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 记
水流逐渐有点急,前方仿佛有人声,大概马上要到坝美了。转过一道弯,果然,见有一明亮的光从一个巨大的洞口传进。
“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洞口有几个黄发小儿在用竹子做的水枪在互相嬉戏,其他男女衣着悉如外人,后来被告知,原来他们都是穿自己的民族服装的,男的是一身黑,女的是上蓝下黑的壮族服装,只不过为避免被外人说落后,才逐渐改穿汉装,不过,在村里仍可见到老一辈的人穿着民族服装。房子全部建在北面的山的南坡上,都被高大的树所掩蔽,整个村子都被山所包围,有一小溪正好从正中央切过,溪边有很多古老的水车在吱嘎的转,好像在告诉外人一个古老的故事,最多的一排水车,是由大到小七个连在一起,溪边有一蔟蔟的竹子,水中有鸭子和鹅在悠闲的漫游,溪两边的被翻过的土地,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等着太阳用手去拔除它身上的病毒。
从洞口的一条唯一的进寨的小路,很新,显然是刚铺过的,因为当地政府正在开发坝美的旅游资源,动员寨子里的人重修了这条小路,后来听说,政府一直未能把钱付给寨民。因为放假,村里有不少人来,主要是当地的县,乡,还有一些昆明的人慕名而来。所以,寨子里,也有一些寨民在摆卖。我沿着小路一直往寨子中央走去,天气很热,我很新鲜。
一直走到寨子里有红旗飘的地方---寨子的小学,各位如果出去自助游,看到有红旗在高高飘扬的地方,一定是学校了。在学校门前的空地上,有不少人。我看到有一些摆卖的摊,其中有一种颜色很鲜艳的,有不同颜色的,长的圆柱形的东西,很诱人,就问摆摊的小女孩是什么东西。小女孩一身民族服装,她很害羞地低下头,没回答。难道她见到俺这么英俊的男人而害羞了?哈哈,正常反应。嘿嘿,民风纯朴,民风纯朴啊!
这时,旁边有一个人接腔说道:这是本地的玉米做的,很好吃。于是,我又问那个小女孩多少钱?那个小女孩还是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我没听清楚。唉,害羞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不过心中难免有些得意,嘿嘿,小伙子,很帅!这时,刚才接话的人又说到:一角!我一听,有点吃惊:什么?那人以为我没听清楚,又解释道:一毛!我仍然没反应过来,傻呼呼地把一口袋散钱都掏了出来,递到小女孩面前,小女孩用眼睛瞟了一眼,从中抽出一张一毛钱。没想到,一毛钱如此管用!旁边那人又说到:这里的人不会说普通话,所以见到外面的人都有点害羞。啊,原来如此!我同时不由得埋怨那人,把俺的得意全赶跑了。唉,白高兴一场!
旁边的人接着自我介绍说是老师,问我要不要他带着周围走走。我说好啊,于是他就带着我周围逛。
我们沿着村里的唯一一条村路,向路的尽头走去,路的左边,有很多高大的树,他们把这种树叫万年树,树盖可以遮住几百平方米的地方,而且,树根露出地表,盘根错杂。一条一条的就向老年人皮肤上的经脉。很多妇女和小孩就坐在树下,优游自得。走到一个很险的地方,他们叫做猴爬岩,以前人要贴着岩边走,整个身体要吊在岩外,不小心就会掉下去,黄老师说,以前有人掉下去,不过下面是河,摔不死。不过现在炸开了一条小路,好走得多了。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棵万年树,下面有壮家妇女在卖用叶子包的东西,说是用糯米磨成粉做的,味道不错。于是就决定买一个尝尝。一问,两毛钱。于是我就拿出两元钱,她翻了翻口袋,大概是找不开,就对着黄老师一阵嘀咕,黄老师转过头对我说:她说送给你了。唉,真是民风纯朴!我还是要把钱给她,黄老师说:不用给了,给了她也不会要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惭愧!
我们接着走,黄老师问:要不要住宿?
