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与西江史论稿》(刘伟铿著,广州,新世纪出版社,1998年12月)
P.140-P.184《广府话与肇庆白话的历史演变初探》节摘
P.140本文的主要论点是,广府话形成于晚唐西江土著俚僚的消失,融合到汉民族中去的时候,是中古汉语与西江俚僚语结合的产物。广府话诞生以后,与北方话各自走上了既有联系又互相区别的演变道路。
P.140今广府话分布区域远古时居住有岭南三个古代民族:番禺、西瓯与骆。秦兵下岭南时,番禺族与秦人结合而成南族。西江流域的西瓯族与西江南路的骆越族保持相对的独立性。今广府话内部南番顺(即南海、番禺、顺德,抄录者注)话、肇庆话、新兴话的差别,可否追溯到此时,有待研究。
汉统一岭南,广信(今封开)成为岭南使用汉语的重心。西汉末岭南三个古代民族作为族体消失,汉语在岭南得到一定程度的传播,但东汉西江流域广大地区的土著仍称“苍梧蛮”,汉的语言文字远没有普及。
P.143唐代以前西江土著民族的民族语(西瓯语、乌浒蛮语、俚僚语)虽然与上古汉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广府话的前身,但他们毕竟不是汉语的方言,而是土著民族语。
P.144西江俚僚土著形成于东汉至三国时,是残留岭南三大古代民族文化较多的原西瓯(乌浒蛮)、骆(蛮俚),融合了西汉时南迁的汉人,东迁的濮僚、北迁的交趾人形成的。公元四世纪(晋代),西江俚僚大发展。主要原因是宁州、交州战乱,大量宁州之僚与交州之俚涌到西江流域。五胡乱华以后,南迁汉人亦不断增多,而数量上远不及宁州之僚与交州之俚,故南迁汉人多淹没在俚僚的汪洋大海中,“夷化”成了俚僚。南朝宋齐,南迁汉人的有势力者成了俚僚渠帅,如冯氏、陈氏、宁氏。
广府汉族的先民俚僚族,不是汉晋南北朝时期的汉族的一部分,而是西南土著民族的一部分。故俚僚语,当是今天西南少数民族语——壮侗语族的母语之一。
然梁陈两代广州都督府驻高要。高要不仅是岭南军事与政治中心,也应该是推广汉语的中心。汉人变成的俚僚渠帅,对汉语与俚僚语的结合也起了重要作用。
今粤语次方言分布区域,与南北朝俚僚渠帅活动范围有一定联系。如高阳话分布区域,主要是冯氏活动范围;钦廉话分布区域,主要是宁氏活动范围;邕浔话分布区域,主要是黄氏活动范围;而广府话分布区域,则主要是陈氏活动范围。这些次方言与冯、宁、黄、陈的北方老家有何联系,看来还得作深入研究。
P.145初唐至盛唐,俚僚渠帅的势力仍相当强大。估计其时岭南系“双语区”,即汉语与“蛮语”(主要是俚僚语)同时使用。
P.184九、简短的结论
以河洛方言为代表的中原汉语虽秦汉时就南下岭南,但晚唐以前,西江流域使用的主要语言,仍是土著民族语(俚僚语)。晚唐以后,产生了中原汉语与俚僚语的结合物——广府话。晚唐至宋,广府话经历了进一步吸收中原汉语,使自己与汉民族共同语更加接近的进程。元代开始,广府话开始于中原汉语分道扬镳,走着各自不同的演变道路。其演变轨迹,可以肇庆白话作为中古汉语与广州话(广府话的标准语)的中间媒介,进行研究。主要是北方话将中古声韵向口腔前演变,造成前声母、前元音发达,而广府话则将中古声韵向口腔后演变,造成后声母、后元音发达。北方话对古声调进行归并,而广府话对古声调续行分化。
[作者简介:刘伟铿,男,1943年2月出生,广东肇庆市人。华南师范大学数学系本科毕业,地方史志专业副研究员。历任……肇庆市地方志办副主任……]
[抄录者注:珠江之西江水道,由广州上溯,广州至梧州段称为西江,梧州至桂平段称为浔江,桂平至南宁段称为郁江。本文所指“西江”,应该是狭义的西江,即梧州至广州(三水)的这一段西江,但有时也包含南宁至梧州这一段的西江水道。百色——南宁——桂平——梧州——肇庆——广州这一线,是西江航运的黄金水道,通行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