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美丽精致的壮布和壮锦
自然科学史研究所 赵承泽
壮布和壮锦就是我国壮族人民所织造的布和锦,载誉古今,队美丽精致见称。我国是一个幅员辽阔多民族的国家。壮族是我们这个民族大家庭的重要成员壮族在古代叫俚族、僚族、俍族、土族,从宋代起,才改称为僮(Zhuàng),现在又改称为壮。
壮族有根古老的历史,世世代代居住在我国西南部的广西、云南、贵州和湖南的部分地区。远在战国时期,壮族人民就和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其他兄弟民族共同开发了我国西南地区的许多地方。后来,又把我国内地的冶铁、牛犁和其他先进的生产技术陆续移植过去。一面还结合汉字特点和壮语语音,创造壮字,积极地和其他兄弟民族交流生产经验。在加速发展我国西南地区的社会经济中,建立了不朽的功绩。
古代壮族最主要的手工业是冶铸和纺织,尤其以纺织更值得称述。
古代的壮族,有相当繁盛的纺织业,花色品种也比较繁多,现在知道的还有好几种:在印染方面,有斑布;在麻织方面,有柳布、象布、古布、綀(shū)子:在棉织方面,有壮人布;在丝织方面,有水绸、壮锦。重要的,是斑布、綀子、壮人布和壮锦。这些织物不仅吸收了我国传统纺织技术的优点,还有突出的地方特色,在我国古代的纺织品里,占有一定的地位。
这些织物的显著特点是它们的色彩和纹样。古代的壮族,有不少人有良好的艺术才能,曾经创造出许许多多优秀的艺术作品,除了现存著名的花山崖画和历代制造的各种金属饰件,也包括这些织品。这些织品大都具备非常悦目的色彩,多半用大红、杏黄、翠绿或纯白作地色,而以对比强烈的颜色作花色,力求色调鲜明,五彩斑斓;纹样也极其绮丽绚褥,常常用遍地方胜纹(菱形几何花纹)作骨架,以粗奘线条表现的菊、梅等花卉作主题花,普填在里面,或者用回纹、卍字和水波浪作地纹,以造型奇异的龙凤鸟兽纹作有规则的散点排列;结构十分谨严,而又极富变化,绝无板滞的缺点;既端庄肃穆,而又豪放爽朗,具有浓厚的装饰效果。如果同以轻细纤巧为主的其他各种纹织物比较,这些织品虽似粗扩,却又别具一番风韵。
这些织物的名称,在我国古代的著作里都有所记载。斑布就是印花布,斑就是花的意思,是属于我国古代所说的“缬”的一类产品。綀子大概和西汉司马相如(前179—前117)《凡将篇》、扬雄(前53—后18)《蜀赋都》中的“黄润”相似①,而同汉初贱商政策的“令贾人无得衣綀”的綀接近,“轻凉离汗”,是制做夏服的理想材料。壮人布就是清代沈日霖《粤西琐记》里的僮布,匹头比较小,是做包头巾、腰带和手巾的布。壮锦又叫绒花被,比较厚,大概就是宋代以后著作中谈到的白緂和峒緂。“緂”是“毯”的不同写法(因为是丝织物,所以从糸,不从毛),是对壮锦厚度的形容。壮锦最适于作被面、褥面和背包、挂包的表层。
这些织物都有独特的制作工艺,非常值得珍视。
斑布,基本上有三种,缚染、镂染、蜡染。缚染是用线在布上缀花,人缸浸染,去线显花。镂染是用镂空的花板紧夹织物,以染汁注入空中染色,或者以蜡液注入空中,浸染之后,去蜡显花。蜡染是用蜡液直接在织物上绘画,或者以蜡液满涂于织物表面,再用竹针钩画,加染之后,去蜡显花。
綀子,以细薄见称,是选择上好的芒麻,经过仔细脱胶,纺成特细的高支纱,再用稻攘灰充分漂练,然后织造的。成品轻靡白净。据说每一匹长约四大的布,卷起来都能塞进一节小小的竹筒里去。它的精细程度,可想而知。一般的是素织。但是也有花织,在大红色地上起花,是明代政府在广西重点搜刮的物品。
