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智高:历史的幸运儿与弃儿》(白耀天著,北京:民族出版社,2006年4月第1版)
结 语
“青蝇一相点,白壁遂成冤。”①侬智高是个“蛮夷”,竟也不守规矩,“犯上作乱”,于是,许多记载便把持不住,掺入了太多的情绪,因而失去了客观,失去了公正,不能恰如其分地道出历史的原情,反映出历史的真实。比如,曾巩任史官时的注记《隆平集》谣诼成型,既诬侬智高非侬存福之子,又诬侬智高的母亲阿侬嗜食小儿肉。
曾参杀人,流言可畏,后来的著述者转相因袭,又各展其能,添枝加叶,从而使侬智高成了一个生年13即杀生身之父去认母之前夫侬存福为父的少年恶棍。而其母呢,也由《隆平集》的“嗜小儿肉,间以具庖食”一变而成为《宋会要》的“嗜小儿肉,每食必杀小儿”的专食人间小精灵的稀世女魔。对于如此残忍而变了人性的母子,他们的起兵反宋,所能期望于人们的只能是厌恶与声讨,只能是败之不惨和灭之不速。在过去的时代,这样的结局,可谓是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可悲的是,在新时代里,《隆平集》、《宋会要》、《续资治通鉴长编》、《宋史》等书对侬智高的你谤我承,你诼我演,依然存在:“侬存福被(交趾)俘后,其妻改嫁,生子名智高。”②据谤言以说史,不能不说是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人们否定侬智高,振振有词的就是侬智高是交趾不是宋朝人。宋仁宗说:“广源州本隶交趾。”这就笃定了广源州的所属。侬智高既为广源州首领,他起兵反宋,就是越境侵犯宋朝国土,是入寇。
然而,宋朝初年广源州即为宋朝邕管羁縻州,天圣七年(1029年),宋仁宗还授予广源州首领侬存福“邕州卫职”,广源州怎么会“本”属交趾呢?为了给宋仁宗开脱,宋神宗的史官曾巩在修《仁宗实录》时的史官记录《隆平集》卷20即在侬智高的原籍傥犹州上做文章,说侬智高“其母阿侬左江武勒之族,转至交趾适傥犹州知州侬存福”。傥犹州本不属交趾,继后的《宋会要》和《续资治通鉴长编》的作者觉得曾巩做得过分了,于是不说傥犹州为交趾之地,而是说:“自交趾窃据”而广源州“多服役之”或“自交趾蛮据有安南,而广源州虽号邕管羁縻州,其实服役于交趾”。《宋史》因袭其说之外,又进一步在景祐三年“甲洞蛮掠思陵州、冯祥洞生口及杀登椀镇将”时于“甲洞蛮”之后加入“广源州”等,以明确早在景祐三年(1036年),广源州已为交趾役属且为其卖命侵犯宋境了。
但是,傥犹州不属交趾,广源州在宋元丰二年(1079年)十月以前也不属于交趾。宋仁宗实行“割疣”外交,最后在狄青的抗争之下,不得不承认侬智高的反宋起兵属于“内寇”。
越南《安南志略》、《越史略》、《大越史记全书》、《越史通鉴纲目》的作者们,懵于其始而求通于古代历史,也都强调广源州自其建国时即为他们的领土,在现代仍有人如此认为。比如陶维英先生的《越南历代疆域》即有这样一段记载:
黎真宗福泰二年(1645年)六月,明朝被清朝所灭,清都王郑梉企图恢复莫氏时没入中国的我国领土,遣郑览、吴士荣率船舰三百余艘打算渡海攻取。但当郑览等越过西洞三村到廉州时,发现清朝已派马都督到此任总镇。马都督和郑览相约:“外十州③至分茅岭铜柱(古森)久为贵国耕牧之地,应视为安南土地。”郑览回国报告。郑王复信说:“本国旧界系自分茅岭铜柱至梧州、南宁、太平、镇安、思明、思恩各府州县,并已派兵镇守,烦请发给凭证,以资证明。”但马氏未予回答,我军遂撤回。④
文中两处引文,陶氏均未注明出处,是忽略了?是未便注明?还是道途拾来的谣诼之言见不得人?抑或是孔穴来风根本无据?其中的原因,难以确定。清初“马都督”究竟何名,不得而知。这样的要约然诺,竟然失具时间、地点、参与的人物,岂不成了空穴来风?事关两国边界,至重至大,未秉命于君王,“马都督”岂可私下授受?由此看来,“马都督”所谓然诺,其真实可靠性,就不得不令人生疑。不过,从中可以看出的两点:
