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看了前面几个跟帖,由然想起这么一个故事:两君分别坐在一条河的对岸,争论河水的流向问题。A君说河水往他右边流,B君说河水往他左边流。到底河水在往哪边流呢?如果不是以人的左右作参照,而是以客观的自然界如东西南北作参照,那么,两君争论的焦点可能会转移到能否阻止河水的流动或者能否改变河水的流向这个问题上。
如果把壮语比作河流,那么,这几千年来壮语的流向是什么呢?人们是否可以阻止它的流动或者改变它的流向呢?事实上,要阻止它的流动,除非发动战争搞种族灭绝,或者壮族人民自动放弃,或者壮族完全彻底被其他民族同化,不然可能性极小。而要改变它的流动方向,可能需要绝大多数壮族同胞的共同心愿和竭诚努力才可以办到。
再具体一点说,几千年来,壮语这条河流一直在不停地流淌,在流淌的过程中尽管有起伏,有漩涡,有迂回,但直到借词占据相当比例的今天,壮语依然是壮语。按照这样的发展轨迹,即使借词占据比例更高,我相信壮语依然是壮语。现在,如果把各种词汇包括新老借词都统计在内,包含在壮语中的各种借词可能已经超过了民族词汇的比例了吧,即使是这样,有谁能够否认那已经不是壮语了?
我的意思是说,固有的壮语词汇要使用,固有的壮语语法要保留,壮语中没有的而现实社会经济生活必须的,该借的要借,借比不借好的应以借为宜。不要因为借就认为心理不健康,如果因为借就心理不健康,那么,几千年来壮族人都心理不健康?世界上许多语言都在不同程度地互借词汇,那些民族和人民都心理不健康?
回到先前讨论的一些具体问题,简述如下:
壮语中早、晚词汇的对应,各地可能比较一致,但我老家那里的语言现象并不是那样的整齐对应的,如caeux跟gyang、haemh对应,haet 跟haemh对应,laep 跟rongh对应。不同的对应有不同的用法,这些都需要进一步规范。
汉语存在歧义现象的事实说明,各种语言都或多或少存在歧义现象,只是汉藏语系的诸多语言可能比其他语系的语言更甚。从正面看,歧义现象可以艺用,以达到某种修辞效果,这点应该肯定。但歧义容易造成误解,特别是在使用不当的时候。所以,用“瑕疵”一词概括歧义现象是有失偏颇的。
如果单纯从负面的意义讲,歧义现象大量存在可能不是件好事。壮语在把汉语借词按照传统语法转换成“民族词”时往往会造成歧义。有关例子前面帖子已列出不少,这里再随便举两个例子,如“医学”变成hagyaw(学医),“和平鸽”变成 roeggap hozbingz (鸟绑和平)。这种转换容易造成歧义的原因在于借词与民族词混用,而在壮语当中,各种有独立意义的借词大量存在。
一种语言从其它语言借用词汇的时候,一般都把所借的词语当成一个词而借入的。这个词语不管里面的成分多么复杂,也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已,如“中华人民共和国”、“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本身就是一个专有名词,只表示一个概念。壮语在借入这个专有名词的时候,整体借入即可,没有理由把它分成不同的结构借进,然后再重新组合。其他的词汇,也是这个道理。所以,壮语传统的语法结构,应该应用于别的方面,在借词时使用就难免有点浪费了。
至于bauqngoenz(日报)、bauqhaemh(晚报)、bauqhaet(早报) 等词汇,也有可以产生歧义的情景的。例如,Bauqngoenz、bauqhaemh roxnaeuz bauqhaet? 是不是就产生了歧义? 再者,在hizbau(yizbau)这样的借词普遍存在、普遍使用的情况下,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非要“纯化”加工不可。
对于学校、广播率先使用,习惯了就好了的说法,我认为并不那么简单。学校和广播部门是接受汉语教育程度较高的地方,他们比农民老百姓更知道借词与“纯化词”的实际效用。实践证明,学校和广播对那样的说法采取“不合作”态度。关于这一点,我引述前面的帖子加以说明:
我们现有的壮文资料,很多都是脱离壮语的口语习惯的。这种“空中楼阁”似的语言文字,本身是让壮族人“敬而远之”的。据了解,学习壮文的中小学生以及以壮文为专业的大中专学生,很少有人朗读壮文教材。有不少人读了2-3分钟,就“义愤填膺”,“束之高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