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年，我入了传销
覃佳生
今天午时，炎热难眠。我倚望着窗外，外边暑气蒸腾，近处的树儿呆立不敢晃动，似乎任由烈日烤炙，地上路及傍边的草亦被灼烘着，似乎要与那荒地枯草融化于一体，发出刺眼的光来。
阵阵的热浪袭入室内，身上的汗滴不禁滚冒，沾湿了身上的衣衫，粘粘的，让人异常难受，头不由龟缩了回来，一眼瞥见被我放大了的挂在墙上的大学毕业照。凝视着同学们当年灿烂纯真的笑颜，我陡然一阵酸，一种愧疚涌上心头。我的思绪飞回了那个痛苦不堪回首的夏季……
一
那是97年的夏季，我大学毕业了。班里的同学们为了珍惜两年来的同学缘分，举行了很多增进友谊的活动，然而我却推掉了班里的一切活动，去干起做传销的发财梦。
97年传销席卷着不少的角落，我们的那所个大学也受到了侵染，不少学生深陷其中。在离校的前两周的夜里，一个英语系的朋友邀我去一所中学玩，说那里会有精彩的节目，我多次打听精彩节目的内容，但朋友却三缄其口，只是嘱咐我说现在知道了等下会冲淡了兴趣，我怀着好奇的心随着去了。
去到了那里，进了一间灯火明亮的教室，那里早已聚集了三十四个青年男女，显眼处一个漂亮的MM在讲台上激情演说着什么，见到我们两个的到来，她停止了演讲。走下台来，亲切地向我打招呼，握手，在紧紧的握手间，那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我知道那是对我的到来的热烈欢迎，一种自尊心和自豪感油然而生，心潮顿时澎湃起来。那年轻的MM做了自我介绍，并索了我的尊姓大名，让我在她的笔记本签下我的大名，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过来让我签字，我那时有些受宠若惊，但被他们的热情所动，也一一为他们签下。
那年轻的MM跟他们道了别，拉着我的手，说请我去吃夜宵，盛情难却，挨着去了。在校外边一个附近的小吃摊要了清补凉，坐下吃。见我羞涩样，那MM笑着安慰我说：“书生就是书生，就是害臊，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今晚的夜宵我请，放心吃吧。”我傻笑着，不知说什么，脸如火烧一般热烫，但偶然抬头瞥见她秀丽飘逸的散发和洋溢着青春的脸庞，心中还是美滋滋的品吃着那清凉爽口的清补凉。后来我们谈了许多关于学习、生活、理想，但对我今后就业的方向，她秀眉紧皱着，她认为当老师是没什么前途，说着语气里流露出一些遗憾。在散布一会后离别时，她向我说了一些难舍的话，并要求做朋友，我很高兴地答应，她替给一张她的名片，叫我得空常call她（call机）。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我手牵着一个秀发飘逸、面容秀丽白皙名叫做夏莹年轻女孩，一起悠然散步于长长的林间小道……
后来她不断来学校找我，拉我去参加了他们的很多聚会，那时候我明白了她的身份－传销者，那时我心里不畏惧，因为她说那是直销，我们学校的其他系有不少人就经常拿些东西向我们推销。我也乐意跟着美女去参加活动，所以从来谢绝过她，最让我心灵震撼的是那一次四千人欢聚会，那是在柳州宾馆，和她一起进到时，那里面彩灯映照下的人群已经沸腾一片，在一阵阵有节奏的掌声中，一个又一个披红挂彩的人士上台洋溢地演讲，夏莹乘机及时地逐一向我介绍，那是陈绿钻，月薪一万，那是黄黄钻，是南宁的，也是她的上上司，月薪二万……我听着，心中顿时对那些成功人士（那些钻石级别传销者）无限地羡慕。那个黄钻石刚讲话完，下边的掌声激烈响起，夏莹叫我拿出笔记本，急忙拉我去台上叫那个黄钻石给我签字，回到台下，夏莹看着我笔记本上那个黄钻签的龙飞凤舞的字，深潭一般而不乏闪亮的双眼朝我撇望一下，抿着她那粉红的樱桃嘴，似乎很有成就感，好像在说：“看，我们得到名人黄钻宝贵的字墨。”
欢闹持续两个多钟头，与会的人们方兴未艾，吱吱叹叹离开柳州宾馆，一路还有不少议论如何达到像钻石级别。
