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關於東南方言和壯侗語的語音比較還有幾個覆蓋面較小,但存在明顯的對應關係的問題,這裏也提供一些福建方言的材料加以論證?
第一,關於影曉匣雲的擬為小舌音?
潘悟雲在《喉音考》(1997)一文中提出,上古漢語的影曉匣雲應該是一套小舌音?它們到中古的演變關係是:
影q—>?
曉qh—>h
雲G—>?j
匣 一二四等G?g—>?
三等 g—>g
他用大量漢藏語材料和上古諧聲材料以及域外對音資料做了詳細論證?結論可謂信而有征?許多學者都已經認同?這裏羅列幾個閩語方言詞,都是原來難以確定本字的,用這套擬音來解釋就通透了:
“蛙”,閩南管青蛙叫sui砶ue?以往都以為是“水雞”,確實kue挂才c雞同音?但是有的地方又說kap?kue咕秃茈y解釋了?在不少壯侗語裏蛙類也有類似的說法,如仫佬語:青蛙kwai?田雞k?p?,傣雅語:青蛙ka:p?,麻韻閩南話白讀為ue(如花?瓜),kue箍梢源_定為“蛙”,音合義切?
“邀”,建甌話用作連詞,相當於通語“和,同”,音iau?如說“我邀渠話過”(我同他說過)?閩南話也有連詞kiau?如說“汝邀伊做陣來”(你同他一起來)?“邀”可以看作是早期閩語共有的詞?
“娃”,閩南舊時尊稱女性往往在名字後加上ku愎,與“官”同音,俗寫做“娟”?實際上應該是娃讀kua並帶上鼻化?閩南話a?ia?ua等韻有些字會加上鼻化音,例如“怕”p???,“炸”ts??,“且”ts?i愠,“寡”ku愠(次濁聲母字“馬”?“拿”?“雅”更是讀成鼻化韻)?唐代舊制就是稱呼中年婦女為“娃”的?
“埋人?埋物於地”,閩南話都說kam?《集韻》感韻影母和見母都有與此義相關的字?鄔感切:盦,覆蓋也?罯,《說文》覆也?揞,《博雅》藏也?垵,阬也?掩,覆取也?古禫切:?,以石蓋也???,蓋也?這也反映了早期漢語影母和見母是有許多音近義同的字的?說影母讀q-可信?
曉母讀為k?也有不少口語常用字可以作證:呼雞呼狗,福州話說k?u?廈門話k???,姓“許”,閩南話普遍說k???(音同苦)?“薅(草)”,閩南說k?au?“靴”福州音k?uo?“火”,建陽音k?ui?“虎”,建甌音k?u?“豨”(《集韻》許豈切,豕),建甌音k?y?“桸”,《廣韻》許羈切:“桸,杓也?”閩語用於水勺?糞勺?福州音xi??廈門音hia?永安音k?ya?都是很好的例證?
匣母字在上古是濁塞音,在各地閩語的白讀音都有一二十個字讀為k聲母,就是從g-清化而來的,這早已引起學者的注意,例如“糊?厚?鹹?懸(高)?縣?行(走)?猴?寒?汗?含?滑?猾?下(低)?環”等等,都是經常被引用的例字?這裏還有另外幾個字值得一提:
“鮭”,《廣韻》戶佳切,“出《吳志》”,《集韻》注得更具體:“吳人呼魚菜總稱?”今福州話音ki??建甌kai?廈門音kue?潮州音koi?雷州?海口音k?i?義為醃制的小雜魚?廈門話“無鮭無菜”正是指葷菜(魚菜總稱)?此字未見於今吳語,是閩語更保守地留存了古吳語的一例?
“峽”,廈門音k?ue?? ,義指“夾縫”?可用於“山峽”,也可用於“灶峽”?
“墘”,福州音kie??,廈門音ki??建甌音hai?? ,顯然來自匣母,“墘”是俗寫,與“(船)舷”是同源字?
