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族创世神之布洛陀与盘古两者关系探析
黄世杰
（广西民族大学
学报编辑部，广西
南宁 530006）
摘要：布洛陀和盘古一样同为开天辟地神，同属壮族远古神话人物。布洛陀为壮族五大支系中的布土支系和布侬支系信仰的创世主神；盘古则是壮族五大支系中的布壮支系和布依支系信仰的创世主神，他们都是开天辟地神，是壮（土）语的神名，是壮族先民原始的开天辟地神。盘古的原形来自于布洛陀。它们各自有自己的信仰圈，都处在壮族重要的聚居地，但两者之间有明显的地理分界线：都以桂中地区的大明山为中心，各分属大明山的两侧：往西是布洛陀的信仰圈，往东是盘古的信仰圈。不同信仰圈的存在说明壮族内部有不同的支系存在。
关键词：布洛陀；盘古；开天辟地神；信仰圈；大明山；布土；布侬；布壮；
一、问题的提出
壮学研究在21世纪初期有两个重大发现：一个是发现了桂中平原是盘古化生神话文化的重要发祥地，大明山是盘古文化圣山。第二个是发现了广西百色田阳百育镇六联村那贯屯的敢壮山是布洛陀文化的发祥地，是布洛陀文化圣山。
从小时候起，听老人们讲中国的历史，他们经常说的一句民谣就是，“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这说明，盘古是中国古代开天辟地的神话人物，是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肇端，体现了各民族的文化认同。但是盘古化生神话文化的重要发祥地在什么地方?源自中国的什么民族?这个千古之谜至今还未曾解开。
在中国古代典籍中，盘古神迹的出现比较晚，在先秦乃至秦汉时期的汉文古籍中并没有与盘古神话有关的记载，直到三国时代才出现在徐整的《三五历纪》和《五运历年记》中。所以，前辈学人在探讨盘古神话的发祥地时，主要是从徐整的《三五历纪》、《五运历年记》和南朝梁任昉《述异记》卷上记载始。在任昉《述异记》所记载的盘古神话故事中，具体提到的地名有“四岳”、“五岳”、“吴楚”、“南海”、“桂林”，明显的地理特征还有 “亘三百里”的“盘古氏墓”以及“盘古祠”、“盘古国”等。
壮族学者覃乃昌、覃彩銮、潘其旭、郑超雄、蓝阳春等为了印证《述异记》所记叙的虚实，于2003年9月13-28日到桂中来宾市（古桂林郡在现在的来宾市象州县境）考察，他们从地理学和考古学、历史文献记载、语言学以及地名文化和神话等民族民间文学5个方面认定来宾市是盘古文化的重要发祥地[1]。现在学术界大致也公认：百越民族中的壮族先民是盘古神话的最早创作者和流传者。
历史不是对过去的再现，而是对过去的组织和理解。基于这样的认识，笔者经过多年对文献的解读和实地研究，从地理、堪舆、图腾、敬祖、活化石、民俗等方面论证了后人附会“追葬盘古之魂”的地方就在广西大明山，现在看来这个论证是经得起推敲的。南朝梁任昉《述异记》卷上所记录的南海“亘三百里的盘古氏墓”和现在广西大明山的人文地理特征特别吻合。现在的大明山地跨马山、武鸣、宾阳、上林等4县，在古代，大明山是骆越人、西瓯人的文化圣山。这一事实充分证明了百越民族中的壮族先民是盘古神话的最早创作者和流传者[
。大明山是盘古文化圣山。
在壮族先民的创世经诗《布洛陀》中，还有一个神话人物——“布洛陀”,其神力远比开天辟地的盘古的神力还大得多。在布洛陀经诗中，盘古的开天辟地行为是受布洛陀的旨意指示的。
布洛陀何许人也？壮族的经诗说，布洛陀是壮族的“祖公”，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创世神、始祖神和道德神，其功绩主要是开创天地、创造万物、安排秩序、制定伦理等
。 “布洛陀”是壮(土)语的译音，布洛陀的“布”是很有威望的老人的尊称，“洛”是知道、知晓的意思，“陀”是很多、很会创造的意思，“布洛陀”就是指“无事不知晓的老人”等意思。至于布洛陀古居遗址所在地，在20世纪初期，广西的专家古笛先生经过多年实地考察研究，认为位于广西百色田阳百育镇六联村那贯屯的敢壮山就是布洛陀的遗址所在地。敢壮山布洛陀古居遗址被发现以后，引起了海内外社会广泛关注。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央民族大学、亚洲民族学会、广西壮学会等专家学者先后到敢壮山考察、考证，一致认定：敢壮山是布洛陀文化的发祥地，是布洛陀文化圣山，是壮族人民的精神家园；布洛陀是珠江流域原著民族的人文始祖，可与炎帝、黄帝平起平坐。布洛陀文化不仅影响珠江流域，还波及东南亚的泰国、缅甸、老挝、越南等国家和地区
