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实地和电话采访,主要依据镇政府提供的原始资料写就的一篇动态新闻稿,原本是和学术论文不大相干的两类体裁,但新闻稿中的一些内容受到质疑,这是笔者未曾想到的。这使我们在感受到广大读者对本报的厚爱外,也看到这篇新闻稿件的价值和影响(引发了多家省级和省级以上媒体的关注、采访和发稿)。当然,对《179姓都是原住民?》(简称《原住民》)的一些看法,也提出我们不同的观点。
采访初衷
《佗城179姓解开重要史谜》(简称《史谜》)一稿从新闻线索的获取、实地采访、佗城镇政府的调查取证到稿件写就刊登,前后经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实属不易。
之所以重视此稿,是缘于佗城文化的重要价值,是缘于广东文史界始终关注的一个重要历史谜团:正史中虽记载有任嚣、赵佗率领50万大军南下平定南越,却无这批大军下落的记载——这批大军到底去了哪里?
《史谜》见报之前,有过零散发现佗城140多个姓氏宗祠的报道。这些宗祠从一个方面见证了南下秦军的下落,但从考证学的角度来看,只有这一点还是不够的,这不是唯一的说明。如果还有其他的发现可以为证,那谜团的解开才更具说服力。庆幸的是,佗城镇政府不仅给笔者提供了《史谜》的重要线索,而且提供了179姓的第一手统计资料,故而也就有了这篇《史谜》稿的问世。
从新闻的角度讲,《原住民》中有些质疑内容已和新闻稿无关了。
关于“户口簿”与“原住民”
《原住民》一文中说:“不知这组数据(179个姓氏)是不是从户口簿中得来的。据笔者的理解,正确的方法应从村落中统计,从原住民的男住户中统计才科学。”
从采访的角度讲,这个问题的回答最好是被采访对象的事,因为记者需要和负责的是被采访者提供的事实的及时和准确。
可以肯定地说,这组数据不是从户口簿中得来的,而是镇政府出面通过组织发动逐村逐户统计出来的。笔者的依据是佗城镇政府提供的18个自然村每个村第一手的统计登记,而这正是媒体所需要的。
至于“从原住民的男住户中统计科学”一说,笔者不敢完全同意。什么叫“原住民”?“原住民”的具体标准是什么?“原住民”从什么时间算起?“原住民”的第一手资料在哪里获取?这些问题至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如果从秦始皇时代算起,那在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雨沧桑之后,面对历史图书和档案资料的残缺和空白,这一美好的想法根本实现不了。
“男住户”作为户主的这种户籍登记方法有其科学的一面,但是否从秦朝开始?每个朝代、每个历史时期是否都如此呢?对于那些单身母亲家庭、家中只有女子而无男子的家庭又如何统计呢?即使采用“男住户”的统计方法,那正史中记载的秦始皇迁来的1.5万名女子的婚姻家庭状况又如何得知和统计呢?问题没那么简单。
有些想法从理论上讲得通,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如果无法操作的话,这种理论也只能束之高阁。
另外,《史谜》中并没有认为这179姓都是秦军的后裔,只是认为这179姓对揭开历史之谜具有重要价值。
关于姓氏文化和“以偏概全”
中华姓氏文化源远流长,有着丰富和深厚的文化内涵。目前,姓氏文化已从以前比较单纯的民族起源、寻根文化发展到对基因资源分布、人口发展趋势、人口优育的现代研究层面上,每次国家大规模的人口普查都把姓氏普查作为普查的一项重要内容。作为传媒也必须高度重视姓氏文化研究的过去、现在与将来,更何况在秦始皇时期只有中原才有姓氏文化,而南越基本是没有姓氏文化的。因此,对佗城文化和珠江水系文化的研究就更应当重视姓氏文化,而不能只重视宗祠而忽略姓氏文化。两者同等重要,不能厚此薄彼。
作为一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山区小镇、村,作为一个只有4.1万人口的镇居然有179个姓氏,2000多人口的村居然有140个姓氏,这种文化现象既然在全国十分独特,那必然有其历史缘由,这不是《原住民》一文中所说的“外界交往的广注、与外地婚媾复杂、外地外姓人向往之地”所能圆说的。如果没有50万秦军众多姓氏文化的肇始和积累,仅靠“交往”、“婚媾”、“向往”等因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中国还有很多人口、规模、交通类似佗城的镇,有些甚至经济比佗城还发达、交流更便利,怎么没有出现如此多的姓氏?佗城作为岭南最早的城邑是无可厚非的,50万南下秦军也是正史所载的,179个姓氏的发现也是18个自然村一村一户地登记统计出来的,179姓从另一个方面见证了秦军的下落,从而在以前发现140个宗祠的基础上最终解开了千古谜之谜,完全是客观、科学的,是绝非偶然的!