“下”,廈門音ke?意為低,音k?e?是“放下”之意?另有e?是方位詞“下面”和動量詞“一下”?標誌著不同的層次並因音別義?
“荷”,《廣韻》胡可切,見於客家話,濁上讀陰平,梅州音k?ai?就是“戴月荷鋤歸”,今義為“肩挑?擔負”?
匣母字在閩語有k?k‘和N讀音,不少學者認為上古有兩類,潘悟雲已有相關的論述,此處不再討論?雲母字在閩語有讀h聲母,如“雨”(福州hu?? ,廈門h?? ),“遠”(福州hu???,廈門h??),“園”(福州huo??廈門h??,“暈”(廈門hun?),“緯”(廈門hui?)?這應該是上古的G變為中古的?j-清化之後的音?還有沒有保留濁塞音讀法的例證?在閩南話可以確認的只有幾個字:“曰”guat?,這是塾師一代代傳習下來的?“袁”guan?於姓氏,一般讀音比較保守?“員”?“(團)圓”都有人讀guan?也許是連讀的影響?泉州一帶至今還流行的梨園戲,“梨”只有文讀音le?園可以文白兩讀guan?h???小時侯聽《陳三五娘》,有過“行為”讀為ka?瞘i驳囊?後來研究閩南話了,覺得奇怪,這兩個字不讀文讀hi??ui捕x白讀,而雲母字為卻讀為疑母!現在看來,這是十分講究唱腔和道白的藝人們世代相因保護下來的?
龔煌誠最近在《從漢藏語比較看上古漢語若干聲母的擬測》一文中寫道:“隨著漢藏語言比較的進展,慢慢的顯現漢語來(l-)母字對應的是藏語的r-,而漢語的喻(r-)母所對應的卻是藏語的l-?”(龔煌誠2004:33)“漢藏語的比較研究支持匣?群?於三母同出一源的假設?”匣群雲在G?g上的糾纏應該是有結論的時候了?
第二,關於塞音韻尾脫落後的鼻尾化?
羅美珍(1984)報導過傣語“武定話凡第8調(陽入聲短母音)的字都變為-?尾;綠春話有一部分人把塞音韻尾都讀為-?尾,有一部分人讀為高母音-?尾,但保留少數詞念-?尾?”例如:
愛 指甲 沸
版納 hak? lep? fot?
武定 ha? ?? li? ?? fe? ??
嘴 七 菜
版納 sop? ?et? phak?
綠春 su??朝? tsi?朝? pha?朝?
黃勇(1995)報告過侗語裏類似的音變:“侗語中有相當一部分-p尾和-t尾在一定母音條件下併入了鼻音尾-n?”
提 十 吹 尾巴 七
章魯 sap? ??p? s?p? s?t? s?t?
李樹 s?n? ??n? s?n? zen? tshen?
在閩北贛語的邵武?光澤話裏,古鹹深二攝的入聲字,韻尾-p弱化(濁化)為-m和-n?例如: (李如龍,1991)
答 塔 納 夾 法 急 立 十 汁
光澤 tam? xam? nom? kam? fam? k?m? l?m? ?im? t?im?
邵武 tan? t‘an? non? kien? fan? k?n? l?n? ?in? t?in?
在贛東的余干話,不但-p尾發生濁化,變為鼻尾,連-t?-k尾也發生同類的變化?例如: (李如龍?張雙慶,1992)
合 笠 潑 蜜 腳 角 賊 額 屋
余干 hot?? l?t?? p‘ot?? m?t?? ??k?? k?k?? ts‘?k?? ??k?? uk??
