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路漫文集：汉文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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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七十古来稀”，当今社会上把这句话当做笑谈了，可以说七八十岁的比比皆是了。本人有幸跨进“古来稀”了，想想日后的日子不多了，应该把自己的文字拿出来“晒晒”，让贝侬们当做“文字”撩撩翻翻，也不失它的“价值”了。贝侬们翻过撩过，有什么话要说，尽量提出来，让我在“盖棺”之前有所了解。谢谢！ 这是汉文的散文部分—— 1-1八月十五祭月亮   农历八月十五是中秋节，壮族人民也十分看重这个节日。在壮族地区，中秋节的活动内容除了与汉族的中秋节相似外，还有极富民族特色的一系列活动，比如祭月亮，所以也叫“祭月节”。 在农村，农历八月是相对比较农闲的，暑天刚刚过去，天气晴朗清爽，秋风习习，最适宜进行各种户外娱乐活动，难怪八月中秋壮人的喜庆活动那么丰富多彩。 中秋之夜，月亮最圆，月色最美，全家人在这一天都聚在一起，宰鸡杀鸭，做月饼吃团圆饭，所以也叫“团圆节”。 中秋赏月、祭月是中秋活动的重要内容，当明月在东方冉冉升起，人们便设案于庭院，祭拜月亮，供品以月饼为主，另加瓜果之类，特别是柚子是不可少的，祭品多具圆形，是取团圆之意。祭毕，家人团坐，饮桂花酒，吃月饼，赏明月，讲述有关月亮的故事，比如牛郎织女、吴刚伐树等等。 有些地方的青年男女，祭拜月亮之后，便乘着清亮的月光，成群结队到夜色悠美的野外对歌，往往通宵达旦彻夜不歇，对歌后带着露水成双结对窃窃私语，有的从此结下百年之好。 以青少年为活动主体的放花灯，也是壮族地区中秋的特色活动。中秋夜之前，人们便用竹篾编扎成兔子、蜻蜓、鲤鱼、虾公、蝴蝶、走马灯等等花灯，祭拜月亮之后，青少年、儿童全部出动，各色各样的花灯五彩缤纷，无比壮观。他们提着花灯，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最具特色的是，把整个柚子挖空后，在柚皮表面雕刻各种精巧图案，在中间点上蜡烛，然后竞放到池塘、河湾等水域，任由它漂流浮游。宽广的水面，盏盏花灯，相互追逐，与天上的银河相影成趣，好不壮观。 年轻的媳妇们，不好意思去对歌，也不便跟娃仔嬉闹花灯，但她们却另有天地，这便是“请月姑”活动。为了表示对月姑的尊重，白天里就做好梳妆打扮，用棉线绞刮过脸庞，再用艾叶水沐浴，穿上节日盛装，把请月姑的处所用柚子叶水洒过，保持干净清香。祭月亮之后，村里的年轻媳妇便不约而同凑在一起，点好香，摆上祭品，口中念念有词，邀请月姑下凡来，同她们共度中秋良宵。有的还叫漂亮的媳妇（或姑娘）扮演月姑席地而坐，微微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围在月姑前面的媳妇便向月姑表心愿，测未来，把自己的美好愿望寄托在纯洁的月宫上，表达对美满幸福生活的向往。 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活动是“偷青”和“骂中秋”。一些不愿参加对歌但又特别活跃的青少年，他们三五个凑在一起，悄悄地钻进别家的菜园，偷采葱蒜之类的小菜，寓意是偷取别人的聪明（葱、蒜是借聪、算之音），让自己更聪明起来，这便是“偷青”。被“偷青”的人家不但不恼，反而高兴，因为人家“眼红”他家的人聪明才去“偷”呢；如果没有一个人去偷他家的“青”，说明没有人看得起他，他自然就不高兴。 “骂中秋”也有相似的寓意。三五个青少年明目张胆地到别人家门前搞恶作剧，惹主人出来臭骂，于是双方便激烈地对骂起来，骂得越凶越爽快。当地民俗认为，中秋之夜被骂，是一种祥瑞，被骂越多越长寿，所以只有德高望重的人家才讨得人来“骂”哩。 形形色色的中秋习俗，说明壮族人民对中秋节别具一格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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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妙如梦游天涯　　        依稀梦里，飘忽着那首歌“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海南岛上花常开……”怀揣那份神秘的喜悦与憧憬，我登上“紫荆七号”方舟，向那座美丽、神奇的岛屿驶去。     在万家灯火阑珊中，海口像一位雍容典雅的贵妇人，热情而优雅地张开双臂欢迎自远方而来的我们。初次踏上这座城市，一种清新爽畅的都市之风拂面而来。同样拥有耸入云端的摩天大楼，海口却不似深圳、广州那般拥挤以致喧嚣不堪。宽敞平整的路面，巧夺天工的立交桥，娉婷俏立的椰树……海口无一不展示她那南国佳人曼妙之至的风采。     翌晨，在习习清风中，我们的旅游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那种风行疾驶的感觉特别爽快，像鸟儿在云海里疾飞。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我们的旅游车出了毛病，可意外的的车子故障不仅没有破坏我们昂然的游兴，倒是让我们出其不意地发现了一片未被人们侵扰、污染的海滩。初次面对仰慕已久的大海，雀跃的喜悦与激动在片刻的惊羡之后瞬间喷涌。我狂奔向大海，宛如久违的孩童投入母亲的怀抱狂喜。跳跃的海潮像调皮的小狗，在你猝不及防时，一阵阵扑上你的身上，亲吻你的肌肤，煽动起大家的阵阵欢笑。远眺海天一色处海鸟飞忽的星点，有种梨花翔集、锦鳞游闪的美妙意境。聆听汹涌澎湃的海潮声，轻踩细腻柔软的沙滩，撷取五彩缤纷的贝壳，仿佛身置海市蜃楼之间不能自巳。     傍晚时分，我们如约而至美丽的三亚。在老人的传说中，世间最遥远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如今，真真切切地步入了这洋溢浪漫气氛的天之涯，海之角，一种如梦般的美好感觉笼罩全身。     在蓝丝绒般美丽的夜幕里，我们驱车来到“鹿回头”山顶。传说中，勇敢英俊的猎手追捕一只鹿，追逐了九百九十九天，跑了九百九十九个山头，那只鹿蓦然回眸，含情脉脉地刹那间变成一美丽绝伦的少女，之后她便与猎手相爱了。听着导游小姐娓娓动听的解说，游客们无不为之动容。我心中顿生无限感慨：能拥有一个爱自己到海枯石烂、追随自己到天涯海角的人，人生此愿足矣！     悄悄地我们走了，正如我们轻轻地来。轻轻地招手，作别海南岛斑斓的云彩。那路旁嫣然娇娥的椰树，宛如夕阳中的新娘，永远投影于我的波心。清爽怡人的海风，在往每一个思念的方向吹…… 事件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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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要有个梦 梦像一只气球，在广漠无垠的空白中飘悠；梦像一支细流，在繁花似锦的色彩间穿行；梦像一个顽童，在温柔的母怀里闹腾；梦像雾，梦像云，梦像黑洞，梦像宇航器，梦像劣质电视连续剧里的胡编乱造……这一切，我都是道听途说，可惜，我还没有自己的梦。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多么想编织属于自己的可以藏在书包旮旯里的梦。我不仅有所思，而且思得要命，思得脑子生疼。像乱麻一般的数学题，像散沙一般的英语单词，像远星一般的自拟题作文，都让我思得精疲力倦，但是换来的却是死猪似的沉睡，毕竟，我还没有自我的梦。 问爸爸，爸爸有过梦；问妈妈，妈妈有过梦；问老师，老师有过梦。只是，没有问过伟人，没有问道我心中的明星，也许，他们都由过梦，美好的梦，险恶的梦，朦朦胧胧的梦。于是，我怀疑自己不是个做梦的材料，仅仅是个只会无忧无虑实实在在生活着的我。 我多么多么需要有个梦。梦自己、梦同学、梦今天、梦未来，梦世界上的一切。听生理学家说，每个人都做过梦，有的梦记得，有的梦记不得。或许，我是个做了梦记不得的人。于是，我就学习着白日做“梦”，用自己的笔在白纸上编拟我梦的课题。幸福、欢乐、美好、光明、振奋、拼搏……真的，我需要有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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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娘粽 进了城读书，样样新奇。就说城里的粽子吧，小小巧巧，起棱起角，怎么放哪样摆，都是端端正正三棱锥体。受看是受看了，只是太小气儿，充其量一只二两的货。碰着胃口大的，恐怕十来只还填不饱哩。 家乡的粽子却是别具一格。中间鼓两头扁，活脱脱一只长船形。