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环江毛南族自治县,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遥远山村,到处可以听到他们的歌声。他们在山里受追捧的程度,不亚于当红影视明星。更令人称奇的是,对一些难以解答的法律法规,只要编成山歌经他们的口传唱,很快就能被群众理解。
歌声传遍乡村
“发现”这些“土歌星”纯属偶然。今年4月1日上午,记者在环江毛南族自治县恩思镇市场采访时注意到,在市场外各个小吃店的电视机前,几乎都有三四十个人在围观。记者凑近时发现,原来电视里播放的是一张自制的光盘歌碟,电视屏幕上有两对农村“歌手”正用壮语对唱山歌。
一名老太太自豪地告诉记者,在画面中对歌的那几位歌手,是他们本地的“明星”。她又指着屏幕上一名30岁左右的男歌手说,他叫覃顺孔,是环江有名的“歌王”。“歌王”的歌唱得最好,他们很喜欢听。每次听到他的歌声,人们都会情不自禁地驻足观看。没有条件到现场的群众,就购买他的歌碟来听听。
“今天不是圩日,观众少一些。如果圩日你再来看,这里更加热闹!”一位名叫韦正清的歌迷接过话头说,因为喜欢听覃顺孔唱歌,他一口气购买了10盒覃顺孔的歌碟。每天休息时,他一家人就围在电视机前听听他的歌,“那种感觉,就像你们城里人到现场听当红歌星演唱一样快乐”。
据了解,目前在环江唱山歌的歌手有100多人,他们大多散布在各个山村。而像覃顺孔这样有实力的“职业歌手”,不超过5人。他们辗转在环江农村各地,有的还“走穴”到宜州、河池甚至贵州等地,成为远近闻名的“土歌星”。
“灌录”歌碟发售
环江广播局从事编辑工作的莫炳第,对编写山歌颇有研究。他告诉记者,“歌王”覃顺孔曾专门到武鸣壮语学校进行过培训,他唱壮话歌字正腔圆,音调很美,在环江受欢迎程度不亚于港台当红影视明星。整个环江40万人口中,至少有25万人以上听过他的歌。由于“歌王”在歌唱事业上取得发展,现在的他已“洗脚上田”,举家搬迁到县城,干起了专职唱歌、刻录歌碟的事情。
4月1日晚7时许,记者找到了“歌王”覃顺孔。穿着一身西装的覃顺孔,跟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嗓音也有些沙哑。他刚从外地演唱归来,正准备吃晚饭。征得他的许可,记者和莫炳第上到他家三楼,3名中年妇女正在房里刻录光碟。她们身边摆满了光碟,估计有几百张。一台能够同时刻录5张光碟的多功能刻录机正在高速运转着。
“歌王”的妻子蒙兰省说,她的丈夫小时候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而且还唱得一口好山歌。因为他父母先后去世,年少家贫的他读到高中便辍学回家务农,可他仍然不改初衷,经常一个人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村民们发现,这个小伙子用壮话唱歌还挺中听的,便议论,为什么不制成歌碟出售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2000年,覃顺孔干脆丢下那几亩田,专程到贵州省请人“灌录”自己的山歌,刻成一张张光盘后再拿到街上去卖。一些村民听后感觉不错,慢慢就传开了,他的名气也就慢慢响了起来。现在,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
记者问蒙兰省是否因为丈夫会唱山歌而爱上他时,蒙兰省羞涩地说:“也许是吧。”
出场费也不菲
覃顺孔告诉记者,他唱歌有个特点,就是不喜欢照搬歌本上的词句来唱,而是根据不同场合、不同地点、不同时间而现场发挥。因此,他的大脑时常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一个晚上下来,光抽烟就要3包,矿泉水要喝5瓶。而平时他却烟酒不沾!“不过再累也值得”,覃顺孔说,每次他去唱歌,成百上千的人们“像过节一样”,自发从四面八方赶来听他的歌。