第一,“马都督与郑览相约”中载:“外十州至分茅岭铜柱(古森)久为贵国耕收之地,应视为安南领土。”陶氏注明“外十州”就是侬民富为首领的广源、武勒、南源、西农、万涯、覆和、温州、弄州及古拂、八眈二洞。此十州洞,本宋朝领土,元丰三年(1080年)十月,除温州及古勿洞外,宋神宗已经将其他八州洞给予交趾,且于元丰七年(1084年)经两国边界谈判,已经确定下来。自宋元丰七年(1084年)迄于20世纪60年代,近九百年过去了,陶氏在其著作中引述“马都督”此无根之语,表明其时越南中的一些人仍存推翻前约略取“古勿”和“温州”一洞一州的心迹。不仅如此,如果以“外十州至分茅岭铜柱(古森)”为界划线,以南之地“应视为安南土地”,则在此线之南的思陵、思明、凭祥、上石西、下石西、龙州、上下冻等州的全部或部分地方,就不应是清朝的疆封所当有了。这“马都督”如此慷而慨地扔掉国土,又是何所居心?
第二,毋庸讳言,明、清二朝交替之际,南明政权以云南、贵州为根据地,与清军在广西展开了一段时间的拉锯战。你来我往,广西的政局是比较乱的。但是,即使乱,桂西各土官自为疆守,焉容安南派兵镇守太平、思明、镇安、思恩诸府之地,甚而至于南宁、梧州等广西腹地?而“郑王”所说的“本国旧界”指的又是哪一时域?是唐时的岭南道?汉时的“交趾刺史部”?那时候,安南所据以立国之地确曾先后隶于交趾刺史部和岭南道,可其时离交趾从中国一统的封建王朝分离出去另行立国还远着呢?如果按照“郑王”们的思维式和心理趋向断事,则自汉迄于五代前期的一千多年中,今越南中北部地区都是中国历代王朝的王土,这样又何曾有“郑王”们立国之地?清朝与安南,既各自为国,关于两国边界的划定,由一个地方官作个然诺就可作凭据了?一个镇将,其权力有多大,他能大笔一挥,就可以作为两国边界千秋的界定?陶氏作为越南可数的历史学家,怎能拿这些不经的言语来充填自己严肃的著作?这样做,其义又何在?
历史是过去的,又是前承后续,具有现实性的。国家的兴替,地区的分合,虽常随世态而变化,但仍有个前后沿袭的关系。原侬民富为首领的广源道所属的十州洞本为邕管羁縻,为宋朝领土,后因时势和人事关系的变化,交趾李朝北拓曾“窃据”了一段时间,但迄于元丰二年(1079年)十月十三日宋神宗令“废顺州,以其地畀交趾”以前,广源州等十州洞仍为宋朝王土。此后,虽然广源道所属十州洞大部分归于交趾李朝,但其温州及古勿洞仍为宋朝广南西路邕管羁縻州洞,沿袭至今不变,这是史有明载的,造假不得。如此,且不说侬智高的原籍宋时傥犹州的所在至今仍为中国领土,就是他父子先后所长的广源州等十州洞,元丰二年(1079年)十月以前既为宋朝邕管羁縻州,那么,皇祐(1049—1054年)年间的侬智高是宋朝的王民,自然是无可置疑的。
侬智高生长在邕州溪洞首领之家,业书应举,仕途求进,如果不是平地起波,其父遭到罢遣,也许他是宋朝一个保家卫国的忠臣,力图统一左右江溪洞地区壮族的英雄。
但是,自从宋王朝坚决贯彻执行其“割疣”的国策,侬存福被抛弃以后,广源等十州洞就如断梗飘蓬失去了依托,引发了交趾的贪欲,非取广源州而有之不可。
广源州与内地的政治、经济、文化联系自唐以来即已密切,唐亡世属南汉、宋朝,侬智高本人又应过宋朝礼部进士试,深受汉族封建儒家文化的熏陶,自然不能接纳交趾李朝的居上驾凌。侬存福的被掳被杀,以及交趾对广源州的诛求无厌,强化了侬智高对交趾的排斥心理,导致了他不贪交趾的官封爵赐,不屈地一而再地举兵反抗交趾对广源州的占领。这是求生之路,保边之途,卫国之行,正义之举,使交趾李朝欲利用广源州、利用侬智高蚕食中国边疆地区的企图落空,代表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因为广源州等十州洞世属侬家,历为唐、南汉、宋朝领有,交趾李朝凭什么侵之、凌之、吞之?