中山大学教授黄伟宗在接受笔者电话采访时所陈述的,也同样是179姓的发现有重要价值,解开了一个千古之谜,谈不上什么“以偏概全”。
关于沙、罗、卢三姓姓源及其他
《原住民》中列举了“龙川佗城的姓氏中有3姓有明确的来历”,即沙、罗、卢三姓。
笔者不排除这三姓在《原住民》所说的来历的可靠性,但是,中国的姓氏来历是复杂的,某一个姓氏的来历并非只出一门,其发源地也不止一处,唯一可以确定的只能是通过比较得出出处的早晚而已。
沙姓,《原住民》说是“元朝恭古阿里沙后代。元顺帝至正二年(1360年)从江苏江宁(南京)来到广东循州,即现今佗城(并非赵佗时来佗城)。”
据考证,沙姓来源并非只是“元朝恭古阿里沙后代”,其来源为:1、出自子姓,是汤王的后裔。商朝末年,殷纣王庶兄开(一名启)被封于微,世称微子。武王克商后,封微子于商兵,建立宋国。微子的后裔有沙姓。2、出自神农氏,为炎帝之后。炎帝为部落首领时,其下有臣夙沙氏。3、以国为氏,西周有沙侯国,地望在河北涉县,涉县之称由西汉时沙县改。4、出自沙随氏。古代诸侯公爵凡失国或无爵后,即称为公沙氏或沙随氏,后省为沙氏。5、历史上的百络国(在今朝鲜)有沙氏。沙氏望族居东莞(晋武帝置郡,在今山东沂水一带,即汉代城阳郡旧地)、汝南(今河南汝南东南60里)。
沙姓在元朝之前就出过沙金威(汉代名将)、沙门(晋代名士)、沙世坚(北宋名将)等人物,怎么能仅仅说成“元朝恭古阿里沙后代”?
罗姓是古代第20大姓,基本 源也有三。《原住民》所说的,罗姓,“周武王三年,劻正公以功封于宜城……之说”,只是祝融氏后裔封地之一说。
卢姓的发源也有多处,为比较古老的典型北方大姓,其姓源这里不再详述。
至于这三姓何时迁往佗城,因为姓源的复杂,也是有待考证的一个复杂的学术问题,并非那么简单就能肯定迁往的年代和出发地的。
笔者认可《原住民》的观点:佗城姓氏之多、之复杂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笔者并没有认为179姓就是赵佗军队的后裔,只是认为这179姓是一个重要的历史史证。
50万南下秦军的构成是复杂的,除了秦地军队,还包括秦占领国的兵卒、囚犯、部分失败国的贵族等,军队的姓氏来源因而相当复杂。至于具体复杂到何种程度、何种结构,在无法获知军队花名册的情况下,这只能是一个无法完全破解的谜。
关于《史谜》与其他媒体的新闻标题
《原住民》对《史谜》一文的标题有所质疑,这就涉及到新闻标题与学术论文标题的异同。
无论是新闻标题抑或学术论文标题,其共同之处是都必须尊重事实,标题的制作也必须建立在客观、准确的基础之上。但学术论文的标题制作追求的是客观、准确、直接、精当;而新闻标题的制作则允许在客观事实的基础上进行艺术的提炼、加工和润色,使标题更为简洁和生动,更能吸引读者眼球。
作为《史谜》消息稿最鲜活、最重要的新闻要素是179姓的在佗城的发现,而其新闻价值在于对解开历史之谜有重要价值。主标题的制作要求要素和价值这两个内容尽可能融为一体,而融为一体就要简洁,因此在标题制作上不可能涉及更多的内容,不可能再加上“在140宗祠发现的基础上……”之类的旧新闻内容,必须要有“179”这个总数,不能只说140个姓。如果新闻标题对新闻要素“滴水不漏”地包容,那标题就失去了制作的意义和魅力所在。在多个标题制作之后,最终确定了现在这个标题,笔者认为还是比较满意的。
在这篇质疑收笔之时,南方电视台《今日一线》栏目16日也播放了他们采访制作的新闻,其标题为《179姓解开千古历史之谜》,和《史谜》的标题基本相同,而且,采访中山大学黄伟宗教授时,黄教授对179姓的发现同样很重视,他认为宗祠并不是唯一说明秦军下落的证据,并且说:秦始皇时代,中原官兵都是有姓氏,而当时岭南则基本无姓氏;179姓的发现,有重要历史价值,不仅解开了南下秦军下落的历史之谜,而且第一次找到了岭南文化、珠江文化和中原文化汇合的地方(东江、佗城)。在12月4日之后,其他媒体也进行了采访和发稿,其标题和主要内容与《史谜》的标题和主要内容十分相近。
《南方日报》的标题为:50万南下秦军后裔今安在?佗城:179个姓氏解历史谜团
《广州日报》的标题是:龙川佗城包容179姓氏 解开史上千古之谜
以上两标题和《史谜》的标题大同小异,如果对《史谜》标题质疑的话,那被质疑的媒体也就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