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壮族五大族群中之布土族群的生成机制及文化特征
在广西民间，所谓讲“话土”的人，壮话叫“布土（拖/多）”。其中的“布”是壮语的指人量词，有“个”、“族”等意思，“土”这个词有“土著”或“土人”、“本地人”的意思，大多数壮族地区都有“布土”“文土”“根土”这样的自称。不管是武鸣人、田阳人（北壮），还是靖西人、德保人（南壮），甚至越南北部的岱族，虽然自己都拥有独特的族群自称，但是，却都认同“土”这个统一的自称，而由于南北壮语语音系统的差别，分别读成了“多(To)”（北壮）和“拖(Tho)”（南壮）（红棉注释，http://www.rauz.net.cn/《壮族在线》）。
关于“布土”，“土人”，据笔者了解，见之史籍记载最早的是宋代周去非的《岭外代答》一书，该书记载广西钦州地区的民众有五种，其中一种就是土人：“钦民有五种；一曰土人，自昔骆越种类也。居于村落，容貌鄙野，以唇舌杂为音声，殊不可晓，谓之蒌语。”
宋代周去非认为钦州的土人为骆越的后裔，对这种说法笔者认为值得进一步商榷(笔者认为，百越民族中的西瓯人——西瓯人有五大族群：布壮、布依、布土、布侬、布傣岱，他们才真正是壮族的祖先！百越民族中的骆越人——骆越人有两大族群：芒人[自称莫尔Mol]和京人[自称“京”，他称“越”、交趾，操岱侬语、泰语的民族称之为“ 交人”， 苗族瑶族称之为“ 交趾人”]，他们则是现代越南的芒族和京族的祖先。越南境内自称布依、布侬、布岱的族群则是属于百越民族中的西瓯人后裔，他们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近代二三百年来才迁移到越南的红河三角洲去的)。
个案 说土话的土人
费孝通先生在1952年发表的《关于广西僮族历史的初步推考》中，也描述了民族识别前广西民间族体认同“土人”意识的情况。
“广西有一种人自称为土人，或本地人，分布很广，除了东南角靠近广东的十多县外，没有一个县没有土人。从桂林到南宁的铁路以西，土人在乡村中占主要地位，百色专区境内，土人人口占人口总数百分之八十左右。以广西全省说约有六百万土人，占全省人口三分之一。他们说土话。……土话又称壮语，依语言学的分类，和汉语同属汉藏语系，但并不属于同一语族。……说土话的土人中有部分承认是壮人，如桂北地区……龙胜、三江一带和苗、瑶、侗杂居同被视为少数民族的地区。在土人占多数，社会地位较高，又有苗瑶等人杂居地区，土人不承认自己和苗、瑶同属少数民族，而认为是‘说壮语的汉人’。广西的土人用他们的土话自称‘布越伊’（puyuei）或‘布伊’（pu—yi）。‘布’在壮语中是‘人’的意思，布越伊即越伊人。他们又有若干支系……这些自称‘布越伊’的人虽则有一部分自称是汉人，但是和外面去的汉人是承认有区别的；外面去的汉人称作客人或客家。因之，事实上我们可以认为布越伊是一个民族集团，至于最好用什么名称，还是问题。因为他们所说的话，一般常称作壮话，所以我们在此姑称为壮族”。
费孝通先生的这段话经常被广西的学者引用，如2006年，广西民族大学的李富强先生在《社会科学战线》上发表有一篇文章《壮族认同论》，他就引用了上面费孝通的这段话来描述说明“壮族民族层面上的认同虽是局部的、薄弱的、朦胧的，但显然是存在的”。另外，在《壮族是创造的吗?——与西方学者K.Palmer Kaup等对话》一文中，李富强先生同样也引用了上面费孝通的这段话来揭示壮族的认同意识,反驳共产党创造壮族及相关观点。
另外，徐杰舜教授也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引用了费孝通先生的这段话来说明在壮族确认以前广西土著族群是十分复杂。
关于这个个案，笔者认为，按费孝通先生的理解，他认为，部分壮族不认同于“壮族”，但也将自己与苗瑶区分开，甚至自称“说壮语的汉人”，承认和外面去的汉人有区别。另外，说土话的土人中有部分承认是壮人。
但是，笔者要重点指出的是，在这个个案中，费孝通先生的几个说法是不什么符合实际的。
第一个就是，费孝通先生认为土人占广西全省人口三分之一。这个说法好像不太符合实际。土人占广西壮族人口的三分之一还说得过去。梁敏的研究结论也认为，自称布土的主要分布在武鸣、平果、邕宁、隆安、扶绥、钦州，左江流域的龙州、宁明、凭祥(大新、江州、扶绥)各县（在越南北部也有自称布土的，其语言跟壮语南部方言基本相同），与自称布侬的主要分布在左、右江一带的靖西、德保和云南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的砚山、广南、文山、马关、麻栗坡等，把这些自称布土和布侬的合起来也才占壮族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弱。
第二个是，费孝通先生把自称土人与自称布越伊（puyuei）或布伊（pu—yi）搞混了，“广西的土人用他们的土话自称‘布越伊’（puyuei）或‘布伊’（pu—yi）。”在广西民间，土人是土人，而讲“布越伊”（puyuei）或“布伊”（pu—yi）的则是另外一帮人。
自称布土的人主要集中分布在广西的二十多个县市，如广西南部的武鸣、马山、邕宁、隆安、右江流域的钦州、上思，左江流域的龙州、宁明、凭祥、大新、江州、扶绥、天等县，百色市右江区、靖西、德保、凌云、乐业、平果、田阳、田东、巴马的燕洞、所略乡镇，在越南北部靠近中越边境的广宁、谅山、高平、河江、北件等省有不少人也自称kan tho，音译为“根托”，意思是土人,或本地人。其语言跟壮语南部方言基本相同。
布土人的文化生成机制及其特征：布土为岭南的原生土著，但因五岭等山脉把岭南与中原内地隔开，所以在地理上，岭南的原生土著布土人居住的区域形成了紧密相邻的一个大区域内的地理小单元，因此，布土人与外界的汉人接触相对比较少，所以，布土人保存的自身特有的民族传统文化比较多，信仰的宗教为麽教，据黄桂秋的研究结果表明，麽教信仰的创世主神主要是以布洛陀为主。
其语言以天等、平果、百色右江区、田阳、田东话为代表。
发表于 2011-11-30 10: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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