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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喜乐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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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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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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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8
发表于 2009-5-26 20:22:00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喜乐的家里一大早就热热闹闹忙开了,洗菜、切菜、收拾屋子,眉开眼笑的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明天是喜乐结婚的大喜日子,附近各村的亲戚一大早就赶过来帮忙。江大娘招呼着来往的亲戚,一边在屋里屋外找江叔。
     喜乐在田里割完白菜,看着一筐绿油油的青春,憨憨地笑起来。喜乐的表哥泼了河里的水笑她。喜乐抓起菜地里的土块远远扔到水里,表哥的裤子上湿了水,笑得更欢了。水花蹦出河面,溅开了喜乐心里的花。
    喜乐挑了一担白菜刚到村口,远远跑来一群孩子围着她要喜糖。喜乐把担子卸下来,笑着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野菜说:“你们要吃糖,去帮我把鸭子给赶回来。”
    江大娘从石阶上快步走下来,拉住喜乐问:“看见你爸没有?”
    喜乐擦了一把汗说:“没看见。”
    江大娘神情焦急地说:“去,赶紧给找一下你爸。”

    这会儿已经是近中午的时间,大伙先做了点简单的菜,准备先吃午饭。明天一大早亲戚都要来,今天就得准备些明天要用的东西。早上家里就杀了三头猪,这会儿桌子上血淋淋地摆着切开的猪肉。还有已经洗干净的蔬菜,整齐地摆在水缸旁。这里喊着“酱油酱油”那里喊着“味精味精”,大家都在忙乎着。

    江家一共三户,江叔是大哥,两个弟弟的孩子都是男孩。江大娘怀孕那会儿大家都说江家又得添一个男丁了。后来去检查,走了亲戚的后门,产检的时候就知道是女孩。江大娘寻思着不要这孩子的时候,江叔说第一胎是个女娃也好,可以带弟弟,喜乐就这样被留了下来。喜乐出生的时候没有哭,喜乐的爷爷摸着胡子说就叫喜乐吧。这以后江大娘没再怀孕,喜乐几乎是被像男孩一样地养着。一晃二十三年过去了,喜乐就要嫁人了。
    亲事定下来的时候,喜乐自己上山去,坐在爷爷的坟前哭了一天。喜乐自小与爷爷亲,爷爷看着她长成标致的大姑娘,却看不到她幸福。
    要说喜乐嫁的这人,除了长得不太喜庆,家里条件都还好,至少交通什么的都挺方便。要说当初喜乐也看不上,一起去打工的那阵子,喜乐时常有些不如意,他倒是什么都惦着喜乐,好吃好用都给喜乐捎来。这一照顾就是五年,女大当婚,喜乐明白这道理。他上门认亲的时候喜乐只躲在屋子里,透过木板墙缝看他姑姑和江叔说订婚的事儿。
    喜乐起初还有些犹豫,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喜乐知道碰到喜欢的人心跳会加速,知道有个词儿叫爱情。婚事一定下来,喜乐看着村头晃悠的老树,看着正在打豆子的江大娘,觉得这事没有错。喜乐觉得,女人一辈子就图嫁个好男人,他是不是好男人现在还不打紧,至少,可以先走出这抬头就是山的笼子。

    大家都坐定的时候江大娘拉了江叔到里屋坐下,焦虑让她本来就拧起的眉更夸张地纠结在一起。她捻着手里缝裤子的线一边找针一边对江叔说:“你到二弟那里再借点钱,一会儿让喜乐去表弟那里喊他们明早来帮忙。这么多事儿没人帮可得弄到晚上,那边的孩子才上初中,喜乐过去总得拿点压岁钱。要说也不该喜乐给了,可这年才过,喜乐明儿才嫁过去,这道理该我们给点钱。”
    江叔点点头,用指甲抠掉手掌缝里的泥巴,拍了拍手,按在腿上叹了口气。
江大娘又说道:“这几天从你二弟那里借了这么多钱,算算也有一千了,等完事了把那些大白菜给卖了,估计也能撑一阵子。我就是怕亲家那边说我们没什么嫁妆,喜乐嫁过去不光彩……”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
    江叔有些烦躁地起身说:“行了行了,外面这么多亲戚,别丢人了。收拾收拾给爸上柱香去吧!”
    江叔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出了房间门,看见喜乐坐在门槛上摘菜,白色的上衣蹭上了泥土,尖锐地显示喜乐瘦小的身体,江叔鼻子酸了起来。喜乐回过头来看见江叔在瞧她,笑着喊父亲赶紧吃饭。
    喜乐进了房。看见江大娘正在抹眼泪,手在裤子上蹭掉了菜叶,握过江大娘的手,说:“妈。别哭。”

