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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张艺谋是如何糟蹋刘三姐的
记得年纪尚幼（估计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时候，农村文化娱乐生活匮乏，流动电影队放映的总是几部老片子。不知是群众特别喜爱还是国家大力推广，反正《刘三姐》几乎是每场必放映的。再好的戏，看三遍也会没有新意。当时，放映电影的一般都是结婚、当兵、升学之类的喜事，主人和电影放映员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凑热闹，往往把《刘三姐》放在第一顺序，叫你不想看也得看，因为好片子在后头；有时甚至故意放出错误的信息，称电影名为“游三姐”或“李三姐”之类，引起你的悬念。而电影中对歌的场面一开始，在场的观众无不低声或高声附合，因为对它的歌词和曲调，大家都耳熟能详了。而在农业生产和农闲生活中，稍微活泼的乡亲就会不经意地哼起《刘三姐》中的歌曲。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刘三姐的歌声和桂林山水，在我懵懂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读大学的时候，有一首歌很流行，那就是《我想去桂林》。歌词很好：“在那山水甲天下的阳朔仙境……刘三姐的歌声和动人的传说……漓江的水常在心里流，去那美丽地方是我一生的祈愿。”这首歌的MTV拍得不错，它把桂林山水的精华展现在我们面前，歌声很美，意境也很美，所以传唱了好长一段时间。特别是在又想浪漫又囊中羞涩的大学生中，歌词中的“有钱的时候没时间，有时间的时候没有钱”这种无奈的感叹很是得到我们的认可。
在读《中国当代文学》的时候，我对“刘三姐的歌声”有了一个较全面的认识。
相传在唐中宗时代，漓江边有一个会唱山歌，聪明、美丽的壮族姑娘，常用山歌来赞美劳动、赞美自然、赞美爱情，还用山歌揭露统治阶级对劳动人民的残酷剥削和压迫，表达劳动人民的愿望和要求。因而，深受人民群众的爱戴，被尊称为“歌仙”。她就是——刘三姐。
刘三姐及其山歌对后世的影响深远，壮族人民称她为“歌圩”的开创者和领导者。有关她的故事传说，或加工成诗集，或编成歌舞剧《刘三姐》搬上舞台，还拍摄了闻名中外的电影《刘三姐》，深得国内外人士的好评。《刘三姐》剧中的一首首民歌，本身就是想象丰富、优美动听的抒情诗；《刘三姐》电影中一幅幅民风、民俗的画面，使读者恍如走入广西美丽的山水之中。
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后，我的认识又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我觉得，“刘三姐的歌声”之所以流传不绝，完全决定于它的“思想性和艺术性的高度统一”，决定于它“站在劳动人民立场上的阶级性”，决定于它“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结合各地人民不同的抗争内容，刘三姐的歌声和传说有了不同的版本。有的是反对地主霸占茶山（不准农民采茶），有的是反对老财霸占水面（不准渔民在漓江上打鱼），有的是反对封建统治阶级禁歌（当时最有影响的宣传和斗争形式）。到了后来，刘三姐已经成为劳动人民勤劳、智慧、勇敢、执着的象征和化身，她的由人到“仙”的升华也表达了劳动人民反抗精神不死的信念。众所周知，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被统治被压迫阶级的武装反抗从未停止过，但用歌声这种艺术形式来推动历史车轮前进步伐的还不多见，而一个生活在中国封建社会的弱女子能拿起这个武器更属可贵。我也正是从《刘三姐》上面，真正欣赏到了“革命浪漫主义”艺术的最高境界。
B[张艺谋的演绎]
张艺谋要重拍《刘三姐》歌舞剧的消息，既令我吃惊又令我觉得很正常。吃惊的是，张艺谋终于要打刘三姐的主意了；但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来说，刘三姐迟早是他盘中的菜，所以也不至于何等莫名惊咤。
