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厕所文化（散文）

勒布农

	闲话厕所文化（散文）     人类真不愧为万物之灵，他们在生活的星球上创造出光辉灿烂的文化，并且从遥远的古代一脉相承延绵至今，大的有军事文化、农业文化、航海文化，小的有火柴盒文化、牙签文化等，甚至连人们屙屎撒尿此等不雅之事，也不惜郑重其事地美其名曰“厕所文化”，可谓种类繁多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顾名思义，文化应该是高雅的、神圣，甚至超凡脱俗的，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至少不应该是粗鲁的，俗气的。粪便这东西，让人们听到名字想吐，见到实物恶心，闻到味道恨不得掩着鼻子绕道走，然而，排泄粪便的场所——厕所，却屡屡荣获骚人墨客无数点赞。相传明朝某地有个县令特爱附庸风雅，新厕所落成后想在门口贴副对联，找了很多读书人，可是没有人愿意写。后来找到唐伯虎，唐伯虎二话不说，拿起大狼毫一挥而就，写下这副被后世奉为经典的对联：“且看来客多情，甘解衣物终不悔；莫道此物无用，化作春泥更护花。”     除了以风流才子唐伯虎之外，许多文人雅士也都在这一“领域”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专著”，其中最有名的要算“天下英雄豪杰到此俯首称臣；世间贞烈女子进来宽衣解裙 ”这副才是专用联了。作为“厕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之相关的敬语也有很多，最常见，最普遍的莫过于方便一词。在某些场合，屎啊尿啊这玩意儿直接说出口有点不适合，但有时又不得不说，只好借用“方便”一词来表示。于是，为了区分清楚，屙屎叫大方便，简称大便，撒尿叫小方便，简称小便。表示屙屎撒尿意思的敬语，还有出恭、解手等，至于装粪便的桶、坛、翁等容器，则有马桶、夜壶等“雅称”。     这些敬语的背后，都隐藏着或雅致，或心酸，或妙趣横生的掌故，比如俗称的“解手”这个词儿，就有几个版本。相传清朝初期，因为明末战乱，导致四川十室九空，清政府为了发展生产，把湖广地区大量人口强迫移民去四川，史称“湖广填四川”。 “当移民之际，悉系其手，牵之而行，若今日之拉壮丁然。被移者内急，辄请于解差曰‘解手’，遂相承以解手作便溺之代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情节与此大同小异，只是剧中主角变成“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 时间大约在明朝洪武、永乐年间，比“湖广填四川”早了两百多年。     其实，这些版本只是民间口头传说，正史里找不到文字记载。“解手”一词的释义，可以追溯到先秦时代，《战国策•赵策三》里就有：“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所取也”的记载，东汉王充在《论衡•寒温》里，宋周密在《齐东野语》卷十四《食牛报》里，也有相关记载。到了元代，《京本通俗小说》里的《错斩崔宁》中有“叙了些寒温，魏生起身去解手” 的语句，杂剧《盆儿鬼》第三折也有"俺可要起来小解了”的台词。著名作家沈从文则认为，古人称大小便为“解溲”，因读音相似，久而久之，老百姓就讹传成“解手”。     说完“解手”，再来说说“厕所”这个无法绕过的词儿吧。有人误以为厕所是现代词汇，其实是极端错误的，证据是古书里就有相当于现代语“上厕所”的“如厕”一词，“厕所” 不正是“如厕之场所”的简称吗？此外，各地民间口语还有多种说法，最常见的是茅坑或者茅房，姑且称之口语版敬语吧。至于卫生间、洗手间之类的叫法，才有可能是现代人真正的“原创作品”。说到这里，笔者不得不赞叹，咱们祖宗创造的厕所文化真是历史悠久博大精深。     其实，厕所真正的作用，不外乎将腹中食物残渣排出体外，以促进人体新陈代谢罢了，平常人懒得管你文化不文化呢！回想几十年前的过去，除了屙屎撒尿的功能，厕所还有积肥作用。那时候，不管是农村私家茅房里的排泄物，还是村落附近工厂、单位厕所里的粪便，都成了供不应求的抢手货。