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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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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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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3 17:50: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当我真正爱上若涵的那一刻起,我就常常对他说:“鱼说,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而他就回笑着拍拍我的脑袋:“水说,我能感觉到你在流泪,因为你在我的心中。”听完这句话,我就会恨恨的瞪着他,而他还是用那一脸令我陶醉的笑容对着我“你应该是快乐的小鱼,不该有泪,记住!” 其实,我也不知这是他第几次拒绝我了,有时候我好恨自己为什么执迷不悟,哎!爱他,爱他,还是爱他! 若涵是一个高大英俊的阳光男孩,有清秀的脸庞,但最令我着迷的就是那健康的笑容,可他的手总是那么冷冰冰的,所以,我就叫他“冷血动物”,也对,不然他怎么会对我的一网情深视而不见?
星期天的一大早,我就爬在阳台上对着他家的窗户大喊:“冷血动物,起床了!“我故意把最后的“了”字说的很长,然后,只看见他怒目圆瞪,双手掐腰指着我大喊:“死鱼,知道了!”我呵呵地笑着,做了个鬼脸,然后匆匆忙忙的拿起两片面包去敲若涵的门,我早已才到他开门的表情:乱蓬蓬的头发,系错扣的睡衣,扭曲变形的脸,尤其是那张大了要骂人的大嘴巴,可怕!!我正为我的猜想偷笑着,忽然门开了,若涵打着哈欠,我手中的那两片面包,说时迟那时快,就塞到了他的嘴巴里,呵呵,万事OK! 他的家就像我的家,他的父母疼我比疼他多,尤其是他的东西就像是我的东西,可以有“借”无回,呵呵! 突然,他很神秘的凑近我,“喂,死鱼,问你件事?” “什么事?”我被他弄的很紧张。 “你多大了?” “16呀!”我愤愤的看着他,原来他这么不关心我! “那我们认识多久了?” “嗯?”我沉默“很多很多年了吧!”“是17年!”他咬牙切齿! “啊?我才16呀!”我疑惑地看着他。 “打你在娘胎,我就命中注定要被你压迫!”他斜着眼瞪着我。 “呵呵,原来如此!”我笑弯了腰。 每天我们所必须的“功课”就是一起上学、放学、开开玩笑,聊聊天,偶尔还吵吵架,这样的日子很美,很美!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也喜欢上了若涵!不过,他上了大学后,一切也就变了,他住校了!不过,他会安慰我:“加油,两年后考到我们学校,我等你!” 又是“我等你”三个字,每次他拒绝我时都是这么说:我等你,我等你!但为了他,我还是努力着,不停地努力着,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我相信! 高三那年,他突然回来,呵呵,原来这个倒霉的家伙病了,是回来养病的,我“幸灾乐祸”的去看他,可是当我看见他苍白的脸,瘦弱的身体时,我就忍不住了哭了。“喂,傻丫头,哭什么呀?”他说着用手试去我的泪,我握住他的手,呀!好凉! “你要快点好,不然我恨你一辈子!”我不知该怎么说。 “会的,放心吧,死不了的!“他呵呵的笑着。 大约过了一个月,他就回学校了,可脸还是苍白的。 再见到他,是我捧着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在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义无反顾的对他说:“我喜欢你!”了,可是这一次,他仍说:“我等你!”只是伸出了他的右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看见在他右手中指上套了一只小小的戒指,象是半颗心的样子,“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是心有所属!”他看看我,笑了。 我恍然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去观察,眼前这个忽然变得陌生的若涵,他好像很幸福!他心有所属了!我哭了! “傻丫头,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小鱼——”他顿了顿“小妹妹!”他把我揽进怀,我挣脱了他的怀抱,飞快地跑了,身后只剩下他孤单的身影。 后来,我一直回避他,不接他的电话,不给他开门,听见他在宿舍窗外喊我,我会用一个桔子扔他,看见他迎面走来,我会转头就跑。
后来,他很少找我了,我努力的平均自己的心情,而他努力地学习着,还用心地交着女朋友。 再后来,我渐渐想开了,缘分已定,也许我们有缘无份吧!任命吧!可我是不会放下尊严去和他讲和的。 那天我的生日,他突然来了,再见到他,我依然会心动,其实我忘不了他,其实我还爱他!可是,哎!算了! “有样东西送你!”他说 我忧郁着接过礼物,拆开来,一只小鱼镶在一个透明的水晶里,小鱼的脸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我一时感动,哭了! 他以为我想开了,很开心的样子,我不希望若涵为难,只好强装笑颜,可心里还是酸酸的,痛痛的。 他第一次拿着一只淡紫色的信封来找我:“喂,大才女,帮忙看看写的如何!” “什么呀?”我疑惑的打开信封。 “是情书呀!”他呵呵的笑着。 “情书?你给谁的?”我恨恨的问。 “当然是我的女朋友啦!”他无视我的感受。 “傻丫头,你好吗?真的好喜欢你,喜欢你爽朗的笑,喜欢你淘气的样子,喜欢你可爱的模样……!” “恶心!”我暗自骂若涵的这封“经典情书”。 “怎么样?”他问,“还好,不错,很感人!”我白了他一眼。 “那就好。”他放心地安慰自己。 “那个女孩真幸福呀!如果我是她会幸福的死掉的!”我酸酸的对自己说。
