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当道乞减马平县余田加征状》一文,我记得原行我曾在家园发表过,现在找不到了,重新发过:
计宗道:《上当道乞减马平县余田加征状》
马平土田经兵燹后多为猺獞所据,民存如晨星落落。国朝洪武年间,贼势日炽,朝廷命都督韩公观捕剿之,玉石俱焚,地旷田荒。至永乐二十年,拉其残民,仅七里,较之前代,己亡十之八九。田之美者,民收出庸,次者拔作屯田,又其次者,皆野峒深山,草木交结,城郭远甚,民所不敢蹑,付诸猺獞耕者,名曰余田也。田虽余,粮则仍在。正统间,管田佥事王受分田为上、中、下三等,广募猺獞佃之。然不能必其足数,任其所出。民为输督粮者请兵深入催征,犹不能绝其侵渔,及致骚扰。景泰元年,其围城连攻七日束书于矢,射于城中,曰:“官给田我耕,本已安我,而追征严重,所以致此也。”虽托朝廷威福,幸城不陷,而四境之内,已被其残破矣。于是掌户部事太保金琏议之减田租之半,俯就夷情。自是以来,催科者率以为常例。今者不此之依,而依正统间旧册口征,岂以琏所奏者未之察耶?岂谓景泰以来荒田皆熟,而欲加征焉耶?若为荒田皆熟,何民于上田累告荒,而朝廷又为之蠲免也。大抵广西土田于猺獞代耕,非如中土,皆百姓自为也。以夷所耕者,民为代输。力强者则得之。力弱者,则目皮之。而况下田荒远者乎?今欲余田增粮,官必取于民,民必取于夷,赋赋于民,民纳于官,于国计得矣。倘所增数不足,官必责于民,民必责于夷,官责民逋,负系累之而己。民债夷欠,租岂得以拘哉?必请陈师鞠旅抵其村落,威慑之而后能尔也。倘或有一二强项持险拒抗负固不服,威又不能慑之,其奈之何?不但不服而已,我兵一退,或聚众俘劫,声言激变,责将谁归?且蛮夷之性,易动而难安。善抚之,仅制其侵暴足矣。有匹夫焉,或逞其一决,几何而不致其激变也。迩来幸获名将镇于上,德既足以绥怀,威又足以临制,所以黎民安于下,粟方得以循取于夷,租方得循完于官,疮痍方痊,生齿方苏,而边庭将晏然矣。兹复增数以征,又众而招之也。其不旋踵而背去者几希。故曰宽得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此又在仁民者所当恤也。或曰国赋为重,不能已而行之。余窃有一说焉。田或前荒而今熟,增之可了,或前熟而今荒,减之可也。于乎自洪武迄今,百有二十余年矣,所增者几何,而减者已过半矣。余稽版籍,洪武十四年编户,马平尚余十七里,而今则里半矣。继以水旱屡至,猺獞占据,而又无几矣。然此特姑举马平一邑论耳。若通一省究之,又不忍言也。夫民,户岂不欲加增,田岂不欲加辟哉,此又在当道者留心焉耳。于乎稍得其食,而又夺之官,民云何不穷也,户云何而不减也,田云何不就荒而资夷也。
计宗道:(1461—1519年) 字惟中,马平县五都都亳(今柳江县福塘乡寨上)人。明成化十六年(1480年)举人第一,是马平县历史上第一位解元。弘治十二年(1499年)进士,任常熟知县,衡州知府等职。英果有为,阔达持大体,为民请命,力争减免赋税。在常熟知县任上时,与诗文名流酬唱于虞山尚湖,筑雅集亭,建览翠楼。正德元年(1506年),主持重刻天文图、地理图碑。今存的《天文图碑》被称为“在我国古代天文历史上占有不可忽视的地位”。他还收藏“铜铸字”(铜活字),并亲自设计自动吸水机械桌,又校订宋人著作《诸史偶论》。
注解:
兵燹:战乱而造成的焚烧破坏等灾害。
里: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明朝在全国实行户籍制度,户籍由政府保存,户帖发给住户。这是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明政府发给徽州府(今安徽省 县)祁门县江寿的户口卡。户帖是明代户籍制度的一部分,明初为保证国家赋税儒役的征调,在全国范围内统一清丈土地,编绘成"鱼鳞图册",是征收税粮的依据;并于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正式编制成"赋役黄册",成为征调摇役的依据。编制户籍时由政府发给各户表格,住户据实填报,称为"清供长单",内容包括姓名、籍贯、性别、年龄、住址、职业、产业状况等。政府根据各户填报的清供长单,正式填写编造成册,每册四份,分别收藏在县、府、布政司及中央。由于送中央的用黄纸作封面,故称"黄册"。发给各户的称为户帖。黄册每十年更造一次。明政府依据黄册,在地方卖行里甲制,每110户编为一里,每10户编为一甲。
庸:即(土地的)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