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乡僚语还很强盛。春节期间男女老幼绝大多数在使用僚语。部分不使用的,主要体现在常在南宁等地或珠三角城镇生活的外地媳妇及小孩在到乡下过年时,所在家庭和所遇路人会将就使用白话或普通话,但仅限于跟不会说当地僚语的人说白话或普通话,自己人之间仍要说僚语。春节期间跟外地的朋友打电话,也会用到白话或普通话。
据了解,外地媳妇在多次到我们家乡并连续居住一段时间之后,一般都已能使用我们的家乡话交流。包括很少接触过僚语的汉族媳妇。这些年年轻人外出打工、求学的多了,带回外地媳妇、女友已很常见。有些姑娘开始满口流利的广州话(学的不是南宁白话),不愿意说僚语,但时间长了,也就不再坚持那流利的广州话了,改说僚语了。
在以前,嫁到我们家乡的外县、外省甚至外国(越南)姑娘,都要尽快学会我们家乡话,不学那是不行的,学不好则是要被笑话的。我们家乡话发音比较特别,喉塞音、唇化音很多,有些人来了几年还说不正,不得已时常被别人学舌取笑。现在外出谋生的多了,许多人一年到头多数时间在外面生活,媳妇、小孩说不好我们家乡话已较常见,大家也就宽容多了。
春节期间我了解到的一个特例则是住在街上的我伯父、堂弟一家。他们家十年前从东兰县隘洞镇搬到我们家乡的一个圩上,他们家庭内部至今常以桂柳话为家庭用语。我堂弟至今说不正我家乡话,但我伯母说得蛮好(一年比一年好);我堂弟的媳妇跟我伯母一样,是巴马县人,也能比较流利地说我家乡话。我堂弟的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被他们两口子教说普通话,他们一家都跟这小女孩说普通话,他们四个之间则常用普通话。那天在他们家吃饭,我有些好奇,就问小侄女会不会说家乡土话,他爸说会,我不太相信,试了一下,确认她的土话跟普通话差不多一样流利。于是,我问我的堂弟,他和他爸会不会东兰壮话,他回答说会。又问他,他的媳妇和他母亲会不会巴马壮话,回答仍是说会。这真有趣,他们四个以前都会说东兰、巴马那边的壮话,现在都会我们家乡的壮话,但那么多年他们仍坚持在内部使用桂柳话;在与小女孩说话时,他们则全部可以转用普通话。那天,有一个少妇带小孩来串门,两个少妇一起说普通话,但听口音那位也并非什么北方人,甚至不是桂北人。或许,她们是以这种方式来表示亲切,体现她们不是本地人。圩上的外地媳妇比村里的外地媳妇多,也是她们愿意而且可以使用普通话来交流的原因。对此,我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