基本一致,即李辉的研究结论是可以做相关研究的旁证的。也许我读李辉论文的量还不够,只就楼主说的这个网上曾经转发的几篇而言,其结论并不否定文化传播模式,并非楼主所说的“遗传学的证据明显支持人口扩张的模式”。请看他的这段话:
“百越长期以来作为南方的主体民族,曾经与许多外系统民族接触交流,也发生了一定的基因交流。浙闽地区曾是百越的主要政治中心,所以这一地区现代的汉族群体中保留了相当比例的越族特征遗传标记。以M119突变比例为例,上海和浙江都是26%左右,是全国汉族中最高的,其次是广东20%、安徽18%、辽宁和湖北17%、江苏16%、江西14%、湖南13%、河南11%、山东9%、四川7%、云南4%,实际上是以浙江为中心沿海岸线扩散。”[百越遗传结构的一元二分迹象(摘自《广西民族研究》2002年第4期)李辉]
我看李辉的研究结论并非单纯地支持哪种传播模式,反而揭示出两种传播模式的并存。
2.粤语有否壮侗语做底层的问题。
这对能够双语使用(壮侗语中的一种和粤语)并稍微知晓基本的语言学常识的人士来讲,根本就不必讨论,他们会一致地认为粤语是在秦汉壮侗语的基础上汉化的。多的远的,如解放前李方桂等学者的研究暂且不论,只就解放后进行的壮侗语调查而得的大量资料和汉语方言研究的成果也足以佐证这个问题。至于楼主说到的哪个例子(“你走先”)是古汉语里就有的,这没问题。而值得认真思考的是:古汉语有,现代汉语却没有了,反而在现代壮侗语里继续保存着!假定壮侗语从来都没有,算是从古汉语传播而来的,也只能证明“文化传播模式”啊!而事实上,状语后置、定语后置等恰恰是壮侗语的一大特点,要举这样的例子有成千上万;在粤语里这样的语言现象也不胜枚举啊。
最后,再次申明我不是自己民族文化的专家,而只是一个业余的爱好者而已。以上言论如有错误的请方家直言斧正!
再次感谢楼主对我们《僚人家园》的鼓励,遗憾的是我不能在网上给您所需的文献资料支持。如果您想投入这个课题的研究,随时欢迎您到我们僚人地区做田野调查,我将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持。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2-11 13:13:37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