不能不介绍一下张艺谋的渊源。这个名字，相信中国人是不陌生的，伴随着《红高梁》、《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摇啊摇到外婆桥》，至最近的《英雄》等等一些电影的获奖，中国人的电影世界逐渐无法离开他。张艺谋的获奖颇值得玩味。开始的时候，他的一些作品因种种原因在国内无法上映，只好拿到国外去参展参评。那些形形色色的电影节一向几乎没有中国人参与，况且张的东西有被“国内禁映”的特殊标签（从“两个凡是”[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都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都要反对]的角度出发，外国人很容易对此产生共鸣的），加上“曲线救国”方面的一些“运动”，不获奖是很难的。从如今香港乐坛的颁奖就可以明白，奖项繁多，名目百出，没有人空手而归的。而张就是拿着这些类似钱仲书《围城》中主人公方鸿渐从国外买来的一张假文凭一般的“国际大奖”，很是迷惑了一部分崇洋媚外的文化人和观众，从而也以舆论的压力迫使当局对其作品开禁。国人往往好奇心很强，是闻禁必看的。主管部门则因为既有国际认可，又有国内观众认可，正可作为政绩标榜纳入总结材料。由此，张的作品在各方面有很大的市场，从而形成一个很不错的良性循环：胡导乱拍（兼收色）→国际讨奖（兼收名）→行业公关（出点血）→大赚票房（兼收财）→胡导乱拍（再猎艳）。据说，有些东西很是得到美国“和平演变”领导小组的赞许，故而投桃报李，通过地下渠道送来了相当的专项基金。
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原因遭禁，我们处在底下的人们无从得知，但从他后来公映的电影中完全可以作一番推测。早些年代，内地尚不开放，“露点带色”的且“动”的画面是很稀奇的。孤陋寡闻的年幼的我，很受了他的几回启蒙性教育，一直铭记在心，感激不尽。后来，社会发达了。VCD普及了，盗版黄碟泛滥，张的“杀手铜”不起作用了，便把目光转向欧美及港台“大制作”，企图以眼花缭乱的打斗、充斥耳鼓的噪声、谎诞离奇的情节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事实上，他基本达到了目的。这方面，不能完全归责于观众，因为他们都是普通的人，世俗中的人，尚无法拒绝声色犬马的诱惑。
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不解。为何张的作品里面，永远无法离开“妾”、“妓女”、“夫权”，无法离开那些落后、丑陋、邪恶（他生造出的、强加于中国人的）的东西？如〈红高梁〉里对着镜头撒尿等……难道说这些场境跟剧情发展和艺术表现有必然的联系吗？真实地反映生活，如果的确无法避免这些，倒也情有可原，但如果非要戴上有色眼镜去刻意挖掘、夸大这些东西，那么他的出发点就值得怀疑了。须知，描述邪恶本身就是一种邪恶，宣扬邪恶更是罪不可赦的邪恶！
上帝给了中国人一双黑色的眼睛，有的人用它来寻找光明，有的人用它来寻找黑暗。眼睛长在他身上，指挥眼睛的脑子长在他身上，没办法。
张的每一部电影都有一个漂亮女人的故事，一个漂亮女人为了成功出名而为电影事业“献身”的故事。据圈内人士称，张导认为，一部电影的成功与否，在于导演和主要演员“灵与肉”能不能高度结合。我们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歌颂女演员的敬业精神，我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崇拜导演的个人魅力和泡妞水平。电影拍完后，故事也就剧终了，不知道张和他的女主角究景谁是受益者、受害者。其实，一个根本不把婚姻、贞操当回事的娱乐圈，你又何必为它操心和叹息。
张其实还在民主的道路上探索过，他想做一个救世主，想做一名斗士。因而他总在揭露着什么，控诉着什么，鞭挞着什么。但他又不敢公开地宣战，因而总在偷偷摸摸地，幼稚可笑地动作。其实，张导之心，路人皆知。现实之中国给了他这样的抛头露面的机会，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还要如此卖力地发泄和砥毁呢？真是不知足不量力……
总而言之，张的东西，形式上是“故作深沉”，内容上是“出卖灵魂！”
最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张导还弄了一个全国人大代表的头衔，从电影中导到现实中去了！由些可见其钻营手段非一般，可怕！
