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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者东兰
东兰,这是桂西北的一座小城。 小城四面环山,江水从城中穿过,我们坐船从天峨顺江而下,为着我这千里迢迢的远行,惊动了每一处的同学,黄早晨特意随船上天峨接我们一行五人,到的东兰后,他又亲自开车,将我们安排在宾馆。
小城很小,是一个多民族居住的地方,只有一条热闹的街,城里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东兰烈士陵园,因为东兰曾经是当年的革命老区,所以稍事休息我们便前往陵园。女儿一路蹦蹦跳跳,对身边的一景一物都充满着好奇,从小在北方长大的她第一次随我来广西,这一路的兴奋自不言说。
陵园依山而建,要上一排台阶才到得陵园门口,待进门一看,前面是更高更陡的台阶,而眼前的一道风景让我诧目。在阶阶而高的台阶上,坐满了蓝衣蓝裤的当地人,全是女子,而且年龄看上去都在四十岁以上到七八十不等,几十阶台阶竟坐得满满当当,更让我吃惊的是,她们全都低着头,有美妙的歌声在人群之中袅袅升起,这歌声不高亢,不激扬,却是那样的婉转,那样的清冽。我诧异地望向同学,他们几个只是笑,让我凝神细听,歌声时而如群鸟啁啾,时而如山泉潺潺,此起而彼伏,又如浪花层层推来,我怔在那里,恍如听到天音。那些歌者的身旁或放着一副挑担,或放着一个背篓,看来并不是专门来练歌的,每个人的衣着都俭朴到极至,甚至于很破旧,但每个人唱歌的神情都是那样的专注,神情之中没有一丝杂念,纯净如水。女儿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上了台阶,坐在了歌者的中间,放眼过去,自下而上满坡的蓝衣老人之中,坐了一个穿红花裙的小女孩,她托腮而坐,似乎也被这歌声吸引,乌黑的眼睛里满是专注与好奇。我被眼前的画面所吸引,只立在那里静静的听,同学们或许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已拾阶而上,待到一曲唱罢,我方想起往上走。上去之后同学才告诉我,这里的壮族人和瑶族人酷爱唱山歌,一天的劳作之后,他们都会赶到这里一展歌喉,一天的辛劳便尽散去。
“可是,为什么都只是女的呢?”我好奇地问。
“你注意看嘛!”同学指向路两旁的树从。
我顺着同学所指看去,但见树从之下,三三两两的男人或坐或站,各自为阵,不因我们的路过而受任何影响,全都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之中。
“他们唱的是什么歌?”我问。
“没有固定的,想起什么唱什么,有时候看到身边的事物 ,或者今天发生的事情,随口就唱,歌词也是现编的。”同学解释到。
“真是太了不起了,都说广西是歌之海洋,真不愧此说,看过电影《刘三姐》,我一直以为只是漓江边的人才唱山歌呢。”我不无羡慕地说。
“这没什么,真正的歌者到处都是,我们这里的人从小就会唱,一生都在唱。虽然这里很贫穷,很落后,但我们的精神都很富有。”同学不以为然地说,说完他也唱起了歌,用我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唱完之后他告诉我,刚才他用壮话现编现唱了一首欢迎我到河池做客的歌。而我只恨自己的木讷,不会以歌来答谢他们的盛情款待。
沉浸在这一片歌声的海洋里,我都不想离去,整个园子里没有一件乐器在响,但每一首歌都让人如此的陶醉,这样纯粹的梵音又岂是任何乐器所能演奏代替得了的,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能唱出如此纯净的歌,感谢同学没有带我去KTV,而让我领略到真正的歌者。
真是百里乡情不一般,美丽的广西不止有画卷般秀美的风景,更有那天籁般的歌声,歌者东兰,东兰歌者,用一生去歌唱,唱一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