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作者在壮族在线文学篇里的一个投稿,因主题符合僚人家园相应版块,特此转载——红棉树)
◆ 兰阳泉缘◆廖庆堂
倘若想用一个字概描兰阳泉的话,那这个字或许只能用“清”字了:清纯的水色,清逸的风度,清爽的滋味,清醇的酒香,清幽的环境,清化的民风……
从东兰县城北出十来公里便到兰阳,兰阳泉恰在东兰至天峨公路的马路边,处于兰阳村的村头。有道是平地出泉是泉圣,我不敢不苟同。脚踏老祖宗用方石砌就的泉沿,凝视着泉出平地的奇观异景,那一排排珍珠般串出的水花,在十来平米方形齐腰深的 “水田”里此歇彼升,水声似有若无,泉面微澜欲止,水清如镜,晶莹如玉,令你晃如置身于仙境,一切尽在无言非语之中。也许,让你觉得难以思议的许是那排排串串的涓涓出水,大旱不竭,大雨不浑,总是千年不变的不紧不慢不大不小的样子,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当酷暑夏日,丝丝凉意不由自主地通感你全身;而寒风刺骨时却暖风习习,雾蒸云浸,让你顿感暖和如春。入神入化,你或许会叹为观止。
总说柔情似水,却是水似柔情。面前这默默无语的兰阳泉,匿藏了多少代人的岁月, 收藏了多少历史的故事,埋藏了多少经世的情感,它的情愫几乎无人能体味,它的语言几乎无人能读懂。惟有泉边那仿佛同根生不经意间显露盘根错节的古榕树和老樟木,那从泉边伸出向村里延伸依稀尚辨的断垣残壁,似乎在默默地吐诉着这个数百来户韦氏村庄历史的悠远——
殊不知,若是要追溯到久远的明朝,那如今的兰阳村,却曾经是当时兰阳州的州治所在地,如果传说没有传邪的话,那当时州官是奔这口充满生韵和灵气的兰阳泉而来的。可惜兰阳州未能长命百岁,盖因州官新发现了今天作为东兰县城的木兰峒而移情别种。木兰峒有九曲江环抱连绕,两岸常年草深林茂,州官又冲九曲江而去了。州官各有所好,各有所求,兰阳泉善待取舍,去留两便,任凭花开花落,一任月圆月缺。直至前些年久违的兰阳村又置设兰阳乡,而后又匆匆撤并东兰镇。于是,兰阳又回到了往日清静恬淡的日子,兰阳泉也始终默默地品味着到底是泉好还是河好这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切的一切,遗留后人破读释义,而自己依旧是冒涌不息,别管是州治官府,还是村上百姓,总是一如既往一往情深地供其所有,义无反顾,别无选择。如此坦然自若,如此宽容自慰,更使兰阳这座历史古州像发酵了的酒一般,愈掩饰不住那种醉人的馨香;那些曾经演绎过的遥远的故事穿过时间的隧道漫出古州的角角落落,在向今人诉说它们曾经的辉煌或平凡;而当你踱步在古村一条条曲径幽深的胡同中时,你会觉得一种凝重和苍茫,会倾羡那沧桑的古迹留下的深厚的历史底蕴,感受时光的深刻和岁月的诗情,它们竟能在岁月的长河中顽强地站住了脚跟,承受住了洗刷,用自己的存在证实了自身的非凡。
从兰阳泉前行二三十步便到兰阳街,街边也有一蔸大榕树,与泉边那蔸形如姊妹,相差无别,而今两三户民房已挡住了她们面对面的相视。我猜想,以前的以前,他们会是各在泉一边,伸出长臂相护着泉水,一汪清泉相连着他们,盈盈池水倒影着他们婆裟的身姿,共享那情韵依依情意绵绵的醉人天地。真可惜,我见不着那光景!
地灵树人杰,水美育民善。兰阳人得益于兰阳泉的涤润,得助于古州风的熏陶,好学成风,好客成癖。任你走进一百姓农家,总是满脸春风扑面而来。笔者难以忘怀那一次在泉边的老榕树下与韦氏几兄弟交杯换盏的亲热光景,如银的月光透过嫩绿的树叶轻柔地撒落在泉面,飘舞在我们零时搭起的酒桌上,我们一边喝着用兰阳泉水酿造的醇香扑鼻的兰阳土酒,一边任其喝着泉水解渴解津解酒,不时咀嚼兰阳白切土鸡、兰阳豆腐圆、兰阳墨米饭,随同饮吸这里古老醇厚的气息,他们笑逐颜开,满脸荡漾着安逸闲暇与知足常乐的情感,仿佛这村人都已看透了世人看惯了世事一样:既然世事遥不可及变幻莫测,就这样逗着乐秀着过吧!而后,我随意信步村头,那大街小巷的行人亦怡然自得地踱步,街心小摊前充斥的是他们无羁无束的豪欢笑语。此时此刻,我仿佛看到这兰阳泉里流出的不仅仅是清洌醇厚的泉水,还有深深的禅意啊——它却是不说的,只任你仁者见仁,智者见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