一经蒸熟，糯米鼓胀起来，粽子便勒出一道道深深的沟，似有一股一触即爆的闷劲。每只都在两斤上下。特别是新娘粽，没有七八斤不算派头。 在壮乡，娶了新娘，来年初一初二，一定要做好一对大粽子，给新娘带上走娘家，这就是新娘粽。新娘粽含意颇深。一是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亲家辛辛苦苦把姑娘养大，嫁给你当媳妇，能不感谢么。二是表明夫妻情深，一对粽子一双情，粽有多沉情有多重。毫无疑问，制作新娘粽是马虎不得的，是必须郑重其事的。即使家境再贫再苦，也要想方设法把新娘粽做到有脸有面。 新娘粽以糯米为主，以众多的美味食品为馅。糯米要筛去碎粒，精选洁白完整的米粒；粽叶要仔细漂洗，择取翠绿无瑕的大叶张。制作粽子还要寻熟手，心细手巧，做出有模有样，大方醒目。七八斤米一只粽，通常要烧上三四天的灶火才能把粽子炖熟局嫩。如果家人不多，往往从大年初一到十五元宵一只粽还吃不完呢。 去年腊月，二哥娶了媳妇。年夜，我回到家，年粽已经做好。十几对十分逗目的年粽摆在八仙桌上，其中一对好似鹤立鸡群一般好不打眼，油光闪亮，恰似一对置于供桌上的油炸香猪。母亲、大嫂、二嫂，还有邻居的婶子，围在桌边说说笑笑，乐趣盎然。阵阵粽香飘溢，教人食欲大增，口水涌突。 我走上前去，好奇地提起粽绳，想掂掂新娘粽有多重，不想粽子太沉，险些脱了手，赶忙挺起肚皮去托住，裹了满身的油。 “哎哟！真沉，里面都裹些什么呀，这多油？”我失声惊呼。 “鸡肉哩，猪肉哩，白豆绿豆哩，都有都有。”母亲扳起指头一边数说给我听，一边笑得泪花闪闪，看她那个高兴样。 我吐吐舌头，转过来对二嫂说：“二嫂，这回回到娘家够你风光的了！” 二嫂满意地笑了。是的，在我们壮乡，当媳妇的最看重新娘粽了。谁家富谁家穷，日子好或坏，夫妻甜或酸，一家人的欢愁苦乐，看一看新娘粽便看出个八九不离十。正月里新娘粽伴着姑娘回门，全寨的人奔走相告，比送嫁还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新娘粽转，不仅观看，还要评说。这场合，做母亲的听到声声句句赞语，心里多欢多甜：“看呀，过来看呀，我女儿嫁着了好婆家！” “咳！还是她二嫂有福气哟……”大嫂在一旁长长叹了口气，眼神中有几分羡慕有几分嫉妒。 母亲的神态有点不自然，是大嫂的话触动了她。娶大嫂那年份，正是靠工分吃饭的日子，一天苦干累干才值毛把钱，口粮还欠一大截呢，哪里去寻糯米来包粽子呢？但是，饿肚不要紧，面子终究还是要顾。母亲求东家拜西邻借来一筒糯米，拌上一份籼米，又掺进一份红薯，总算包好一对新娘粽。尽管干枯枯没有一点油气，瘦溜溜没有一点糯味，大嫂还是一手提着红薯粽一手抹着眼泪回娘家去。为这事，母亲一直内疚于心。 为转移母亲的心绪，我对大嫂开玩笑说：“大嫂，如果你眼馋呢，我求母亲再给你做一对新娘粽……” 大嫂不让我说下去，吓唬我：“再说呀，等你把老婆带回来，我给做一对粽，教你两公婆抬都抬不起！”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 我红着脸说：“给我做粽？真有那天，你就给做那种二三两米的城里粽就行了。” 母亲伸出指头戳我，说：“二三两的粽，喂小猫呀！当做新娘粽，不给别人笑歪嘴才怪哩！如今日子好过了，有米有钱，新娘粽更不可当儿戏儿的！” 我把城里的三角粽给大家比说比说，然后建议：“我们也该学学城里样，三角粽好，省工省柴，食用方便，携带轻巧。” 大家听我说得有理，也不再说什么。后来母亲才说：“老三说的也对，十把二十斤的新娘粽，要是天气转暖呢，赶不及吃就变臭变酸哩，丢了真可惜。如今虽说糯米有了，鱼肉有了，要是不学学过日子，金山银山也会掏空的。” 沉默，异常的沉默。也许大家心动了：如今改革年代，新娘粽是否也当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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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迷惊语                       这是个难忘的夜晚。整个宿舍楼灯光明亮，人声鼎沸，侃大山的、赌东道的，有作演讲状的，陈词激昂，争执不休。其间，频频传出的是“中国”、“伊拉克”这两个最为刺激的词儿。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半，忽然间，整楼鸦雀无声，只听到电视机里讲解员抑扬顿挫的解说，还有隐隐约约的鼓声、掌声、喝彩声……无论男女老少，无不睁着大眼，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专注着电视屏幕。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二十分，随着一阵阵沉重的叹息声，屏幕上显出了“再见”。全楼死一般寂静，唯一变化的是，一盏盏电灯连锁般地熄灭，天空顿时变得黑沉沉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如此难耐的气氛不知持续了多少时间， 天未亮之前，断断续续发生惊动全楼的“事件”—— A君为准备庆祝胜利，赛前买了十万头鞭炮，渴望发泄一番。殊不知事与愿违，按捺不住无名气，竟将鞭炮挂在赤身裸体上对自身“火烧”发泄。幸好有人“抢救”才不致摧残身子。众人宽言相慰，他出言语惊四座：“别管我！我恨我自己，只会迷球，不会踢球，不能为球献身，要此身何用！” B君的妻子关了电视机便睡去了。好久不见B君上床，便出来看个究竟，只见丈夫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身上叮了好几只蚊子也不当回事。妻子帮他驱了蚊子，把他拖上床去，不想他像植物人一般睁着双眼毫无反应。妻子一慌，拨电话呼叫救护车。医生来到床前，他忽地坐起，一语惊人：“瞎闹什么！我正在反思：为什么我们屡战屡败？谁叫你们来干扰！” C君同B君一样，比赛一罢，人就冷，痴痴地一动不动，连电视基业忘了关，任由屏幕上“雪花飘忽”。妻子催他关了电视好好休息。他忽然拍案而起，吐出字字郑地有声：“我要到成都去！就不信，我们会踢不赢！” 最潇洒也最感人的是D君。他站在阳台上，也不管妨碍不妨碍别人休息，竟引吭高歌，唱出改了词的《潇洒走一回》：“……绿茵呀滚滚，痴痴呀情神，出线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球迷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迷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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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烦恼 傍晚，天边的彩霞悠闲地挂在空中，金灿灿的犹如一幅彩画。看着男孩们在绿茵场上潇洒奔驰，心中油然生发一种压抑不住的快感，好不眼红。 “嗖——”地一声，皮球如飞弹擦柱而过。 “让女孩走开！”场内一声大吼，我心里一阵颤抖，想到“它是不属于我们的”，不免无限伤感和惆怅。 那黑白相间的尤物啊，你是太阳，光芒四射，给大地带来勃勃生机。你并不吓人，干嘛要“女孩走开”？我好想奔上前去，拥抱你，摸抚你，亲吻你。但我不能！可我又不能不想。泪眼中，我看到你那么柔和，那么娇媚，仿佛柔情万种的绣球，多么使人向往。可是你却不属于我！ 绿茵的情韵多么含蓄，绿茵的诱惑多么神奇，绿茵的呐喊多么诱人，可是我却没有好好感受过。青春的岁月来去匆匆。我疲倦地走着。路边的野花开得正旺，树上的鸟儿鸣得正欢。我无心去欣赏。遗憾啊，我神往的绿茵场上的一切，如今只能从足球报上去感受。霞光中，被斜阳拉得长长的影子，我怎么赶，怎么追，也还是走不出那段阴影。我叹息，我愤怒，我呼喊。呼喊世道的不公，为什么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偏偏无法拥有！为什么本该是谱写光辉灿烂的一页，却是一片苍茫与无奈，记下的仅仅是本该不属于我的烦恼，留给我久久嚼不尽的苦味。球场上本该留下我欢畅的身影，但我只能望而生畏，太多的偏见，使我过早地衰老了。 还给我——朝阳般的足球！刚刚起航的船，我多么想让那洁白的帆也鼓起我一份风。请让我去寻回绿茵场上的快乐，寻回属于我的美丽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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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竹篓 “妈，收破烂的来了吗？”儿子瞥一眼堆满碎布的竹篓说。 “来……哦，没来……”母亲不知揣着什么心事，吞吞吐吐。 “收破烂的要是来了，就把竹篓连同碎布一起卖掉，不呢，就干脆丢了。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电视机摆放起来也打眼一些。”