更有甚者，城市近郊的种菜农户为了让地里的瓜果蔬菜长得更油水，还花钱买断某家单位或者某个公共厕所的全年粪便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随着生活水平的逐年提高，居住环境的不断改善，人们不仅对“进”，对“出”也是越来越重视。同时，由于化学肥料的大量应用，以人畜粪便为主的原生态肥料（俗称农家肥，壮语叫bwnh）用得很少，导致私家厕所、单位厕所，还有公共厕所，都在悄然改变着。现在，上至联合国有关机构、国家有关部门，下至小单位院落、普通农村家庭，都纷纷搞起“厕所革命”，厕所的外观、功能，乃至内涵已经今非昔比。即使到相对偏僻的村落，随便走进哪户人家的厕所，如厕环境都比以前强多了。     身为冒牌文青的笔者，自幼就倾慕于文人雅士的笔下厕所文化的精髓，稍长后外出打拼，也曾使用过各式各样的厕所，这些年，更是见证了厕所文化的重大变迁。然而，在感受到厕所文化的日新月异时，却在有意无意之际，听到、看到很多和“文化”毫不沾边的某些人和某些事，以至于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若干年前，某县城中心市场所属公厕，按市场管理条例规定本来免费，管理人员为了老外快，每天在营业时间里，坐在门口向如厕者收费。业主向市场管理层反映，有关领导态度模棱两可。也是若干年前，首府南宁几个车站站内公厕无论进者何人，一律收费，许多乘客和司机因此而怨声载道：“我们都是车站的上帝，为什么进厕所撒一泡尿都要掏荷包？！”。据说后来，由于人们反映强烈，才改为乘客凭当日车票免费，无票者收费。现在，随着法制建设的持续深入，许多城市公厕已经由收费改为免费，无论是市内居民还是外来旅客，都能免费使用。     各种厕所的外观整洁大方，内部设施方便实用，甚至还有针对特殊群体的人性化设计，管理方面也都做得细致入微，这是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每一位居民和旅客都是受益者。按理来说，如厕者都应该满怀感激，即使对“文化”二字不当回事，也都要做到文明如厕，才对得起有关部门的政策倾斜。然而，某些人的做法却是令人大跌眼镜，他们要么不对准便池就不顾后果地狂轰滥炸，要么对“来也冲冲，去也冲冲”的告示视而不见，完事后不冲水就杨长而去，要么用烟头把塑料门板烧出一个个小窟窿……更有甚者，为了展示个人绘画天赋，在壁板上大肆涂鸦出不堪入目的当代春宫图。也许为了刷存在感，抑或纯属娱乐，壁上各种题诗也时有所见，其内容与旁边的画作相映成趣。此外，墙壁和隔离板上偶尔会出现广告和手机号码，如“做某某事请拨打某某某号码，百分之百包满意”、“找小姐请和我们联系，联系号码某某某”等。如果一不小心受某某病毒感染怎么办？告诉你，墙上不是贴着某某江湖郎中用祖传秘方专治疑难杂症的广告吗？有事去找他们，不但收费低廉，而且保证药到病除，还没有后遗症。     笔者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资格叫“厕所文化”，书写者、绘画者、张贴者是否受到古今文人雅士的影响，只觉得这些所谓的“作品”内容单调乏味，且有低级趣味庸俗无聊的嫌疑，无论思想性还是艺术性，都和唐伯虎们的水平相距无数个十万八千里。     厕所是人类“排毒”之专用场所，难怪在某种语境下，被视为藏污纳垢臭气熏天之地，同时，厕所也是一面镜子，小处说能把如厕者的道德素质照得一览无遗，说大了是社会道德风尚的缩影。时至今日，职能部门之重视，硬件设施之完善，管理层面之人性化，让厕所文化的发展盛况空前。然而，上述既不卫生，也不雅观，还让其他如厕者恶心不已的种种不宜之事，无疑给这种“文化”蒙上一层污垢。但愿在厕所档次越来越高，厕所文化越来越发达的今天，人们都能够自觉抛弃不良行为，做到文明如厕讲究卫生，——这不仅是个人形象的问题，也是对他人负责的表现。唯有如此，厕所文化才有资格叫文化，才能成为当代文明社会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2019年4月23日

dap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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