我不得不佩服张导的眼力，最美丽、最漂亮、最经典的东西，不管是女人还是民族的、文化的、历史的，总逃不脱他的手心。现在，他那淫秽、猥狎的目光又锁定了〈刘三姐〉。从一听说他动了〈刘三姐〉的念头，我就开始非常沮丧，我想我心中剩余的为数不多的一份最美丽的回忆又要惨遭他的肆意蹂躏和百般践踏了。我当时很愤懑：中国的导演们啊，你们都死光了？！为何事先没有一个站出来拍呢？是想不到还是办不到？现在出来一个跟张导比拼一回，拍第二个版本也不迟啊，你拍得再滥相信捧你场的人也不会少，你们都他妈躲到哪里去了！？
我曾天真地想，张导无论如何在广西人民心中的女神面前多少会保留点谨慎和尊重的吧，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亵渎神灵吧？然而，我还是高估了他。其实，在张导遭蹋《图兰朵》（意大利名剧改编）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对他不应该有任何痴心妄想。
事实上，重排、重拍这个家喻户晓的美丽传说，是许多艺术家的愿望和追求。桂林山水和刘三姐是广西举世闻名的两大旅游文化资源，“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二者相辅相成。由于我去早了几天，没有看到这个节目，但观赏到了它提前开放的夜幕中几座山的灯光背景，感觉还是不错的。不管从哪个方面讲，我完全赞成重拍这个节目，我甚至认为这个策划非常成功，必将让桂林山水在世人的心目中留下更深的印象。据说，演出用的“山水剧场”坐落在阳朔县的漓江与田家河交汇处，和书童山隔水相望。观众席设有座位２０００个，采取绿色梯田的造型，构成１８０度的全景视觉，可以观赏到漓江两公里范围的景物及演出。演出灯光、音响系统全部采用隐蔽式设计。方圆两公里的漓江水域，１２座背景山峰，广袤无际的天穹，构成世界最大的山水剧场。演出包含了桂林山水和广西民族文化两大内容，分为梦幻漓江、欢乐漓江、烟雨漓江和锦绣漓江四个部分，展示了壮、苗、瑶等少数民族服装和音乐。渔船、渔网和鸬鹚等也被搬上了水上舞台。
但由张艺谋来当这个导演，我感觉很失望。不信，诸君来看他是如何糟蹋艺术瑰宝的——在《印象——刘三姐》演出的场景中尤受媒体注目的是名为“漓江女儿洗浴”的一幕，这一创意也是张导苦思冥想的结果。找能代表漓江的女孩来演出是张艺谋的主意，他的要求必须是广西本土人，具有水的灵性和纯洁。经过多方寻访，最后张导的那双眼锁定了毕业于广西艺校的这名女演员。据说她18岁，身高1.65米，身材骄人的她五官也长得很秀美，很符合张的口胃。在人庭广众的露天剧场中进行不着一物的人体表演，不知道年轻的女演员没有心理负担和顾虑？果真如张导所言，美女裸体舞蹈有助于使《印象·刘三姐》更加表现天人合一的主题？果真选演员要“水的灵性和纯洁”吗？什么才是纯洁呢？张导这样的荤腥之人也配讲纯洁？
张导只是个商人，他考虑的更多的是炒作、卖点和财色兼收。从他安排“脱衣舞”场景就足以说明一切。近两年，全国各地的许多小文艺团体，借“三下乡”或“心连心”之名，到基层行跳“脱衣舞”之实。她们往往租用当地电影院之类场所，半公开半秘密地开展走穴，还要戴上“黄色低级庸俗”的罪名，冒着被公安、文化部门查处的风险。为什么张导的大张旗鼓的裸体舞蹈就成了艺术呢？
张导让谁不穿衣服，那是他的权力。但我相信忠贞爱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刘三姐是不容他玷污的，即使在名利和金钱面前，我想刘三姐也不会屈从的。刘三姐的传说有很多，但“漓江出浴”的故事恐怕不会有。由此看出，张导惊人的想象力。
在投资及回收渠道上，与其它的电影不同的是，张导导《刘三姐》有特殊之处。过去的电影可能要接受票房的检验，回收过程也是很短暂的。而《刘三姐》800人的超大阵容、近两个亿的主体项目投资，是他出道以来投资最大的作品。它是带不走的，回收也是长期的，利益也是各方均沾的，因而投资肯定与当地政府脱不了干系。为了一个更好的旅游环境，政府抱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想法，给予赞助支持也在情理之中。这样一来，张导肯定会抓住机会往口袋里倒腾点东西了。
张导“拍到哪里，哪里就遭殃”，看来一点也不假。
C[群众的心声]
㈠刘三姐没有死