儿子十分认真地说。 可不，这个家好似越来越窄了。母亲默默地摇摇头。当初，才一间房，就这么一点点地方，倒不觉得窄。如今，三间大房搬进来，却感到住不下了。衣车、单车、电风扇、电视机、大立柜，什么什么的，唉，都快给塞满了。 母亲在竹篓边坐下，怔怔地看着竹篓。这竹篓是金竹编织的。虽然已经颇有年月了，但看上去依然金光熠熠，篓耳上雕出的画眉鸟还清晰如新。竹篓里堆满着许许多多碎布，这些都是母亲自己剪裁衣裳时所用剩的零边碎角。 丢？卖？母亲不住地抚抚翻翻这些碎布，看得出她心中很不安宁。儿媳给她缝衣剩下的灰色的布料放在最上层，有的巴掌大，有的尺把长。儿媳跟她说过，这种布料是呢料，厚实且柔软，穿上好暖和哩。这两年都说要给母亲买成衣，可她总推说成衣不合身，穿上不自在。母亲总是执拗地要自缝自裁，说剩下的边角儿归自家，将来衣服穿破了就能用上。母亲逐片逐片地翻捡着，她要把碎布好好地分门别类，说不定哪时缝补衣服时派上用场。 竹篓里的碎布多种多样，五颜六色，倒是十分逗目。孙女快会走路了，这些碎布能做几双布鞋，给孙女穿着学步，一定又暖和又稳便。过去，母亲总是用碎布自己做鞋子，看着丈夫和儿女们穿上，心里就会泛起丝丝甜意。可是，如今大伙不高兴穿布鞋了，这么多碎布又如何处理才好呢？ 忽地，一块黄布映入母亲的眼帘，黄布上已经蒙上一层尘灰，那是母亲好多年前特意留下的。母亲缓缓地把它捧起，两手虔诚地托着，看似不是一块碎布，而是一张黄瘦的脸。母亲轻轻抚摸着抚摸着……“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他了！”那时候，一天的工分才值两角钱，他带着黄瘦的脸去了，要养育几个儿女，没钱买新衣，衣服穿破了只好补了又补。 篓底里还有几色碎布，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有的还挺新的。那时，父亲走了，母亲就更劳碌了。在散如乱麻的碎布里，母亲一眼就能看出，哪一块可以派上什么用场。经过她灵巧的双手，一条条杂色新衣或是一双双拼花新鞋就做出来了。母亲总是想尽办法把所有的碎布用得一片不剩。 ……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时兴穿布鞋呢？”儿子在一旁说。 母亲笑笑，说：“儿呀，妈这辈子离不开碎布，忘不了布鞋。过去，你不是也说过，娘做的布鞋好穿耐穿么？” 儿子摇摇头，沉默不语。 不久，收破烂的来了。母亲倚着门框，朝他笑笑，却什么也没有卖。 儿子又买来几套家俱，电视机总算摆放了个好地方。可母亲的竹篓还依然放在原处，竹篓里又添了几色新样的碎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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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和车   日子像磨盘般悠悠地转，围着一个圆心不厌其烦地重复那支单调的歌。太阳、月亮都是规规矩矩地东升西落。人呢，几乎也都是吃饭—上班—睡觉，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离不开这生活的“大规矩”。烦么？也许各人有各人的答案，无可非议。   一天，我坐在飞驰的班车上，一阵阵清凉的风从窗口猛灌进来，头脑很清醒。我机械地望着路旁急急向后推移的景物，听着班车行驶时发出的“嘎嘎”声，我忽然注意到这辆车。它不算新了，坐椅的皮垫裂着或隐或现的口子，窗框锈迹斑斑，窗上的玻璃已经相当松动，随着车身的颠簸而嘎嘎作响。我想，它肯定跑过宽阔平坦的柏油路，也跑过坑坑洼洼的泥沙路。它天天跑啊跑啊，想跑到路的终点，想把路征服。但路依然故我，弯的地方依然弯，陡的地方依然陡，窄的地方依然窄。路无穷无尽，交错纵横，而且有的路班车根本不能通行。因此，班车无法跑到路的终点，无法把路征服。但是，路为班车提供了一个又一个起点。班车因此毫不气馁，毫不灰心，出发又出发，奔驰又奔驰。虽然看不到终点，但多一个出发点，就不虚此行。   由于社会的需要和客观条件的限制，一辆班车一般只能在某条固定线路上奔跑。在那条固定线路上，它从这头跑到那头，又 从那头跑到这头， 就像日月围绕轨道运行一般。班车忍受了路线单一的枯燥，忍受了重复往返的乏味。它无怨无悔，踏露履霜，披灰挂尘，风雨无阻。它乐此不疲，因为，虽然征服不了路，但在征服的过程中，它实现了自身的价值。   坐在这辆奔驰的班车上的我，直视前方，一种彻悟的感觉自心中升腾而起。   生活是日子的推移、叠印，难免会单调、枯燥。但只要善于去寻求，就会寻到一个又一个出发点。站到了新的出发点上，人才会燃起一种激情，做什么事就会有一股冲劲。那么，在平凡的工作中，就会有所作为，至少也会活得更为充实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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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您好!                                                       老师，您好！ 不知在您众多的学生中，我能不能排上号？谁对您的印象最深，我不知道。但在我的心底里，我众多的老师中您是我印象最深的一位。 我这个人，嘴特笨，与人交谈时往往显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拉开话题；但提起笔来，心里却有涓涓清泉，静静地涌，幽幽地淌，不急不火，不猛不烈，始终长流不息，完全不像一个爱发脾气的犟女孩。总之，开口说话，我拘谨寡言；展纸而书，我舒展自如。这，也许是我在这封信里能对您倾吐心里话的缘故吧！说实在的，把一个平平常常的熟人忘记尚且难以做到，何况对于一个曾对 我们有过真情的好老师！毕业离校之前，在我整理书箱的时候，所有的作业、笔记我都处理掉了，惟独有您批语的作文、周记，我全部都留下来了。我觉得您的批语最耐读，我打算把它们装订起来，留着以后细细地读，慢慢地品。 这次我路过母校，我明知我没有勇气给您打电话，但还是把您的电话号码带在身上。每次经过电话亭，或陪同同学去打电话，我都想拨您的那个号码，但一想起去年夏天您批评我的那个干巴巴的声音，便无奈地作罢了。 是的，临别的时候，我给您的那封“信”，确实是“骂”您，而且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我想，我这样一“激”您，您肯定会狠狠地批评我一顿，然后我就顺势向您检讨、道歉，找个台阶下。哪里知道，我非但找不到台阶，就连个生虫的竹梯您也没有给我。 我知道我“骂”您不对。我骂您不为我想想，其实我做事从来就不为别人考虑过……通过这事，我深感到：您挨骂，是您的不幸；我该挨骂（批评），是我的万幸！因为，通过您的批评，我得以剖析自己，重新感受您母爱般的师情、师恩！ 原谅我吧，老师！记得您对我开玩笑时说过：等到您退休时，我该是为人之母了；那时，您要帮我带小孩……我一直把这话珍藏在心里，并且暗暗下决心：我一定闯出个好明天，让母亲般的您能分享到我将来胜利或成功的喜悦！                                  祝您                                                 快乐！                                                           您的学生                                      9月7日                                                       老师，您好！ 昨天把给的您信寄出去后，我的心情一直难以平静，很多深藏着的记忆久久激动着我，令我难以入眠。还是让我们共同回忆去年夏天那件事吧—— 那天下午，您正专注地给我们讲课，您的女儿急急忙忙冲进教室里来。“妈妈，爸爸他……病倒了！”您女儿一声尖叫，刹时干扰了课堂的气氛。您突然一愣，但您很快就镇定下来。您看了看手表，然后平和地仿佛没事一样对女儿说：“你先回去，等一会儿妈就回。” 我看看教室墙上的挂钟，离下课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 您为了不耽误我们的课，清了清嗓子，说：“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俗话说，治病如救火，怎么能“等一会儿”呢？我按捺不住，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撒了个谎：“老师，我肚子疼，我要……” “哦，那你到医务室去看看。”您深情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的同桌和好友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不约而同地过来扶住我， 并对您说：“老师，我们送她去。”