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阿抖出走记

英树

	阿抖走丢了。 事先没有任何预兆，一切跟往常一样。不同的是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雨，是大干旱之后难得的甘霖。树林里植物新鲜水灵，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雨水和各种植物的香味。一切都洗尽纤尘，恢复了勃勃生机。阿抖兴高采烈地在前面领路，小跑一阵就回头看看我是否跟上来。 事情出在下山的时候，一个向右拐弯的地方，弯弧内侧长着一丛桃金娘，正开着粉红花。阿抖伶伶俐俐地朝右一拐，给我留一个俊俏的背影，消失在桃金娘后面，就此神秘失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舅舅（他喜欢吃狗肉火锅）安慰我说：“还好，才养了一个月。要是养到十几斤可以杀了吃才丢的，那就亏大了。” 真的，丢了就丢了，一只土狗而已。20块钱就买来了。只养了一个多月，还没浪费多少粮食。有什么好想的呢？我可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也没有富到有一万元闲钱把阿抖找回来－－昨天看晚报看的，一个人悬赏一万元寻一条家养老土狗－－这只能怪阿抖命不够好，没碰上贵人。 虽说经济上和感情上都没有太大损失，我却时不时的还要想起阿抖。原因是关于阿抖的神秘失踪，有三个悬案未解，使我的心总放不下。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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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悬案是：阿抖是怎么不见了的？ 阿抖失踪之后我专门画了张失踪地点的地图，分析九次之多，都搞不明白阿抖是怎么从我鼻子底下成功逃逸的。地图如下： （图略） 地图可见，当时我紧跟在阿抖后面，距阿抖只有两步之遥。阿抖拐过那丛桃金娘之后不到一秒钟，我也跟着拐过去了。这时阿抖不见了，她从路上消失了。这段路是约三十米长的直路，如果她在路上的话一眼就能看见。这时她的去向有三种可能：一是在前面尽头处拐了弯、二是下了左边的山谷、三向右边的山坡逃逸。但这三种可能都被我一一推翻，因此阿抖的失踪成了一个悬案。 先说阿抖的第一个可能逃跑路线：她跑到路前面尽头的拐弯处拐了弯，因此我就看不见她了。这个可能马上被我推翻，刚才说过这段路是三十米长的直路，而我和阿抖来到这段路上的时间差只有一秒，一秒钟内阿抖绝对跑不到路的尽头，她只有两个月大，跑不了那么快。 第二个可能去向是：她穿过路左边的野蔷薇，下了山谷，隐蔽在山谷的灌木丛中。这个可能当即被我否定。后来我重新回去反复勘探，结论也是一样。蔷薇长得非常密集，还浑身带刺，在整条路左边形成一道严密的刺篱，刺猬来了都很难穿过这道刺篱，更不用说细皮嫩肉的阿抖了。 现在阿抖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去向，就是山路右边的菠萝坡（“种满菠萝的山坡”的简称，以下同）。可是当时在山坡上也没找到阿抖。可以确信的是当时我寻找阿抖的行动非常之快，不可能耽误时间。从阿抖不见的那一刻起，我仅用一秒钟就排除了前方、左方两个方向，马上开始扫瞄右方的菠萝坡，两秒钟内就把整个山坡扫瞄了一遍，如果阿抖选择了从山坡逃走的话，我完全可以在她翻过山坡之前发现她。 或许您会有疑问，既然山坡上长满名叫菠萝的植物，仅用眼睛扫一遍就确定阿抖不在山上，未免太草率了吧？她就不能藏在植物下面吗？这里有必要把菠萝这种植物和它在山坡上的种植方法做个简要介绍，看完你就会明白如果阿抖跑到了菠萝坡上，她是无处藏身的。 