以后,若涵经常拿着这样的信封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总是淡紫色的。我喜欢的颜色。该死的!他有心气我!看着一封封“惊天地,泣鬼神”的“经典之作”,我就会想象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孩捧着另外半颗心的戒指偎在若涵的怀里,还有若涵那幸福得像要死掉的样子,心里就是莫名地痛! 转眼间,一年了,我还死守着那只水晶鱼,拒绝着身边的一只只“苍蝇”。 …… 今夜有流星雨,若涵突然来找我,“陪我去看流星雨。”他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而我好象没有一丝拒绝,随他去了。 操场上都是一对一对的,奇怪,若涵的女朋友呢?噢,对了,她在另一个城市,这个该死的若涵,竟拉我做“垫背”,恨死你了!我暗自骂到若涵,心里很不是滋味。 “快看,流星雨呀!”若涵突然很激动的喊。 正在愣神的我被吓了一跳。 “快许愿,很灵的!”说着他逼我上了他那“虔诚”的眼睛看着他,我也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许了什么愿?”他问,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也笑了,白净的脸配上阳光般的笑容,棒极了! “你长大了,终于长大了!”他变的深沉了,“长大了,可以独自面对了!”我很疑惑的看着他。 “很好!”不知道他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 “知道流星代表什么吗?”他突然又问我。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用右手的食指在我的眉间请轻轻的划了一道弧线,“一个结束。”他说。 奇怪!他的戒指不见了,难道?难道?他们分手了?我暗自庆幸,希望似的!但我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想问。 “帮我个忙吧!”他忽然说,我点点头。 “帮我收者它!”说着他拿出一个盒子,很精致的盒子,很精致的样子。“现在不要看,以后再看!”他把盒子递了过来。 咦?他是在对我说吗?这个该死的若涵,为什么总让我放不下呢? 深秋的晚风,已有了些凉意,我不禁一颤,若涵突然用外套裹住了我,我转过脸看着他,有几许哀愁的脸!我不禁心疼起来,“若涵,你怎么了?”我心里默默的问着自己。若涵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他轻轻的把我揽进怀里,我不知所措的偎在他的怀里,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死若涵,臭若涵!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在失意的时候才想起我啊! 他拥着我,送我回到宿舍。 “进去吧!”他看着我。 “嗯!再见!”我依依不舍地转身,又回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离开这个该死的若涵,连“再见”也不说。 “等等!”他突然叫住我。 我欣喜的马上回身。 “这个替我戴着!”说着他拿出两只戒指套在我的食指上。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只“心”,噢,不!是两半心! 我默默地伫立在窗边,只看见一个孤单,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再见到若涵,竟在他的葬礼上,若涵,那个优秀的若涵,那个不爱我的若涵,那个我深爱着的若涵,竟然死了,死于血癌! 我不能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但当我亲眼看见若涵带着微笑睡着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我的世界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变得黑暗,就连我的心也被掏空了! “若涵一直瞒着你,其实十年来,他一直努力让自己在你面前坚强!”这是若涵妈妈的一句话。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若涵的脸总是苍白?为什么若涵的手总是冰冷?为什么若涵总是“生病”?为什么他不对我说“再见”?原来,原来…… 从这以后我病了,病得几个月不能下床,病得迷迷糊糊,病得闭上眼睛就是若涵的脸,病得只会在梦中哭醒,我就此活在了回忆里,那个拥有若涵的回忆里! 原来,我真的失去了若涵!还不曾拥有就失去了!…… 今天,是我21岁生日,若涵离开我也有一年了,第一次尝试没有若涵的生日,孤单寂寞,我望着水晶鱼,忽然觉的有什么事儿没有做。好象,好象,噢!我在床下翻出了一只布满灰尘的盒子,就是若涵寄存在我这儿的,我慢慢打开了它…… 哦,是那99封淡紫色的“经典情书”!咦?不对,是100封?怎么多了一封呢?我神使鬼差似的打开了第100封…… 思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也是我在另一个世界最想你的时候,可爱的女孩,你已经长大了,也应该学着坚强,无论将来如何,你都不要轻易地哭,知道吗?我的每一次“拒绝”都是为了你今天的“坚强”,我不想在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接受不了,今生今世,有你这样的女孩爱我,已是我最大的幸福,99封“经典”是为你而做,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经典的女骇,每一次看到你认真读它们的样子,我很欣慰,还有那两只戒指,是为你心有所属,今生我不能等你了,但愿我们还有来生!来生我一定要你做我的新娘!一定!最后只想告诉你,我爱你! “他爱我?”我跌坐在地上,泪水迷蒙我的视线,“不要,若涵,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今生啊!”我紧紧抱着那99封信,好像紧紧抓住了若涵! 终于,我明白了为什么一颗流星是一个结束。不!我要一颗流星代表一个心愿!忽然,一颗流星划过了夜空,我默默取下食指上的戒指,悄悄戴在了无名指上,“若涵,今生我要做你的新娘!我等你!”而夜空下那只水晶鱼,依然静静地依偎在水的怀抱中,两颗晶莹的泪珠悄悄地对流星诉说着一个永恒的爱情故事—— 鱼说: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眼中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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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3 17:56:00 |只看该作者
一场永远晶莹的初恋雨 作者:_HDQ_莹然
喧嚣的人群在我的泪眼里慢慢隐去,时光唰唰地倒流,人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埋葬着初恋情人的坟墓,那是生命的狂流冲不掉的。