余干的鼻音尾只是塞音之後一個後續的輕音,到了光澤?邵武就喧賓奪主成為主體韻尾了,而塞音成分則只留下發音短促的聲調特徵?這兩種情況不但論證了在贛語有與傣語方言裏那種塞音韻尾鼻尾化的情況,而且提供了一條演變途徑的例證?剩下的問題是,贛語和傣語的這種相似表現究竟是類型的趨同呢,還是底層的留存?從理論上說,兩種可能性都存在,但如果聯繫到壯傣語支的先民在這一帶住過,而贛語又有多種語言對應可以說明是底層現象,人們很容易判斷為後者?
第三,關於閩南話鼻音聲母擦音化?
考察東南方言的底層現象還不能不提到閩南話裏鼻音聲母擦化的現象?先把常用字中鼻音聲母讀為h-的列在下麵,除注明的之外,都標廈門音:
明母 茅 棉 默 晚 媒 莓 枚
hm? hi??南安) hm?? un? hm? m? m?br/>泥日母 年 諾 箬 燃 耳 肉 喏(唱~)
hi?海口) /?i?瓊海) hio??(南安) hio?? hia?? hi? hik? hia?(南安)
疑母 岸 危 艾 顏(永春) 魚漁 瓦 硯 額(~頭) 迎
hua?? hui? hia?? hia?? hi? hia? hi?? hia?? hia??br/>
這其中有幾點必須做些說明?“花骨突”說“花莓”,花的量詞可說“枚”均音m?“晚(季)”漳州讀mui??泉州讀un?這三個不讀h-的應該是h-的脫落?其中的“晚”是微母字,但與近代音微母讀?絕無關係,可以從海南“年”的異讀得到啟發?瓊海的?和海口的h必是一先一後的演變,?的讀法和閩南的?就十分相近了?又“棉”讀hi?惨婌杜f式織布機上掛經線的硬線做成的扣子,稱為“hi??tsa??”,本字是“棉棕”?“默”常疊用表示沉默不語但有心計?“諾”是肯定應答之詞,和《世說新語》裏的說法毫無二致?南安音hiau???hio??,漳州音hi??,廈門人已經不說了?“年”的h音見於粵瓊閩語,閩南本土不讀擦音?“唱諾”是對著菩薩或祖宗神位作揖?“迎”讀為hia?灿渺丁坝檬直兴_”?“顏”hia?驳淖x音保存在今永春達埔鎮,當地俗名“顏裏巷”,住的是顏姓之民?
高本漢根據古明母和曉母有不少通諧字,擬構了xm的音,後來,學者們在西南民族語言裏發現了許多配套的清鼻音聲母?李方桂《上古音研究》(1980)為上古音擬有hm/m?hn/n等對立的聲母,這個觀點已被普遍接受?“從現在漢藏語系中的苗瑤語?藏緬語來看,大多數語言中這類鼻音和邊音的清化聲母都是成套的?……因此上古漢語的清化流音聲母似不應僅有m?,而且應有n? ?? ?? l?跟它相配,形成一個完整的系統?”(馬學良2003)在壯侗語裏,壯傣語支未見清鼻音,侗水語支則有?可見是與相鄰苗瑤和0藏緬的西片才有?這也許就是它在東南方言中作為底層現象保存得較少的原因罷?
四
拿東南漢語方言和南方民族語言作比較,探討方言的底層現象,不論是從單詞入手進行音義比較,或者是從語音入手,尋找對應關係,都會面臨三種不可避免的選擇:所找到的底層是發生學上的同源關係,還是橫向接觸的借用關係,抑或是類型上的雷同?