菠萝这种热带水果想必您也吃过，只是您可能不知道它是怎么长出来的。这么大这么重的水果居然不是高高长在树上，而是长在只有三十公分左右高度的草本植物的茎杆顶上。每株菠萝只长一根茎杆，茎杆顶部就顶着那个长得象地雷的扎手果实；茎杆上从贴近地面一直到果实下部，轮生着锯子般的长形叶子，叶子边缘的锯齿虽说不象锯子那么锋利，也能把阿抖之类的软皮动物锯得不那么舒服。象这样的植物，阿抖不可能钻到下面去。那么两行植物之间的过道是否可以藏身呢？也不能。菠萝只有三十公分高，枝叶又不繁茂，而且是梯田般一行高过一行地种在山坡上，其枝叶挡不了过道，一旦过道上有什么东西，在山坡下可以一目了然（想像一下电影院里的座椅是如何做到前后观影互不遮挡的）。 从上可见，所有可供阿抖逃跑的路线都被排除了。阿抖到底是如何成功逃逸的呢？实在难以了解。难道是被飞碟掳走了？被土地公公拐去了？要不就是阿抖突然被神秘力量赋予了隐身能力？我是科学论者，可是严密的科学研究和分析竟然得不出结论，我只能做些超出常规的假想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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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阿抖的第二个悬案是：阿抖出走后结局如何？ 这当然也是我关心的，毕竟她在我这里也算养尊处优，每餐都有骨头啃，我可不希望她落得很悲惨。不过分析了几遍，形势不容乐观。 假如阿抖是被飞碟或者土地公公拐去，我就不好猜测她的结局了，我对天上和地下的另类世界可以说一无所知，对它们的存在还相当怀疑。不过如果阿抖是流落在地球上，那就有多种结局供我猜测。一种是被人（比如象我舅舅这样喜啖狗肉的人）抓去养到十几斤重时杀了吃掉。这个结局对阿抖来说未免悲惨了点，尽管对于食物链顶端的人来说，吃狗肉是无可非议的。鱼和熊掌、虎鞭猴脑，都是人的合法食物，何况区区的狗！不过我还是很不愿意我的狗被人吃掉，她毕竟曾经属于过我呀，谁愿意自己曾经珍爱的东西被人糟蹋呢？阿抖的第二种结局是流落在山中，成了一只自由的野狗。这种结局也不太理想，自由有时候不是那么浪漫的啊。能吃掉它的野生动物比如虎豹之类是没有了，但终日也得为了填饱肚子东奔西蹿。何况除了老鼠，山里的动物是越来越少，阿抖肯定很难猎到食物，一不小心还有可能饿死呢。第三种结局是被人抓了去，用铁链栓起来作看门狗，吃喝拉撒都在一米的半圆内，饭盒就放在自己拉的屎尿旁边，一辈子没有性生活，经常还要被心情恶劣的主人踢上几脚，最后变得毫无尊严，呆呆傻傻。这个结局在我看来最为糟糕。最后一个比较好的结局是阿抖被一个象我这样的好人捡了去，好好地养着。虽然大部分时间要被关在家里，难免有点闷，但吃喝不愁，也不用担心被虐待（可能偶尔也会因为不听话挨两下不疼不痒的巴掌），算是一只狗的最好归宿了。不过即使这样我心里还是有点疙瘩，本来阿抖跟我一起过的好好的，现在她跟别人跑了，而且过的一样好或者更好，想起来我就有点难受。比方你女朋友和你分手了，现在和另外一个人过得很幸福，你心里除了欣慰，更多的是不是酸溜溜的呢？（未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8 9:07:4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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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阿抖的第三个悬案是：阿抖为什么要出走？ 这是最后一个悬案，也是我想得最辛苦的一个悬案。前面那两个悬案假如我想过N遍，这第三个悬案我就一定想了20N遍。原因是这个悬案牵涉到两个敏感问题：阿抖不喜欢我吗？否则她为什么要出走？