  

  八十年代中期,我在北方的一所大学读书。这是所古老的大学,学校的建筑群还保留着明清时代建筑风格。周围绿草如茵,树林葱茏,环境十分优雅。学生宿舍都是青砖瓦房的建在学校附近的月亮湖边,东侧是男生宿舍,西侧是女生宿舍,男女生隔湖相望,伊人在水一方,颇有几分浪漫气息。

  

  我的宿舍就在离湖边最近的一排瓦房里。宿舍里边连我在内共住着六名男生,他们和我都是铁哥们。他们标榜的是“60分万岁,多一分也浪费”,先后一个个坠入了爱河。到大二那年,宿舍里只有我一个是单身汉了。不是我不讨女孩子喜欢,也不是因为我相貌长得对不起观众,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是个农村孩子,家里很穷。我深知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的父母的艰辛,对于“花前月下”是不敢奢望的。常常羡慕城里有钱人家的子弟,打扮得像港台片中的公子哥们,挽着如花的女友在校园湖边那波光塔影里招摇。为此,我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为了打发寂寞的时光,我爱上了文学,也许是对纯真爱情的美好向往;也许是对孤独心灵的一种渲泄,我尽编一些描写才子佳人、风花雪月、鸳鸯蝴蝶派的爱情故 事。当这些被冠以“青春美文”的文章发表在全国一些流行杂志上时,整个校园里沸腾了。那时候,身穿一件洗得发白了的中山装的我,在那些俊男靓女们眼中,那是典型的落难才子呀!于是,便有许多窈窕淑女向我秋波频频,但我始终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我总认为,城里长大的女孩都是温室里的鲜花,经不起风刀霜剑的爱情考验。那时候,我理想的爱情模式就是找一个从农村长大的女生,能和我共担一肩风雨,牵手走过这漫长的一生。可我们班里没有一个合适的,尽是些从城里长大的娇小姐。

