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人”就是住在山洞里面的人吗?
在古书上,有记载称壮族及部份古越族分支的民族为“峒人”或“洞人”,并解释为“住在山洞里的人”,而我们左右江流域一带的黄姓部族就归属于“黄峒蛮”(好像是在唐代以前就开始有这个称呼了吧,宋代之后便不见载),他们就是“住在山洞里的黄姓蛮族”。
历史嘛,总是花样百出,有夸张的赞誉,也有真实的褒扬,有过分的诋污,也有中肯的批评,而且大汉民族总是对少数民族作一些不实的记录和评论,所以对一些史载我总觉得要不断的推敲探讨。
抛开大汉民族偏见的思维方式与部分僚人贝侬过度的民族自豪感,我向各位贝侬讨教一下,当初我的祖先“黄峒蛮”是不是到了唐宋时代还住在山洞里像个半野人一样地生活?
因为有不少学者认为古代壮族地区的民族不经过奴隶社会,直接由原始社会不完全地过渡到封建社会形式,他们认为这个过渡期很漫长很不彻底,主要是在唐代到宋代完成,期间的原始生活残留很浓重,所以据此推断史书上所说的“峒人”人就是像原始人一样“住在山洞里生活的人”,再而照此推论,“黄峒蛮”就是“住在山洞里的黄姓蛮族部落”。
但据考证,黄峒蛮所居住地早在史书里的“峒人”出现之前已普遍出现干栏式住宅,甚至有说干档式住宅在壮族地区已出现7000年(7000年,我不甚相信。7000年,足以让高山化平地,考古者依据皮毛证据作的臆想式论证来得是否可靠?),这让“峒人”即是“住在山洞里生活的人”的解释令人困惑,他们为何弃干档不住而住山洞?在汉代,雒越人与西瓯人(“峒人”的祖先咯)生活的地区已经有了很高的冶金和制陶能力,到了唐宋其生产力与中原地区的差距已不是很悬殊,他们还会住山洞里吗?如果“峒人”是生活在“山洞”里,那么,广西的考古方面应该在山洞里出土更多的金属陶瓷类文物才是,而事实却不是如此。相反,黄峒蛮生活的左江流域一带发现了许多上古时代原始人生活过的贝丘遗址,这些贝丘遗址都是在江边平地而不是在山洞里——祖先住平地上,几千年后子孙们住山洞里?这太让人费解。抑或是古代壮族地区社会发展状况极其不平衡,有的部落早在上古时其已定居江边平地,有的到了唐宋时代还居住山洞?这好像不太可能。是不是在一个时期里战乱太多,人们跑到山洞里躲避而得此“峒人”的称呼(就像当年的红军游击队,呵呵)?无从考证。
在我们那一带的壮语里,单独一个“峒”(toon、tong)字,与“山洞”毫无相关,只有在与“撞”组合成“撞峒”时,才与“山洞”有些许关联。这里的“撞”,并不是指“壮族”,而是“小孔”的意思,“撞峒”则指“天坑”、“垂直而深窄的岩洞”。“撞峒”这种山洞是不可能住人的,因为它必是窄而且是与水平面相垂直的。如果有人非要根据字面意思生硬地把它解释为“僮人的山洞”,那就让人笑掉大牙,因为壮语里不可能把“僮人的山洞”说成“撞峒”,要说也是说成“峒撞”。贝侬们都知道,壮语的语序里,修饰词与中心词的位置跟汉语是相反的。而单独的一个“峒”,指的并不是“山洞”,它指“铜”、“铜锣铜鼓一类的打击乐器”、“田垌”以及“有田的山间小平原”或“狭谷里的平地”的意思,常用于地名。现在我们那里的地名里还常常有“峒X”、“峒XX”,像“那X”、“弄X”、“岜X”、“坡X”之类的地名一样很普遍。如果把“峒人”解释为“打鼓的人”或“住在山间平地”的人,似乎更令人信服。因为壮族是稻作民族,稻作历史更早于中原地区,过稻作生活的人更会选择住在“山间平地”,而不是选择岩居。
所以我认为“峒人”不是“住在山洞里的人”。贝侬或专家学者们如果有高见,请赐教。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1-17 12:21:10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