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春天

阿布

	阿布注：该文是阿布长期以来从网上下载收藏之作品，原来出处和著作权人已经不能查到。所以未标示著作权人及权利保护申明。 小镇的春天 （1） 小镇的人渐渐地都会变的 变得和小镇的颜色一样，略带透明 一天天更沉默，但是当阳光照耀的时候 又突然喧哗热闹起来 这里栽种着生活的全部 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孩子们在地坪里追逐而母亲们袖手旁观 一年大一岁 可他们大了我们老了 是些什么人在屋子深处这样说 地上扬不起尘土细雨在连绵 爱情和理想蜚短流长在薄薄的嘴唇上 小镇上的人或者热衷于这些 或者不得不对此表示敬畏 马路边的墙上写着一些众所周知的谎言 似乎拥有和墙壁同样高度的尊重 小镇的人实际上对此视若无睹 却也懒得将它们打扫干净 （2） 那个小镇上的妙龄女子 挽着另一个女子向卖劣质耳环的小摊张望 她们走过时小镇的天空正飘下春天的细雨 这一切都为时过早 七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家门口 他面前的水塘涵养了一个冬天 从此一切都要开始暖和起来 风从东面吹过来把小镇吹皱 长途客车也把外地人从小镇的一头 带到另一头然后扬长而去 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车上外地人会偶尔听到一些生老病死的流言 这和别处都有几分相似 对于这个住满老实人的小镇 在小声抱怨和无奈地劳作中度过一年的小镇 这些平凡的话题就如地里平凡的稻谷和青菜 从小镇人的肚子里穿肠而过养活了许多代人 （3） 小镇其实就是乡下 曾经一度在树上和屋檐上站满麻雀 一想起那些蓬松的羽毛我就心怀伤感 寒冷从玻璃窗的缝隙钻进来 带走火炉残存的温暖 小镇人的无助在春天再一次生长 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活着 也许到了夏天会变得更好 更快活，或者农忙的时候 他们牵牛扶犁从天堂门外吆喝着走过 洒下一些给羊吃的青草 有些坏心肠的人甚至对小镇上微薄的幸福觊觎不已 孩子们却只顾背着书包上学去 他们还懂得很少因而有更多的幸福 而大人们却常常为了许多的苦恼 禁不住地要嚷嚷了起来 （4） 这里四季分明大地的面貌呈现出本来 这是岁月的力量从无例外 菜苗会长出来光阴会更长 太阳会偶尔升起驱散房屋中集聚的潮气 红砖黑瓦木门是褐灰色的 被遗忘或者被想起 小镇上的人没人理睬那些更遥远的光荣 只要种谷被撒在秧田里 出外打工的满女回电话报个平安 这普通的生活就让人心满意足 一代又一代的小镇 并不是什么都能迅速地变化 三十岁前为自己，三十岁后为儿女 终归是个劳碌命罢 也只有这样的命 小镇上那些上了些年纪的人 只愿到老去的时候能有一付含香的木料 （5） 小镇总在修路总在坑坑洼洼地迎接 或者说着什么，这些我都听到了 河水从坝上溢流出来 檐头滴雨的声音蔓延到枕上 有些湿，有些火焰必须燃烧 必须让河流倾倒出一些古老又新鲜的东西 无论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还是入夜到处一片漆黑 灯火蹦出来象寂静中的一声喊 一个小女孩牵着年轻母亲的手匆匆赶路 她们是不是从远方来 到底要走多远 一片遥远的记忆在屋场里放映了许多次 人们用淳朴的感情对待这些 对待夭折的幼子和老死的父亲 他们把一杯清水端出来 一扬手泼在脚下的地上 （6） 二十年来，小镇变了很多 长长的街道青石板，被雨水洗得干干静静的青石板 长长的街道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无法挽回的起点 那些新生的孩子们就站在那儿 用陌生的眼光和我们对视 巨大的樟树还在冲凹里静静地遮着几亩水田 还有这一片山 出门看山，抬头望雨 这个小镇在汽车驶过时溅起乌黑的泥水 留下汽车后面伫立的身影 和略带不安的情绪 他们的手永远不会轻易地挥动 走了就走了吧，一年之计在于春 过几个月就会回来 那时候，那时候 就又过了一年，说快，也快 小镇上悠悠晃晃的一年 （7） 从小镇的一角传来歌声 传来叮叮咚咚一辈子打铁的声音 我弯腰进门一边叫着伯伯一边往里走 漆黑的屋子里老两口相对而坐 寄居在黑暗矮小的年代 象征着我的小镇 它刚刚发现光亮畏首畏尾地走出来 它循着歌声走到红热的炉火边 在冬天，又到春天 这已经是幸福的生活了 人们不远行，住在山坡上 母亲用薄薄的花棉被把孩子绑在背上 走一条蜿蜒的小路翻越山岭 她的嫂子第二天清早提一篮鸡蛋到街上卖 神情老练但依然有些羞涩地讨价还价 在这个小镇上人们识字不多罕闻真理 但是坚韧地繁衍了这么多年 （8） 我常常感慨自己的心情 我站在楼上看着四处踊动的房屋 我把小镇的早春捏在手心里看清凉的水 慢慢地沿着掌纹流出来 看着一条鲤鱼从桥洞下跃起 然后慢慢地坠下 看着那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 细长的钓竿在急水滩上一次次地挥动 他一点也不觉得沉重 那上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鱼饵而已 我侧耳听那鱼线在空中飞过的声音 渐渐地已听不清楚 我沿着马路有点黯然地往回走我觉得累了 我又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应该走得更有劲些 而且我得挺直我的腰背 这时候小镇的春天它就在我的脚边打了个转 又被加快步伐的我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