阿抖喜欢我吗？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出走？ 阿抖不喜欢我，这是很有可能的。在她还只有吃奶的力气，每天和兄弟姐妹们玩游戏的时候，就被莫名其妙地从老妈的奶头底下硬拽下来，塞进一个黑乎乎的纸箱，弄上一个发出可怕声音的机器，在路上颠簸三个小时，震得昏头昏脑，冻得索索发抖。这种事摊到谁的头上谁都不乐意。到了我这儿把她抱出来时，阿抖还在颤抖，不知是怕的还是冻的还是气的。找了条大浴巾裹住在怀里暖了半个小时还在抖，因此她就得了名字叫阿抖。 阿抖还有一个对我怀恨在心的理由，就是我对她的排泄问题进行了粗暴干涉。 本来嘛，阿抖在老家的时候，方便是不成什么问题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享受。树底下，墙根，院子西边那丛芭蕉，南边那几畦韭菜，都是出恭的好地方。脚下是松软的泥土，眼前是芬芳的植物，还有蝴蝶飞来飞去。实在懒得跑那两步路，就在院子当中撒一泡尿，反正是渗到了土里，留在上面的很快也就干了。可是到了我这儿，方便就成了个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最初阿抖简直不知道在哪儿方便。地板不是瓷砖就是木地板，总之都是光溜溜硬邦邦的。其中木地板似乎稍微好点，于是阿抖就在木地板上拉了一泡屎，撒了一泡尿。我赶紧把卧室门关上了。木地板没有了。阿抖又在阳台上找到几个花盆，里面当然装着泥土，上面长着绿油油的植物。其中一个花盆勉强可以让阿抖站在上面方便。这盆花便得到了一些有机肥。可是我又把阳台门关上了。花盆（泥土）也没有了。现在只剩下光溜溜的瓷砖地面，是客厅，和客厅拐角的卫生间。阿抖万分不情愿，也只好凑合了－－可是还不行，客厅是不能随地大小便的，必须到卫生间里去。阿抖被我弄得晕头转向。其实从阿抖撒第一泡尿开始，我就开始训练她到卫生间方便了。我拿一张报纸，沾了她排在卧室的屎尿，扔到卫生间去。可她并未如书上所说，下次会循味到卫生间去方便。于是我就时刻盯着她，在她刚撅起屁股、或者在发现她已经排泄到半途的时候，我猛喝一声把她喝住，再把她提到卫生间去，把她弄得非常痛苦。想像一下您一泡屎拉到半途硬憋回去的滋味吧！可我没有办法，随地大小便是不对的，而我是讲原则的人。 就这样，我把通往卧室、阳台的门都关上，阿抖的活动空间就只剩下了客厅和卫生间。我高高地坐在客厅里一把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监视阿抖的动静。一有迹象我就一跃而起，比兔子还快；同时大喝一声，足以使阿抖闻声丧胆、把什么东西憋了回去。如果这时阿抖没有识趣地自己往卫生间方向走，我就扑过去抓住她，把她提到卫生间去。可这家伙是个死心眼，她就是不喜欢卫生间；要不就是故意跟我抬杠；总之她死活不在卫生间方便。我把她关在里面，她就不停地嗷嗷叫，只要我不开门，她就一直叫下去。过了十分钟我顶不住了，去开了门，发现她还没尿，我就挡在门口，玩起了逃跑和反逃跑的游戏：她往外冲，我伸脚把她挡回去。她很灵活，我的反应也不慢，你来我往的就又过了十分钟。我又软硬兼施，诱迫她，把沾了她尿水的报纸让她闻，不管用；最后我被她的倔脾气弄得火冒三丈，把她的头往报纸上按，她还是不屈服。十分钟又过去了。最后她气喘吁吁，我也精疲力尽，实在没精力跟她耗了，这时她要是实在憋不住了，只好尿了尿，被我放出来。如果她还憋得住，就是我投降，她没尿我也放她出来了。不过也没放过她，只要她想尿尿，我一定把她重新赶到卫生间去。 后来她明确知道我不允许她在客厅排泄，还是很不情愿去用那个卫生间。每次都憋到痛苦万分，在客厅里团团转，叫得凄惨无比，憋到膀胱快要破了，屎棒子在屁眼儿上隐约可见，她才急急跑到卫生间去放出来。有时她还跟我耍花招，跑到卫生间里，过了一会出来了，我也就放松了警惕，在书上专心了点，抬头一看电视机旁已多了几粒狗屎。