。“布洛陀信仰是布洛陀文化的核心，它是民族形成之始的原始信仰。探索有无共同的或类同的原始信仰，应是科学地识别民族同源深度、亲近度的标志之一。”
在由广西壮学学会、田阳县人民政府联合筹办的2011年 “壮族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上，广西壮族自治区原副主席张声震如是说。
令世人瞩目的壮学研究的这两个重大发现都处在壮族重要的聚居地，地理上可相连成片。现在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同属壮族远古神话人物的布洛陀和盘古一样同为开天辟地神，他们二者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两者之间是否有明显的地理分界线？这就是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探讨这个问题的意义在于，它将有助于提升人们对壮族自身的认识。
二、《布洛陀经诗》中的布洛陀与盘古：民间二神同立，是布洛陀派盘古王开的天地
壮族民间宗教（道公、巫公）麽经经典《布洛陀经诗》及其神话（民间歌手保存和使用）主要流传于西江（邕江）中上游流域，
其中，国内主要在红水河流域（包括红水河流域上游的云贵南、北盘江流域），以及左江流域，右江流域及其上游驮娘江、西洋江流域，红河上游盘龙江和普梅河流域。主要涉及的民族有壮族、布依族、水族、毛南族等壮侗语民族。国外的越南北部地区、老挝和泰国也有类似布洛陀神话传说。
在民间传说中，布洛陀是一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智慧老人，是人类世界万物的创造神，其主要事迹就是开天辟地、创造万物、安排秩序、排忧解难
。布洛陀古歌包括祭祀歌和创造歌，祭祀歌只由布麽及各村长老演唱；创造歌以布洛陀开天辟地造人造万物、造歌造爱情为内容，它以诗的语言和形式，唱诵壮族祖神布洛陀创造天地万物的过程。告诉人们人类的起源、各种农作物和牲畜的来历以及天地日月的形成。据研究，现在壮族大部分地区的布麽和道公做法事仪式，都要喃诵《布洛陀经诗》经文，以为民祈福禳灾解难，超度亡灵，赎魂驱鬼，镇妖赶鬼，并遵从其旨意调解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求得自身的生存和发展的观念性体系，而此类活动已成普遍习俗[6]。
从民间神话传说和《布洛陀经诗》的描述来看，布洛陀和姆勒甲都被认为是智慧超凡并且能够给人排忧解难的具有崇高品格的圣神。姆勒甲这位神祇的名字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它反映的内容主要还是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变化的情况；而布洛陀这位神祇具有氏族酋长性质身份——他是父系氏族社会时代壮族先民部落联盟领导，一方面，他兼有祭司的职能，已成为麽教信仰中的主神，具有至高无上的尊崇地位，另一方面，他同时也是行政首领、军事首领。在他身上，体现了本氏族部落的兴衰过程：布洛陀是壮族人民心目中非常神圣的一个人，他是本氏族部落的始祖神、创世神，并成为维系本氏族部落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力量——民间宗教神。
同样，盘古作为另外一个开天辟地神，在桂中和桂北地区，当地的师公道公给别人做法事，也都神唱盘古的神迹，以祈福禳灾、请愿祈祷，并遵从其旨意调解人间社会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显然，在壮族地区人们祭祖的神谱里，布洛陀和盘古这两位神人他们都居于显要的地位。