我看见您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地同意了。 我听到了教室里的嘈杂声，也听到您在说：“同学们，请安静， 我们继续上课吧……”但是，由于我的“带头”，同学们的目光被我的“行动”吸出了窗外，于是又有几个同学不“听话”了，跟着跑出了教室…… 后来，听留在教室的同学说，您面对好几个空空的座位呆住了，但您仍坚持把课讲下去，直到听见下课铃声。您合起备课本，急忙冲出教室，直奔您家而去。接下来，就是我挨您狠狠批评的镜头了—— 那时，我和我的同学已把您的爱人送到医务室，留在那里打针观察，我们又匆匆赶回您家，正在忙碌着洗刷、打扫、整理您平时顾不来的这个家…… 您站在家门口，看着我们愣了一下，有同学看见您双眼闪着泪花。但是，您很快擦去泪水，温和地把同学们“赶”出您家，独独把我留下来，狠狠批评我，作为班长不带头听好课，却带头破坏纪律……当时我觉得很亏：好心不得好报，好柴烧烂灶！这便是我后来“骂”您的原因。 平时我留意过，学校里几十个老师，数您走路最急最快，急急而来，匆匆而去。开始，我以为是您的性格使然，后来了解到您的家境，我才知道这是生活逼着您这样快节奏地奔波……写到这里，我又想到一件使我抑不住感情的往事，啊，我流泪了，笔也不听使唤了……老师，再谈吧！                                    祝您 快乐！                          您的学生                                    9月8日                                                       老师，您好！ 那件令我抑不住感情的往事，昨晚让我的眼泪奔突而出，湿透了我的枕头。中考前夕，学校刚刚考完毕业考试，县、地区又接三连二地进行中考摸题考、模拟考……，当学生不怕考试，就是害怕要交这费那费的，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农村学生，连吃饭都是从家里带米来，分分钱都是来之不易。 就在那晚自习课，我们正在教室里静悄悄地复习功课，您默默地走进来，极不情愿地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告诉我们要收取一些费用。一听说收费，我心里就发紧，听力就无端地朦胧起来。我只模模糊糊地听到您照本宣科般念了好几种，补课费、资料费、模拟试卷费、中考说明书费、中考报名费、体检费，还有什么毕业相费…… 下了自习课，我回到宿舍，彻底清查了我所有的“存款”，抓紧时间去找您交费。因为我知道，交不了费我就不能参加中考，参加不了中考我就…… 已是半夜11点多钟，我在办公室里找到了您，您还在伏案批改我们的作业。 我站在您身后，不敢打扰您，但是，您还是发现了我。我掏出10元钱，轻轻地放在您办公桌上。您微微一笑，温和地问我：“交哪一样费呢？”我郑重地回答：“交所有的费。” “交所有的费该是多少呢？”您仍然温和地问我。我确实不知道总共应该交多少钱，于是无力地摇摇头。您便耐心地告诉我：试卷费每科3元，共21元；报名费1.5元；补课费……您一样一样地数出来，虽然只是二位数以内的加法，我竟算不清总数，我在身上摸索了好久，掏出了个塑料袋，把我平时的全部“零存整取”倒出来，分分角角的零票撒满了您的办公桌。我含着眼泪一分分地捡着、数着…… 这时，您突然把我抱进怀里，替我擦去眼泪，温柔地说：“够了，就10元够了。”然后，您帮我一分分地把我的零票捡起来，全部放回我的口袋里，亲自把我送回宿舍，催我赶快休息。我倚在门边，目送您远去。那晚，您办公室里的灯一直亮着，我也用目光一直伴着您…… 后来，我才知道，是您替我交足了全部费用，而我那10元还不到全部费用的十分之一！ 老师，我的好老师！没有您的栽培和关怀，就没有我今天成才的机会，我将永远记住您——我的好老师！ 今天是教师节，学生还是消费者，不能送您像样的礼物，就以我的心里话权当一份礼物吧！                               祝您 节日快乐！                                     您的学生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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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 马 雨沙沙地下得无休无止。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雨。 透过雨帘，我终于看到了一匹枣红色的老马。 豆大的雨点打在那经历过烈日炙烤的皮毛上，立即腾起丝丝热气。马不跳不叫，低着头，耷拉着脖子，静静地站立。 雨越下越大，马全身湿透，它的皮毛颜色更加醒目，好鲜好漂亮的枣红色！它纹丝不动，蒙蒙的远景衬托着，仿佛一幅静物油画。 马的主人就站在我的身旁，大家都在草棚里躲雨。棚子里还有一堆马的主人从马车上卸下的货物。主人撑着一把花伞遮挡着。 我好同情老马，心中暗叫：马，进来避雨吧，棚子里有的是地方。 可是，它一动不动地立在雨中，俨然一位纪律严明的战士。 我想，车上的货物已经卸下，马现在完全自由了，它可以奋起四蹄，奔驰而去。然而，它宁愿立在雨中，任凭雨点飘洒，表现一种任劳任怨的不屈的性格。 马的脖子下有一个塑料桶，里面装着米糠。那是主人看见雨渐渐停了，给它提过去的。可是，没待它把米糠尝出味儿，雨点又刷刷地打下来。一会儿，一桶米糠渐渐变成了一桶浑浊的水。马想甩掉头鬃上湿漉漉的水珠，将长脸一刁，无意间把糠桶碰倒，潲水般溶着米糠的雨水泼了一地。于是，望着一顿算是不错的吃食忽然间鸡飞蛋打，马无可奈何地长嘶一声。 雨停了，主人吆喝一声，马重新上路。 货物没有减少，道路却变得泥泞了，而马强忍着饥饿，依然像刚上路一样，不停蹄地奔驰…… 望着负重而去的马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我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并滋生了一份牵挂：马还要走多长的路？它能顶得住吗？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若让马知道，它定会笑话我的。它自会过自己的生活，不管风风雨雨。 我忽然想起曹操的名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是呀，刚才我目睹老马的一幕，不正是很好的诠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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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谅解使得全家乐 我家四口人。我长妻子8岁，儿子比女儿大5岁。从年龄结构来说，是一个老中青少。“四结合”的家庭。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自有不同的追求、爱好和习性。因此，我家在业余生活中自然而然会出现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每逢星期日，全家不和谐；爸爸读又写，妈妈要走街；哥哥迷电视，妹妹乐‘过节’。你朝东来我往西，从早到晚闹咧咧。”这是我家过去星期日的写照。 由于职业习惯，我把娱乐享受寓于对文学的探索之中，常常是“躲过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妻子则不然，星期天对她是难得的，既需要散心，有需要操心；诸如肥皂牙膏之类的“易耗品”，衣帽鞋袜等等的“季节货”，只有这天才有时间去物色、采买。当然，走商店逛商场，既可以办实事获实惠，又能打开眼界，她也就乐在其中了。 儿子在读高中，经过一周的紧张学习，机需要舒一口气。因而看电视、玩象棋，似乎成为他星期天的第一需要。女儿还在读小学，童心正盛，每每把假日当节日过，总想往热闹处凑。 如今，生活节凑快了，时间十分的宝贵。平日里，大人白天赶工作，晚上忙家务；小孩白天忙上课，晚上赶作业。唯有星期天，大家才有时间聚在一起，同享天伦之乐。 但是，要是大家都“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妻子就会因买不到合心的商品，老埋怨我不陪去当“参谋”；女儿就会因没人领她去看演出，搞活动什么的而整天哭鼻子；如果搞“一刀切”，全家统一行动，我和儿子常常就因违心作陪而闷闷不乐。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和协商，最后我们采取了“互相谅解，照顾全体，预先安排，可分可合”的星期天生活“准则”。