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贴子最后由红棉树在 2004/02/24 04:01pm 编辑]
下面引用由郁水啸翁在 2004/02/18 09:34pm 发表的内容:
当然,壮语词汇也有不完全对应汉语词汇的时候,这时,这些壮语词汇就需要创造。以下歌为例:
……
至于“口水”和“山歌” ,因为在壮语里分别只有一个音节,就需要创造新的字体了。我所说的创造新的方块壮字,指的就是这些词汇。阿沛讲的“编码”问题,难度有多大,完全取决于这样的词汇所占的比例,同时,部分取决于有没有必要为生僻的壮语词汇创造新的字体----汉语里有许多字属非常用字,即使汉语没有这一部分的字体,也不可能伤着大雅。
其实老翁先生提出的这个意见,就是之前我们所讨论的“汉字壮读”方案,也就是说通过对汉字的音读(音义均借自汉语)和训读(字借汉,读壮语固有词汇的音)去表达壮语。我并不反对这种方案,而且也是汉字壮读方案的实践者之一,不过我是比较倾向于拼音壮文为正式文字、汉字壮读为辅助文字的双轨制方案。
我关于汉字训读的原则可能和老翁先生不太统一,而且我不主张创制新的字体,我认为现有的汉字已经够用了。如,“口水”在壮语里虽然只有一个音节,但其实不必创造出一个新字,用汉字的“唾液”的“唾”就可以表示了,即“myaiz[唾]”。又如“山歌”的fwen,壮语里也只有一个音节,按照我的训读原则则写为“诗赋”的“赋”,即“fwen[赋]”,事实上壮语山歌本来也就是以诗赋的形式出现的。这样不创造新字体有一个好处,即不用创制新的字库,用现成的汉字库就可以了,输入法也可以直接采用汉字的笔划输入法,当然也需要开发壮文拼音输入法以便熟悉拼音输入的人。
下面引用由郁水啸翁在 2004/02/19 09:03am 发表的内容:
如果把汉语借词从壮语中剃掉,那么,壮语和壮族要倒退1000年,至少要倒退500年。 壮语语为什么要借那么多的汉语词呢?原因有许多方面,但基本的事实是壮语文化没有自己科学体系的支撑,抽象词汇很少。为了表达抽象的概念,只能采取拿来主义。
至于借词怎么念的问题,我主张借的时候怎么念就怎么念,现在人们怎么讲就怎么念。因为,老百姓对把“飞机”硬说成“铁鸟”之类的做法看作是 hou gvaq heix (haex) bae (bei)(比屎还臭)。退一万步讲,如果老百姓愿意接受,要折腾的借词就太多了,考虑到学习者在学习汉语时还要再折腾一次才能理解,这种借词本土化的实际意义就微乎其微了。
我不同意这个说法。壮语文的规范如果避免直接使用汉语借词,不等于就会把壮族和壮语都往500年前或1000年前倒推,这只是一个规范工作和社会习惯问题。
我认为壮语之所以从汉语借入这么多借词,最大原因不是“壮语文化没有自己科学体系的支撑,抽象词汇很少。为了表达抽象的概念,只能采取拿来主义”,而是壮族地区2000多年来一直处在中原王朝的间接或直接控制之下,汉文化又是非常强势的文化,壮语受到汉语的影响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而不是因为壮语本身缺乏抽象词汇。如果按照说“壮语没有……所以拿来……”的观点,那无异于等同于如果没有北来的汉文明和汉语借词,壮语就永远无法表达抽象概念、壮族就永远停滞在500或1000年前无法前进一样,这是说不通的。事实上,如果没有汉文明的传入,壮语也完全可以从自身发展出与社会发展相应的词汇,也完全可以从其他语言吸收入相应的词汇。与壮语同源的泰语,并没有从汉语借入什么抽象词汇,但是完全可以表达抽象概念。如今接受了汉语借词,不等于壮语自身没有这个功能,而是壮语还没有来得及发展出丰富的抽象词汇就被北来的汉语给影响了,而长期以来缺少一种壮汉互译的规范工作,民间当然是无意识地奉行拿来主义,而且在许多方言当中也有相当多用民族词汇表达的抽象概念。
我认为壮语里的汉语借词并不一定要剔除,而且也不可能剔除得了,语言规范工作只是提供一个向导和监督共通书面语的机制,而并不能强制禁止个人使用汉语借词,也不能够控制得了个人的语言应用。因此没有必要担心壮文规范工作不采用汉语借词或不直接从桂柳话借入就会导致学习汉语的时候增加麻烦,在国家机器正常运转的今天,汉文化从政治、经济、社会各个层面深刻地影响着壮族的社会,电视、电影、报纸、杂志、网络等各种媒体无处不充斥着汉语,即使壮语文规范不采用直接从汉语借入借词,壮族的百姓也不会不理解汉语的相关意思。
但我不主张规范壮文囫囵吞枣地借入汉语借词,那是因为考虑到壮语自身构词法的发展机遇问题。现代汉语借词与汉语老借词不同的是,它借入壮语之后与壮语本身没有真正融合,各个方言新借词调值虽然相近,但调类都很不统一,不管这个词是多么长,是当作单一的语素来借入的,借进来之后因为构词法不符合壮语固有构词法,所以只能够表达本来的意思,没有办法真正融入壮语词汇当中去组建新词汇,壮族老百姓在说到这些新借词的时候潜意识里都懂得这是外来的词汇;而老借词就不同了,它完全融入了壮语当中,各个方言调类都基本统一,壮族老百姓在说这些老借词的时候已经大都感觉不到这是借词了,而且老借词可以与民族词汇结合,有按照壮语固有的构词法创造新词的功能。如果壮文规范工作还坚持直接从西南官话借入新借词而不用壮语固有词法、句法加以改造,那么无法融入壮语的新借词的构词法必然会破坏壮语本身的构词法,使得规范壮文变得象桂柳话里夹杂壮语词汇一样,导致壮文功能逐渐衰竭,事实上目前的规范壮文和《壮语新闻》就是这样,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这样,壮语本身的词法甚至句法,不但会在规范壮文普及之后失去正常的发展机会,而且有一步一步被所谓的规范壮文给侵蚀破坏掉的危险。所以,我主张规范壮文的汉语借词,一定要经过壮语固有构词法的改造。