    江叔下了台阶,江二叔正在门口的大灶前做菜。江叔喊了一声,把他拉到旁边问他借钱。江二叔有些犹豫地说:“我身上的今天昨天早上也都给你了。哥,要不你管我婆娘要去,钱在她那里,我不好开口啊。”
    江叔叹了口气,看看江二叔的脸,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回去蹲在已经坐下来烧火的江二叔旁边,低声道:“老二,我和你婆娘说也不合适啊,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去说说,等喜乐这事办完我就还你们。”
    江二叔挠了挠头,抓起地上的柴火扔到灶里。江大叔叹了口气又说:“我前阵子就说要把临河那块地卖了,可卖了那块地白菜就没地方种了。我知道弟媳一直念叨这件事,你跟她说等白菜收了就把地换了。反正喜乐嫁过去了,我们老两口也不花多少钱了。”

    这会儿大家都吃完饭了,喜乐抱着洗好的青菜,从台阶上下来,有亲戚喊道:“新娘子怎么还干这事呢,以后嫁过去不是要做啊,喊表弟妹来做。”
喜乐抹了把脸说道:“叔,我姨嫁过来以后不是照样干活啊?”
    “小妮子嘴巴倒是厉害,等明天你男人来接你我跟他说你嘴巴厉害,看他要不要你!”
    喜乐一边甩着青菜叶上的水一边笑:“他倒是有不要我的心思可好,我多陪陪爸妈。”
    刚出门的江大娘嗔道:“不要说这不吉利的话。”
江大娘揭开锅,用铲子捞起一把木耳,拉过桶往里倒。喜乐提了个桶接自来水,堂弟往桶里扔了个瓢,喜乐骂道:“臭小子,扔坏了看我不揍你!”堂弟转过屁股对她摇晃,喜乐哈哈大笑起来。
    江大娘喊喜乐把水倒到盆里,叫她剥了那一筐芋头。喜乐拽过箩筐拿了柴刀剥起芋头来。江大娘说:“一会弄完这个,你上表叔那边去,喊他过来帮忙。找你爸要点钱,拿过去给表弟。”喜乐停下手里的活儿,转头对江大娘说:“妈!我不是说了不要找他们家了。你忘了上次你生病的时候的事了吗?”
    江大娘一听也急了,扔了手里的木耳:“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我生病的事都说不提了。”
    “怎么不能提,大半夜地上我们家菜地拔了菜去卖,挣别人的血汗钱,这种亲戚要来干什么!”
    “叫你去你就去!”
     喜乐把手里的芋头和刀一扔,说:“我不去!”
    江大娘一边往裤子上抹手,一边走到喜乐跟前,蹲坐在她旁边小声地说:“你现在要嫁人了,这道理该明白点。亲戚能不得罪就别得罪,我们家这些年没少受亲戚照顾,你不在家的时候可都是他们照应着。家里没多少钱给你结婚,可都靠着亲戚呢。”
初春的山村还飘着悠悠的愁绪,喜乐望着母亲有些佝偻的身子,鼻子一酸,说:“我又不是没钱结婚。”

    这一忙就忙到了半夜,喜乐洗了把脸躺在床上,很累,却睡不着。又爬起来,从床头摸出明天要穿的新衣服,红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暖暖地刺眼。喜乐抬头看屋外,参差不齐的木板尽头,一颗星都没有,淡淡地透着屋后邻居家的灯光。手从略显粗糙的布料上划过摸到胸口的绒花,像是必须经历坎坷才能到达的幸福。
    喜乐很明白,明天她将要重新开始生活。虽然她多么不舍现在。