也就是说，星期天里谁有什么打算，预先报出来，大家共同讨论，对全部活动的时间、路线、地点、人员进行统筹兼顾，合理安排，尽量满足各人的要求。 一旦在某方面有矛盾，不能兼顾，就要大家互相谅解，牺牲自己，照顾全体。在不影响大家情绪的前提下，有时也可以“一分为二”，或允许某人的独来独往。 为了取得平衡，首先要求大家摒弃“以我为中心”的念头，先别人之乐而乐。 我作为一家之主，就不得不作出较多的牺牲改变了“躲进小楼”的生活方式，尽量陪妻女外出，而在等车或妻子选购商品，或女儿迷入活动之中时，我便见缝插针地拿出书来，或分秒必争地进行创作构思。另外，我又逐步培养儿子多方面的爱好，改变他单一的“电视迷”兴趣投向，使他的兴趣“同化”于全家。 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大家逐渐习惯了“互相谅解，成全他人”的原则。讨论星期天安排时再没有吵吵嚷嚷，很快作出为大家接受的又比较满意的“决议”。同时，由于全家经常在一起活动，兴趣发生了交叉“感染”，互相适应性增强了，活动的内容更加丰富了，感情的交流更加融洽了，家庭关系更加密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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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涓涓的小溪哟 山边的小溪，清水叮咚。一角裙裾飘拂于流水中，被嶙岩怪石溅起的水珠，在一双白生生的腿上滚动，晶莹剔透，一双凉鞋散落在水边…… 她，嫩红的嘴唇咬着一根牛筋草，凋零的草花摩挲着她微瘦的脸蛋，双眼迷惘地对着潺潺流去的溪水。 人生，犹如涓涓的小溪，喧闹的时候，叮叮咚咚；沉思的时候，曲曲折折。 她，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来到了这莽莽山野。说是林场，山头却是癞子的头；说是当工人 ，偏偏手里捏着锄头…… 姑娘，该向往着什么？是幸福的理想还是理想的幸福？是追求的爱还是爱的追求？…… 她苦恼？她彷徨？！她沉思！ 有人说，漂亮，是姑娘的身价。是的，她美。要是穿上可身的春装，那诱人的曲线叫人倾倒。她那双大眼，小伙子见了会情不自禁惊呼：“哗，好靓！”她的目光有一种莫测的神韵，自卑的小伙子说它是两把剑，多情的小伙子说它是一双动情的小手，无时不在招呼你。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些。她喜欢这句名言：美是到处都有的。唇边的牛筋草被咬断了，那草花随波逐流而去。她捡起凉鞋，穿上，笃笃地走了，重重的脚步在沙滩上印下深深的坑，宛如一行省略号，给人留下无限的思绪。 “樱桃好吃树难栽。秃岭就是秃岭了，还巴望它长出辫子么？”“那不嘛！要能长果，我们的祖先是忌嘴的？”…… 议论，不是闲言碎语；关切，不是断肠牢骚。她仿佛看到那溪边的闲草，彩色的落叶。 当今，秃头尚能长出头发来，秃岭就不可救药呀？“不哩！”她说，“这里只是缺乏灌溉！” 于是，她挽起衣袖，卷起裤筒……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有人见到她沤牛粪，轻叹、惋惜。 姑娘，谁没有自尊？她动摇了，害怕今后有个“他”对她误会。牛粪，多难听的字眼。 她来到溪边散心，无意踏落了一块岩石，恰好滚进小溪的中流。溪水顿然被挡住，打着转转，涨起来，很快又淌过岩面，依然流去。而且，那落水声淙淙如琴，更加清脆，更加锐耳。她忽然悟到：顾虑多的人是不勇敢的。 春来了，花终究是要开的。不怕没有春天的花，就怕没有花的春天。不可置疑，从花到果，需要经历痛苦的孕育。 但是，人生，是小溪；小溪，总有到达大海的时候。 于是，她的汗水，汩汩地浇在秃岭上；她的心血，一滴滴地注入土壤里。 终于，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一棵柔弱的树苗破土而出了。凡事起头难。紧接着又长出了第二棵、第三棵……光溜溜的秃岭上，历来罕见的绿色星星点点地出现了。晃眼望去，俨如初学写作的小学生在绉巴巴的稿纸上，第一次写下的歪歪斜斜的习作。 是的，这尽管不是什么惊世巨著，但毕竟是她用汗水滴写成的“处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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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狼”的女孩 壮乡有没有狼，一直没有留心过，反正这辈子还没有见过狼。 有一篇来稿，写“我养了一窝狼”。为这篇文稿的真实性，编辑部着实争论了一番。有人论证说，狼的壮名叫“麻尼”，既然有其名，必然有其物，壮乡有狼无疑，但更多的人持否定态度，因为谁都没有见过狼，至少说近代壮乡已没有狼。因此，大家认为这篇稿失实。 借出差之便，我决意去看看作者。 下了车，一路问去一路走，一路的石级山道。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却不知壮乡处处是山水。然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司空见惯了的，也就见奇不奇，见异不异，一新赶路，只想快点见到作者。 站在一片幽静的山林边，正不知往何处去，一个小姑娘穿着滚边壮锦裙像一只轻盈的彩蝶从林子深处飘然而来。我心中一喜，上前向她打听作者的住处。 “您，报社来的？”她误把凡可以寄稿的地方都叫报社。 我不想为这费口舌，顺水推舟点点头。 哦，她正是我要找的作者！刚刚上的小学三年级。 她不叫我进家喝口水，却带我径直去看她养的狼。 一路上，她滔滔不绝，仿佛有好多好多心里话无处可诉，如今遇了知己，便巴不得一吐为快。 她说，她养的狼是偷来的，从父亲那里偷来的。父亲一心要发财，疯了似的搞山里珍禽异兽到城里赚钱。一次，父亲捉回一只狼，母亲见了说狼快要生仔了，放生了吧。父亲不依，便要把狼折磨死，卖不了活的就卖肉。于是，她偷偷把狼救了出来。 “要么一刀杀死，那样半活不死的，谁受得了！”她愤愤然，难得的正直的童心。 “你不知道，狼是吃人的吗？”我真为她的冒险行动担心。 “才几天，狼生了小狼。” 她好兴奋，根本听不进我问什么，兴致勃勃地说下去，“我天天偷果园里的果子喂它吃。” “狼吃果子？”我好生奇怪。 “有时它饿急了，我便到地里摘玉米、挖红薯……” “别人的东西不可乱拿……” “您真怪！”她老成地“挖”我一眼，“拿了，人家才高兴，那是看上他的东西长得好，懂么？” 原来如此！真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呀。 穿过山林，来到山脚，她指指前面一个小岩洞，说：“到了！” “就藏在儿？你不怕别人打野兽找到它吗？” “野物都躲到深山了，谁还到这旮旯来，找鬼？” 我点点头，称赞她聪明，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给狼“避难”。 “等到我有了小弟弟，要是父亲也叫我死活不成，我就来同狼做伴！” 我大吃一惊！看来这地方重男轻女的现象还顶怕人呢。她可能还没有兄弟，于是我问：“你几姐妹？” “不，我就我一个。我很想要个小弟弟，可母亲没有时间。”欢快的笑容顿然在她脸上消失了，“我父亲整天到处去做买卖，地里的活全由母亲包了。父亲说，等他发了大财，才叫母亲生小弟弟。” “小弟弟，小弟弟！”说话间，我们来到洞口前，欢乐又回到她心间，只见她扑上去，一下抱出一只肥鲁鲁的小野物。 母狼见到生人，惊慌地团团转，忽然欲从她身边逃走。她左手抱着小狼仔，右手伸出去轻轻抚摩母狼的头，母狼于是顺从地伏在她身边。茸茸的毛，圆圆的头，短短的耳，这是……我不由生疑，上前仔细打量，天哪，哪是什么狼哟，分明是果子狸，当地禁猎的一种稀有动物。 “你为什么骗人？”我为上了一个小孩的当而悻悻然，“你见过狼吗？” 她笑笑，摇摇头，很坦然的样子：“我不说狼，您会来吗？” 我顿然哑然。在一个小孩面前输理。想想，好不服气，于是报复地说：“你的文章失实，我们不能用！” “我的稿子能把您叫来，不是有用了吗？”她忽闪漂亮的大眼，露出几分惊奇，“难道，像我父亲那样，乱打乱杀，你们报纸就不管？” 我无言以对。可畏啊，这小小女孩！ 我不由自主地走进她，接过她怀中的小野物，爱怜地亲了亲它茸茸的前额。这故作表现，无非是讨她的信任。“走吧，见你父亲去。” “别！”她忽然地把小野物夺去，放回它母亲身边，“别让它们离开它们的家！” 她扬起小手，向果子狸母子做个“拜拜”的手势，然后拉上我的手去见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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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矿山之歌 群山赛着长绿，那绿仿佛在流油；山风荡来阵阵香，那香简直把人醉透。哪里有什么“天女撒花”？分明是：花爱山中美，人往“热”处奔！啊，春来了，春的矿山，矿山的春！ 