现在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在远古的壮族神话谱系中，布洛陀与盘古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从中国古代典籍《三五历纪》、《五运历年记》所记载的盘古所在的地理背景“阳清为天，阴浊为地”来看，盘古所处年代应该是旧石器时代(约170万年前～1万年前)。当时的世界应该还是一个处于一片黑暗的“混沌时代”，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民间传说的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而到了南朝梁任昉《述异记》所记录的盘古神话，应该到了新石器时代
。而盘古一词的出现，已经是经济发达到了一定程度的阶段，只是盘古神话发生在南中国，当时的南中国的民族远古时候没有自己的书写文字系统，因此好多口头民间传说没有载体记载下来。
大家知道，顾颉刚先生有一个有名的“层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说，他认为，在中国传说的古史系统中， 传统不是自古就有的， 而是由不同的时代“层累式的造成的”，顾先生由此得出的一个带有“普遍性知识”性质的结论是：“我们要辨明古史，看史迹的整理还轻，而看传说的经历却重。”
由以上论述得知，远古时候的百越民族西瓯、骆越、南越地区的历史也是属于顾颉刚先生所说的“层累式的造成的”古史：从时间序列上来说，是“时代愈后，传说中的中心人物愈放愈大”.可见，在中国南方的百越民族中的西瓯、骆越、南越地区，布洛陀和盘古同时在民间传说中存在，但是在汉人的典籍记载中，最早出现的神话人物是布洛陀，到了三国时代以后，汉人的典籍中才出现了开天辟地神盘古。这其中，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盘古和布洛陀同时存在于壮族不同的支系文化中，但是体现在汉文典籍中，最先出现了布洛陀，后面出现了盘古，盘古的神话形象来源于布洛陀。正是“层累式的古史”带给了后人诸多无限想象的图像空间。
通过对壮族宗教经书的解读，笔者发现，在壮族的宗教经书中，人们认为，布洛陀和盘古天地开辟的传说，并不是什么神话，而是经典中国之前的历史的真实。布洛陀和盘古一样同属壮族远古神话人物，同为开天辟地神。他们都是开天辟地神，都是壮（土）语的神名，是壮族先民原始的开天辟地神。
1.盘古的原形来自于布洛陀
在古老的壮族麽公经典《布洛陀经诗》中，是布洛陀派盘古王开辟的天地.如在《布洛陀经诗》这部麽公经典中，麽公们屡屡唱布洛陀，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为人创麽教，编经书，祭鬼招魂，安定天下。在《布洛陀经诗•造天地》篇中，是他派盘古王开天地:“仙人在上边来做主，做成印把来传令，派来了盘古王，从此天分两半，从此天变两方”。“盘古先造地，先造地上石头，造月亮太阳，样样造齐全。盘古虽能干，造天还不匀，天还不完备，地也不平整，太阳虽然多，但还不明亮”。连盘古圣人都要向他请教，“聪明不过城隍，乖巧不过盘古，聪明不过圣人，他们还是来请教布洛陀，问祖公才成为君子，问祖公才成为主人。” “盘古置阳间，天王氏造天，四脸王造十二月十二日。”
另外，《赎谷魂经》中也提到“盘古造阴阳，造做天盖地。神农造谷魂，烟守造鱼魂。”
可见，在壮族民间，连盘古圣人都要向他请教，布洛陀智慧过人，布洛陀就是壮族的至高神。而在壮族的师公经书传统剧目中，同时有传唱《布洛陀》和传唱《唱盘古》的剧目。而在《唱盘古》的剧目中，仅有盘古化身神话的故事，可见，在壮族师公经书中，盘古与布洛陀好像是平行的一个人物。这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布洛陀经诗流行时，信奉盘古为创世主神的族群与信奉布洛陀为创世主神的族群还没有机会接触。汉语神名的盘古一词显然系汉人对南方语言的音译。后来，信奉盘古为创世主神的族群与信奉布洛陀为创世主神的族群有机会融合接触，盘古神话流传开来，人们又把盘古神话糅进布洛陀麽经诗中，所以，才有了《布洛陀经诗》中的局面：民间二神同立。而二神同立之现象是文化交融的重要体现与象征。
2.