可恨的是宋仁宗无能,媚外欺内,“割疣”苟安,不能自固边围,反而自撤藩篱,致使侬智高在再三以礼求附不能之后不得不以兵戎相见,诉诸武力以求附。侬智高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目的是请求内附,寻求保护,统摄诸部,合力抚击交趾的北拓,保卫边防,巩固边防。
后来,依智高在武力求附中,开仓济贫,行“仁”施“惠”,得到了备受赵宋王朝因媚外欺内而行的重赋盘剥以及烂官庸吏侵凌的岭南广大群众的热烈响应和参与,队伍由五千人迅速发展至数万之众,大势磅礴,震动了朝野。于此之下,侬智高几乎能兑现了他的“请附求官”的夙愿!谁知“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行伍出身、智勇双全、英勇善战的狄青毛遂自荐,率领西北蕃落骑兵南征,于是侬智高的“请附求官”的夙愿告吹。
鉴于主观和客观等诸方面的因素,侬智高失败了!而关键战役归仁铺的失败,主要应归因于侬智高自起兵后屡屡战胜宋朝官兵,几无败迹,特别是皇祐四年(1052年)十二月初一日在昆仑关下的金城驿轻而易举地击破了广西兵马钤辖陈曙近万人的进攻之后,便自我托大,无视狄青的谋略、勇于战阵以及他所率的西北蕃落骑兵,飘飘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皇祐五年(1053年)正月十六日夜,狄青率军秘越邕州屏幛昆仑关,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就过了。事前,“或说侬智高曰:‘骑兵利平地,宜遣兵守昆仑关,勿使渡险,俟其兵疲力尽击之,无不胜者。’智高骤胜,轻官军,不用其言。青倍道兼行,出昆仑关,直趋其城。智高闻之,狼狈出战”⑤。这样轻敌,这样无备,这样弃屏幛而不守,这样敞开大门让敌长驱直入,这样敌临城下始仓惶出战,侬智高军势再强,岂有不败之理!
侬智高失败了,但他的起兵反宋是赵宋王朝实行“割疣”苟安、屈志外交、卖国求和的政策使他有国不能投,有地不能保的结果;是“交趾虽奉朝贡,实包祸心,常以蚕食王土为事”,宋朝国土自天圣(1023—1031年)以后从云河洞以北一失就失去了数百里之多⑥的产物。他的起兵,得到了呻吟在赵宋王朝为媚外而重赋盘剥苦况中的岭南广大群众的热烈欢迎和参与。可以说,侬智高的起兵反宋,是赵宋王朝实行卖国外交的结果,是国内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严重激化的结果。他的起兵代表了宋朝国民卫国保家的愿望和要求,代表了人民振兴国力、革除虐政、清除腐败的愿望和要求。
所以,侬智高起兵失败后,赵宋王朝痛定思痛,不得不接受侬智高在整个活动中所提出的要求和表达的愿望,接纳并号召沿边溪洞首领归明内附;集训溪洞丁壮抗交趾,巩固边防;在沿边溪洞置博易,通有无;减赋宽徭,革除虐政,与民休养生息;惩办贪官污吏,遴选廉官,整顿吏治;推恩二广应举之人,开办学校,促进岭南地区文化教育的发展。
而由于赵宋王朝历来对交趾的入侵采取忍让、不得罪的政策,这就助长了交趾李朝妄自尊大的心态,对宋朝境土的侵夺一发不可遏止。熙宁八年(1075年)交趾李朝派大兵入侵宋境,连下钦、廉二州,以后又攻陷邕州,大肆掠夺,杀害好几万军民。在举国一致的声讨下,宋神宗不得不派兵进行坚决的还击,收复了被交趾强占的广源等五州之地。这是侬智高生前所强烈要求于宋朝而不能达到的。谁能说侬智高的逼不得已而起兵反宋违反了国家的利益,背离了人民的愿望?