夏莹把握带到了她的住处，那在湾塘路一个偏裨安静的小巷里。房间并不宽阔，一间直套，一条布帘将客厅和隔开，客厅布置很简单，一张书桌，还有几张椅子，靠近布帘处摆放一张书桌，其上叠着一本书还有铺开的纸页和笔，在柔和的灯光下，却也格外温馨。夏莹给我端来了一杯水，拿了椅子坐到的前面，“刚才见到了吧，那种场面何等风光，是只属于成功的人士，人有了钱就拥有了成功，拥有了成功，才会有风光的人生，才会有做人的尊严，没钱就等于……”我凝神聚听，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夏莹越来越不简单，居然还会一番哲学，“以前我干过不少的活，学裁缝，当过商场的服务员，还有做过幼儿园的老师，那些实在太累，每个月工资才多少啊，二三百块，而且老板还不让你闲着，教你干啥你就得干啥，真像个奴隶，哪有我现在这样自由自在，而且收入还不少，哎，你猜猜我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说着，眼睛显得明亮而满意的样子，并不急切得我的答案。
“五百。”我毫不犹豫答道。
“不！少了。”她显得有些不屑的左右白了摆头。
“八百。”
“哈哈，书生就是书生，老是想着寒酸的数字。”
“那是多少？”我反倒急切起来。
“我告诉你吧，你知道我的级别是什么吗？说出来可能会吓你一跳。”她呷了一口茶，轻手把杯放在桌上。
“什么级别？”我略有起身，更显得好奇。
“经理，不相信吧，老实跟你说，我每个月工资五千，用我们方言说，五个鸟啊。”
不知是对有钱有势者的胆怯还是羡慕，我的心立即不禁对她景仰起来，我忐忑不安的情绪告诉我，眼前的是一个非凡的人物，而非一般女流之辈。半餐不敢高声摆弄自己，以免在无意中使自己的寒酸而暴露出自己的尴尬，只能说一些赞美她的话。
她说，她取得这些成就是只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不是很难，只要敢去做敢去拼搏人人都能做到像她那样的成绩，包括我。我知道她是在劝服我，加入他们的传销队伍，其实不用她劝说那么多，我当时看宾馆里的场面我心里有些痒痒，经过她的鼓舞一番，我加入传销的心意更有些坚定了。
“我不少的同学当老师，有一个是在县城里的一所中学，她的工资你说有多可怜，一个月才300块，教一年的书还不顶我一个月的收入，还受学校领导和学生的气，其实你今后做老师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我决定加入了。”我不愿再听她做太多的理由解释，“两百七不算多，我试试做看。”
“好！爽快！男人就需要这种果断的勇气。”她见我下了决心，显得很高兴，伸出做祝贺成功的拳头。
她从书桌的抽屉中取了一份黄页带复制纸的申请书叫我根据她的指点填写，我工工整整地按她的指示填上了我姓名、年龄、身份证号码还有住址，到填申请费220￥时，我有些为难说钱还没准备，她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过几天再交也不迟。夏莹见我填完，拿起表到她的面前仔细端详，显得很认真。
我离开她的住处，她下楼来给我送行，出到小巷口，她主动和我握手，说了一句简短的话：“祝你成功！”
相辞别后，她轻快奔跑进小巷中，渐渐地在我的视野中消失。
独自回校的途中，我心中忽一阵希望，忽一阵惘失。脑子显得有些恍惚，好像经过不久的努力自己定会像夏莹或黄钻那样的辉煌，但眼睛的暗黄的路灯提示我，自己还生活在现实之中，那会员费220￥还没着落，有何能谈在在传销中驰骋，况且还要提货的费用。回校的路似乎很遥远，脚底有些不踏实，脑中的问号也似乎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长。良久脑中才生出一计来，脚步便生了风似的，加快了。
二
回到学校，宿舍里一片寂静，同学们大概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有的鼾声已起。我蹑手蹑脚地捡拿浴器，不料，香皂从手中不慎滑掉入铁桶中“噹”一声响起，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生哥，你搞什么？”舍友突然大声叫起，显然这个还没沉睡。
“知道你们假寐，故意弄一下，看你们真的睡了没有，嘿嘿。”
“还好意思说，整个晚上去陪你那个女朋友，挨甩了还拿我们来生气？”有的埋怨了起来。
“没有啊，只是参加一些活动。没什么的。”我辩解着。
“那好，我问你今天参加班里的活动没有？为什么偏偏只缺少一个什么什么生的？你还是我们班的人吗？”
“不要同学的人，都是狼心狗肺，同学们下来给我打他！”班长声音洪亮。
“打！”“打！”声音此起彼伏。
还未等我进一步辩解，寂静的宿舍顿时热闹了，急忙翻身起床声，床铺被弄得吱吱作响，我见他们来真的，情势不妙，匆忙提着桶冲出宿舍，跑到了校园空旷的地方，我料想他们顾忌女生，决不会打着赤膊光着身子亮相的，于是站了一会，确实好久不见人来，于是在树下的花圃边拣了一个地方吹吹做下来。凝神沉思，等他们睡了，我再回去洗澡睡觉。
