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位朋友,孩子在读初中时,夫妻双双下岗。他(她)们下岗后,经营着一家小百货店,工作虽然辛苦,但生活还能维持。
可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她的丈夫突然生病住进了医院,检查的结果犹如睛天劈雳,“肾衰竭”这三个字让他绝望了。他拒绝治疗,他不想让他的妻子、孩子得到“人财两空”的结局。听到这消息后,我那天冒着大雨,从近一百公里的地方赶去看望他。
面对妻子的苦口婆心、面对年幼孩子,面对朋友的开导和鼓励。他想通了,他不愿妻子过早地失去丈夫,不愿孩子失去父亲,为了爱,他放弃了绝望,积极配合医生,与死亡作不懈地拚斗。
病魔张着血盆大口,无情地吞侵着夫妻俩不多的积蓄,做移植手术动则几十万,对他(她)来说是一个天文数,不敢想,也只能望而却步。家里的积蓄花光了,妻子又找朋友四处借。
自从他病重后,他从来不肯上床去休息,因为他怕有一天,他再也不会从床上醒来,他要把家里唯一的床留给他的妻儿。他总是说,他要是死在床上,妻子再也没有钱再去买新的床,妻子、孩子的胆小,他不想让她们害怕。为了爱,他放弃了睡床。
不管他病得有多厉害,他总是做力所能尽地帮妻子做家务活。他妻子总是对他说:“家中的事你就别管了,好好休息吧。”他说:“看到你累成这样,我在一天就帮你一天,如果我死了,谁帮你做饭、谁帮你洗衣”还说他死后,就让他穿着工作服去火化,然后用一个瓦罐装下他,丢到河里就行了,家里为他已经欠下了好几万元的帐,别再为他花钱了,以后你们要还帐,还要生活,你们怎样过日子啊!”
就在他临死的前一天下午,他还把家里的衣服全洗了。病痛让他忍无可忍,他端来凳子,准备爬到阳台上坠楼而“去”,无奈他无法抬起他那肿大的双脚,没有丝毫力气踏上凳子。他又找来电线,线的一头插在插座上,另一头缠在自己的手上。他的妻子在店里,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她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就提前关了店,刚进家门,就闻到了糊味,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哭了,说:“你在做什么呀?”边说边向他奔去,他一急说,你别过来,我身上有电,她急忙去把电源开关关了。妻子边哭边对他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呀,我已经把店子让出去了,过几天,我就有时间好好照顾你,好好陪陪你了。”
凌晨五点过,劳累了一天的妻子也上床休息了。靠在沙发上的他,也许已经感到自己的生命快结束了,他没有惊动妻儿。我很难想象,从房间到阳台,对正常人来说只有两步,而对一个心脏快要停止的人来说,是什么力量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挣扎着到了阳台边,整个身子伏在阳台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为了不让他的妻儿感到害怕,他放弃了死在家里。妻子发现后痛心地说:“我放弃了小百货店,为的想好好照顾你,好好陪陪你,没想到你却让我来不及!”
听着这让人心酸又心痛的故事,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知道,他说的话、他的行为,无时不体现出他对她们的不舍,对她们的牵肠挂肚。她们是他生时、死时的牵挂呀!无限的爱,无限的依恋,也挡不住死神的脚步。死神掳走的是他的躯体,留下的是他的眷念 。
放心不下呀,妻子无数次对他说:“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孩子也无数次地对他说:“我一定听***话”。帮他合上的双眼,总是无数次地睁开,他真的是不能瞑目地离开呀!
在对他遗体做最后的告别时,十五岁的孩子双手捧着他的遗像对他说:“我一定听***话,你就放心地‘走’吧。”她有很多的不舍,有很多的话,全都随她的泪水汹涌而出,失声痛哭。这哭声撕心裂肺,这哭声让鬼神也为之哭泣,这哭声让每一个朋友都流泪,我无语轻拍着她的双肩。
另一个朋友说,你别哭了,你再这样,你的爸爸他如何能放心地“走”?孩子听了这话,就再也不出声了,那抽动的双肩,那止不住的泪水,仍是她伤心欲绝的内心写照。我知道,她是不让他有丝毫牵挂而“去”。
这样的放弃!是多深的爱!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生命是如此的美丽,却又是如此地短暂和脆弱。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幸福!珍爱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亲人与朋友,珍爱自己的每一天。朋友,好好珍惜吧,别让自己有太多的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