我到卫生间检查，才知道她在骗我，刚才她跑到卫生间里什么都没干，空转一圈就出来了。 碰到这样一只又倔又聪明的狗，真是没办法！不过我也不是好对付的。最后自然是阿抖被迫养成了使用卫生间的好习惯。可我看得出来，对于这件事她是大有意见的。一来她被迫干了她不喜欢干的事情；二来卫生间的排泄环境与阿抖老家相比，确实是天上地下。这里空间狭小，四壁都是光溜溜的瓷砖，没有什么趣味；还散发着洗发香波等种种液体的刺鼻气味；尿尿时尿液没有泥土吸收，会流到阿抖的爪子上，对此阿抖感到很不爽，又无能为力，她的智力还未发达到可以根据尿液流向来调整四只爪子的位置以使尿液不会流到爪子上的地步。 你瞧，就是这两个原因－－把阿抖从妈妈身边抢走；剥夺阿抖排泄的快感－－就足以使阿抖对我怀恨在心了。对此我也不无歉疚。可我有什么办法呢？身在城市身不由己啊。还有一个可能导致阿抖不喜欢我的原因，是玩的问题。阿抖在老家的时候，除了吃和睡，其它时间就是在玩。她有六个兄弟姐妹；院子里有鸡鸭，牛猪，兔子，有蝴蝶，各种虫子，树叶，泥巴，柴禾，烂鞋，……总之她是不愁玩的。到了我这儿可什么好玩的都没有了。没什么活物让她追赶。咬鞋子是不被允许的。咬床咬沙发更不行。我进家门的时候咬我的裤脚表示欢迎也不行。咬电脑线就更要挨打了。后来我丢给她一条毛巾，又买了几个玩具，都玩不出三天就腻了。只有一个塑料“小老鼠”，咬一下就“吱”响一声的，她比较喜欢，老把它咬过来甩过去，“小老鼠”就不停地“吱吱”乱叫。这个玩具阿抖也只玩了一星期，就失去了兴趣。她就过来扒拉我要我跟她玩。她故意把玩具咬到我脚边，动一动那玩具，望一望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或者假装玩得很兴头，当然也是到我脚边玩，想引起我的兴趣，还故意撞到我脚上。没奈何，只好陪她玩：跟她抢玩具；把钥匙一遍遍丢到远处让她捡回来；跟她绕着桌子赛跑，……她总是乐此不疲，一趟一趟地跑，似乎从没有累的时候。可我毕竟不象她有人养着，可以整天玩游戏，因此当她在我脚边搞神弄鬼想逗我跟她玩的时候，我经常假装没看见，最后阿抖只好爬上我的膝盖，睡大觉或者无聊地啃我的衣服。我呢，则尽量腾出一只手来抚慰她。 话说回来，我觉得在玩这方面，我已经很对得起阿抖了。如果阿抖还有怨言，那是她太不容易满足。我有个朋友也养了只狗，他是大忙人，他的狗唯一的玩具就是个矿泉水瓶子，它可以整天整天地跟矿泉水瓶子玩。而阿抖有那么多玩具，偶尔还有人陪她玩，每天享受一个小时的爬山时间，应该知足了。我朋友的那只狗，是得到了星期天才有机会到外面马路边上遛一遛的。对比之下我只能感叹，有些狗知足常乐，有些狗比如阿抖却不能，因此她不快乐实在不能怨我，只能怨她自己：她怎么就不能知足一点，常乐一点呢？就说爬山吧，别的狗要是有爬山的机会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阿抖却还要挑剔爬山的时间。我们都是上午去爬，开始是十点钟去，因为我起得晚。后来阿抖等得不耐烦，九点就叫我起床。后来八点钟就叫。后来发展到七点钟就在我门外“欧欧欧”叫起来，害得我不得已改变了晚上干活白天睡觉的习惯，为了阿抖，改成晚上睡觉白天干活，打乱了生物钟，痛苦得要命。不过早晨七点钟爬山是比十点钟更有意思，单说鸟类也见得多一些，因为鸟都是早起的嘛。 我估计阿抖还想更早一点，五、六点就叫我起床，不过还没等到这一天，她可能就对晚上要陪我熬夜、白天要等我起床感到厌烦了。她出走了。或许她希望能在清晨的时候呆在树林里？虽说不能对阿抖出走的动因想得太浪漫，不过清晨的树林的确很美妙，这我还是记得的，阿抖也许凭动物的本能知道什么时候树林最美吧。 自从和阿抖一起重温爬山的乐趣，我就想：等阿抖长大了，可以保护我了－－不知何时我胆子也变小了，不象从前一个人就敢进山－－我就和阿抖跑到深山里去呆上两天（当然得记得带上干粮）。可惜阿抖性子太急，没等长大自己先就跑了。干嘛那么着急呢？每次准备出门去爬山，我都要以消防员赶去救火的速度穿鞋，即便这样阿抖还是急得乱叫乱跳，又咬我鞋带又撞门。