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情人节的情人（散文）

勒布农

	没有情人节的情人（散文）     窗外的天边，露出一缕晨曦。睁开朦胧睡眼，伸伸懒腰，长长打了个哈欠，然后一骨碌起身，进厨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劈柴，放水下锅，开火，一切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当锅里的水“弹心（本地方言：描述水滚的样子）”时，把调匀冷水的玉米粉下锅里，盖上盖子继续加热时，贤内回来了。她卷起裤腿，衣裤沾着些许泥巴，几根刘海散乱着垂在前额，额头上滴着汗珠。一把空心菜放在灶台边的饭桌上，一声不吭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这时，天上有雨点簌簌落下，气温由闷热骤然转成凉爽。     今天是县城圩日，多少年来，每逢这一天，贤内都会开着三轮电动车，把自家种的菜拿去县城卖，今天也不例外。同时，我也毫无怨言担任后勤保障，专门负责煮粥、煮饭、煮菜等一切业务。     往灶膛里添了两根木柴，接着把贤内刚拿来的菜拿出屋外清洗干净，又拿回厨房里切。把菜煮熟，把灶台上盛着热粥的锅移走，放进另一个锅，又要煮一锅大米饭。饭熟了，粥也舀，贤内又回来了。她从地里挑来满满一挑，有空心菜，有唐山秋瓜、有南瓜苗，还有半袋甜糯玉米。     菜、瓜、玉米棒子装箱、下筐、上车完毕，贤内披上雨衣开车上路，开往县城方向。因为有事要去县城办，我搭上了贤内的顺路车。     贤内的菜摊子属于那种没有营业执照，没有固定摊点，没有健康证的“三无游击队”，常常设在朝阳街的几棵大树下，偶尔来个大检查之类的“运动”，还跟城管捉迷藏（goemqnoj）。卸了货，把车开到附近停车位，回来摆开摊子，我就留下她一人看摊，只顾办我的事去了。     虽然来得不是很晚，街上的人却也不算太少，摆摊的、买货的、开车的、走路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先生，买一枝花送给夫人吧。”在拐角处，一位打扮时尚的女生向我挥手示意。     “不用了。”我连看也不看她一下，就断然谢绝。     走不了多远，又一位女生向我兜售鲜花：“情人节给情人送花……”还有一位美女递给我一张广告单，说什么“情人节特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未等她们说完，我都是直接打断：“我没有情人，也不懂什么是情人节！”一付很不耐烦的样子。     办完事，回到大树下时，已经是正午十二点钟。说了一声“事情搞掂了”，就去朋友伊闻（Ixvwnx）的店里坐着，扔下她一人坐着继续看摊。大约在两点多钟时，接到她的电话，说：“卖完了。”于是我来到大树下，和她一起上车回家。     今天手气比往日好得多，午餐时分过后不久，菜就卖出三分之一，两点多钟，就卖得一干二净一根不留。要知道近来半个月，这么满满的一车菜往往都要卖到五六点钟才能收摊。按照昨天的预先安排，如果今天能收摊快的话，会带着抽水机、水管到小河边，给坡地上的菜淋水个够。幸运的是，今早就下雨，虽然雨点不大，还断断续续的，但是下了大半天，给菜地淋水这档子事就免了。既然如此，吃过晌午饭，贤内进了卧室就往床上一躺闭上眼晴，我也坐在竹椅上，把脑袋斜靠在背靠上，不消片刻就发出鼾声。朦胧中，我感觉到房门被打开，有人走出去了，不用说，那人一定是贤内。她这个一年到头都闲不住的人，一定是又扛着锄头下地去了吧，尽管连续几天她都很累。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钟，睁开眼晴之后的第一件事，无非是习惯性地打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每个群都显示出信息量很多的样子，如果不是事先设置免打扰功能，那啪啪声肯定是连续不停。打开每个群，无论视频、图片、文字，有关情人节的内容竟然占了很大部分。夸张的表情，近乎变态的肢体语言，煽动性很强的文字，让群友纷纷点赞，对我这个年近五句的七零后却是毫无吸引力，匆匆一眼扫过就全部清空。     晚餐的饭菜很简单，但量绝对足够，两只不大不小的煎鱼，一碟拌着青菜的瘦猪肉，主食是大米饭和玉米粥。由于儿子、女儿都在外地读书，全年大多时间里，一起吃晚饭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张四四方方的小饭桌，两个人打对面坐着，没有含情脉脉的四目相对，没有某些人想象中的欢声笑语，整顿饭除了嚼饭菜时发出的轻微声，几乎没有其他杂音。     晚餐结束，后面洗碗、洗锅等打扫战场的活儿统统由我包揽，而贤内照样是饭碗一放就上楼。此时，村里的夜生活开始了，打麻将的打麻将，兜风的兜风，爱臭美的少妇们和爱出风头奶奶们都聚集在村口跳广场舞了，领了退休金的一班大叔大妈们也学着城里人的模样，在柏油马路上悠哉闲哉地踱着方步。