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为达弟报仇
“还不快点!你这该死的娃崽,一泡尿要到天亮!”牙辫奶等不耐烦了,看来她要下床找达妹了。
“姑婆,马上完了,马上完了。” 达妹紧张得头上虚汗直冒。黑暗中在楼上走来走去,突然,碰上了装米的坛子,差不多比水缸一样大的坛子。去年爸爸为了打扫坛子里的米象,在楼板上滚坛子,那声音就像雷公一样“轰隆轰隆隆”的响。“好,滚坛子”,达妹一推,那坛子里装满了米,沉沉的,一动不动。达妹爬进坛子,双手把米戽出来,悉悉簌簌洒在楼板上。
“达妹,什么响?”牙辫奶耳朵很厉害的。 “姑婆,下雨了。” “啊,那你快点睡啊。” “我看房子漏不漏。”达妹戽出了米,坛子变得轻多了。达妹爬出来,推倒坛子,推动坛子。那坛子在楼板上滚动,发出“轰隆轰隆隆”的声音。
“达妹,什么响?”牙辫奶在雨天十分敏感。 “雷公来了啊!”轰隆轰隆隆…… “雷公来了啊!”轰隆轰隆隆…… 牙辫奶一骨碌爬起来,要跑,可是轰隆隆的雷声就在头顶。 “怎么办啊!”牙辫奶绝望的大喊。 “姑婆,我们家的房子不漏雨。”达妹一边滚动坛子一边朝楼下喊。
“你姑婆怕雷公啊,去哪里躲雷公啊?”牙辫奶钻进床底,觉得不安全,爬出来,又朝楼上喊:“你姑婆怕雷公啊,去哪里躲雷公啊?” “姑婆,我们家有个大箱子,进去躲啊。” 牙辫奶把箱子里的衣裳全都抛开,钻了进去,盖上盖子。轰隆轰隆隆…… 轰隆轰隆隆…… “躲好了没有?姑婆。” “躲好了。”箱子里传来沉闷的声音。
达妹放下梯子,下了楼,拿起大锁,一下锁住了大箱子。那是她妈妈陪嫁的箱子啊,专门装妈妈的衣裳的箱子,如今却装了可恶的妖精牙辫奶。达妹点亮松枝,看看床上,达弟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斑斑血迹,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达妹,雷公走了?” “牙辫奶,你等死吧!” “我不是牙辫奶!,我是你姑婆啊!” “你不是牙辫奶,那我达弟呢?” “呀,啊,你放我出去,要不然连你一起吃!” “你出不来了,我要为达弟报仇!” “呀,啊,你放我出去,要不然连你一起吃!”牙辫奶在箱子里挣扎。 “我要为达弟报仇!”
达妹想,用什么办法杀死这个作恶多端的牙辫奶呢。这个妖精专门吃娃崽,她没有头发,整个头颅就是一个骷髅,两眼黑洞洞的,黑夜里闪着绿光;她一身黑衣袍、黑裤子,黑袜子,黑鞋子,出没在山林之间。一到天黑,就钻出山洞,到处游荡。她的耳朵特别灵,几十里外就能听见娃崽的哭声,她说,哭得越大声的娃崽,肉就越味道,所以她最喜欢吃爱哭的娃崽。她来无影去无踪,经常在父母睡着的半夜将娃崽偷走吃掉,这几年不时听到某某村的娃崽不见了,某某家的娃崽被牙辫奶吃了。在方圆几百里的山里,娃崽一听见“牙辫奶来了”,连哭声都马上停止。达妹想起这些,气愤得咬牙切齿。她要杀了牙辫奶,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等父母回来吧,可是天亮前他们是不会回来的。况且牙辫奶诡计多端,一下子看不好,撞开箱子钻出来,又要吃人了。大妹坐在箱子上,压着盖子。牙辫奶在箱子里猛的撞盖子,把达妹弹了起来。达妹又猛的坐下去,狠狠压住。牙辫奶一用力,达妹又被弹起。这次达妹的头碰到了挂在横梁上的篮子。那是妈妈装针线的篮子,里面有针线,有碎布,还有纳鞋底的锥子。
啊,好了,有办法了。达妹跳起来,拿来锥子,往箱子里猛扎。弟弟妹妹,我给你们报仇了。 “啊哟,啊哟,疼死我了!”牙辫奶惨叫,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每扎一下,达妹就说一声“报仇”。达妹扎困了,停下手中的锥子。可是牙辫奶还在喊,并且声音越来越大,不像受伤的样子。原来,箱子太厚,扎到牙辫奶的次数很少,她只是受点皮外伤。箱子上扎出的大大小小的眼子,传出牙辫奶的威胁声:“一下我出去,非把你这个娃崽吃掉不可,今天晚上已经吃了一个,我还要吃一个,哈哈!”达妹急得直冒汗。
达妹看着很多眼子,想起爸爸带着他们姐弟挖地蜂的情景。爸爸总是在地蜂窝不远的地方,先烧了一锅滚烫的水,然后灌进地蜂窝的洞口,把地蜂全烫死了,再挖开蜂窝,取出蜂崽。 “我为什么不用滚水呢?”达妹眼前一亮。她跳下箱子,从松枝上点了火,烧起了滚水。 “你干什么,娃崽?”牙辫奶有点觉得不对劲。 “我要为我达弟报仇。” “以后我不吃娃崽了,你放我出去吧。” “刚才你还说你要吃我,今天晚上要吃两个。” “开玩笑的。” “你总共吃了多少个娃崽?” “不记得了。从今晚起,我改邪归正了,不吃了,我发誓。” “狗改不了吃屎。” 水开了,冒起股股白气。
达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锅滚烫的水搬到箱子旁边,拿过葫芦瓢,一瓢一瓢的把滚水淋到箱子上,滚水顺着蜂窝一样的眼子流进箱子里。 “啊哟,烫死了!啊哟!啊哟……”牙辫奶惨叫起来。 “我要为所有被你吃掉的娃崽报仇!”达妹一咬牙又淋下一瓢滚水。 “啊哟,啊哟,啊哟……”牙辫奶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整锅的滚水淋完了,箱子里没有了声息。达妹太累了,瘫在箱子旁边喘着气。夜,更深了。达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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