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银豹:明代壮族人民起义领袖(图)[僚人家园]——壮族、布依族、岱侬族共同论坛『Goek Raeuz 越僚史地』 -

康忠慧

    今桂林市芦笛岩附近的大岩内保存的一则明代壁书。此壁书记录了韦银豹领导的农民起义军第一次攻入桂林城时的情形。资料图片

    明代的古田县，位于今永福、临桂、融安、鹿寨4个县之间，县治在今永福县的寿城镇，距广西省城桂林仅80公里。明朝中期，这里发生了一次持续五十余年的壮族人民起义。韦银豹便是这次起义最杰出的领袖。

    出生乱世，官逼民反

    韦银豹(1496~1571年)，古田县凤凰村(今属永福县永安乡)人，壮族，世代家境贫寒，祖父、父亲均以打长工和行乞维生活。

    16世纪上半叶，正是宦官专权、政治黑暗、民不聊生的明朝中期。地处南疆的广西各族人民，更是饱受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之苦。当时，以皇族靖江王为首的官僚、地主和土官朋比为奸，强占民田。壮、瑶等少数民族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韦银豹的家乡——壮族聚居的古田县，更是一片萧条，生灵涂炭。这里流传着一首反映官逼民反的歌谣：官府捉丁守石城(石城，古田县隘口之一)，孤寡老幼难逃生；差役多，捐税重，不杀官家活不成。

    韦银豹的父亲韦朝威，是明朝中叶“古田壮人起事”的先行者。弘治五年(1492年)，古田、马平(今柳江县)一带发生了特大饥荒，官府仍强迫农民交粮纳税，百姓不堪忍受。于是，韦朝威联络覃万贤等率众反抗，举义反明。弘治八年(1495年)一举攻占古田县城，占据古田二十六年，号称“广福王”。

    明正德年间(1506~1521年)，韦朝威率领起义军攻打雒容(今鹿寨县)县城，失利撤退。由于孤立无援，陷入重重包围，兵败被俘。韦朝威坚贞不屈，视死如归，于正德十三年(1518年)惨遭杀害。

子承父业，奇袭省城

    韦朝威牺牲后，韦银豹继承父志，重举义旗，誓与明王朝血战到底。韦银豹排行第三，十几岁时就与兄长银站、银虎一起随父亲参加反抗明朝的斗争。

    正德十三年(1518年)，韦银豹决心为父报仇，率领义军攻下古田县城。附近的雒容、灵川等地百姓纷纷响应，起义队伍迅速壮大，使明朝廷大为震惊。正德十四年，明武宗派镇守广西的副总兵张佑和太监傅伦，拼凑广东、广西、湖南三省兵力共4万余人，分五路围剿义军。韦银豹指挥若定，凭借有利地形与官军周旋；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把官军拖得疲惫不堪，而后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来犯之敌，粉碎了官军的围剿。得胜以后，韦银豹被称为“莫一大王”(莫一，壮语意为力大无穷)。

    正德十五年(1520年)，韦银豹与覃万贤、黄朝猛等率众再度攻克古田县城，斩杀了朱铠等一批凶狠残暴的地方官吏。随后又攻下了雒容县城，杀县令张士毅，封覃万贤为“战江王”，黄朝猛为“冲天将军”，声势浩大。明王朝把府江佥事茅坤统领的土、汉兵调来镇压，但起义军行动迅速，早已撤离。茅坤扑了一场空。

    奇袭雒容后，韦银豹回到古田，把古田独州立为州，在石笋地方立省，又将古田“分上下六里”，每里设官吏管理，向富室征粮收税，抑富济贫，大顺民心，百姓安居乐业。在当时动荡不安的环境下，古田人民度过了一段时间的安定生活。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为了进一步削弱明王朝在广西的统治势力，韦银豹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这一年冬天，韦银豹联合八寨(今上林、忻城县境内)农民起义军，强攻灵川，架云梯，越城墙，犹如神兵天降，守城官军闻风丧胆，丢盔弃甲，四处逃窜。进入灵川城后，韦银豹除贪官，杀污吏，运走大量白银，放火烧毁官署，没收地主粮食，分给贫民，深得百姓拥护。