底層現象通常被理解為早期民族融合過程中兩種語言的相互借用?這裏必須指出,早期的借用是雙向的,而不是單向的?就東南方言和壯侗語的關係說,唐宋之前,東南方言有壯侗語的底層,壯侗語也有東南方言的底層?例如“筷子”,壯語說ta??(武鳴)?t‘u?(龍州),侗語說?o??這是向漢語借用的“箸”?讀t?t‘的應是唐以前的音,和現在的閩語和贛語相近(泉州t??,建寧t‘??);讀?的是宋以後的音(因?對應t? ‘)和贛客語相近(河源ts‘y?,南城t? ‘iε?)?桌子,武鳴壯語說ta:i?來自粵語(廣州t‘?i?或吳語(上海dε?的“枱”;龍州壯語說t?o:??來自閩語的“床”(莆田?u??潮州ts‘???,侗語說pi?pa:n矂t來自“盤”,今邵武話說盤兒p‘?n?n???此外,還有好些是近現代向粵語方言和西南官話借用的,這是人所共知的?應該說東南方言向壯侗語借用是多語源的,但從時間上說都完成於千年以前的古代,而壯侗語向漢語或漢語方言所借用的底層詞則是多來源?多層次的?因為彼此的借用都有了很長的歷史,加上古時候也可能有更多的方言差異,有時就會使底層詞和同源詞難以辨認?例如骹(口交切),壯侗語有不少方言也說,閩方言則十分普遍,彼此語音是對應的,語義上或兼指腿?腳或只指腿,有些歧異?上古漢語有“足”,近代漢語有“腳”,“骹”的用例見於漢魏,字形和音義見於《說文》和《集韻》,或指小腿或指踝骨,或指人或指馬都很含糊?像這種情形,究竟是誰向誰借用了,或者本來就是同源詞,在不同地方?不同時期用起來,發生了音義的變異?可見,由於交往歷史長?分化語種多,如果未經周詳的調查,要對底層詞作出同源或借用的判斷,確實是不容易的?
辭彙的借用在古往今來的語言接觸中是經常發生的?漢語在借用外族詞上相當保守,有些語言的外來詞的數量甚至可以超過本族詞?一個底層詞的鉤沉很容易被輕易地歸結為借用而被輕視,然而借用多了,量變會不會引起質變?如果會,又需要多少比例?有沒有混合語的存在?如果有又該按照什麼樣的比率來界定?這些問題都曾經提出過,似乎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也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然而語音對應規律找到了,也會有人認為那是類型上的雷同,有時要說明是同源關係也不容易?可見,還是要回到同源關係?借用關係和類型關係上考察三者之間有什麼不同的特徵?就像走到一個山頭上的遊客,既然只有三條登山的路,就可以考察一下這三條不同的路有什麼不同?
本文所列舉的東南方言的底層現象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依靠這些材料自然難以探討區分三足鼎立的界線,但是也許還可以從中得到一些啟發?
方言向民族語言早期借用的底層詞,通常在方言和民族語各自的內部是普遍通行的,語音上不但存在著明顯的對應,而且讀音相近,語義也比較一致,而且在民族語言中多未分佈到別的語族,在漢語則未見於更古時期的通語和其他方言?例如吳閩語的“儂”,閩語的“囝?鮭”都屬於這類情形?這些根詞借用的時間長了,又很常用,所以漢語古籍中也有明確的記載?如果未必太常用,有時方言中自製俗字,例如粵語的“諗?啱”,閩語?客家的“戇”?有時一直是“有音無字”或者採取代用字,例如閩南和客家的動量詞“擺”,lut?(滑落);客家的me?既有韻書的記錄女“??”,也有本地的俗字“娓”?
音類上存在明顯的對應常常牽連到一批語詞,而且通常是常用詞?但是在方言和民族語言雙方往往都是管著不同的字,有的表現充分,有的僅有零星的留存?上文提到的幫端母讀先喉塞或濁塞音,精組字讀為t?t‘,透定母讀為h,鼻音聲母讀為清擦音以及塞音韻尾弱化的鼻韻尾等等,都屬於這類情形?這其中應該說三種類型都有,既有同源的,也有借用的,還有類型上的雷同,必須根據各種情況作具體分析?