    正发着呆,喜乐听见父亲在屋外咳嗽的声音。套了件外套出门来看,江叔正在拿着竹子串猪肉,切开的猪肉摊在桌子上,上面凌乱地放着一些细竹条。江叔拿起菜刀把猪肉切开了口,右手捡起细竹条串上去。
    喜乐走出来:“爸,怎么还不睡?”
    江叔抬头看了眼,又低下眼睛去:“猫太厉害了,把肉串起来。”
    喜乐也坐到边上,拿起竹条要串,江叔拦道:“你别弄了,赶紧睡觉去吧。明天早点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把串好的猪肉挂到在房梁上拉的绳索上。喜乐低着头,屋里安静下来,江大娘从里屋传出咳嗽声,又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气。江叔坐了下来,再催喜乐道:“睡去吧,啊。”
    老鼠从房梁上跑过,发出细微的声响。喜乐站起身来,走回房间,到房门口的时候,又转回来看江叔。父亲黝黑的皮肤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微的亮光,时间在他的手上划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喜乐又走回桌边坐下,说道:“爸,以后别干那么多活了,这些年妈生病的钱还得也差不多了,年后我跟他还出去打工。”
     江叔听这话,没抬头。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喜乐的手在膝盖上捻裤子上的毛球。过了一会儿,江叔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对喜乐说:“睡去吧。”

    次日一大早,在鞭炮声中村头迎来了几辆车,一群人从车上下来,又从拖拉机上搬下一筐筐聘礼,十一二个担子排列整齐地走进村。
喜乐从河边洗衣回来,远远就看见迎亲的队伍。脸上害羞地升起红晕,抱好盆快步跑回家。
    领头的是一担子糯米。挑担的女人梳着发髻,有些吃力地挪动步子。准备上台阶的时候女人深深吸了口气。喜乐远远喊道:“我来拿吧。”
    人群笑开了:“新娘子急着嫁咯!”
    喜乐脸烧了般滚烫,愣愣站着,手摸着脸盆的边缘。
    女人笑道:“得我自己挑,这是规矩。姑娘放心啊,保证你嫁得吉利。哈哈”说着就跨上了台阶。随后糖果、酒菜的担子也跟着上了台阶,进了屋子在祖宗灵位前摆好。女人带着众人出了门,江大娘留着大家吃饭,女人们一边推脱一边下了台阶。

    江大娘拉了喜乐进屋,亲戚里辈分最大的奶奶坐在屋子里头,笑呵呵地拉过喜乐的手说:“娃要嫁人咯!”
    江大娘端来盆水,将洗干净的柚子叶放到水里,奶奶接过毛巾,沾了水为喜乐洗脸洗手。摸出一把梳子,顺着喜乐头上的漩涡梳了三下。交代喜乐,明天回娘家之前不可以洗漱、梳头。“等会儿出村头千万别回头。”奶奶摸了摸喜乐的头,抹了把眼泪说:“娃要嫁人咯!”

    喜乐换上衣服,穿上高跟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这二十三年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和美丽过。
    “这一走,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屋外的人喊着:“吉时到!”

    喜乐揣上梳子,扎上缝衣针。掀开帘门,江大娘递给她碗米。喜乐接过来,走到门口,背对着屋子,往后撒了三把米,抓了个红鸡蛋下了台阶。门口热热闹闹的人群,夹杂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吵闹声,江叔站在人群里,眼睛湿润地看着喜乐走出了家门。
    从家门口走到村头是二百七十三步,挑担子的时候喜乐觉得要走很远,今天却觉得那么短。二叔家门口的老树发出嫩绿的新芽,在阳光下好看地发着光。就在喜乐蹲下把红鸡蛋放在村头的时候,她忽然想回头看看她的家。

    江大娘远远地喊着:“别回头。”

爱是一首舒缓而漫长的歌,只唱给懂的人听。 [img]http://www.luoo.net/wp-content/uploads/20070830085131-angel-dust-enlighten-the-darkness-frontal.jpg[/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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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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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15
发表于 2009-5-30 15:13:00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不错,蛮有生活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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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20
发表于 2009-5-27 09:59:00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标题.太长了没有看.是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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