忽然，我的两肩被什么紧紧地钳住了。
“兄弟们，过来啊，抓住了。”这是社长小陈的声音。
“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回去认罪。”
我被他们两人摁住胳膊压解回了宿舍。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是今晚跟那个狐狸精睡了没有？”小样个子虽小，却岔开两腿，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指着刚被入宿舍的压送回来的我，样子威风凛凛，俨然一副县衙老爷审判罪人的模样。
“兄弟们呀，我什么都没捞着啊。我杨白劳都比不上。”我装作可怜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向他们求饶。
“还说没有搞，不老实，我问你，你身上的臊气从哪来？”舍长仔细在我周身看了看，嗅了嗅，“一点不错，就是搞女人粘来的味。”
“哎呀，舍长大人，你先听我说，我所说的是实话，我真的没有那个女的鬼混，我只是去参加他们的联欢，只是跟她们女的握一下手而已，再说，你参加了安利那个传销，难道不跟女的握手啊？”
“哦，原来是同行，误会，误会，放了他，为了发财嘛，这种事是难免的，”听我这么一说，舍长满脸堆笑，忽而想起什么，他转过身来压低声音跟我耳语，“你参加哪一家的？”
“完美的。”
“你怎么去参加完美的？我们安利的利润是一百四的，完美的没有什么利润，哪有我们安利来得快，那个全靠销货才得利润，你真笨！交钱了没有？如果还没交钱，就进我们的安利，做我的下线。”舍长口气由遗憾转变成了协商。
“不能了，我已经签字过，答应人家的东西我是决不改变注意的。”
“你们都在搞发财，弄得我们三更半夜都不得安宁，你们怎样赔偿我们的损失？”小样听到我们嘀咕传销的话，有些心理不平衡，很不舒服的样子。
“等生哥做得第一比生意请大伙喝一餐，不就就行吗？”舍长倒是反应得快，也很精明，不说他请，偏把请喝推到我的身上。
“不行，先赔偿今晚是损失，下次还下次，今晚我要求生哥先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谁叫他不参加我们班的晚餐聚会。”李鹤将不知从哪里拉来的一张大方桌上横七竖八的几个碗筷推了一下。
“对！”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好，这点生哥我绝对不吝啬力气。”
“呵呵，这样就对啦。”舍长笑呵呵地回到他的铺位，进蚊帐去了。
见我收拾他们桌上狼藉的东西，他们也纷纷心安理得地各自爬上床去了。
不久，捡了三十四个碗筷，洗好，摆放在桌上，他们早已经睡熟了，那时夜已经很深了，我匆匆洗了个澡，拖着疲惫的身子，如棉花团似的软软地躺倒在了床上。
不久便睡着了，似乎还进入了一个境界，夏莹点了很多的钞票给我，我拿着钞票到豪华饭店请我们班的所有男女同学痛痛快快地喝着，他们不停地向我敬酒，对我祝贺，称赞，奉送鲜花，为我鼓掌，其中还有夏莹……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摸摸口袋，才猛然清醒过来，摸摸周围，是硬硬的床板和墙壁，才知道那是黄粱美梦一场。但加入那事需要的钱我还不能忘记，于是匆匆洗了个脸，刷了牙，到外面吃了个早餐，便搭上开往回家的班车。
三
我自幼就没了父亲，是母亲和姐姐们将我拉扯长大，母亲长期体力衰弱干不了农事，所以家里的全由时年才二十七八岁的二姐和姐夫操劳，后来还是靠留在家的二姐送我读书。这次入传销所需的费用，我是不敢问她们要了，只能到已嫁出去的三姐那里问借了。
三姐也没多问什么，听说是我毕业用钱而且是借的，就毫不犹豫从房间里拿了700块钱与我。
当天回到柳州，太阳已经落山，街道上闲逛傍晚景色的人不少，我没有回校，而是急忙call了夏莹的call机，随后便去了夏莹的住处。夏莹听说我得钱来，笑容满面，显得更春光灿烂，将我热情的迎接，随即拿来申请表完善地填上入费金额，开了一张发票并申请表一起交与我，她说从以后我就正式是他们的会员了，我的上线是当时带我来与她会面的英语系XXX。