喷薄的炉火燃着春的色彩：那焰，比花瓣还美；那红，比杜鹃花还帅！翻腾的铁水，熔进一腔热情，一池诗画，一切为了迎来繁花般的和谐！飞舞的刚花，飘散着春的温馨——包含汗花的咸辛。孕育着心花的欢欣。折射花朵般的笑脸盈盈！ 啊，春从何处来？花自何方开？忘不了，忘不了啊，闪亮亮的乌金，汗涔涔的采掘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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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宿 　　广西素有歌海之称，又有“桂林山水甲天下”的美景，上海有位叫阿虎的，特定慕名而去，权当作一次旅游。 　　阿虎的目的地选取人称“广西的西伯利亚”的壮族聚居地——傍寨。在火车上，有好心旅客提醒他，听说那里的深山老林还有老虎哩，小心才好。阿虎就有点心里怯怯的。 　　下了火车，上了班车，终于来到离傍寨不远的一个停车站。司机叫他下车，他下得车来，举目一看，云浓星稀，看看手表已是凌晨时光了。 　　阿虎心慌慌地提着行李，仿佛也是提着一颗心，只见不远处有一间孤零零的小屋，亮着灯，晃了晃，“噗”地又熄了。四周黑压压的一座座山峰，天上下着细雨，地面刮着冷风，脚下的山路坑坑洼洼的，阿虎心里自问：到哪里投宿好呢？ 　　前面移动着一个人影，好，到底有个伴儿，阿虎正想快步赶上那人，突然一支光柱射过来，就听见那人喝问：“什么人！哪里去？” 　　借着电筒光线反射，阿虎朦胧看出那人身着灰色西服，没结领带，脚踏皮鞋，头戴油竹帽，裤脚上花花点点尽是泥浆——这样不土不洋的打扮，让阿虎忽儿生出“不测之徒”的形象来。 　　“嘘——”阿虎警惕地轻轻吁叹，敏捷地隐蔽到一棵树干后面。 　　“前面三里地，街上有客栈，我陪你走走？”那人竟走近来，热情地摘下头上的油竹帽…… 　　“啊，光鲁头！”阿虎暗暗惊呼，下意识地蹲下来。 　　但“光鲁头”并不在乎阿虎的异常行动，把竹帽搭在阿虎的行李包上，笑道：“嚯，这么多行李呀！”说着指指竹帽，“雨点很厚，先用这个挡挡雨。” 　　阿虎本能地点点头。 　　“你等等！”光鲁头也点点头，便转身到那间孤零零的小屋去了。 　　阿虎翘头四顾，他真想马上溜走，可看看陌生的四野，除了自己和自己的行李，一切对他是那么生疏！ 　　光鲁头走到小屋，扣扣门，不知和小屋里的人说了什么，便在屋边抓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转身往回走来…… 　　“歹徒！”阿虎心里暗叫，神经质地跳将起来，大喝一声：“你，你想干什么？” 　　光鲁头猛地站住，顿了顿，突然放声大笑，缓缓地说：“你别慌嘛，我这是要帮你挑行李呀。” 阿虎毕竟不放心，连连摆头：“不，我不要你帮，你走你的！” 　　光鲁头不再理他，转身把木棍丢过一旁，上去“呯呯”拍响小屋的门。 　　阿虎心里一沉，难道这小屋是个“黑店”，里面还有他的同伙？…… 　　这时，小屋的门开了，一个老头披衣而出。光鲁头急急说道：“陈阿公，这位客人怕我，让他今晚同你混一夜吧。” 　　老人亮起风灯，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然后向阿虎招招手，悠悠地说：“进屋来吧！” 　　阿虎仍然心有余悸，心中自语：“假如他俩是坏人，我这一进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了？” 　　这时，阿虎忽然想起在什么书上，看到关于壮族以歌会友的民俗，说壮家人喜欢对歌，只要听到有人唱山歌，便会成群结队的有很多人拥来，这样一来，这两人是好是坏不就可以“验明正身”了么！ 　　于是，阿虎有意后退几步，有模有样地学着壮家人放声高唱起来：“呜喂——，你有山歌放过来，他有好茶摆上台；三更听到歌声起，你一唱歌我就来！” 　　“好，够味！好，真爽！”光鲁头拍掌开怀大笑。 　　不料，老人却跨上前来，不客气地说道：“这位客人，你别耍心计儿了，我这里只是一间孤零零的小屋，四周三里地没有人家，你的山歌不会招得人来的！”老人说着，敞开胸口，擎起风灯，叫阿虎仔细看清他身上的壮锦衣饰，接着说，“信得过我们壮家人么？” 　　“这……”阿虎不知如何回答好。 　　老人指着光鲁头，解释说：“他是我们山里客栈的老板，每晚都要到这里来迎接外地来的客人，如看见行李多的，就先寄放在我的小屋，或者用木棍帮客人挑到客栈去……” 　　“那……”阿虎迟疑地想说什么。 　　“是呀，没见过你这样的客人！”光鲁头打断了阿虎说下去。 　　阿虎走近老人，把自己如何来到这里，到何处去，一一二二说了个大概。 　　“欢迎！欢迎！”老人拍拍阿虎的肩头，兴冲冲说，“来来，这就进屋干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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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本来多味　　        在山里长大的小谢是独苗，自小就受到父母关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教育”，传宗接代的意识十分浓重。谈恋爱时就跟对象小黄声言：“我是非要小孩的哟！”小黄虽然生长在大城市，但为人极随和，回答很干脆：“随你。”临去登记结婚时，小谢郑重其事和小黄“签约”：结了婚就要孩子！     也是天遂人愿，不久小黄真就生了个胖千金，两小口非常高兴。小谢有着使不完的劲，煮、烧、洗、刷，所有家务无所不包。一天干下来，不累是假。但小谢仍然沉浸在幸福中，一点也不感到烦。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观：对待同一件事，不同的生活观会产生不同的心理效应；不同的心理效应，让人生发出不同的情绪；不同的情绪影响着人的发劲（力量）。常言道：有钱难买一个“愿”字。人只要愿，再苦再累的事他也不在乎，而且为能干到这事而感到幸运。不过，人的认识程度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的，任何不变的东西是不存在的。生活观也一样，生活本身总在不断地改变人的生活观。     生活是一盘多味的杂烩菜，不同口味爱好的人可以任由挑选自己的适口，吃不得辣不必妒忌人家吃辣或者反对人家吃辣。     又说小谢吧。宝宝还没有满月，既繁杂又枯燥的家务事把他拖得又累又烦。两边父母家都抽不出人来帮忙，不得已请来小保姆。保姆毕竟“小”，没有理家的观念，更没有带小孩的经验，到底帮不上多少忙。换！然而，谁个小女孩又能是天生的能干？一连换了三个，再不愿换了，就凑合着吧。既然凑合，自然就难如愿，于是好多事情还是自己劳驾自己。正常的家务还不打紧，干贯了也就顺其自然了。要命的是小孩和老婆经常给他出“难题”：小孩发烧呀、拉肚呀、咳嗽呀、奶不够吃呀、半夜哭闹呀，母子俩数也数不完的啰唆，真是马事未去牛事又来……这样一折腾，家里的事应付不过来，厂里的事多少受到耽搁，比如出差、加班、集体活动，等等。走到了这一步，当年美他的同伴后来便反过来笑他“窝囊”。     面对着同伴，小谢无奈地摊摊手，深有感触地说：“养育一个小孩，无异于判了五年徒刑！”     话说得严重些，但感触却是真实的。他好不羡慕老谢师傅。老谢是厂里的高级技师，老伴也是高级技工，两人的平均收入，相当小谢和小黄总收入的两倍，老早就超“小康”了。两老已度过金婚，一生没有生养，却过得相当自在、潇洒。改革开放以前，人们既眼红他们的宽绰，又小看他们的寡独，背地里嘲笑他们在生育上是“废物”，这其中也包括小谢的看法。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的观念逐渐改变，把他们的“寡独”视为“优势”，是技术上出成就的坚实条件。小谢甚至认定，老谢夫妇不是废物，而是有先见之明，早就看到不要孩子的好处，所以……     然而，出于小谢意外的是，老谢夫妇刚刚退休就领养了一个小孩！     这一天，小谢特意去拜访老谢。老谢的养子还不满岁，可能还是认生，闹腾得两位老人手忙脚乱！稍闲之后，小谢同老谢聊起孩子的话题来。老谢认真且幽默地说：“每个人都是父母养的，如果每个人都不愿当父母，那以后还有人么？是人，总应该享受到天伦之乐，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老人……”     小谢有点迷惘了，但似乎也明白了原来还不大明白的道理。他想，生养小孩是辛苦的，没有奉献精神，也许不舍这份辛苦呢。这么一想，小谢变得心安理得起来，原来感受的那份累和烦就不那么煎熬人了，心情的渐渐轻松又慢慢唤起了他的幸福感。     看来，要还是不要，不好一概而论。道理只有一条：多要小孩是不好的，也是不对的。