我认为,壮语里的汉语借词,和文字一样,也是可以采用“双轨制”的。即在坚持应用壮语固有词法来借入汉语新借词的规范的同时,不禁止民间口语直接采用不加改造的桂柳话借词。这是从我所学习的日语当中得到的启发。在日语当中,外来词汇(包括汉语词汇和英语词汇)占其词汇量的一大半,但是这些借词在规范日文当中,是按照日语本身的构词法去吸收的。但是日语并不禁止民间使用直接从外语借来的词汇,一般的日语词汇都有“和语”“汉语”“外来语”三套说法,并行不误。所谓的“外来词”,大都是从英文借来的,用日语的片假名来表示,这些词汇在现代日语当中大有泛滥之势,特别是在年轻人的口语当中层出不穷,但是,规范日文还是坚持不用这些词汇,如“飞机场”,规范日文叫“空港(Kuukou)”,而英文借词叫做“エアポート(Eapouto,借自英文Airport)”,两者意思完全相同,但是所有日本国内的机场都标注“空港”而不是“エアポート”,但是口语里使用エアポート是比比皆是,两者并行不误。即使是这样,日本国内也已经有了许多语言规范专业人士呼吁日语不要从英语借入过多的外来词,以保卫日语的生命力。
所以我认为,壮文规范工作应该按照壮语固有词法来借入汉语借词,民间和个人也可以直接借入不加改造的现代汉语词汇,而以前者为规范,这样双轨制的做法是可行的。新借词规范,该折腾的就要折腾,只要通过教育方式和媒体手段,新规范的借词一定会产生生命力。不必担心学习者在学习汉语时还要再折腾一次,因为没有经过加工的汉语借词仍然在口语乃至书面语中长存,而且双语人的语言转换能力是超乎我们的想象的。词汇的丰富,对壮文来说并不是坏事。退一步说,我认为借词本土化的实际意义不在于是否合乎学习汉语,而在于壮语自身的发展。
下面引用由郁水啸翁在 2004/02/19 01:42pm 发表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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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果把桂柳话借词剃掉的话,跟“现代”有关的词汇要去掉8-9成,跟“电”有关的词汇就全空了,甚至连壮族的姓名都不复存在。成员没有姓名的部落现在世上仍然存在,但根据壮族的历史,壮族没有姓名的时代应该处于什么样的历史时期呢? 2、如果把粤语的借词剃掉,情况也相当惨烈。试想,如果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亿”这些常用数字中的粤语借词去掉,那还剩下什么呢?如果不用粤语借词,学童进校,与文具有关的词汇几乎无从表达。按照主流社会发展的历史,没有教育,不会算数的部落应该处在怎样的历史阶段呢?
桂柳话借词存在于大多数僚语方言当中,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剔除,但是不等于我们就不需要做借词规范工作了,相信借词规范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另外,壮族人的姓名不等于没有桂柳话就“不复存在”了,事实上比如说我的母语德保话里,关于姓氏都是有新旧两套读法。桂柳话借入大多数壮语当中的历史很短暂,在桂柳话借入之前,壮人的姓名完全用老借音来读,事实上壮人采用汉字姓名远在桂柳话进入壮族地区之前,所以“如果把桂柳话借词剃掉的话……甚至连壮族的姓名都不复存在”的说法是不成立的。另外,象上林、邕宁、横县、贵港一带,壮语当中至今还是没有桂柳话借词的,新借词完全沿袭老借音来借入,所以“如果把桂柳话借词剃掉的话,跟‘现代’有关的词汇要去掉8-9成,跟‘电’有关的词汇就全空了”一说也不严谨。
最后,壮语里从1数到10,并不是“粤语借词”,而是老借音——古平话借词(也不等同于现代平话)。现代汉语方言里,没有任何一种方言能与壮语当中的老汉语借音等同,相当于越南语、朝鲜语、日语里面也有汉语借音系统,但是这个系统只能够表达越南语、朝鲜语、日语里面的汉语借词发音,而不是任何一门汉语方言。几乎没有任何一门壮语方言直接从现代粤语当中借入汉语借词。所以“粤语借词”这个说法也需要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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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只是我不同于老翁先生的一些看法,其实其他看法大都与老翁先生一致,有些吹毛求疵了,不必介意,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