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依族汉语情歌的文化内涵（四）

nightwolf

	“嘴码”是“口才”的意思,表示能讲会说,“一样嘴码一样来”的意思就是:口才很好,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再如:“葡萄结籽结下岩/情妹去了不转来/睡得牙床生菌子/绣花枕头长青苔”,其中的“菌子”、“青苔”,都是云南山中常见的东西,“菌子”就是我们常说的蘑菇,都是野生的,云南人喜好吃很多无毒的菌子,现在已经成了著名的一道云南风味菜了。在“情歌对唱150首”唱词中,方言词语俯拾皆是,但由于云南方言属于北方方言,普通话也是在北方方言的基础上形成的,因此,说普通话或说北方话的人,对其中的大部分方言词语的词义都能理解。只有极少数的方言词语,独具云南地方特色,使布依族用汉语对唱的情歌具有了一种独特的云南风味,一听(读)到这样的歌,就知道是云南的。修辞格布依族用汉语唱的情歌,不仅讲究格律,使用比兴,而且还运用很多汉语修辞格,使得唱词的内容生动、形象,具有较强的艺术性,同时,由于所用词语大多源于布依族人民的日常生活、生产,使得整个情歌呈现出质朴、率真中又透出活泼、生动的语言风格。前面已经说到,在“情歌对唱150首”中,几乎没有哪一首情歌没有用比喻手法的,除此之外,这些情歌还运用了反复、拈连、回环、排比、夸张、双关等修辞格。如:“好久不走这方来/这方小郎好人才/这方小郎人才好/只得望望不得挨”。“挨”为云南方言,意为触碰或呆在一起。这里连用两个“这方小郎”,用了反复的辞格。而在两个后半句中,又把“好人才”循环为“人才好”,用了回环的辞格。在两句中,就用了两个辞格,从意义上来说,突出了“妹妹”对“哥哥”的认可、赞美和心仪;从语言上来看,反复使用同一词语,有突出思想,强调感情的作用,同时也使唱词具有强烈的节奏感,容易上口。回环造成语句的循环往复,使语言具有节奏感,同时也表达出了“妹妹”对“哥哥”的无限深情。另如:“天上飞的老雁鹅/河边飞的是白鹅/路上行的是娇女/慢走几步等着哥”,“天上……”、“河边……”、“路上……”运用排比辞格,把三个语气一致的句子串联起来,使语气得到增强,感情得到加强,把“哥哥”喜欢、爱恋“妹妹”的感情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打把锤来钉铁钉/铁钉钉稳妹的心/替妹做个铁身子/别人问话莫乱听”,“钉”本来是用于“铁钉”的,这里顺势“拈”来“连”在了“妹的心”上,使不搭配的动宾结构“钉稳妹的心”,在超语言常规的用法下,自然地拈连起来,巧妙、生动地表现出了歌者希望完全拥有自己情人的愿望。“向阳葵花栽背阴/小妹有话闷在心/绣过茶花千万朵/绣不出个知心人”。歌者巧妙地把适用于“花”的“绣”,用到了“知心人”上,委婉地表达出了她对情投意合的心上人的渴望。这样的修辞手法为拈连。“同哥走到西瓜林/摘个西瓜哥尝鲜/叫哥吃瓜莫吃籽/叫哥丢皮莫丢心”,运用谐音双关的辞格,巧妙地把西瓜的“心”和情人的“心”同音相谐,指物借意,委婉地表达了歌者希望自己的情人永远不变心的愿望。这样的手法使表达的内容既含蓄曲折,又生动活泼,同时还具有较强的幽默感。“远望小妹含笑来/十人见了九人爱/好口牙齿似白玉/太阳见了掉下来”。“太阳”是不可能掉下来的,这里用了夸张的手法,用“太阳见了掉下来”来渲染歌者爱慕的情人的牙齿有多么的美丽,虽不真实,却胜似真实。“情妹送郎出房门/送出房门心里疼/眼泪如同连绵雨/手巾揩破几十根”。通过夸张的手法,引起人们丰富的想象,想象着歌者与情人别离时的依依不舍以及离别后以泪洗面的情景。布依族自古以来就使用本民族的语言,当然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文化。但从以上的分析看,他们不仅受汉语的影响,使用汉语,并用汉语进行民歌创作。创作出的民歌,达到了较高的汉语艺术水平,具有较强的艺术性。语言是人的语言,语言的使用和交际,实质上是一种社会文化背景下的使用和交际。情歌是布依族青年唱的,用汉语对唱情歌,证明布依族的青年一代,有很多人使用汉语,而且使用得很有水平。布依语和汉语之间的兼用、转换、转用以及汉语的熟练运用,对布依族语言、文化有着怎样的影响?人类语言行为本身,构成了人类文化的一种特殊的、自成体系的形态,它作为人类的主要符号象征之一,从相当重要的一个方面揭示着人类文化生活的内涵和方式。那么,随着越来越多的布依族青年对汉语的使用,布依语与汉语以及布依文化与汉文化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样的?他们所表现的民族文化的接触、影响、渗透的程度怎样?这些是有待我们探讨和研究的。参考书目:王力:《诗词格律》,中华书局1977年版。张亚森主编:《云南省民间文学集成·罗平县布依族卷》,罗平县文化局文联民委,1989年。王远新:《中国民族语言学论纲》,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现代汉语》,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马和萱:《木叶传情花为媒》,云南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98布依族汉语情歌的文化内涵ＳＴＵＤＩＥＳＯＦＥＴＨＮＩＣ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