  

  人生是一种机遇,爱情是一种缘分,想不到和宁宁的认识竟缘于一场春雨。大二上学期的一个周末,我独自一人到学校附近的一座山上去赏落花。时值暮春,落英缤纷,满目凄凉。当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翻滚,雷声大作,接着“唰唰”的大雨便将整个城市囊裹在雨帘中。我像一只落汤鸡似的,匆忙跑到附近的一座废弃的教堂里避雨——这时候,奇迹出现了,和电影小说里领略过的、陈旧不堪的经典少年爱情故事大同小异——就在我即将跨进教堂大门的一瞬间,只见里面站着一位特别秀丽的女孩,她留着一头长长的、瀑布似的披肩发,一双调皮有神的眼睛闪炼着清纯的光彩,极像琼瑶笔下那种“顶着星星做梦,隔着窗纱写诗”的才女。面对我那副狼狈的呆样,她突然冲我一笑,操着南方口音,夸张地喊道:“哇,我们的大才子也遭此不幸呀!”这时,我才猛然回过神来,脸猛地红了,匆忙迈了进去。原来里面还有几位女生,从她们胸前上别着的校徽和打扮,我知道,她们都是我的校友。只见倚在门口边的那位漂亮女孩抢先来到我身边,将那双白嫩的小手落落大方地伸给我,自我介绍道:“我叫宁宁,是外语系的,是你忠实的读者。”我的脸涨得通红,使劲地搓着手,竟不知所措。接着,其他几个女孩,也都作了自我介绍。那一天,我和宁宁谈了很多,宁宁的幽默感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记得我们正在严肃地议论着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有可能是哪位作家时,也许是淋了雨的缘故,我突然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宁宁开玩笑说:“有人说你,”继而和宁宁谈了没几句话后,我又打了第二个喷嚏,宁宁红着脸笑吟吟地看着我说:“有人想你。”谁知,我紧接着又打了第三个喷嚏,我笑着问宁宁:“这次呢?”,宁宁认真地说:“你感冒了。”这天,宁宁像个小报记者一样对我问个不停,大到我将来的理想打算,小到我的那首致LX的爱情诗是写给哪位幸运的女孩的。望着教堂外那越来越大的春雨,我不由得一阵阵窃喜,心里暗暗祷告:老天爷呀,千万不要停下来,我和宁宁还没谈完呢!我们大约谈了五、六个小时,那场大雨才缓缓地停了下来,宁宁在同伴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地向我告别,并诚恳地邀请我有机会到她宿舍玩。我也热情地邀请她到我们宿舍做客,并告诉了我所在宿舍的门牌号。

  

  那一天,是五月二十日。那场春雨拉开了我初恋的序幕,演绎了一场锥心刺骨、令人唏嘘的爱情悲剧。

从此,宁宁成了我们宿舍的常客。每当宁宁来到我们宿舍,同舍的几个哥们常常借故走开,为我和宁宁创造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在和宁宁相处的日子里,我曾无数次旁敲侧击地问过宁宁,她父母从事什么工作?宁宁总红着脸说,都是江南水乡的农民。对此,我心里非常满意。因而,和宁宁的关系也不断升温,几乎达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那年月,正是诗歌走红的年代,校园里那林立的诗社便是那个时代最美的风景。我和宁宁都非常崇拜海子、顾城、北岛等诗人,常常为谁是第一,而争得面红耳赤。有一次,宁宁红着脸问我,最喜欢舒婷的哪一首诗?我心有灵犀般地回答:“《致橡树》。”宁宁突然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睛脉脉含情地望着我,轻轻地背了起来:“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身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我脸上不由得一阵阵发烧,赶忙低下头,我知道,爱情来到了。

