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西游记之贝宁篇 第一
这里就是巴黎
“这是机票,你将搭乘法航班机,经巴黎飞赴科托努。。。。。。”
巴黎,好得很,我从9岁学法语到今天,还没看见过这个据说很美丽的城市呢,虽然,这次能见的不过是候机厅窗外的一角罢了。
夜半的航班,一路黑暗,车里,太太和我的手久久地握着不肯分开。
检录大厅。行包人员苛刻地把我的行李摔来掷去:“超重!包太大!。。。。。。”非典检查员们也像没头苍蝇般窜来窜去。
扔下大批行李,把手提箱换成小包和塑料袋,身上贴了好几张“无非典症状”的圆不干胶纸片,终于在太太红红眼圈的注视下踉踉跄跄地过了安检门。
登机了,又是漫长的一夜。
这里就是巴黎?除了白口罩,什么也看不见。
“您,站到另一边去!”
一个白口罩的警察严肃地说着。另一边,排着一群中国人。
这些人中,三个赴突尼斯考察的干部,四个去马赛读书的半大孩子,一个农民模样的人,除了我以外,都不懂法语。
我注意到,并非所有中国人都被拦下,于是挤到前面询问,得到的答复是“无可奉告”;我有些愤怒了,这不是种族歧视么?
我大声用法语和警察交谈,和身边等待出关的法国人交谈,但除了“这人法语真不错”的惊叹外一无所获,不过,警察的态度显然客气了很多。
人散了,除了我们。
“请跟我们来!”
这是安检厅的一角,几个警察开始询问我们的情况。护照和机票却都被收走了。
几个学生首先被放行,他们的学校来了接机的人。
几个干部大声抱怨着,他们都不是第一次出国,却从来没有碰上这样的情形,到突尼斯的航班20分钟后起飞,他们很担心。
我把他们的情况告知一个为首的警察,那人立即客气地把他们三人请到别处。
“他们没事了!”另一个警察对我笑道,不长的时间,他和我已经有些熟了。
“那么我呢?”我自然要问,除了我,只剩那个农民模样的同胞了。
“你们,你们跟我来。”
我们被带去一间警察值班室,除了警察,还有一些非洲人和阿拉伯人,我只能站着。
那个带我来的警官和我的护照一起消失,我只能继续站着。
一个语言不通的外国妇人似乎遇到了麻烦,一个女警官拿着她的护照反复看着,嘟囔着:“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是科摩罗伊斯兰共和国,女士。”我轻声说着。我认出了护照上的国徽。
几个警官惊异地看着我,我趁机述说了自己的遭遇,他们异口同声地保证我“绝无问题”,并有人动身去找那个消失了的同事。
我稍稍松了口气,却发现那个农民同胞很是不妙。他自称探亲,却手执商务签证,而且他的亲戚住在哪里,他全然不知,只记得一个电话。
他拉着我,到负责他事务的警官前解释着。警官看了我一眼,很客气地说,不能相信那位先生的解释。
说实话,我都不信。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警官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竟然似乎是中国人。那位中国人昂着三角脑袋,对我们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忙碌着。
一位高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负责农民案子的警官汇报着什么,高官表示要讯问那位农民。
“可是没有翻译。”
“长官,那位先生法语非常好。”
警官指着我。
“我听见了,不过他不是我们的人。”
高官看向那个华人警官,那个三角脑袋冷漠地摇摇头,用法语说:
“不,长官,我不是翻译,没有这个义务。”
只好找我了,尽管我不是他们的人。
那位农民同胞连我都说服不了,自然不能说服这两个人。
“你有外汇么?”趁人不备,我偷偷问那个农民。
“有。”
“一会儿他们问,你就说有。”
果然。
“他有800美金,足够他在机场外打电话通知他的亲人了。”
“那好,请这位先生跟我去打个电话吧。”高官的神色和蔼下来。
“先生,您的问题不用担心,您可以自由走动了,护照一会儿送来,没有任何问题。”
高官转脸看着我,口气十分客气。
没有问题,但愿吧,这里是巴黎。
护照来了,还有两个警官。
“先生,您没有问题,不过请跟我们去一趟。”
穿过热闹的候机厅和免税店,窗外的景色朦胧得看不清楚,这里就是巴黎?
警察署,似乎是机场警察的大本营。
“先生,这几天有两个借口去科托努的中国人在机场逃脱,成了非法移民,所以我们不得不防。”
我简直哭笑不得:
“警官先生,我既然可以和您这样方便的交流,如果真想来法国,完全不用那么麻烦。”
几个警官点点头:
“保险起见,您必须呆在这里直到登机。”
我看来没有别的选择:
“可以,不过请允许我拿本书,还有七个小时。”进办公室时,行李放在了门外。
书拿进来了,资治通鉴。
“这是中国历史的典籍,您知道中国的历史么?”
为首的大胡子警官摇摇头:
“不,我只知道长城,我们法国人不了解中国历史就像您。。。。。。”
我打断他的话:“长官,我对加谬卢梭的了解想必比您对孔子的了解多些。”
大胡子脸色登时开朗起来:
“尊敬的先生,您不必进该死的留置室,我很乐意和您交谈。”
留置室里,似乎关着几个人,隔着玻璃看也看不清楚。
“如果您让我进那里,等我到达目的地后一定会投诉您种族歧视的。”我微笑着说。
我们从长城的建造起始谈到对哲学著作的翻译,从马格里布谈到上海的餐厅,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此间,我又客串了两回翻译。
“抱歉,让您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作为补偿,我会派人送您从特别通道提前直接登机。”
大胡子终于满面堆笑地站起来。
“我很高兴,不过,这也是为了彻底消灭我偷渡的可能吧。”
我笑着答道。
“呵呵,无论如何,希望下次能在巴黎街头见到您!”
巴黎街头,但愿吧,这里也是巴黎。
两个警察一边和我聊着足球,一边陪我提前登上了飞机:
“再见,先生,希望您对巴黎留下美好的印象。”
美好的印象,我也希望。
可整整七个小时,我连戴高乐机场都没能多看一眼。
人多了,喇叭响了,起飞了。
四月的阳光下,大地一闪而过。
靠窗而坐的我,转脸望了翼下一眼,有车,有楼,有树,有人。
这里就是巴黎。
科托努 半城蒸土半城青。
廊桥遗梦 法国人留下的废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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