在壮族麽公经典《布洛陀经诗》和师公经书《唱盘古》中，都视大明山为神山
在桂中壮族师公经书中，盘古是开天辟地的重要人物。如在马山县古零镇师公经书《唱盘古》的条目中，其内容主要是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故事，有因盘古因开天辟地劳累过度，睡在地上，用化身来造山河及地理的故事，而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选定大明山做天柱”。壮族师公经书中有盘古化生，并“选定大明山做天柱”的神话传说，说明大明山是盘古化生神话文化的重要发祥地，从另一则面也说明大明山的起源是十分古老了。
在布洛陀信仰圈的地区的民众也视大明山为神山。如在麽公经书中的《么兵全卷》里有“救成工岜社”（Gyaeu
baen gong gya cwex）这样的话，在《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里，译者把原文译成“长寿像座山社”。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者把“岜社”翻译成“指高山上神灵居住的地方。壮族民间认为这种地方人迹罕至，阴森幽深，有神灵居住”。其实，这是错误的，是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者望文生义的结果。据笔者考证，《么兵全卷》中的“岜社”其实应该是“Byacwx”，即大明山的意思。“救成工岜社”（Gyaeu
baen gong gya cwex）译成汉语应该是“长寿像大明山”。但不管什么样，总之，在《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出现有“岜社”即大明山的名字，并把人的长寿与大明山相比，也说明了古代的壮族先民确实曾经把大明山当做壮族祖宗神山、始祖之山来看待[10]。
从直线距离来说，田阳县距离大明山其实不是很远，不过百把公里。从自然地理学方面来看，田阳县也是属于南丹—都安—马山—武鸣—上林——宾阳这一桂中盆地断裂带水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上述的这一断裂带右侧就是田阳边上的右江，左侧就是红水河，总的来说，它们都是珠江水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人文地理学方面来看，田阳县的民众和大明山周围的民众讲一样的话，而且他们聚居的区域在地理上可以毗连成一片，是相同的区域生态环境和一样的生产生存形式造就了相似的文化特征，所以他们之间有类似的开天辟地神似乎让人不感到有什么奇快。
问题的关键在于为什么同一神迹会有不同的神名？
三、以大明山为中心，各自形成了以盘古为创世主神和以布洛陀为创世主神的信仰圈
之所以同一神迹会有不同的神名，笔者认为是不同的地域各自形成以布洛陀为创世主神的信仰圈，或者以盘古为创世主神的信仰圈。不同信仰圈的存在说明壮族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壮族其内部有不同的支系存在。这就是造成信仰圈地理分界线差异的重要原因：壮族有5大不同的支系，不同支系的文化生成机制及其文化特征不一样。
有的学者
把壮族的5大自支系人口占壮族总人口的比例与分布地点列了出来：自称布壮的多分布在广西北部地区，约占壮族总人口的1/3强，自称布依的多分布在广西西北部（李甫春认为分布在红水河流域，以南丹、宜州、都安话为样板[12]）占壮族总人口的1/3弱；自称布土（分布在广西中部和南部，布土，李甫春认为应该为“布僚”，以百色、田阳话为标准音[12]）和布侬（分布在广西西部和云南东部，李甫春认为分布在左江流域，以靖西、龙州话为代表[12]）的合起来也占壮族总人口的1/3弱； 这4部分自称的人口总数合起来占了壮族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了。另外再加上自称布傣、布岱的（仅有几万人），壮族的5大自称的人口数占了壮族人口数的大部分，可以达到95%以上。
壮族5大支系的民众其交际用语与汉族人使用的汉语差异巨大，但是在壮族5大支系内部的民众在语音、词汇方面存在一定差异，但语法结构、基本词汇大体一致，相互间可以互相通话。壮族五大支系的人员都是同一样的人种，有着相同的生产生活方式，在一个相同的区域内也会有共同的历史境遇，正是这些因素孕育和造就了他们相似的文化特征。
笔者经过多年的经典解读和实地调查研究发现，壮族5大支系中的布土支系主要集中分布在广西的20多个县市，如广西南部的武鸣、马山、邕宁、隆安、右江流域的钦州、上思，左江流域的龙州、宁明、凭祥、大新、江州、扶绥、天等县，百色市右江区、靖西、德保、凌云、乐业、平果、田阳、田东、巴马的燕洞、所略乡镇等。