在徒步漓江的过程中，我问路旁村中的村民：“刘三姐死在什么地方？”对方当即不太友好地回答：“刘三姐没有死！她还住在桂林城中。”我知道我的话有些唐突，我的本意是前往古迹凭吊一番，哪知说得太急了，不择语句。我连忙纠正，“我想问她在哪里成仙的……”对方也意识到我问的是传说中的刘三姐，“我也说不清，不过我刚才说的是电影中刘三姐的演员……”原来，在他们的心目中，演员就是刘三姐，她演得太好了。
㈡刘三姐是大家的
在高田镇穿山村“刘三姐故居”中的[对歌台]和[榕荫古渡]，我在桂林第一次听到了久违的电影《刘三姐》中的歌声，原来这里每天用广播播放电影录音，以渲染气氛。当时正是刘三姐与三个秀才“赛歌”的片段，这情景一下子把我拉到回忆中去。
一座仿古砖瓦房，外墙壁画着刘三姐的彩绘像，里面供奉着刘三姐的石膏像（或是白石雕塑），陈列着渔家的一些用具。虽然十分简陋，但也不失为一处纪念地。
[榕荫古渡]是个很著名的景点，不过，我很快就看出它的蹊跷。它与[大榕树]仅一河之隔，从这里可以免费去大榕树，而从大榕树过来则要收费，这不明摆着挖了大榕树的墙脚吗？再说桂林有刘三姐景观园、阳朔有刘三姐水上公园，而从未听人讲起这个景点。刘三姐是宜州人，四海为家，哪里会有故居？如果有的话岂不早就闻名遐迩？
在与当地村民聊天时发觉了一些很有趣的事。几位卖小纪念品的妇女讲，村里现在由一个40多岁的人当村长，很能实践“三 个 代 表”，群众很拥护。大榕树过去就卖了，但那条水路没卖。老百姓很穷，村里为了发展经济，借电影《刘三姐》中三姐与阿牛哥月下对歌相会镜头在此拍摄的典故，带领村民开发了三姐故居（大约为杜撰，未得到批准）。据说“经常与大榕树景区有一些冲突，有关职能部门也很棘手……”
我又问：“你们凭什么叫刘三姐故居？”一耍猴照相的四十岁左右的男村民回答：“刘三姐既在此约会，肯定离住的地方不远，她传歌到哪里就在哪里歇，凭啥不会在这住过呢？”另外一个养孔雀照相的村妇插道：“别人都叫刘三姐，为啥我们不能叫？刘三姐是大家的！谁都有份！”
我的感觉，“刘三姐故居”与[大榕树]是不可分割的，有古渡无榕荫，有榕荫无古渡，都是不完美的。但愿景区与村民能够合作，共享资源，共同致富。
㈢谁不会唱刘三姐
在[大榕树]景区，有一个竹子编造成的民俗风情楼。我冒昧走了进去，里面立即奏起了鼓乐，并且受到身着少数民族服装姑娘的热情欢迎。我知道这是一种游客参加的民俗活动，是收费的。不必自作多情，也不必紧张。便问多少钱？领头的说随便给，十块八块也行。地上摆着一些两三米长的竹竿，在影视中见过，大概叫“击竹舞”，估计有些难度，便放弃了。刘三姐与阿牛哥的爱情生活开始上演，我（阿牛）先是从“刘三姐”肩上接过一捆柴伙，再与“刘三姐”对过一条独木桥，再在姑娘们的簇拥中与“刘三姐”跳“靠背舞”，再与“刘三姐”对歌。当她们把一张歌词和话筒递给我时，我有些胆怯，因为我从来没有唱过。“来，不要紧，谁不会唱刘三姐？我们大家一起唱！”我心头一热，和着伴奏音乐试唱了起来，“呃——山歌好唱口难开哟……”哈！还有点象！估计是听多了，加上自己模仿能力不算太差。接下来，的确唱不出的地方，姑娘们便帮我接过去。唱完歌下来，有一种直抒胸臆的畅快感。是啊，歌词浅显易懂，歌调简单易学，谁不会唱呢？
㈣刘三姐是歌仙而不是舞仙
晚上在阳朔漓江边吃大排档时，与邻桌（当地人）偶尔谈起了张艺谋的山水情景剧《刘三姐》。那位先生大约四五十岁，戴了幅眼镜。他说刘三姐的核心在于她是“歌仙”，她成名在于她的歌，有着丰富内涵的歌。如果离开她的歌，刘三姐就不会有这个影响。现在张艺谋走的是一条盲目赶时髦的“歌伴舞”之路，“包装”刘三姐，重塑新形象完全有必要，但不能舍本逐末。如果让刘三姐的“形式”掩盖了她原有的“内容”，这实际上是一种歪曲，一种不负责任，那是张导很失败的事，也是桂林人民很失败的事，更是中国电影、民歌艺术很失败的事。我作为阳朔人，心理感情上难以接受，如果刘三姐真的还在漓江上，相信她也不会同意。至于让三姐不穿衣服跳舞，我没听说，如果真是那样，我看应该叫张艺谋的女儿来演。
发表于 2003-10-26 08: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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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26 14:13: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