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土楼三题:问缘·随缘·惜缘

恐龙爵爷

	夕阳西下，斜晖绚烂，映照着这历览前贤风范的“凤闲阁”。不知不觉间，我们似乎也融成一片热土，幻化成一簇绿荫，与之生生相惜，尽享详和温馨... 问  缘    相传，这“风闲阁”的始祖香火旺盛时，方园几里的肥田薄地尽在古朴悠悠的青砖墙围之内。后来，时光推移，世事变幻，随着大自然的风侵雨蚀，以及吴家大院子子孙孙的游移迁涉。墙围逐渐洞开，许许多多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楼房屋舍便在墙里墙外突兀起来。“风闲阁”就化整为零，四散开来。其中一处，就是现在隐蔽于“客舍青青柳色新”之间的这一隅不起眼的悠地了。在这里，支三两张木凳竹椅， 围着八仙桌闲坐小酌， 依稀还能听得到“青石桥”畔的清风流水；在这里追风寻古、持笔研墨，也能将早年吴家宅三坊七巷的百家烟火尽收遐思中。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如今，“风闲阁”的古牌匾不知已家藏何处。试做一问，小主人也只能抿笑不语，只有初长成的小桃树临风摇曳，似是倾吐风雨沦桑。此时，我始注意起院内的景致来——除了窈窕小桃红，还有郁郁葱葱的野草夹生着一簇一簇美人蕉；南瓜藤爬上屋檐，辅满房顶的硕叶间，露出或大或小，或熟或青的南瓜；丝瓜也不甘落后地从瓜架上直垂下来，藤蔓绕满了青砖红砖相间的围墙。此时，小主人还在用水瓢往田园里泼水浇灌——好一幅田园山水图！    看见客人来访，俨然房东一分子的小花猫，懒洋洋地踱过来，敏捷地跃上我的膝盖，然后伸个懒腰，毫不客气地在我两膝间盘腿蜷身呼呼睡去。我发现它的爪子很锐利易扰人，就建议小主人剪去。小主人并不笑话我的无知，依然质朴地恬笑着：“为了抓老鼠，还是留着好。”我暗忖：“现在的猫儿还能捉老鼠么？”又一转念，也许农村的猫还不至于褪化变质罢。正想着，小主人领我们到小阁楼浏览一下——洁净绝尘的小木梯、平滑光整的木楼板、质地如初的木墙壁……质本洁来还洁去。这座小阁楼，少有雕染画栋，略缺乡绅豪气。由此可以透析出当年这家阁楼的主人，也是躬耕田畎，与人为善、勤劳存富的地道人家。而且，这从善如流的淳朴遗风也一直影响熏陶着这个善良的宗族。    夕阳西下，斜晖绚烂，映照着这历览前贤风范的“凤闲阁”。不知不觉间，我们似乎也融成一片热土，幻化成一簇绿荫，与之生生相惜，尽享详和温馨。在感悟心驰神远、风闲月清之际，忽觉无以回报，于是应约为小主人的“风闲阁”拟一题记以为赠： 问 缘 夕霞朝露净山空， 落叶香泉听不穷。 醉墨诗思十年事， 心持半缘问花容。 随  缘    这一次去“风闲阁”大约是冬季，没有风雪，但寒气逼人。也许是因为冷，一路上行人稀疏，无声无息，空气显得凝重、萧条而簌飒。好在“风闲阁”不远，又是旧时相识，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依稀熟捻的篱笆墙边。    门没有关，虚掩着，但是里头静得让人迫切而心慌。凭着当年来时的好感觉和好心情，就俨然如自家门一样信步而入。正待呼唤原来的小主人，不防斜刺里“杀”出一条大黑狗来，叫嚣着冲到我们跟前，张大了嘴巴却又象是等待指令似的停住了凶悍。一声娇斥传来，黑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退去。一场虚惊。