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东兰县位于河池市西部,著名的贫困地区“东巴凤革命老区”的“东”指的就是东兰,全县辖5镇9乡,
面积2434平方公里,人口27万多,有汉、壮、谣、毛南族。
隘洞中学所在的隘洞镇距县城仅10公里,著名的红水河流经此处。然而,即使有这么优越的交通环境,农民依然生活艰苦,要走到村民家也是十分不方便。
隘洞中学是全县教学质量较好的一所地方初级中学,现有班级27个,在校生1645个,教师95个。
这里学生的失学情况严重,大部分是上进心强,家庭十分贫困的学生。然而,人数太多,学校也无能为力,据老师称,每个班60%~70%学生的家里都是困难的,而当中,每个班又有4~5个特困生(照此算27X4=108个)这些学生当中不乏班级、年级成绩一、二名的。
学生十分懂事听话,自己从家里背点米到学校饭堂蒸。一般人家每周仅有10元的生活费,部分学生只得4,5块,有时只能吃白饭。
在隘洞中学的20天中,我们详细地走访了板老、六通、沙安(建开)、伟生、坡拉、同乐、拉板、切学、香河、华龙、板康、纳乐、纳盘、纳就、拉社等近20个自然村里共16个特困生的家庭,详尽地调查了其家庭情况、学生的学习情况,拍了12卷胶卷,共360多张照片。
路……
这是溢洞中学旁边通往切学香河的一段二级公路,稍下点雨,就是这种情况,中巴,小四轮都在后轮装上铁链--像装甲车——即使是这样的装备,车子也过不去!
靠中巴蹲着的是隘洞中学的陆老师和韦老师,我们本来要去距学校6公里出的拉板,这样的泥泞,走路都过不去——沿路有塌方,路边有好几处深谷——我们不敢冒这个险。
山路,就这么弯啊弯,人就是这么转啊转!路上,天很热,人很渴,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怎样来形容这样的路,但这路我来回走了好几遍,只能这样跟您说,一看到这张照片,双脚就发软!
中间的梯田有个很凄凉的名字,叫“望天田”,插秧时节眼巴巴的望天下雨,玉米收获时节心惊肉跳地祈求天不要下雨——稍有些风不调雨不顺,就很有可能要挨饿!
房子……
房子2--3层,多为3层,底层高3米,关牛,马,猪。棚上木板就是第二层——人主要的活动地方,透过木板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牲畜,能闻到阵阵的臭味,在距二层3米多高的地方棚成第三层,住人或放杂物。
这样的房子依然住人!
“富裕”人家的家当!
普通人家的家当:
睡觉的地方
随时会下雨,随时会漏雨,随时要在床顶拉一层破塑料,
随时要准备接雨的东西!
老人……
我们在切学看到这个阿婆,她是瞎的,无夫子无女无亲人,没牛没马没猪没吃的,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活下来的?!村里太穷,没人顾得上她!
活着,就是折腾!
孩子们………
她叫做郭海灵,溢洞中学初二级120班学生,品学兼优,英语特棒。
照片上看来,她胖呼呼的,个子也不小,其实 她还不到我胸口(本人1.7米的个儿)给人感觉很小粒!
她家只有1.6米X6米的大小,住着5口人:爸爸,妈妈,弟弟,妹妹。
全部家当
穿过这道从墙中间挖出来的“门 ” ——如果称得上“门”的话。
再从这个梯子上去!就是全家睡觉的地方了!
一头紧挨着两张床
另一头在地上铺了一床。
拍这张照片时我已尽力了——他们站在屋子中间,我拼命退到屋角才给拍完全!
郭海灵的爸爸说拼了命干活,卖牛卖马都要供3个小孩上学——只是,他家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孩子叫韦凤练,溢洞中学初二级121班学生。
到她家时,我们的胶卷快用完了,所以只拍了三张,但我们还是可以十分详尽地告诉您,她家的情况:5口人住着20平方米的房子,没有分间,这是怎么一个概念呢?屋子里放了两张床,近床约1.5m的地方生火烧饭!
小弟面前的箩筐放着家里唯一值钱的老母鸡,身旁是邻家小妹!
还有一个姐姐上初三了,当时没在家,三姐弟都上初中,可是她家是没牛没马没猪,一年还有好几个吃不上米饭。韦凤练说,她只有一个愿望:上学!!!!!
周昌翠,男,溢洞中学初三级113班学生班长,2004年期末考试年级第一名(附成绩单)
1995年母亲病逝,同年起,父亲卧病三年,当时读五年级的周昌翠家里交不起13元的报考费而辍学一年半(考初中,广西2002年始有六年制)
二哥是西北大学二年级学生——学费,生活费一切靠自己,大哥不知去向!
父亲刚刚能起床干点活,勉强种上点吃的! ,周昌翠上学期学费是学校领导支持的,今年因为特困生太多,学校也无能为力了。
他,面临失学!
二哥想的,周昌翠写的对联:奋起隔万里前途更光明。
面对未来,父子俩,仍然充满着期望!
奖状上 ,周昌翠写的:“几番磨砺方成器,再度奋发更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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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展抱负近在眼前,然而我们能让他有这个机会么?<span>
还有………
在切学的路上遇到的一个小男孩,他已失学!
韦庆锐10岁的小弟弟,晚上7点,他从地里回来,背着50多斤的玉米。
韦美学趴在桌上给我们写联系地址,头上,她哥哥写的:“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世间书,“只是,我们能给机会她“勤苦”么,能给她机会“读世间书”么?
(完)
二零零四年九月二日
后记
从外面回来许多天了,很多事情渐渐地淡忘,单单一些细节,梦萦魂绕,久久不能忘怀!
韦云扬家唯一值钱的一头猪,养了两年多,只有50来斤,人都没得吃,何况猪!
周昌翠最后跟我讲了一句话:“阿哥,帮帮我。”那一刻,感觉无力面对他无助的眼神。
“1.6mX6m”郭海灵告诉我,这是她家的大小———住着五口人!
在梁爱条家坐着跟她母亲聊,一条狗走了进来 ,它踏着由木板支撑的地面时,我明显地感觉到地板的摇晃———孤儿寡母依然凄凉地住着这样的危房。
“我自己做的。”韦庆锐有些得意地显摆着他手中的“脱玉米机”。家里买不起20来块钱的脱玉米机,韦庆锐捡了个破球鞋底,用块木板钉牢,便成了他的“脱玉米机”。
二零零四年九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