后来她还传授与我许多关于成功经营传销的方法，并带我去参加了更多的集中训练，那些训练班人数一般在三十四个人左右，也有规模稍大一些的有几百上千人，但这些训练班培训人员和受训人不是固定的，有时间的人可以多次参加，地点也是常转移变化，训练的课目有口才训练、销售训练、完美物品及心理学、心得交流体会等，授课交流一般用普通话进行。一般加入传销都经过许多次的训练，目的是把每个传销者训练成一个成功的传销推销者，大力发展下线，把队伍壮大，利润就会成倍增长。
我入传销初期也经历了不下十次的训练，虽然没有训练成一个口才出色的传销者，却也练就了一副后脸皮。凭我平时诚实厚待他人的资本，在两三天中就拉了三个当时好朋友作为了我的下线，我的朋友也很快推销了他们提出来的货品，我无需出手便收到了守株待兔之利，大约一百多块。我用这些钱请我们宿舍里的男生们十多个到小炒简单地吃了一餐，他们对我很羡慕，过后还有同学悄悄找我，也想入我们这个传销，后来我也将他们送与了夏莹，他们也自然就成了我的下线。
由于初次尝到了一些成功的甜头，我决定在家乡发展下线，因为有不少当年跟我要好的朋友及村里的年轻人，况且听说完美公司的不少产品有治疗身体虚弱的疗效，我知道家乡不少人患有身体虚弱的痼疾，在家乡发展应该大有市场。我把从我二姐那里借来还剩下的一些钱，从我的间接上线经理夏莹那里提了一些货，包括两罐完美营养补品（由于时过十多年，具体名称忘了。这种一罐价钱是270，利润50元。）和几盒芦荟胶。培训时听说完美营养补品效果很好，有排毒养神功能，于是我送给我的两个姐姐各一罐，算作报恩吧，也是作为一种宣传的实验。在村里我成功地发展了我的几个小学的同学，他们将钱和身份证交与我办理，但是利润并不是马上得，还得等夏莹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帮他们把存折办好，才能从夏莹专门在建设银行开的存折那里领到利润钱。
由于努力为传销奔波，我好多天没回学校，当我回到学校时才猛然发觉，学校已经放假了。我们也已经毕业了，同学们也早已回家了，校园里静悄悄的，看到这种情景，我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掏出钥匙，打开我们班的男生宿舍，里面空荡荡的，让人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在显眼的地方竖着一块牌，我凑进一看，红色的粉笔赫然写着：班上活动，覃佳生严重缺席5次！看罢，我的心一阵酸痛，眼泪禁不住潸潸而下。
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铺位上，看着一张张空荡的铺位，我内心无比痛苦，后悔，我知道，我欠下同学们的情债实在太多，太多，为了钱，为了发财梦，为了所谓的成功，我失去了最后的宝贵无法挽回的情谊！
半餐，我无奈地离开我们曾经的宿舍，遥望曾经我们的班，歉疚，失落化作心中滴滴辛酸的泪，校园依旧，物是人非，无奈，失魂落魄地离开我曾经的大学。
四
心情不好偏遇不顺事。去夏莹住处问她兑现我那几个小学同学入会费和购货得的利润及他们的身份证，等了一大半天不见开门，call了她的bb机也不见她回复，我知道她在回避我。从此我对夏莹产生了怀疑，一种埋怨。
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刚吃早餐到半，村里一个焦急地跑来告诉我，我的三姐喝农药现在躺在医院了，我扔下碗和二姐他们急忙赶到医院，急诊室里围着他们村子里的几个人，医生进出奔忙着，我的三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煞白。我二姐眼泪漱漱流着，失声痛苦起来：“为什么我们这样命苦呀？我才一个妹妹呀，为什么会这样？……”傍边的女人们也随着一边擦泪一边抽泣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也黯然泪往心里流。一个医生走过来安慰说，别难过，只要认真再洗一下胃可能得救，看望的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对于我姐姐喝农药的事由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今天早上我姐姐跟我姐夫打了一架，说我姐夫的不是。但有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格外地刺入的耳朵，“就是怪阿生，给了一罐叫做什么补品的给她吃，原先讲吃了能强壮身体，可是才吃了一两天，妇科病出现了，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不能下地做活，今天龙哥一个人下地干活累了，回来就哝呱了几句，他们两个就吵了起来，接着就打了起来，她挨打了两个巴掌，气不过那就拿起农药来喝，幸亏她女儿及时从上来阻止，免得……”