正当我和宁宁谈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同舍的几个好友突然告诉我一个坏消息,说宁宁是南方某电器公司总裁的千金,宁宁的几个姑妈也都侨居在国外。对此,我极为震惊。为了证实这是个谣传,我专门找到宁宁,进行了当面对质。想不到宁宁先是尴尬地一笑,最后,还是苦涩地点了点头。那一晚,我整整一夜没合上眼睛,自小看多了门当户对的爱情故事,我越来越觉得我们的爱情之花注定是永远结不出果的。于是,从此以后,我便开始有意地渐渐疏远宁宁。为此,宁宁很痛心,反复追问我,为什么冷淡她。可我总是一笑了之。终于有一天,我约宁宁出来,平静地告诉她:“宁宁,我感到我们的爱情太不现实,我们还是分手吧!”说完这些,我心里也感到隐隐作痛。宁宁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不,地位的悬殊并不能说明一切。”我匆匆扔下一句“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往后别再找我了”,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宁宁还是一如既往来宿舍找我,有时帮我洗床底下的一大堆臭袜子,有时给我织毛衣,还有时为我买一些高档衣服和牙膏、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宁宁很会“收买”人心,为了让我同舍的几个哥们替她说话,还专门为这几个足球迷每人买了一双进口的足球鞋。看到我对宁宁的冷淡,同舍的几个家伙纷纷谴责我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还扬言,如果我再冷遇宁宁,他们将开除我的“舍籍”。

  

  看到这一招不灵,于是,我又心生一计。那是一个周末,我告诉同舍的哥们“回避”一下,那几个家伙还认为我和宁宁又好上了。下课后,我约数学系的一位特别漂亮的“女诗人”来到我们宿舍,我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艾略特,谈论着天才而薄命的诗人海子。估计宁宁差不多来到我们宿舍了,我便把提前准备好的啤酒和牛肉干等宁宁送的食品拿出来,坚持要和那位女孩为了“诗歌明天的繁荣”干一杯。正当我们举杯畅饮时,宁宁来了,不,宁宁端着一盒我最喜欢吃的“江南米线”来了。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切,脸色霎时变得像纸一样苍白。然后,她扔下手中的饭盒,便踉踉跄跄地走了。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庆幸。

  

  半夜,我突然被“嘭嘭”的敲门声惊醒,宁宁同舍的几个女孩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宁宁吃了三百多片安眠药,已被送往医院抢救。我听后,脑袋“嗡”地一声响了,也匆忙赶往医院。

  

  通过整整一夜的抢救,宁宁终于慢慢醒了过来,当她看到床前的我时,马上又兴奋地微笑了,忙问我累不累,我强忍住泪水,摇了摇头。

  

  这次变故,对我的打击很大。我清醒地意识到,猛然提出分手,对痴情的宁宁来说是不现实的;但如果继续和她谈下去,将来对彼此的伤害将更严重。我必须采取另一种策略。于是,在一个晴朗的秋日里,我约宁宁出来。宁宁高兴得像个孩子,精心地打扮了一番。虽然已近深秋,宁宁还是穿了一身翠绿色的连衣裙。我们沿着飘满黄叶的小径向山边走去。一路上,我俩都没说话。当我们走到我们曾经相识过的教堂时,我停下来,打破了沉默,对宁宁说;“宁宁你认为我们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当然有必要。”宁宁眼泪汪汪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宁宁,我们都不要坚持了,还是让上帝来决定吧!”我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你还记得我们相识是哪一天吗?”“五月二十日。”宁宁回答。“是的,那一天下着大雨,假如没有那场大雨,也许我们永远不会认识的。”我顿了顿,无限伤感地说:“这样吧,从今天起,我们暂停接触,直到明年的五月二十日——假如明年这一天还下大雨,说明我们的缘分是上帝安排的,我们就继续谈下去;假如这一天没有下雨,我们也不要再勉强了,就各走各的路吧!”听了我的话后,宁宁大吃一惊,她不明白,我何时由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变成了唯心主义的教徒。但我一双冷漠的眼睛告诉她: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最后,宁宁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明知道这是一个残忍的圈套,但我还是不愿放弃这最后的一次机会。”