循声辩人，一看，正是一年前的黄毛丫头，十分歉疚地红着脸，痴痴恬恬地笑。她长大了，但依旧不成熟，虽然多了一点活泼与俏皮，但仍旧幼稚而不谙世事。见是老友来访，有点儿意外。但很快就忙着沏茶、敬座、捧花生、递甜炒米，也还有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的浪漫韵味。我们一行中有人感叹：“小向导，我们过五年再来，等你五年，盼你快长大！”她浅笑低吟：“再过十年，我还这样。”    回过神来，我重新开始认识那年来时曾经刻划过的历历景致。还是那么洁净如初的木楼小阁，走上去，有种脉脉温馨的感觉。墙板的年轮细细粗粗，勾勒出历史的沧桑与时光的变幻。沿着款款的木梯扶摇直上，就可以眺望围城内外的市井百态；也可以与隔岸的居民或游客饶有风趣地遥遥对视，而后远远地奋力地挥挥手，会心而笑。站在上边，不用细细聆听，欢快的乡音会从不同的房间里飞出。悠扬其中的，还有二泉映月袅袅绕梁。    回到底层的厨房，古朴的天花板上以及承重的木柱顶部，都已经被积以时日的袅袅炊烟熏陶得黑漆一片，恰到好处地饰去了历史积淀的瑕疵与灰尘。灶堂边的柴草堆里绻缩着一只据称是永远也睡不够的小花猫。小向导吴丽滨介绍说，“它刚刚来时就这样老眯着，不抓老鼠光吃干饭，后来被训斥了几次以后，为了给自己挣回面子，终于开始抓起了老鼠，而且是一天一只毫不含糊。非但如此，有时还专门把抓到的活老鼠故意叼到我们面前折腾逗戏，直耍弄到老鼠奄奄一息、赢得我们的喝彩之后再把老鼠拖走。可时间一长，它的懒劲一上来，就又故态复萌，天天睡个没完没了。”听完介绍，我们不禁不约而同地哑然失笑。真可谓：“老鼠怕猫，那是谣言；一只懒猫，有啥可怕？”    厨房外边，是一片不大开阔的露天厅堂。原来本是泥土芳香、芳草萋萋的，后来小主人的家境好了，就把它变成了水泥路面。只留下墙边很少的一小撮土围子用来培花种草。院落里的杂木都已经清理掉了，只有一株桂花树孤零零地立在寒风中。不过就是在这株行单影只的桂树里头，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不知名的鸟儿在里边忙忙碌碌、穿穿梭梭的。它们的自得其乐，成了这“风闲阁”里令人颇以为注意的美妙一景。    “风闲阁”里的小主人，目前的家境还不算好，但是他们把家布置安排得十分俭朴得体而清洁温馨。两次来访均不见她的长辈，一打听都是去外面忙活生计去了。他们善良勤劳，知足常乐，安逸于现有的生活； 他们兢兢业业， 创业不止，也憧憬美好的未来。“饭香菜好不忘昔日之苦，粒米寸薪当思来之不易。”走出“风闲阁”回望，他们亲手粘贴在门边的一幅对联，真实地反映了他们本份生活的乐土家园，简朴地浓缩了他们默默无闻、平平凡凡、稳稳当当的安乐人生。    临别时，小主人没忘了向我要“打油诗”，于是就向她表露了此行的心情—— 随 缘 无心未必无佳遇， 墨笔新题暗香聚。 笑问闲愁都几许？ 香城寻遍无风絮。 惜  缘    这次故地重游，可能是与上次时间相隔无几的缘故吧。旧曾相识的看门老狗并不怎么吼叫，反而是亲近地摇着尾巴远远地站着，深怕玷污了我似的。小主人看起来也很高兴，见了我，白晰的脸上就多了一层红晕。她服饰很得体，一袭素装，不卑不亢，而且精神，颇有一种“良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看来是精心设计过。她把我迎进小阁楼，就马上把先我而来的两位“密友”——“美丽松”（梅立松）和“郁金香”（吴金香）介绍给我认识。她们是福鼎人，这自然又多了一番激动与乐趣。