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实录: 一个抱不动女孩的男孩
三行喜欢摄影,每到节假日都会去一些深山老林里拍回一大摞照片。那天是周六,他骑车去了县城西面的马西林场。刚刚下过一场雨,林子里草木葱茏,鸟语花香,三行又兴致勃勃地拍了一组在他看来很满意的画面。当他满载而归地钻出林子,天也差不多快黑了,正想蹬车返回,看见林子边上横着一辆被撞得龇牙咧嘴的女装摩托车,路旁的树坑里蜷卧着一个泥头血脸的女孩,气若游丝的一两声呻吟表明其生命还没有停止。
进坑里把女孩拉上来,不知怎么转念一想又缩回了伸出的手。时下不断有司机撞了人驾车逃逸、当事人反把救人的人当成肇事者的传闻;还有更玄乎的,说是当事人既没被别人撞着,自己也没摔着,之所以打扮成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赖上某个好事的傻子,藉以敲诈一笔钱财。思想至此,三行心凉了半截,难怪别的路人见了只是往这边探探头,瞟一眼,谁都不肯停下呢,自己也别多事了。
三行欲走,心里却还放不下女孩,他想她若真是装的还好,可万一不是呢?三行思来想去想不出主意,直到接了一个家人问他啥时回去的电话,才下意识地想起用手机打120呼救。从城里到林场的这段路很不好走,况且又刚下过一场雨,天也说黑就黑了,呜呜哇哇的救护车用了大半个小时才赶到此处。如果再晚上半个小时,主治医生说,他就无法保证女孩还能不能获救了。
三行心里说真悬,女孩的家里人也都说真悬,接着要给救命恩人钱物表示他们的谢意。三行没要。三行发现洗去血污的女孩很漂亮,心里就想得比钱物更多更远了些。女孩说她那天开车开快了,本想绕一个水洼,不期撞到了树上,树又把她反弹到坑里,头给摔蒙了。出院后,三行还经常去看她;出于感激,女孩也不时地约他看场电影什么的。两个人好像都彼此有意,只差一层纸没有捅破了。在女孩21岁生日那天,三行特意买了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他想在这一天里把关系明确了,把爱意谈开。
两个人是在一个酒吧里见的面,三行和女孩都如约而至。女孩羞红着脸吹灭21支红烛,给他切了很大的一块蛋糕说:“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没有你,就没有我今天这个生日了。”女孩说得很动情,声音哽咽,眼里汪满了滢滢的泪光。三行也很感动,觉得这一切可真是天定的缘分,他拉住了女孩的手,郑重地向她献上了那束花,郑重地表达了自己心中的爱慕。他原以为女孩听了会更感动,更幸福,不料女孩却悄悄抽回自己的手,幽幽地说:“我还没想过这事儿,你去问问我妈妈吧。”
三行想女孩也许是不好意思,转天去了女孩的家,女孩的妈妈客气地说,我女儿说了,她不喜欢抱不动女孩的男孩。
三行怀疑自己是否听清了对方的话,女孩个头虽不算小,但至多也就百把斤重,他一个一米七几的大小伙子,怎么会抱不动她?疑惑间听见女孩的妈妈又说,说说那天的情形吧。三行不知女孩的妈妈啥态度,但人家主动谈到这个话题上来,他的神态就自如多了,就把怎样发现女孩、怎样拨打120、怎样跟医生一起参与了急救的过程说了一遍。女孩的妈妈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沉思良久后才说,我知道那条路上行人不多,但按你说的时间看,估计还能拦到出租车吧?
三行说能。
女孩的妈妈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抱到出租车上呢?三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