由于覃顺孔对歌时善于应变,歌词幽默诙谐,广受歌迷欢迎。现在人们进新房、结婚、生日等喜庆活动,都纷纷来请他去献唱,每月他至少有10场“演唱会”。节假日是他最繁忙的时候,人们几乎是抢着邀请他,让他应接不暇。每次“出山”,他的出场费都不低于200元。最“抢手”的时候,出场费高达1800元。
覃顺孔说,去年贵州省一个老太太在病重之际一直念叨着,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听到他亲自唱歌。为此,老太太家人提前3个月专程来邀请他“出山”。得知情况,他当即推掉其他演出邀请,专门赶赴贵州为这位老人举行了一场“演唱会”。
也为盗版所累
“土歌星”受“追捧”,他们出的歌碟也很畅销。4月1日上午,记者在环江一家专门销售“土歌星”歌碟的公司(实为一间铺面)见到,在一台黑白电视机前,围着10多名中老年歌迷,他们都在观看“土歌星”对唱。一些人听到自己感兴趣的歌曲,当即购买。短短1个小时,该公司就卖掉了10多盒山歌碟。
记者观看了几盒歌碟,发现歌词题材十分广泛,涉及到“反腐败”、“夫妻恩爱”、“儿女不孝”、“科学养猪”、“计划生育”等内容,歌词均是用壮语写成。莫炳第给记者翻译了其中几句歌词:“父母劳累了一生,养育之恩永不忘。回想父母当时苦,直教儿女泪汪汪”(《子女不忘父母恩》)、“你我钢刀对钢刀,强强相碰竞折腰。反腐倡廉来对唱,你歌哪有我歌高”(《反腐歌》)……歌词内容贴近人们生活实际,而且通俗易懂。
销售公司的老板称,这些山歌碟销路非常好,特别是节假日,更是火爆。最畅销的还是覃顺孔的歌碟。从2004年以来,光他个人歌碟销量就超过了5万张。这让他妻子蒙兰省忙得够呛,有时几个人加班加点都忙不过来。4月1日,她们要赶制600张碟,准备2日拿去市场销售。为此,她们还请了3个工仔,专门负责销售工作。
盛名之下,覃顺孔也为自己的歌碟被盗版所累。据他说,现在他的歌碟一走上市场不久,就会遭到盗版。他手头还有不少新碟,现在都不敢上市了。对此,其他歌手也深有同感。
山歌成宣传好工具
山歌强大的影响力,引起了环江政府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据该县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卢伟益介绍,环江是一个毛南、壮、瑶、汉等多民族县,人们平时的交流主要以毛南语和壮语为主。因此,用壮语唱歌有其独特的优势。为充分发挥山歌的优势,宣传党的方针政策,从2000年起,环江每年都举行对歌擂台比赛,取得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2004年3月,环江进行税法宣传时,有关部门专门请莫炳第把税法有关内容编成山歌,然后请歌手对唱。当天上午,前来听歌的可谓“人山人海”。通过通俗易懂的山歌,税法宣传得以深入人心。今年3月初,覃顺孔接到该县东兴镇政府邀请,为即将到来的“三八”妇女节搞策划,在他的“名人效应”下,各地群众自发赶来参加活动;今年3月22日,在世界水日到来之际,环江水利局专门请莫炳第把有关水利的法规编成山歌,请歌手来对唱,结果也收到了明显的效果;还有最难做的计生工作,平时政府干部怎么解释群众都难以理解,而通过山歌传唱,很快就深入到千家万户……
提起山歌在环江的影响力,环江文联一位干部私下承认:以前用传统的“开会”方式向群众做思想工作时,群众的积极性并不高;而现在通过山歌传唱,群众大老远就自发赶来,党的政策也容易传达到群众中,而且群众也易于接受。
来源:南国早报 责编:韦力萍 作者:谢奎 周涓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5 23:50:49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