热忱的问候与简短寒喧过后，她们便开始争抢我带来的手稿《风闲阁题记》和《又见风闲阁》，慢慢地而又若有所思地翻看并对比着文章里和现实间的“风闲阁”。    傍晚时分，我们几个人围坐在古朴的八仙桌，悠然品味着小主人自制的“茉莉花茶”，在空旷的露天厅堂里“举杯邀明月”。没有风，四周渐渐静了下来，而我们也不愿意多说话。就着寂静、守着清幽，悠然自得地仰望四角的天空云卷云抒。一时间，心如止水，神与物游，诚所谓：“屈指幽期惟恐误，恰到春宵，明月当三五。红影压墙花密处，花阴便是桃源路。”不一会儿，娴静而又雅致的月芽儿上了柳梢头，渗过密密匝匝的枝叶，透过苍凉久远的窗棂，雾雨般地把半是皎洁半是暗淡的斜晖，洒进了大院，淋湿了厅堂地板溜石间的每个缝隙。“庭院黄昏春雨霁，一缕深心，百种成牵系。”我们如被浇了迷梦一般，在氤氤氲氲中也变得恍恍忽忽起来了。于是爽性般开了八仙桌，腾出了大院，三三俩俩的，或斜倚在阴翳处的板墙上沉思默想，或随意地坐在溜圆光滑的溪石凳上，欣赏院中参差错落的月光随着五行变幻星移斗转。    “月亮掉到井里去了。”不知谁在幽静中不甘寂寞地用诙谐轻轻地搅动了一丝风絮，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院中凸兀的一口陈年古井里去了。“是先有井后有楼？还是先有楼后有井？”带着这个疑问，我们不约而同向井边靠近。小主人微笑着不肯解密，留下玄机让我们千回百转地揣摩想象。不过小主人也告诉我们，过去这儿曾经发生过的一段历史——建国前夕，解放军有一个团的兵力追击残匪到此。硬是用这一口小小的井水扑灭了土匪逃溃时乘乱放下的一把火。此后，井水取之难竭，不仅足够当时一个团的兵力用水保障。就是现在吴楼内外繁衍的几代亲戚好友接连不断地打水取用，不仅难以做到涸泽，反而可以说是源远流长了。收回思绪，我注意到水下的井壁是用百年不腐的劲松古木，刨光了，密不漏风地围箍而成。井下的水位不高不低，恰如其分地淹没了松木板壁的末端，使之永远潜藏在清水之下，不至于露出水面而被氧化腐蚀。再往上，则是幽雅如镜的水面——月亮确实掉在了井里，只不过在里面轻悠荡漾的，除了身轻如盈的纤纤小月芽之外，还有几个探头探脑、嘻嘻哈哈的“童子面”。水，是人类的饮食父母，围水而居，天经地义。于是我选择了“先有井而后才有楼”的答案。而“美丽松”和“郁金香”都坚称“先有楼再有井”。她们的推理是，“先有人而后才可以掘井”。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结论。小主人兼听之后仍然是不置可否、笑而不语。也许，她怕我和“美丽松”她们、这些刚刚谋面就宛如知己的朋友之间伤了和气；也许，她自己和我们都一样，原本压根就不知道。    不知不觉之间，夜深了，我们各居一隅、各怀心事。“待月西厢人不寐，帘影摇光，朱户犹慵闭。”的的确确，明天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也许有缘可以再度相见，也许就此擦肩而过......在前两篇文章里，我曾经写过《问缘》和《随缘》的仿唐诗，这一次她们点题，要我写《惜缘》，毕竟，我又认识了两位活泼可爱的小朋友—— 惜 缘 缘来难许杨柳愿， 枕冷簟凉深深院。 隔水高楼谁相倚？ 蝶去莺飞无处问。

西域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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