至于只要一个和一个不要，排除家庭生活条件不说，那应该是“萝卜白菜，各人所爱”，谁也不该说谁的不是，就像对待时装一样，流行的不一定是十全十美的，何必强求别人一定跟你一起“流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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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狗有缘 宠物，解放初期属于姓“资”，恰在扫荡之列。然而，人总是有自己心爱之物，虽“宠物”二字在口头上荡然无存了，但生活中好多人依然有自己心爱的宠物。我便是其中之一。 我的宠物是一只狗，一只不起眼的被民间称为“馋嘴狗”的农家本地狗。 说起我买的这只狗，还有一段小故事呢。 那时候，土匪暴乱刚刚平息，深山老林里的野兽被剿匪枪声一吓，纷纷出山为害百姓庄稼。因此，政府就号召打猎，几乎每个村寨都由打猎队。当时，养狗训猎就极时兴，但不是每只狗都可以成为猎狗，所以猎狗就成为人们梦寐以求的宠物。那时我才十来岁，读小学。我的同学花了二万元（旧币，下同）买来一只纯种虎斑猎狗仔。我好羡慕。可家里不给我钱，单凭零用钱我不够“万元户”，只好到狗市搏上三千元买了一只狗仔。小孩不会相狗，哪只肥买那只，结果买得的这只狗是别人不愿要的、黄身黑嘴的“馋嘴狗”！ 这狗回到村里一“亮相”，惹了好多人来看我的笑话，连穿开裆裤的小弟小妹们也朝我扮鬼脸“羞猫猫”，大伙都说我是“睁着眼睛喝坑水，自己给自己脏汤（上当）”。按民间说法，黑嘴狗最馋，这是造物主将黑带箍住它的嘴，俗称“箍嘴狗”。我好悔，仿佛讨了个丑媳妇，见人都不敢抬头，曾经动念头“休”了，另择“新欢”。可谁愿要名声不好的“馋嘴狗”呢？当初是自作多情“讨”上门，现在却悔不当初“休”出去，未免太绝情绝义，于是动了怜悯之心，权且“厮守”。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主贫。现在我是主不嫌狗丑，狗不嫌主贫。我的“箍嘴”（起初我唤它“小黄”，但村里人都众口一词叫它“箍嘴”，终于喧宾夺主给叫倒了）倒很善解人意，家里穷，主人尚且瓜菜代，它也就不计较残汤剩粥，而且，家里天天熬一锅粥置在矮灶上，从来没发现它偷吃过。于是，我开始怀疑“黑嘴”与“馋嘴”有必然联系。不久，我便证实这民间说法确系无稽之谈。那天，我带“箍嘴”去同“虎斑”玩。“虎斑”出身于“名门”纯种，我那同学视之如掌上明珠，吃的是当时农村里最好的美餐：鸡蛋粥、鲜鱼粥、骨头粥等等。“虎斑”正在进食，我那同学很大方，要“箍嘴”共享“虎斑”的美食。不想“箍嘴”好自尊，对“嗟之来食”竟目不斜视。同学猜想我给“箍嘴”的膳食一定比“虎斑”的好，否则就不会这样，而且长得又壮又肥。我怎么解释同学都不信。不过，还是他先发现“新大陆”：“箍嘴”会捕鼠以养其身。 这一发现，使我兴奋，也使同学兴奋。用现在足球流行的说法，我们着手“从娃娃抓起”，将二三月龄的狗仔推上“实战训练”，带着它们跟大人去打猎。每逢猎起野物，大狗勇猛追逐，大人奋力跟上，“虎斑”和“箍嘴”猛叫却跑不动，我和同学便一人抱一只拼命追赶。猎物捕到时，我们便远远地放开它们，让它们自己去追寻。“虎斑”不愧为“将门之子”，独具行猎“天资”，很快就能寻着目标；“箍嘴”却天生的笨头笨脑，走前几步，不是打圈圈就是跑岔道，硬是不得要领。 我恨铁不成钢，于是想法子给它“开小灶”，让它“笨鸟先飞”。我学同学的样，向大人要了一副狸猫的“雄囊”，将之风干，拿到山野里无规则地擦地拖过去，遗下一线狸猫的“气路”，在“气路”上每隔数米不等，摆上一小块烤香的腊肉，之后，让“箍嘴”去寻“气路”。因为有烤肉做引子，“箍嘴”兴趣极浓。一次二次，十次百次，“箍嘴”居然练出一副灵鼻，任你把“雄囊”匿藏得如何巧妙，它总能很快找到。 那时候学校不布置家庭作业。家长对学生也放任自流。每天一放学，我甩下书包便带“箍嘴”去演练；星期天、假日就跟打猎队上山“见习”。家里平时没肉吃，过节才能开荤，就那几块肉我都舍不得吃，偷偷地留下（怕大人知道而迁怒“箍嘴”），充当“气路”引子；平时为了找肉引子，或跑肉行捡碎骨零筋，或下水摸鱼捉蛙，或上山擒鼠捕鸟……有时捞头多，除了做引子，还给“箍嘴”加“菜”。“箍嘴”吃多了“山珍海味”，居然长得又高又壮，连“虎斑”也惧它三分。 “工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近一年的“演练”和“见习”，“箍嘴”果然练出一身本领，能随打猎队“跟班上岗”了。渐渐，“箍嘴”的勇猛加上“虎斑”的精灵，缄默配合，屡建奇功，硬把老猎狗给淘汰了！ 有一次，大山里猎起一只犄角雄麂，这家伙奔跑能力特强，一气奔驰几个山头猎狗终未能近身。持枪猎人更是“望尘莫及”，只能远远地看电影似的干瞪眼。终于，一面断崖挡住了雄麂的去路，只见它“麂急跳墙”弓起身子一跃，前蹄登上了崖头，说时迟，那时快，“箍嘴”一狗当先赶到，同样是一弓一跃，一口咬住雄麂后腿往下一拖，双双摔下崖来。雄麂奋力顽抗，犄角狠狠一甩，在“箍嘴”颈脖上划开一道五寸来长的血口子，但“箍嘴”依然死死咬住不松口，直待“虎斑”赶来助战，才制服了雄麂的余威……当我们赶到时，“箍嘴”已经满身是血，看了这一惨烈场面，大伙无不惊叹不已！ “箍嘴”负伤后，我强使它在家“留医”，但每当打猎队出猎，它就兴奋，就要往外冲；我关紧大门，它置伤痛于不顾，拼命冲撞门板“啪啪”作响，让旁观者感动得心跳。为此，我特意向老师请了三天假，在家给它当“护士”…… “箍嘴”伤愈后，我也考上了初中。我不能随猎了，但“箍嘴”仍是打猎队的主力，而且每次猎归，打猎队总是给它留“份子”送到我家来，我家于是常常有“山鲜”吃…… 我要住校读书，既要交学杂费、伙食费，又要添置铺盖等生活用品，家里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好不着急。有人开价二百万元要买“箍嘴”，父亲为解燃眉之急便同意了。那天，买主来交钱牵狗，我才知道这事。当时我又急又气又伤心，紧紧抱住“箍嘴”不让牵，并声言“宁可不读书也不卖狗”！父亲无奈，只得把钱退给买主。买主深受感动，随手抽出十五万元递给父亲，说是借给我上学…… 后来，我就自己挑谷子当学杂费、伙食费交给学校。为了帮补费用，“箍嘴”出猎得的“份子”，父亲再不舍得吃，总是拿到街上去换钱……说起来，我能读上大学，其中有“箍嘴”一份“血汗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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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草 自从晋升了工程师，搬进宽敞的住房以后，我就有点懒散起来。究其因，是有了“到顶”的想法。在一个几百人的小厂，自己算是屋檐底下养麻雀——大不起来了！ 今天，百无聊赖，便信步于花径之间，无意中发现乱石中开着一朵鲜艳的小草花。“疾风知劲草”，昨夜一场大风雨，高耸的玉兰树尚且折枝倒叶，然而这棵小草竟然安然无恙，巍然于阳光之下，焕发着勃勃生气。一种好奇心驱使我上前“研究”一番：啊，如此狭窄的石缝，那么曲折的通道，它竟能破缝而出！难道这不是植物可贵的向阳性吗？ 那么，人呢？ 触景生情，见物思亲。我不禁想起我的老同学黎欣。 五十年代末，我俩同时高中毕业。我考上大学，他却“名落孙山”弃笔从“工”。为这，我曾经替他惋惜过。 想不到，二十年之后，我突然在劳模光荣榜里发现了他的名字！他是如何“发迹”的呢？当时我没有想过。今天，倒是这棵小草使我产生了要见到他的强烈愿望。 因而，我坐上了车，路上，我想象着他的劳模“形象”：粗壮的臂膀、红黑的脸庞、粗糙的大手……谁知，一见面，我才知道他还是老样子，高挑的个子（只是消瘦了），白皙的脸（但缀上了皱纹），文质彬彬的举止（比以前喜欢笑了），…… “夫人呢？”故友重逢，这是首当其中的问题。 “农姑。”他腼腆地一笑，作了简介。 原来，毕业不久就遇上国家的“困难时期”，因家中缺劳力，生活所迫，他结婚了。那时候还不提倡计划生育，才几年，他就添了三朵“金花”。 “你怎么也戴上眼镜了呢？”在我的印象中，以为工人是不应患近视眼的。 “老啦！”他狡黠地一笑，似乎给我藏了什么谜。 “十年动乱，‘白专’意味着什么！”旁边有位同志揭了谜：“难得我们老黎，别人十年面寒窗，他是十年躲‘热帐’；古人有凿壁偷光，他是隔窗‘借光’啊。” 啊，在这些年月里，学技术被视为歪门邪道。为了知识，黎欣只得等到夜深人静，躲进蚊帐里攻读。宿舍里黑了灯，还好，他的床位靠窗，窗外有一盏路灯，借着昏黄的灯光，他默默地度过了无数个黑夜。 当有位同志知道我晋升了工程师，便大为赞赏：“真了不起，你们是师对师啊！”我这才知道黎欣晋升了技师。 “升‘官’不发财！”另一位同志似是愤愤不平，“辛辛苦苦二十年，寒寒酸酸四级薪！” “别老那么说了，牢骚又值多少钱呢？”黎欣笑眯眯地，还是过去一样无时不乐观。 “来，见面礼！”黎欣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我，“劳驾！” 这是一份高压容器的设计图，他的意思是叫我帮他验算容器的机械强度。这类容器万一强度出问题，爆炸起来无异于一颗巨型炸弹。尽管我攻过五年专业，又实践了十多年，真要负担这项验算任务，必须狠下一番功夫。要在谈谈笑笑中解决它的强度问题，未免是作儿戏了。所以，我推辞说：“这东西人命攸关，你们送设计院嘛。