我回答说:当然要的。
“那就住我家吧,我家还算干净!”于是,我就跟着黄老师走。他家在山腰,去他家的小路是用石头铺的,可以看出,年代比较久了,路上满是一坨坨牛粪,还见到老母鸡带着一窝小鸡在找吃的。他家果然很干净,而且,可以看出来,算是寨子里条件比较好的了,是用水泥造的。进院门,有一个石头做的舂米用的坑,正厅大门所对着,从左到右分别是:鸡舍,猪圈,牛栏。厅里的房顶很多地方很黑,黄老师说是以前熏肉的时候留下来的,墙壁上挂着很多老照片,更特别的是一管竹子做的水烟筒,很有些年头了。他老婆,一个典型的壮族妇女,给我收拾了床,用上刚洗好的床单和被子。我就住下来了。
晚上,他们做了很多吃的,从河里自己打的鱼,山上的野菜,自己家的熏肉,还有酒。俺喝过很多酒,很好的酒,但俺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实在好喝,是他们自己酿的酒。在我住的这几天,每餐都喝,痛快!
我平时就在寨子里转悠,坐在古老的水车旁看着他们在夕阳里赶着牛儿回家,看着鸭子在溪里嬉戏,看着儿童在水里扑腾,看着男人们在溪里打鱼,看着女人们在溪边洗衣服时的叽叽喳喳,看着坐在万年树下安详的母亲。
包围寨子的山上有很多溶洞,黄老师和几个寨子里的人带着我去探过起中一个,上山没有什么路,爬起来有些困难,所以他们就一个人在前面带路,不时告诉我把脚放在哪里,一个人就跟在我后面,准备随时扶我。山洞的洞口很小,大概就和一扇门这么大,进了洞才知道,里面非常大,进洞往下走不久,就有一个大厅,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布满各种大小形状的石头,有一根直通洞顶的石柱子,就活象被人工雕刻过的一样,上面有各种不同的造型;还有从石缝中流出来的像雪一样的东西,不过是凝固的,上面有一点点的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洞还有很深,据说还要走很久,麻烦这么多人带着我,我觉得不好意思,就不继续下去了,然后黄老师他们就带我从另外一个洞口出去,出去的路有一段很陡,我是四肢并用,还劳驾他们一个人在上面牵着,一个人在下面顶着,这才出去。
寨子南面的山,有很漂亮的峭壁,大家应该看过漓江上的九马画山,在寨子里的山壁上,俺都可以找出十匹马。据说山上还有很多猴子,经常下来偷吃寨民种的玉米。不过我去的时候没见着,在偷吃玉米的时候,猴王在山上了望,一发现有人,就发警报,它的猴子猴孙就稀里哗啦地跑。
当我随便路过某一家的门口,总会有人热情地招呼:到我们家喝口水吧!吃饭了没有,到我家里吃吧!这里没有电,也没有自来水,但我觉得莫名的安详,莫名的激动,同时也有莫名的担忧,因为,随着当地政府对这里旅游资源的开发,不知道寨子里面会不会建起什么酒店,饭店之类的东西,寨子很小,容量非常有限,所以非常容易被破坏。我还向黄老师和寨子里的村民组长建议,不要在寨子里建什么宾馆,饭店,不要让太多人进来,可以开发特色的旅游资源,即:男耕女织。让旅游者和村民同吃同住,可以和村民一起去耕地,女的可以在家里学织布,城里来的人可不想到这里来住宾馆,吃饭店。可是,谈何容易!
第二天晚上,黄老师家杀了一只鸡,我狼吞虎咽地吃,很快我面前就堆起了小山似的鸡骨头,嘿嘿,也顾不得他们一家的眼睛了,等回去城市之后,很难吃到这么有鸡味的鸡了。
每天中午,黄老师或者是他的大儿子都会邀请我去洗澡,就是到河里去。他们这里没有浴室,男女老少都是在河里洗澡。男人在某个河里的某个地方,女人在另外一个地方。我一直坚持不去,因为,我已经文明的太久了,已经羞于在这么自然的山水之中展示自己苍白的肢体了。
寨子里很穷,这里的女孩子都没有读过中学,小学读完的都没几个,要么中途辍学,要么就没上过学。我给小姐的小费,就可以让一个孩子读一个学期了。现在寨子里唯一在读的两个高中生都是男孩。其中一个就是黄老师的儿子。女性在农村中,始终都是被牺牲的。我偶尔在路中听到小女孩唱这里的山歌,纯朴的没有经过雕琢的歌喉,是那样的美妙动听,刘三姐唱的也不过如此罢了。真的很美妙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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