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农历新年的前夕,室外的气温比往年反常,再加上飘零而下的微雨,低得有点可怕。幸亏雨不大,不用撑着伞也不会弄湿、沾身。
说不上的雨势,风却大冽大冽地刮着,南方冬季的风同样的寒冷,风夹杂着雨就会更加透骨,冻入心扉。听说这次红色警报下的气温骤降,是受到来一股自西伯利亚的强冷气团影响的,这多少让人感受到远在千里之外冰天雪地的冷酷。
在酒家吃过一顿丰盛的公司团年夜饭,独自一人来到江边。好久都没有这样静静地亲吻来自江边的风了。倚栏远眺,两岸景象的变化的确令人欣喜,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不停,远处教堂的钟楼更显得巍巍之势,只是街上的行人有点稀零,可能是冬雨的缘故吧。我拉紧风衣的衣领,紧抱双臂,长长地倒吸了一口气。沿着江边铺设成完好的一格一格石路,信步慢走,暗涌的思绪,更显得自己的孤苦伶仃。在这里,没有依靠,没有臂膀。“我的家在哪里呢?”忽然心中咋现这个令自己吃惊的问题,掀起一个一个的问号。“家”,一个温暖的家,身在异乡,更倍感家的安恬,温暖。离开家的时候我是那么义无反顾,只为逃避、忘却。
人有时候也会走错回家的路,特别是酒醉、犯糊涂的那刻。
怎么这样冷风雨阵阵的夜晚,还有人卷缩在小石路边,灯光虽然不太好,抖颤的身躯,仍看得出寒衣在他身上明显的单薄,苍白的面容带着苦涩的痕迹,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应该还在求学阶段。在他面前是一张纸,标题是:我要读书!我纳闷,怎么又是骗人的鬼把戏。犹豫之际,是自己没有看得真切,刚才只注意到那张纸,没有看到他身体的缺陷,他一只脚屈卷着,旁边放着一支拐杖,原来是个残疾人。重新审视一看,长得还是蛮俊秀的,气宇轩昂也不过分,只可惜他得一只脚。透过他的眼神,我知道什么叫忧郁,什么叫渴望。可怜那些有机会但不好好读书,珍惜时光的少年人,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怎么可以让一个拥有强烈上进心的人辍学呢。满怀恻隐之心,我摸清几个口袋,将身上所带的都掏了出来,应该有好几百的钱谨慎地放进求学乞丐那颇大的盘子里,犹如放下好运的魔蛋,祈求他日可以学有所成,造福社稷。片刻后我微笑着转身离开,因为觉得自己偷偷又做了一件善事,相信上天也会赞赏的看着,在我积德行善的本子再写一笔。的确人做了好事心情自然愉快,我的心情豁然亮丽了许多。不料没走几步,愉快的心情赫然止步,不太健壮的双脚突然遭受到狠狠一击,被人踢中而跪倒,犹如跌进“意外”的深渊。我扭头一看,年少的乞丐露出狰狞、凶恶的面容,站在身后,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怎么、怎么会这样啊?原来乞丐并不是残废的,是他装弄出来,掩人耳目,欺骗别人的。我顿时气怒得不能言语,反而乞丐凶吧吧地骂道:“他妈的,怎么给这样少钱,白跪了一个晚上。”话音刚落,乞丐伸出肮脏的,刚才深藏不露的那只脚用力一蹬,推倒还没有回过神,一直傻呆,跪着的我,然后扬长而去,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不远处的教堂钟声划破长夜的天空,冷与痛的感觉遍布全身。双膝已经渗出血了,原来刚才没有知觉,脚膝下面是小石头的边沿,虽然不锋利但足可以割破脆弱的皮肤。此时的雨变得加大,没有雨具,风衣上已经沾满了一颗颗的小水珠,真是祸不单行。
该死的乞丐,该死的石头。
恨死那道貌岸然的所谓乞丐。
这么晚了,教堂那高高漆黑的大门出奇的并没有关合上,悠和的灯光一直悬挂燃亮,慈爱善良的圣母玛丽娅依然保持着几百年不变的微笑,似乎在诉说着中国农历新年的祝福,看来圣母在喜庆的日子也入乡随俗了。拖着受伤的脚,我缓步走进有点空荡荡的教堂,进入前的愤怒悄然消失全无,只有这里才能平伏刚才巨大的逆差心理。
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慈爱的圣母玛丽娅,请宽恕我心中的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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