你何必……” “我们把设计方案、计算资料准备好，送设计院审核，不是更快吗？”黎欣打断我的话，“要是十以内的加减乘除也塞给电子计算机计算……” “你误会了，我是说，关键部件不要粗制滥造……” “哈哈！我们想到一块了！”他笑得那么执着，“所以，我见到你，才非得把你拽住不可，工程师同志！” 我忽地又想起那棵小草，为了生命的延续，它朝着阳光，坚贞不渝地作出必胜的追求。这种追求不是海市蜃楼的神话，不是文人墨客的诗意，而是扎扎实实的一种力量，永远向前的一种力量！ 我相信人也是有所追求的。然而，追求什么，怎样追求，各人是大不相同的。 两个老朋友，同样晋升为“师”，可是我却像农民得到了三十亩地一头牛，心满意足，停步不前了；而黎欣，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永远进取。 为什么呢？因为他有一种追求，一种石缝小草似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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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了童年 五十多岁的人了，星期天无处可去，闷得特别无聊。于是，我便养起兔来。 离家不远有一片绿茸茸的大草坪，周围还长满芭芒野藤，于是我便到那里去给兔子采食。每次采一大抱回来，绿叶儿青翠欲滴，花朵儿色香醉人，不仅大吊小兔的胃口，而且给家庭生活带来勃勃生气。 一天，草坪上来了一群孩子，嘁嘁喳喳摆开阵势踢起球来，好几处绿嫩嫩的草叶儿很快就踏平了。“多可惜啊！”我心里好不生疼。但是，我不好说什么，这地方毕竟不是我的自留地。话虽这么说，心里总是有点不快。 突然，耳边“呼”的一声，我回头一望，只见一团东西朝我飞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举起双臂一抱，竟是一只球！ “好！”“妙！”“中国队必胜！”霎时欢呼四起，几个孩子飞也似地冲过来，把我抛向空中！原来，孩子们在演习亚运会足球赛，我刚好身在“中国队”的球门旁，无意中接了一个球！ 孩子们兴趣正浓，便不由我分说，硬拉我当了“守门员”。在孩子们当中，我有空中优势，当然是最佳的选择。 一回生，二回熟，我神差鬼使地成了一名不可或缺的“国脚”；二回熟，三回迷，有时顾不上吃饭就赶去“采兔草”，而且往往迷到太阳落山才回家。这样却苦了我的小兔，常常是饱一顿，饿一天。不知孩子们怎么知道的，一收球便相争着帮我采草。于是，孩子们的欢笑声便滚进我家来了。 说来也怪，我好像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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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 榕 纪 事 　　 在壮乡，无村不有榕，无榕不成村。榕树也怪，硬是与人家有着难解难分的缘份，喜欢傍村倚寨，偏偏荒山野岭不占。 　　听老人说，榕树吃“人气”而长，因而颇懂人性。这则故事里，古榕与人的缘份也真教人说不清道不明。 　　古榕就长在村口的三叉路上。树阴下星罗棋布散置好多石凳，张张灵形巧样，给人的屁股磨蹭得光光溜溜，好似抹上一层光油，仿佛陈列着的艺术品一般，撩拨你非坐上一下不可。 　不过，坐归坐，却不能吐口水、擤鼻涕、甩下任何污秽的东西；聊归聊，却不能谈女人、话性交、泼出什么龌龊的话题。为何？因为靠着树蔸立有社王庙。说是庙，其实只有鸡舍那般大，里面竖有孤零零的一块朽石，披着红纱，这便是社王的化身了。父佬们说，社王是管人丁的，谁家该旺，谁家该衰，全由社王说了算数。因此，谁个不敬畏？谁个敢冒犯？ 　　说来也奇，道来也怪。忒乌八岁那年，忒乌早上在社王庙前打了个响屁，下午爬树摘榕果时就给摔了个昏迷不醒，要不是他弟弟多喝了一碗稀粥，灌了他一泡尿，兴许回不了神。   忒乌十三岁那年，日本兵从昆仑关败退，路过这山旮旯，乡亲们全躲到山林里去。转回时，全村被烧了个光，唯独社王庙只损了一块瓦，却在社王庙前横躺着一具日本兵腐尸。大家见了连连惊呼：“报应！报应！”于是，社王“显灵”的说法不迳而走，而且越说越神，越神越慑服人了。害得孩子们每走过社王庙前总是悬心提胆，紧张得不敢喘一口大气。 　　忒乌十七岁，修完了高小学业，颇有点新思想。他宣传说，打屁与跌树伤人纯粹是偶然巧合，根本不存在因果关系；日本兵的陈尸无疑是必然的，因为村里房子烧光了，只可在榕下歇息，一二天尸体就腐臭，说明那死鬼一定是重伤不治而死……这下惹恼了屯长老笃，依“社规”把忒乌捆了五花大绑，押在社王庙前长跪了一天一夜。 　　解放那年，老笃跑进山里做了土匪头，忒乌当了民兵。“冤家路窄”，忒乌在深山老林里毙了老笃。为了表功和解恨，忒乌连皮带肉割了老笃富有特征的山羊胡，带回来正对社王庙钉在古榕树干上示众。起初，乡亲们害怕得不得了，生怕大祸临头，大门都不敢出。殊不知，几个月后，土改工作队进了村，忒乌不但不被“报应”，倒反当了农会主席，并且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给大家分到了胜利果实。这一来，关于社王的“显灵”就不攻自破了。社王庙  也从此自衰自灭了。第二年，忒乌和年轻的妇女主任居然还倚在古榕树上亲嘴、拥抱，后来结了婚就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于是，人们又有了新话题：“社王本来是骑在人头上的，如今人民当了家作了主，它还敢乱说乱动么！” 　　大办钢铁那阵子，忒乌正在春风得意，巴不得出尽一身汗，图个风光体面。那天，忒乌召来几个热血青年，围着古榕转圈子，计算着烧取火炭的产量。古榕好粗，七八个人也合抱不过，无论刀斧锯凿也难以平根放倒。唯一的办法只有“蚂蚁啃骨头”，自上而下一枝一桠地劈。这样，噼哩叭啦地一闹腾，古榕被剃了个半光头，着实的可怜难看。后来，因为“转战”挖矿，古榕才有幸留住了半条命。 　　别人三十而立，忒乌却三十而倒。“大办”的失误给忒乌浇了一头冷水，终于有点清醒了。于是便踏踏实实地要干几样实事，竟想不到为这事被撤职为民了。四年之后，忒乌阴差阳错地给挂了牌，剃个半光的阴阳头，游街示众。 　　如此一来，“显灵”之说又卷土重来：“社王先不说，那古榕可是修炼了上千年哪！那年砍树，淌了白惨惨一地血（人血红，神血白呢），明眼的就知道要闯祸了。这不，半光头还不是落回自己头上？”于是，社王庙名声扫地之后，想不到树神取而代之。 　　忒乌从此不再语言，不再反驳，不再宣传，默默地活着，默默地做工吃饭睡觉。树阴下，人们于是又坐归坐，聊归聊，开口闭口“今天天气真好”，重言覆语“狼来了”。小孩害怕打响屁，青年不敢邀姑娘拥抱、亲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然而，三十年太久，多雨必晴。正当古榕那半边“光头”新长青枝叶茂又亭亭如盖时，忒乌换了个人，大燃其炮，来个“纸船明烛照天烧”，把身上的霉气洗刷一通。这时，忒乌已是“五十而知天命”的人了，自然不像小孩挨打之后，哄了一块糖便破涕为笑、蹦蹦地乐了。 　　一天，榕阴下，特乌默默地搬来砖瓦，默默地运来木料，默默地握起水泥刀……快嘴的人传开了小道消息：“忒乌消灾图报，在重建社王庙哩！”于是，种种热言冷语便议论开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在党的人也信‘报应’？”…… 　　不几日，“社王庙”落成了，六尺来高，四五米见方，新砖新瓦，亮亮堂堂，好不逗眼。过路人不住地啧啧称羡：“好气派啊，这社王庙！” 　　又几日，“社王庙”摇身一变，挂出了大招牌：“榕阴为民店”！ 　　此时，人们才真正清醒，才眼界大开：“啧啧！忒乌心里装着乡亲哩！”“啧啧！忒乌致富有门哩！”…… 　　从此，榕阴下挤满了人。人们不只坐坐、聊聊，缝衣补疤丁、整箕修犁耙、买烟办针线、售鸭毛换零铜碎铁……争斤论两，计角算分，一字排开一行摊子，闹哄哄成了一条街！一眼望去，忒乌“为民站”鹤立鸡群，成为“街”的中心，人称村里的“百货大楼”。 　　忒乌赚了大把的钱，可是他却快活不起来。眼看榕阴下的 “街”越赶越旺，摊子却摆到树阴外头去了，忒乌就煎心般地苦痛、内疚。他花去大笔大笔的钱，一回回买买了碳铵、尿素、钙美磷、氯化钾、叶面宝、催长剂……能买到的全都买上了，三天五天轮着换样地给古榕催肥。但是，古榕不解人意，新叶长了不少，只是那半边“光头”老是长不壮，伸长二米三米的便软塌塌地往下垂，太阳一歪，树阴便可怜兮兮地只能遮了忒乌的“为民站”。 　　忒乌贴出广告，重金重奖能使古榕速长的人。隔天，一位老人语重心长地点化忒乌说：“上千年的古榕才长了这么个，你到底能活多少年？” 　　忒乌无话可说。晚上，他关起门来数数他的钱，计算计算能建几个他那样的“为民站”，又计算计算榕树下有几个货摊。算罢，他长叹一口气，整夜地睡不安觉。 　　忽一天，忒乌的“为民站”关门闭户，人们悄悄地传说：忒乌带了大笔的钱，到外面去求购进口的什么良种速长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