这位妇女说着，神色显得比较严肃，目光直射我，众人也纷纷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我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们那如针如刺的眼光，但众人的目光是无声的责怪与训斥，痛痛地扎在我的心头上，让我痛苦，让我窒息，让我无法抬头面对，正视傍边的亲人和众人，我知道我是害我姐姐的万恶不赦的罪人，我不该入那传销，更不该把那些传销品拿给我的姐姐吃，让她如今受到痛苦的折磨，让她今天……如有不测，我……无地自容。
看手术台的姐姐，脸依旧煞白，医生来回不停地将一根管子伸进她的喉管，身子猛然一阵阵呕吐似的抽动，接着有白沫不停地从她的嘴里喷出。急诊室里的此种情景，这样的气氛足以让人感到窒息，傍边的亲人们包括我，看在眼里，却疼在心头，心里不断祈求上苍的开恩，快点让她活过来。
不一会，医生把探测器的两头从耳边拿下，刚转过身，众人陡然急切起来，似乎都想争着听到医生的第一句话，医生语气平和地向众人说了一句：“没事了。”有一来看望的妇女叹了一声：“我的妈啊，天都差点得摸了。能保住性命，真是公奶保佑啊。”，在场的人也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那心头也如千钧重石落了地，默念着：谢上天开恩，否则我就罪在难赦了。
传销的发财梦，经过这事后，在我脑中已经破碎，我不愿再惹出事端，决定收手。但我的下线们的账目和身份证我还得必需从夏莹那里拿回，我于是又多次call了夏莹，但不见她再给我复机过，我赶去柳州，多次敲她的门，却也未见她出来开门过，直到有一天，我去敲她的门时，出来的是一位老太婆，她说她是刚来租的房间，不认识什么夏莹。听到这我失望了，我知道我的上上线夏莹一定是携款而逃了。
此后，我从其他完美传销人那里打听关于夏莹的下落，居然也没她的消息
回到家里，满脑充斥的是无限的懊悔，我是入了传销，差点害了我姐姐丧掉了性命，也是我不慎人了传销，还蛊惑着自己的朋友让他们一同如我入专门骗取朋友亲人钱财的传销，还将他们的身份证赔折进去，也是因为入了传销，我失掉了无法弥补回的最后同学情！
从那以后，我感悟到凡是与你素昧平生的人对你甜言蜜语，百般讨好，那一定对你有所图，尤其是心潮澎湃、急于走捷径的年轻人，面对美女帅哥的蛊惑，更易上当，因此再行事时应多一个脑筋，凡事应三思而后行，以免惹上不该惹的祸，以至一朝失足而造成千古悔恨。
如今，虽然也夏季，但时光已经晃过了13个年头，人事成往昔，记忆仍摇曳，心灵上的伤痛无法愈合，暂且让它成为人生历史上的一段弯节吧。
后记
去年，我去南宁，在大巴车上一位20多岁的融安县小白脸，主动向我打招呼，跟我闲聊了许久，后来他谈起了他从事的事业——教书兼职传销，还向我炫耀他传销的非凡成绩，他说因为他做了传销（他称为直销），才能在柳州箭盘山买了价值50万的房子，如果那他的工资来买，那是一辈子做梦也做不来的。接着他掏出手机向我展示他们传销人士上街狂欢宣传的恢宏场面的照片，还从他的包袱中展示他们的传销公司的化妆品。我跟他诉说当年我做传销的苦恼，他却与我辩论他们的不叫做传销，而叫做直销，执意美化他们所谓直销的好处。
我知道这又是新时代的传销，新时期的传销人，又一个热血奔腾的年轻人。不管叫做传销也好，叫做直销也罢，可惜我不再是热血奔腾的年轻人了，我走过我知道，那条路，毕竟不是很光彩。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8-20 18:44:43编辑过]
发表于 2010-8-20 17: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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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1 08:18: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