    韦银豹攻下灵川后，随即撤离，挥兵直指省城桂林。由于官军重兵扼守临桂一带，所以韦银豹采取避实就虚的策略，在敌人防守薄弱的北面发动进攻。驻守临桂的明军获悉，星夜把队伍拉回桂林城，韦银豹未能攻克。

    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韦银豹再次组织力量围攻桂林城。在一个严寒的深夜，他率领起义军，凭借星光，沿着古田的木皮江，翻越登云山，来到桂林南城。当时城门紧闭，官军防守严密。韦银豹与部将商议后，派出几个勇士，攀城而入，然后放下绳索，把战士一个个吊上城墙，神不知鬼不觉攻入桂林城。参政(明代在各省布政使下设左、右参政，为从三品)黎民衷从梦中惊醒时，已成了起义军的刀下之鬼。其他贪官污吏也得到了同样的下场。义军夺走库银四万两后撤离。在桂林市芦笛岩附近的大岩洞内，至今还保有一块记载此事的石刻。内容是：“加(嘉)靖四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迎春，混入蛮贼，劫掳布政司库花艮(银)七石，杀死布牧黎民衷。”

    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八月，起义军再次攻入桂林城，并袭击靖江王府。两度攻入广西省城桂林，也标志着古田农民起义发展到了高潮。

势单力薄，英勇就义

    韦银豹在军事上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以后，于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继续北上，长驱直入湖南省境。义军所到之处，湖南人民纷纷响应，很快成为威胁明王朝统治的一支重要力量。广西、湖南的文武官员纷纷上书，要求朝廷调大军镇压。于是，明穆宗任命俞大猷为广西总兵官，并把原任江西按察使的殷正茂升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广西，负责围剿韦银豹起义军。

    殷正茂一到广西，就施展软硬兼施、分化瓦解的计谋。他一方面拉拢与韦银豹遥相呼应的八寨农民起义军的壮族上层“寨老”，给予高官厚禄，诱其归顺；另一方面调集重兵，企图一举消灭古田农民起义军。明王朝从湖南调来了永顺、保靖土兵四万多人；从浙江、福建调来了乌铳兵数万人；从广西上思、宁明调来了大批土兵，共纠集了十四万余兵力，并调集四万多两白银以备军饷。

    面对官军疯狂反扑的危急形势，韦银豹主动收兵，退回古田根据地。隆庆三年(1569年)，明朝官军兵分七路，封锁起义军进出的隘口和要道，开始大举围剿。参将梁高、卢奇率领一万三千多人，阴谋先占古田。韦银豹沉着应战，挫败了首犯之敌。这时，总兵俞大猷、参将王世科所率的狼兵以及官军一万多人，已抵达雒容县城。听到梁、卢两军惨败的消息后，不敢贸然进犯。

    隆庆五年(1571年)正月，殷正茂亲率十万大军，将义军层层包围。此时，官军改变了战术，每前进一步，都把周围的树木砍光，见房屋点火，见石头过刀，并组织敢死队轮番袭击，还利用从河池、南丹调来的壮人土兵，打入义军内部，终于攻下了马浪、苦水等重要据点。义军死伤惨重，首领黄朝猛阵亡。韦银豹等被官军围困，处境十分危险。韦银豹部下有一士兵，相貌酷似韦银豹，自愿献出首级以救义军脱险。次日，义军部将韦良台将首级和韦银豹常用的宝剑及所戴的猿皮帽等，送到官军帐中，伪装投降。官军信以为真，宣布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明穆宗见到韦银豹的假首级，喜形于色，传令嘉奖。不料广西报奏飞至，说韦银豹再度现身。殷正茂气得目瞪口呆，立即向皇帝请罪。他一面捕杀验看首级的廖元、王纲等人，一面重新组织兵力，急赴古田征剿，并再度重金悬赏韦银豹的首级。韦银豹的兄长韦银站利欲熏心，向官军告密。隆庆五年(1571年)六月，韦银豹在凤凰山(今永福县东北)古训村的岩洞中被官军俘获，随即解送京城遇害。

    韦银豹牺牲后，官军在古田大肆屠杀，义军万余人阵亡，古田县四万余丁口仅剩下三千多人。

    从正德十三年(1518年)接过父亲的义旗，到隆庆五年(1571年)壮烈牺牲，韦银豹整整经历了53年的战斗生涯。他创建了古田农民政权，沉重打击了明王朝的统治。这是我国古代由壮族人民领导的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农民起义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