尽管和顾客讨价还价练就了超强口才，回到家里，贤内和我一样，大多时间里都是寡言少语。尤其是晚上，她看她的连续剧，我练我的书法，她刷她的朋友圈，我欣赏我的天籁之音，真正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坐在电脑前，沉醉在急管繁弦莺歌燕语中，突然收到了远嫁德保的小姨发来的微信：模范丈夫，今天是情人节，记得给大姐送玫瑰花吗？不看则已，一看真是悔青了肠子，禁不住猛拍大腿：原来今天是情人节，怪不得今早街上有好多美女卖花，群里、朋友圈里到处都是情人节的视频和段子，连商家都打出“情人节优惠大促销”的幌子呢。     尽管我不懂浪漫，和贤内好好过个情人节，给她一个惊喜，却一直是我多年的夙愿。然而，成亲二十三年来，每到情人节，不是因为太忙，就是因为一时糊涂而把这趟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结果一拖就是二十多年。今年大年初五，去岳母家拜年，小姨又一次对我说：“说了多少次了，也不见一次实际行动，今年可不许再说空话了，一定要正儿八经给大姐过情人节哦！”     “一定，一定。”     记得当时我是何等郑重地承诺着，不料到时还是忘记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分说，就冲出书房“咚咚咚”跑下二楼，进入卧室，在贤内面前单漆跪地说：“亲爱的，情人节快乐！”     正在看央视十五频道“精彩音乐汇”的贤内被我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平静：“搞什么鬼名堂？”     “今天是情人佳节，拙夫有眼无珠脑袋进水，没能及时给夫人送花，恕罪，恕罪。”     看着我态度很诚恳的样子，贤内忍不住掩嘴笑了：“演小品上瘾了不是？还是将要拍微电影（Iemj siujboemj dawz yaenx lor，dwgmar？ Aiq naeuz laek bak dienh’ingi yaeq har laer）？”本以为她会和我积极配合，让剧情继续演绎下去，不料紧接着却是一付很不耐烦的样子：“别跟我来这一套，去去去，明天给我把禄黎那块菜地给我锄了，下午回家我要撒种子。”     “地是要锄的，但情人节也要过啊。”     “你有情人？没有情人，过什么情人节啊，你。”     “开什么国际玩笑，夫人，你不就是我如假包换的情人？”     “我是你情人，还如假包换？有这事儿？传出去不怕别人笑死你？”     正要和贤内展开辩论，却听见她说：“没听见人家说过，嫁个好老公，天天都是情人节。都怪我前世不修，碰上你这个背时鬼，害得我天天都过情人劫。别跟我玩那么多花样，早点睡觉，明天有活给你干到累死去（ngoenzcog miz hong hawj mwngz guh daengz daibaeg bae）。”     贤内一席话，把我想过情人节的念头冲得一干二净，只好“灰溜溜”地上床睡觉，一年一度的情人节再一次就这么过去了。     午夜时分，窗外下着蒙蒙细雨，气温既不算冷，也不算热，为情人节蒙上一丝温馨的凉意和些许浪漫色彩。远处飘来缥缈歌声，如梦如幻，孟庭苇唱的，歌里唱道：“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多少会有落寂的感觉。为那爱过的人不了解，想念还留在心里面。”我素来不懂音乐，也没有什么浪漫情怀，却不曾想被这首歌感染不轻。因为，我的境遇和歌里唱的相反，人家过情人节没有情人相伴，我有情人，却从来没有过情人节的记录。想想我和贤内，二十二个春秋的风雨，感情何其深厚，她不是情人，谁是情人？     高兴时跟风过情人节大秀恩爱，搞得满世界全都知道，时过境迁后，却换来劳燕分飞的结果，这是眼下某些阶层人士不时上演的桥段。我和贤内虽然有着“全村夫妻楷模”的称号，却为了养家糊口，每天都在上紧发条打拼着，以至于结婚至今也没有过过一次情人节。大年初五，经不住小姨的软磨硬泡，本来也想赶赶时髦，和贤内过一番情人节浪漫一下，没想到情人节如约而至，却被粗心的我忽略了，幸亏贤内并不是个注重排场的人。在她的眼里，努力工作，让咱们的小家庭过得湿润才是硬道理，有没有情人节，过不过情人节并不重要。     情人节过不成了，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我会继续扮演好模范丈夫这个角色，让贤内天天都活在情人节的气氛中。 2019年6月11日

土著虎尾

	有小说味道呢

勒布农

	土著虎尾 发表于 2020-3-12 16:01 有小说味道呢 Bak aen bienq dienhingj yaeq ndeu caemh baenz 排部微电影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