这么性急怎么行呢？还没长大就乱跑，不会出问题吗？ 想到此我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阿抖是出走了，看样子是永远不会回来，或者想回也回不来了。我要不要再买一只狗，把它养大了再陪我爬山去？自从没了阿抖，我又过起了足不出户、昼夜颠倒、只偶尔看看网上风光片过过瘾的生活，都快不知道太阳长什么样了。 可是想到阿抖的种种麻烦，我还有点发悚。要不就买一只知足的狗，每天老老实实在家呆着陪我过夜生活算了？ 我犹豫不定，迟迟没有再去买狗。因此也更想念阿抖了。要是她没出走，我何至于在这儿为了要不要买狗，要买什么狗的问题自寻烦恼呢？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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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分析到这儿，“阿抖为什么要出走”的悬案倒好像已经不成为悬案了。难道阿抖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或者说不喜欢和我一起过的这种生活，因而出走的吗？得出这个结论我还真有点难过，有点自卑，原来自己过的是狗都不屑的生活。当一个你喜欢的人离开了你，你是很容易产生自卑之心的，甚至会否定自己。一条你喜欢的狗离开了也是如此。 不过阿抖总该是有点喜欢我的吧？为了对自己恢复点信心，我开始搜寻阿抖喜欢我的证据。 证据还是能找到一些的。 比如只要我一进家门，即便我只是离开了几分钟下楼取报纸取牛奶，阿抖都非常热烈地迎接我，即使因为咬我鞋带被我责怪，她也丝毫不减欣悦之情。 比如她总是喜欢我抱她，喜欢呆在我膝上。还时不时舔一舔我，即使我很干净她很脏，她也毫不在意。 比如在外面散步的时候她对我十分忠心，不为诱惑所动，即使偶尔被一只帅狗、一个小孩、或者一个挑菜担鱼来卖的农民诱惑，跟着走了老远老远，我一叫她“阿抖－－”，她马上就跑回来。 还有爬山的时候，阿抖看起来也是很欣赏我的。因为我总是带她走不同的线路，尽管总难免有一段路与前面走过的老路重合，还是保证了每天都有新鲜风景，对此阿抖很是赞赏。我还让她在前面探路，使她又害怕又激动，满足了她的探险之心和虚荣之心。我还记得有一次她在前面战战兢兢地探路，最后来到一个悬崖，我们站在悬崖边上，阿抖快乐地又叫又跳，意思是她很勇敢很聪明；又神气地冲悬崖下边一个建筑工地猛吠，对那几个轰隆轰隆响的正在毁山造楼的可怕机器示威。而从前她是很害怕这些机器的。 不过，以上这几条倘或要拿来作为阿抖喜欢我的证据，似乎还不那么可靠。比如阿抖欢迎我归家，谁能保证她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她害怕一个人呆着寂寞呢？比如她喜欢跟我玩，可能也不是她喜欢“跟我玩”，而是她“喜欢玩”，换了一只小狗来跟她玩，她可能一样开心。没准会更开心呢。比如她出了门不会跟人跑，也不见得是更喜欢我，而是因为她不能确定别人会不会象我一样对她那么好。如果她能确定的话，她也会跟人跑的吧？阿抖可是一个容易厌倦喜新厌旧的家伙。再说她喜欢跟我爬山，也不见得是喜欢“跟我一起爬山”，而是她“喜欢爬山”，只是她害怕一个人进山罢了。等她胆子练大了点，她不就一个人跑了吗？ 这么三想两想的，阿抖为什么要出走，似乎越来越明朗，悬案似乎要破解了。可我却不敢再进一步往下分析求证，否则我就要成一个怀疑论者，对所有一切尤其是对自己持怀疑态度了。关于阿抖，还是留着一些悬案为好。否则我还有勇气再养一只狗吗？ （完，谢谢观赏）

南岛

	哇，这么长呀。恕我不能一口气看完，有空再看了。[magic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