壮族5大支系中的布侬支系主要居住在广西左、右江一带的崇左市大新县的宝圩乡、河池市的都安、百色市的那坡、德保、靖西、西林、乐业（新化镇的乐翁、邻弄、磨里、店平等11村），以及今云南省文山州的砚山、邱北、广南、麻栗坡、西畴、马关、文山、富宁等县，云南省的红河州、玉溪地区和思茅地区也有零星分布。
把布土支系和布侬支系分布的居住区域进行比对，发现他们在地理上可以连成一片区域，主要都是居住在大明山以西地区。在布土支系和布侬支系分布的四大聚居地的右江河谷、左江流域、红水河两岸以及云南文山州壮族民间，都有麽教流传。而其中，麽教信仰的创世主神主要是以布洛陀为主[5]。《麽荷泰》是云南壮族侬人支系的麽教经典，麽教崇拜创世神布洛陀为至上神和教主[13]。
壮族5大支系中的布壮支系主要分布在桂中红水河、龙江流域和桂北融江流域一带，具体包括广西的宜州、南丹、罗城、忻城、柳城、柳江、鹿寨、象州、武宜、来宾、贵港、马山、都安、武鸣、上林、宾阳、横县、融安、永福、阳朔、临桂、平乐、恭城、荔浦、龙胜、三江、融水等县，以及广东的连山、怀集等县，另外，云南的富宁、马关、广南等也有零星分布。
壮族5大支系中的布依支系主要集中在广西中部和西部、西北部的宜州、南丹、河池、西林、来宾、龙胜、都安、上林、柳江、柳城等，云南的广南、文山、富宁、邱北、蒙自、泸西、罗平、师宗、禄功、勐腊，贵州南部的从江等。
把布壮支系和布依支系分布的居住区域进行比对，发现他们在地理上可以连成一片区域，主要都是居住在大明山以东地区。据莫幼政的研究结果表明，在布壮支系和布依支系分布区域，他们信仰的民间宗教主要是师公教，开天盘古是师公教崇拜的一个主神，其主要经典有《上界盘古》经书[14]。在广西壮族师公戏目中，也把“盘古”敬奉为主神
。,另外，笔者的田野调查经历也表明，布壮人有自己的巫教，叫师公教，在他们的宗教经书中，主要信仰以盘古为创世主神。在布依族的神话与宗教中，如布依族神话故事《洪水朝天》一开头就说了，远古时候是“盘古王开了天，又辟了地”，可见，他们敬奉的创世神也是盘古神。在他们的宗教经书中，有盘古神话的变体，所以信仰的创世主神主要也是以盘古神为主
。当然这里讲的是贵州省境内布依族的信仰情况，但是，要知道贵州省境内自称布依的，跟广西西部和北部壮人的自称相同，他们都来自同一民族集团，只是由于行政区域划分不同等原因而分别叫做布依族和壮族。所以，由此而推理出来的事实是，广西境内的布依支系所信仰的创世主神主要也是以盘古神为主。
综上所述，从地理上来看，以盘古为创世神信仰和以布洛陀为创世神信仰都以桂中地区的大明山为中心，而各自形成了自己的信仰圈。其中，在大明山以西地区，形成了以布洛陀为创世神的信仰圈，如广西的百色市、河池市、崇左市，以及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等。这些地方都处在大明山以西地区。不单是壮族信仰布洛陀，其他民族如瑶族等，也有类似的信仰，如在广西都安、巴马、南丹等县的自称为“布努”的瑶族聚居区也有类似壮族布洛陀一样的神话人物——“密洛陀”（女性）。在广西巴马、都安、马山、隆安
、平果等县的布努瑶，他们所崇拜祖神则是“布洛西”（男性）。
在大明山以东地区，则形成了以盘古为创世神的信仰圈，如在岭南的广西，通过深入的实地调查，发现广西南宁市的宾阳；河池市的罗城、宜州；桂林市的全州、灵山、临桂、灵川、荔浦；贺州市的钟山、富川、平乐；梧州市的岑溪、苍梧；来宾市的金秀、忻城；柳州市的柳州、柳江、融水，以及贵港市等地方都有大量的盘古庙。另外，在广西宜州市的德胜、龙头。以及河池市金城江区的东江、白土，
环江的大才、思恩、水源一带也有叙述壮族始祖盘和古再造人类的《盘同古》神话故事手抄本。这些地方都在大明山以东地区。不单是壮侗语族有盘古信仰，其他民族，如瑶族等也信仰盘古。如在来宾的金秀，据田野调查得知，瑶族民间信仰文化中有关盘古的内容也是蛮多的。过伟教授经过调查认为，在毛南族民间也有盘古神话故事流传。在湖南，盘古庙与盘古地名主要集中在湘南和湘西南的湘桂和湘粤边区。在江西，大量的盘古庙和盘古地名分布在于都、泰和、会昌、龙南、吉安、定南、全南、上犹、安远、上饶、寻乌等11个县市，这些地区都有瑶、畲的历史印迹。在岭南广东的粤北和粤东地区至今仍有大量的盘古庙。贵州的布依族也有盘古神话故事流传。以上提到的这些地方都在大明山以东地区。地理上它们可以连成一片，形成一个以盘古为创世神的信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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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7 22: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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