壮人布,有二色的和多色的两种。二色的,是用青白两色棉纱作间道排列织造的,纬纱打的比较紧密,最耐浣濯,尽管连续使用三四年,依然十分牢固,坚实不败。多色的,大概是挑织的。先绘制一方设色图案的布样,放在已经上机的经线之下,根据图案的笔触色彩,用挑花钩挑动经线,以五色棉纱穿织,织出后,和原有花样一般无二。
壮锦,是用棉或麻的股纱作经线、以不加拈或者微拈的缕丝作纬线交织而成的织物。它的结构和云锦、侗锦同类,也属于重纬组织的范畴。它的来源,大概同早期的蜀锦(和现在的蜀锦不同)有关系。据贵州和广西的侗族传说,侗锦是三国时期从四川传过去的(见《黔书》、《续黔书》、《黎平府志》卷三)。壮锦的兴起可能也是这样,至少也有一定的内在联系。壮锦的织造方法,和古代的“织成”相似,但是又不完全一样,好像和唐宋时期所说的隔布、隔织相同。织成需用断纬②,壮锦不完全这样。壮锦的纬线,有表纬和底纬两种。表纬是断纬,底纬是通纬。织成不需要提花,壮锦需要提花。最初使用的织机,是多综片式的提花机,到了清代道光成丰以后,又改用竹笼式提花机。竹笼机是壮族人民在纺织技术上的一项出色的发明。这种花机的结构,和我们习见的提花机不同,在它的顶部装有一个和机身同宽的竹笼,利用竹笼提花。织造的时候(织物反面向上),以综恍织地文,另把提花的综丝用若干综竿一排排分穿,有次序地挂在竹笼的一侧。如果显花,再按原有顺序一根根移置于另一侧。每移一根之前,都用另备的综竿插入原有综竿所悬综丝的开口里,把原有综竿替换下来,使整排综丝落于新综竿上,然后移动。一面移动,一面过纬。过纬的时候,先织断纬,以若干色杼分别缠结,再织通纬固结全体。这样既能获得织成的织造要求,又能使处在同一提花地位的花纹尽量变换花形和花色,充分表现织造者的艺术构思和创造才能;再加上比较粗的表纬的浮长所反射出的比较强的光泽、越发可以增加它的美感。这是壮族所织的织物中最有艺术价值的一种。
壮族的这些织物,由于织造精致,所以始终都很受人们的欢迎;织造量也比较大,在很长的时期里,都是我国西南地区人民婚姻嘉会、装饰行李必备的物品,不但常常受到人们的赞美,也具有比较高的市场价格。宋代周去非的《岭外代答·服用门》说:宋代的谏子价极昂贵,“一端十余缗”。清代沈日霖的《粤西琐记》说:那时的壮锦,“五彩烂然,与刻丝无异”,“凡至其地者,奠不争购之”,售价很高。这些记载都能反映一部分事实,使我们今天读了,犹不难想见它们在历史上大量生产的盛况。
但是,到了近百年间,壮布和壮锦的生产发展却是很不顺利的。鸦片龊争以后,我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由于西方帝国主义殖民势力的入侵,严重破坏了我国固有的社会经济基础。壮族地区也不例外。在三座大山的压榨下,壮族地区的各种生产都遭到沉重的打击。同样也使壮族的纺织业蒙受一定的摧残,产量骤减,一蹶不振。精干织造壮族传统织物的熟练工人大都转而务农,或者成为半农半工的农民。结果竟致很难再看到有比较好的壮布和壮锦投入流通领域。
这样的局面,直到我国西南地区全部解放,方才扭转。解放使我国获得了新生,也使壮族的纺织业获得了新生。我们的党和政府十分关心壮族的发展,也极力支援壮布和壮锦的生产。解放不久,便在宾阳和靖西专门设立三个壮锦厂,除了供给足够的原料,帮助开辟新的市场,还积极支持壮族人民培养新一代的织造工人,终于使壮人布、壮锦和其他部分濒于绝灭边缘的品种重新恢复起来;而且不论在生产上还是工艺上,都有很大的发展。目前的壮锦,不仅是我国国内市场的重要商品,也是我国外贸的重点商品。我们相信,在我们党的正确领导和壮族人民的努力下,今后壮布和壮锦的生产水平以及织造工艺一定都会有更大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