先喉塞音主要見於壯侗語諸方言和漢語東南諸方言,在藏緬?苗瑤語族和上古漢語及北方方言都沒有反映,應該屬於東南方言中受壯侗語影響留存的特徵?精清讀為t?t‘和透定讀為h,情況與此相類,民族語言主要見於壯侗語?壯侗語的塞擦音和各類送氣音都是後起的,而上古的諧聲關係中端?精之間並沒有明顯的關連?東南方言星星點點的局部表現也是早年受壯侗語影響的不同程度的留存?不過,吳安其(2002)認為原始漢藏語沒有塞擦音,如果此論成立,也可能這一條可以升級為原始漢藏語同源關係的殘餘表現?不過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這種可能性不大?清鼻音聲母,在壯侗?苗瑤?藏緬各語族都有所表現,但不廣泛,也不徹底?上古漢語的諧聲關係明?泥?疑和曉母則關係密切?李方桂擬測上古聲母立了n? ?? ?? l?,這一條似乎站在可上可下的十字路口?至於塞音韻尾的弱化為鼻尾,這明顯屬於類型上的雷同,而且發生的年代並不久遠,應是在宋元丟失入聲韻尾之後?塞音韻尾的弱化之路,從類型上說無非是由變濁到轉類:-p→-p?→-m,-t→-i(察→蔡),-k→-u(削?薄),由合併到脫落:-p?-t?-k→-t?-k→-?→-?等等幾種?侗傣語和余幹?邵武的情形只能是類型的趨同?
可見,並不是發現了語音上的明顯對應都是發生學上的同源關係?同源的關係是縱向的演變關係,牽連全局的關係,其語音對應應該是語音結構系統中的要項,根據各種對應能把各種表現鏈結起來,成為理解整個演變過程,而又能說明全局的規律?例如從無聲調到有聲調的各種停靠站,從有複輔音到無複輔音的各種演化過程,從詞綴演化成韻頭的各種對應?這其中最重要的是能理出演變過程和規律而不只是零散的事實的羅列;能覆蓋全面而不是只說明局部?借用的底層則是橫向的接觸,往往是局部的小系統,形成對應的語種有多有少,表現的程度有充分有不充分,管的詞和字有廣有狹?這種特徵通常是不能牽動全局的?誠然,接觸的影響可以由少到多地積累,量變到一定程度也可能造成質變?近些年來,關於壯侗語有一種越來越有影響的觀點,認為它由於長期而廣泛地受到漢語的影響而從南島語的無聲調雙音詞語言漸變為有聲調(並按平上去入的格局分化),由雙音節縮減為單音節詞,逐漸變得越來越像漢語?換言之,接觸也可以造成類型的轉化,造成親緣關係的轉移?用發生學的同源關係和橫向接觸的不斷滲透和整合來解釋澳泰語系的現實關係,也許是漢藏語研究的一條寬廣的新道?然而也有另一種思路,由於發現東南方言的許多底層現象而懷疑這些方言原先並非漢語,而是一種“古南方語言”或者就是從古百越語變來的?這種說法顯然是缺乏根據的?因為從整個的共時架構看,從古今演變的脈絡看,東南方言和上古漢語?中古漢語的關係是無法推倒重建的?
類型是對語言結構系統的分類,語言系統有大系統小系統,都各有自己的類型?對系統的分類總是幾個可數的封閉性的選項?聲調的有無只有兩種,入聲的有無就比較複雜:有入聲調類的,可以讀促調,也可以不讀促調;無入聲調類但原入聲字歸入何調,歸入別調之後是否完全不留痕跡,又有很多不同情形?語言的比較必須兼顧同源?接觸和類型三個方面?事實上三者之間也是緊密相連的,必須如實地把三者聯繫起來進行綜合分析才能對語言系統的性質有科學的認識?在綜合分析的時候還應該兼顧定量分析和定性分析?輕唇讀為重唇,舌上讀為舌頭,全濁上讀歸陰平,都反映了源流關係的異同,但是有的是成片的,例外不多;有的只是幾個字保留了舊讀,不構成系統,也不能成為類型的差異?拿它作為定性的根據是不合適的?鼻音韻尾有幾個,是否轉化為鼻化母音,這是類型上的差異,在語言接觸中往往有相互的影響,有些變異是成系統的,但是個別音類上的分合並沒有動搖大的系統?鄰近的同類方言中分不分n-?l-或-n?-?,這是很常見的,彼此照樣溝通無礙,拿它來為方言定性分區也是沒有說服力的?可見,語言的比較還必須進行綜合的分析,看不同的語言或方言是怎樣把同源現象?接觸現象和類型的變異整合成一個共時的系統?總之,從具體語言現象入手,進行源流的?接觸的?類型的分析,再綜合地考察整體的系統,這才是比較研究的全過程?