周宝珠等先生主编的《简明宋史》说:“皇祐元年(1049年),侬智高的野心越来越大,向北攻打邕州之横山寨,企图在中国南部建立一个割据政权。但由于受到交趾的压迫,不得已乃向宋廷正式表示要求内属。宋廷一向怕生边事,竟拒绝了侬智高的请求。于是,依智高在广州进士黄玮、黄师宓等策划下,要‘拔邕州,据广州以自王’。”⑦侬智高率众攻下横山寨,是在皇祐四年(1052),不是皇祐元年(1049年),这是《涑水纪闻》卷13、曾巩《与孙司封书》、《宋会要辑稿.蕃夷五之六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72等明确记载的。作者将侬智高攻破横山寨的时间提前四年,其意何在?在皇祐元年至四年初此段时间里,侬智高托这个求那个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地奉金、函求内附,要求朝廷重视广源州这块本属宋朝而为交趾占据的领土。可是,宋仁宗“割疣”成癖,扔地成瘾,就是不认广源州为宋朝领土,拒不接纳侬智高的内附请求,甚而还逼着他去臣服于交趾。这可忍?孰不可忍?
在此,作者似是赞同宋仁宗的“割疣”苟安,扔地外交的,因而不把广源州当作宋朝领土,将侬智高捍卫国土完整的欲求归结为侬智高的个人野心,“企图在中国南部建立一个割据政权”。但是,他们忘了,虽然侬智高声言要“拔邕州,据广州以自王”,而那不过是他显武力,迫使赵宋王朝接纳其内附请求的一种手段。所以,皇祐四年(1052年)九月,他在从广州回师邕州的途中军力尚盛时即主动地向宋朝发出得“邕、桂七州节度使”便降的要求。这能是“企图在中国南部建立一个割据政权”的表示吗?
做宋朝的臣民,这是侬存福、侬智高父子始终不逾的心愿。侬存福取代原广源州首领侬民富的子孙,取得广源州的统治权以后即归附于宋朝,受封为邕州卫职。侬智高自小读书应试,目的也是藉此进入仕途,做个宋帝属下的官员。他庆历八年(1048年)第二次起兵反交趾对广源州的占领,据《宋会要辑稿.蕃夷四之三三》的记载,交趾奈何不了他。广西转运使萧固称“智高才武强力,非交趾所能争而畜也”⑧。奉命镇压侬智高的广西经略安抚使余靖也说:“智高趫勇而善用兵,因击并旁近州邑而统有之。拓地浸广,胜兵浸盛,交趾不能制。”⑨他怎会是“由于受到交趾的压迫,不得已乃向宋廷正式表示要求内属”呢?