  

  从那以后,宁宁再也没来找我。听朋友说,宁宁经常请假,去省和国家水文部门找资料,不知搞什么名堂。我听后,很是感动,我知道宁宁是找每年五月二十日的水文记录,以此来推断明年这天下雨的概率。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接近又一年的五月二十日。头几天,同舍的那几个家伙就坐立不安,天天盼望着下雨。为此,这几个无聊的家伙还去求助于当地的空军放催雨剂,结果被当作神经病赶出了机场。但我的心一直放不下,非常担心这天真的下雨。直到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这一颗悬着心才放了下来。因为这天天气格外晴朗,别说有下雨的迹象,就连一丝云彩也没有。但见万丈霞光中一轮红日徐徐上升。真是天助我也。我想,宁宁从此以后肯定不会再来找我了。但同时我也有一阵阵心疼的感觉。

 这天睡觉前,我们宿舍的几个被酒精烧红了眼的家伙,望着满天的星斗,大骂老天爷不长眼,其中一人竟“呜呜”地哭了,说可怜的宁宁不知怎么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我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心想,任你们闹吧,等到十二点以后,我就彻底胜利了。在同伴们指桑骂槐的埋怨中,我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夜里十点多钟,我突然被上铺的同伴喊醒,说:“张正直,你醒醒——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竖起耳朵,但听见雷声大作,倾盆大雨打得树叶“沙沙”作响,我匆忙拉亮电灯,窗口的屋檐下,雨水顺着瓦沿已形成了“瀑布”。刹那间,我仿佛疯了似的,推开房门,冲了出去——那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幕,那是怎样亘古未有的一场特殊的“大雨”!我心之星空殒落了,我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但见宿舍前面不远处的月亮湖边,有四十余支喷灌式水龙头在路灯的照耀下正对着我们宿舍喷洒;我们宿舍的窗台上面,一台高分贝的大功率音响正播放着“雷鸣交响曲”;湿漉漉的宁宁竟痴情地站在我们宿舍的门口。我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像正在喷洒的水龙头,哗哗地流了下来。几乎是扑上去的,我将宁宁紧紧地揽在了怀里,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吻她。宁宁,消瘦的宁宁差一点昏倒在我怀里。周围所有的窗口都拉亮了电灯,传来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雷”声更猛了,“雨”更大了。

后来,我和宁宁的爱情遭到了宁宁父母的坚决反对。大四那年,宁宁被父母骗回家中后,即被送往日本留学。为此,我曾多次到宁宁家中找过她父母,恳求让宁宁嫁给我,但都被拒之门外。不久,心灰意冷的我毕业后回到了原籍。从此,和宁宁失去了联系。

  光阴岁月如流水,十年别是一重天。十年后,我回母校参加校庆。学校里的变化真大,原来我们住过的平房都已变成了高楼大厦,在月亮湖边,我遇到了从日本留学归来的女同学青。青告诉了我这样一个辛酸的故事:宁宁在日本完成学业后,即被留在她父亲在日本开的一家电器公司工作,终生未嫁。数年后,无疾而终。青说完,从提包里慢慢地掏出了一封信说:“这是宁宁弥留之际委托我带给你的。”我轻轻展开,只见上面有一行熟悉的笔迹:“正直,我曾想过,一生中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我先走了,祝愿你能找到一个好妻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千万不要和她订来世的盟约,来世,我在天堂等你。”我一阵晕眩,泪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眼前的建筑,喧嚣的人群在我泪眼里慢慢隐去,时光唰唰地倒流,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是我生命中一场永远晶莹的初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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