參考文獻
陳忠敏:《作為古越語底層形式的喉塞音在今漢語南方方言裏的表現和分佈》,《民族語文》1995年第3期?
——:《漢語?侗台語和東南語在語言先喉塞對比研究》,《語言研究》1989年第1期?
——:《論南匯方言的三個縮氣音》,《語言研究》1988年第1期?
戴慶廈:《從藏緬語看壯侗語與漢語的關係》,《中央民族學院學報》1990年增刊?
龔煌城:《漢藏語研究論文集》,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
龔群虎:《南方漢語古越語底層問題新探》,《民族語文》2001年第3期?
何大安:《論贛語方言》,《漢學研究》1986年第5期?
黃勇:《李樹侗話輔音韻尾的演變規律》,《民族語文》1995年第2期?
李方桂:《龍州土語》,夏威夷大學出版,1940年?
——:《武鳴壯語》,夏威夷大學出版,1947年?
——:《上古音研究》,商務印書館,1980年?
李如龍?張雙慶:《客贛方言調查報告》,廈門大學出版社,1992年?
李如龍:《閩西北七縣市的方言》,《閩語研究》,語文出版社,1991年?
——:《說“八”》,《中國語文》1996年第3期?
——:閩語的“囝”及其語法化,《南開語言學刊》,2005年?
梁敏?張均如:《侗台語族概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年?
羅美珍:《傣語長短母音和輔音韻尾的變化》,《民族語文》1984年第6期?
馬學良主編:《漢藏語概論(第二版)》,民族出版社,2003年?
麥耘:《中古精組字在粵語諸次方言的不同讀法及其歷史涵義》,《中國語言學報》第25卷,1997年?
潘悟雲?陳忠敏:《中國語言學報》第23卷,1995年?
潘悟雲:《喉音考》,《民族語文》1997年第5期?
平田昌司:《吳語幫端母古讀考(上?下)》,《均社論叢》1983-1984年第14-15號?
王福堂:《原始閩語中的清弱化聲母和相關的“第九調”》,《中國語文》2004年第2期?
王輔世?毛宗武:《苗瑤語古音構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年
吳安其:《漢藏語同源研究》,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2年?
邢公畹:《漢台語比較手冊》,商務印書館,1999年?
曾曉渝:《也談水語全濁聲母?b??d的來源》,《曾曉渝自選集》,南開大學出版社,2004年?
張琨:《原始苗語的聲母》(Proto-Miao Intitials),賀嘉善譯,《民族語文研究情報資料集》(2),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語言室編,1983年?
鄭張尚芳:《浙南和上海方言中的緊喉濁塞音聲母初探》,《吳語論叢》,上海教育出版社,1988年?
周法高:《上古漢語和漢藏語》,《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1972年?
[31]周耀文?羅美珍:《傣語方言研究》,民族出版社,2001年?
[32]《中國少數民族語言簡志叢書》,民族出版社?
[33]Fanggui Li, A Handbook of Comparative Tai, the University Press of Hawai' i, 1977.
[34]Jerry Norman?Mei Tsu lin: The Austroasiaties in a Ancient South China: Some Lexical evidences, 1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