侬智高为“请内附”,屡奉金、函不得其果,以武力求附也失败了。但是,我们不能以成败论英雄,而应根据他是否站在时代的前头,提出时代发展要求提出的问题。
侬智高所在的广源州盛产黄金,商品经济有一定的发展,因此他要求货畅其流,要求散漫而各自为政的左右江溪洞僚人地区一统,建立统一的政治机制和统一的经济市场。新立国的交趾不断向北拓张,从客观上进一步要求左右江溪洞僚人团结一致。交趾的积极向北拓张,严重危及宋朝边防的安全和宋朝领土的完整。但是,宋仁宗对交趾的向北拓张却听之任之,谅州掉了,门州掉了,苏茂州掉了,七源州掉了,思琅州掉了,广源州也掉了。身为广源州首领的侬智高不甘心广源州竟如此地给交趾占夺了,他起兵反抗,他要求宋朝朝廷改变其“割疣”苟安的外交政策,请求重新归附于宋朝,并通过内附获一官以统摄诸部以抗交趾的侵略,维护国家领土的完整。这完全符合于时代提出的必要解决的问题,因此,云南《广南县志》卷4称侬智高“虽不克保其天禄,固一时之豪杰也”,是再公允不过了。
现代行为科学早期的代表人物马斯洛提出人的“需要层次论”,认为人的基本需要有生理、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实现五个层次。饮食、性爱,是人的基本生理需求。喜安却危、趋利避害、迎善去恶、求美弃丑,则是人的安全需要。人是集群动物,希望在群体中或在群体间进行各种形式的交流,追求人与人之间的友情、归属感,并获得应有的尊重。同时,人活在世上,总不能糊里糊涂地混上一辈子,而是要为群体以及由群体组成的社会做点什么,为后人留下点什么。这种自我实现,其核心就是自我价值的实现。人的此五种需要层次,也就是美国哈佛大学教授梅奥于1927—1932年在西方电气公司所属的霍桑厂进行一系列社会心理因素方面的实验后提出的人不但是个“经济人”,更是个“社会人”的基本假说,说明人的一切活动,并不是完全围绕着经济的目标,安于个人的基本生存需要和有限度的享受需要,由于人的社会属性,他还追求人与人间的友情、安全感、归属感、受到尊重以及自我价值的实现等更高层次的发展需要。宋代,邕州属下诸溪洞首领满足于一己之得的分立封闭状态,满足于割据式的洞主的自尊,“以所居之地宝藏至厚,素所擅有,深虑一旦交贼荡灭,朝廷列其土为郡县,美利悉归公上,以势异患同之故,或交相党与,或阴持两端,或未决效顺”⑩。他们“以大斛盛金镇宅”,沉迷于愚昧的安全屠望;“博赛之戏,一掷以金一杓为注⑾,耽醉于个人纵情无度的享乐,昏于小利,惑于嗜欲,不知敛迹,不思振作,甘为池中物,浑浑噩噩,既无较高层次的稳固可靠的安全追求,也无对自己所处地位的明确认识,清醒自己的归属,更没有自我价值实现的需求。侬智高则不同,他清楚自己的角色地位,有着自己确定而强烈的归属感,利用自己居地的丰富宝产来培育市场,发展经济,并希望以自己的努力来促进左右江僚人地区经济的繁荣,政治的统一,抗拒交趾李朝的入侵,维护和巩固宋朝的疆封。为了实现此一目标,他对交趾李朝的施恩与惠赐,没有沦肌浃髓,视若浮云,蔑其爵赐,等闲其官封;他敬业乐群,团结汉族的高级知识分子和广大群众,孜孜以求,努力奋斗。披心腹,见情愫,他的心迹明白无误地见于屡屡求附请官的金函中。灯残无焰影幢幢,由于主客观的种种因素交互作用,侬智高赍志而殁,努力失败了,但却给后人留下了诸多的思考,不失为弄潮儿站在潮头上给人们发出了震撼海宇的呼唤。
杜甫有句云:“古人日以远,青史字不泯”。清除后人对侬智高的情感性的谗谤,对照赵宋皇帝的作为,我们完全可以从当时人的记载里窥见侬智高这个壮族历史人物的豪杰形象。
①陈子昂:《宴胡楚真禁所》诗。
②周宝珠、陈振:《简明宋史》,16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③原注:“十州,即古时南汉封侬民富为首领的广源州十州地。”
④188页,越南河内科学出版社,1964。
⑤《涑水纪闻》,卷13。
⑥《宋史》,卷334,《萧注传》。
⑦ 16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⑧《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70。
⑨《宋故狄令公墓铭并序》,《武溪集》,卷19。
⑩《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77。
⑾《岭外代答》,卷7,《生金》。
作者简介:
白耀天 男,壮族,1937年生,大学毕业后任县、乡小学教员二十多年。“文化大革命”后走入研究民族和历史问题的行列。著有《西施考辩》、《壮考》、《壮族传统文化本源论》、《年由火来:岭南古越人对时间的知觉方式》、《<水经注>关于广西水道传述说略》、《土司制盛于明衰于明论》等,与人合著《壮族土官族谱集成》、《壮族科学技术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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