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壮族山歌的艺术特色初探

土著虎尾

	宁明壮族山歌的艺术特色初探 作者：吕少贤 字数：3888 图为骆越情歌争王赛的一个场景。 图为山歌手在引吭高歌                      □  吕少贤  文/图     宁明县地处崇左市南部边陲，境内世居着壮、汉、瑶三个民族，此外还有京、回、满、苗、仫佬、蒙古、朝鲜等12个少数民族。全县总人口42万多，其中壮族人口占78%，聚居于全县城乡。宁明壮族自称“布土”，讲壮语南部方言。壮人都有传统的歌圩习俗，各乡村的歌圩日主要集中在每年农历正月至五月间，每逢歌圩，男女青年成群结队聚集在一起对唱山歌，通宵达旦，歌声不绝。即使在平时，人们下田劳作、走亲访友、婚嫁喜庆、逢年过节，都随感而发，或低声吟唱、或引吭高歌。山歌内容有时政、劳动、生活、历史传说等等无所不包，而最多的是爱情山歌，山歌反映了壮族人民的情感和智慧。     一、山歌的音乐特征     宁明壮族山歌俗称“诗土”，其种类十分丰富。主要歌种有县城周边的“寨州诗”，那楠、桐棉一带的“呀忧诗”，寨安与峙浪交界一带的“峙浪诗”，东安、北江一带的“康宁诗”，亭乐、立新一带的“龙州诗”，均为单声部山歌。寨安乡绿柴屯和明江镇板略屯一带还有独特的二声部山歌“万承诗”，据说是100多年前今大新县“万承人”迁徙传来的。     宁明壮族山歌的音乐特点，是同唱词的内容、风格和语音结构有密切关系的：     从曲式上看，以上两首山歌实际上是只有上下两个五声音阶乐句组成的单乐段体，但由于宁明山歌的唱词不能少于四句，故只好在此基础上再重复一遍，构成了稍有变化的四个乐句，才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乐段。这种山歌的特点是节奏自由，它是根据壮话的语音变化而变化，即是以语音定乐音。不同的唱词，就唱出不同的乐音，即使同样的歌词、不同的演唱者也会唱出不同的风格来。简单说来，就是在保持它的调式不变、骨干音不变、落音相同的情况下，中间可以自由发挥，或随意大跳，或任意延长，或激越高亢、或婉转缠绵、或爽朗明快、或如诉如泣，音乐形象千变万化。如果谁人死按谱子去唱宁明山歌，那将会使人感到不伦不类，贻笑大方了。     因此，要想真正了解宁明壮族山歌，看来要先从浩如烟海的传统唱词学起。     二、山歌的押韵形式     山歌是歌唱的艺术，因此它的唱词必须押韵，才能既充分表达主题又使唱词更精炼上口和更和谐动听。     宁明山歌多为七字句（起句也有三字或五字的），每首歌句数不限，可长可短，但不能少于四句，也不能呈单数。它的押韵要求是：上句的末字与下句的末字互押脚韵，而且一般都是一仄一平，一韵到底，也可以重韵。如：     （左栏是壮语代音字,右栏是汉译,以下同）那新见你口正乖，初见阿妹嘴真乖，地车生出勒人才；哪村生的好人才。布母生你真才正，父母生你好相貌；足似花元亮靠乃。好比花儿带露开。可以看出，这首山歌的韵脚自然、和谐。这种歌体似是演化了的七律诗和汉族歌的特点（以四句为一首的，第三句可不押韵）。壮族山歌的韵要比汉语的韵要丰富得多，只是壮语的许多韵难以用汉语标出来而已。如： 布母生你肉白书，父母生你白绵绵，看见才正合心内。端庄秀丽合心间。妹讲个言哥心欢，妹讲一句哥心欢，望你开口结成双。盼你开口就成双。宁明壮族山歌约有25个韵之多，常见的是押宽韵和通韵，凡是平声的都可作韵，这也是它的特点。     三、山歌的赋、比、兴     山歌是壮族人民创作的口头文学，它善于运用“赋、比、兴”来表达主题。一首山歌中，有的时候“赋、比、兴”只单独用其中之一，有的时候则三种手法都综合使用，使之相互涵盖、相互渗透、相互包容、相互补充，达到情景交融的境地。     赋，就是直接叙事抒情，有感而发，直言快语，它用生动的语言来直接表达，给人留有宽广的想象余地。如： 成卖农麻正米好，守寡下来真背时，一麻吃气二吃威。受人讥笑受人欺；吃气吃威丘的呀，受人欺负还不算，能梅巴爹骂常时。父母也常骂狗鸡。这首山歌，不加任何描写和比喻地直接道出守寡者的悲凉心声，令人同情。由此可见，赋体的山歌是“直人直说”。倘若采用比兴手法，借物抒情，慢火炖鸡，反而阻碍了感情的直抒，显不出歌者的迫切心情，也就达不到双方心灵的沟通和快刀斩乱麻的效果。     为了使歌唱的主题更形象、更生动，壮族山歌最常用的手法是比喻。好的比喻会使人回味无穷和产生强烈的感情效果。     比，就是打比方，即用一种事物来比拟另一种事物，使要表现的事物更形象、更贴切、更生动。山歌是听觉艺术，因而不论哪种比喻，都应主题鲜明、浅显易懂，并且要结合本地的风物人情来比喻，才能引起共鸣。那新见你的妹娘，初见到你好妹娘，你好才正合心郎。相貌娇美合情郎。你好不那灵麻比，你好不知哪样比，比入江算花介兰。比与园中嫩介兰。这是明比，本体和比体同时出现，一目了然。由于明比坦诚相见，通俗易懂，很受群众喜爱。所以，壮族山歌的明比最常见。比喻的手法很多，除了明比，还有暗比、正比、反比、引比、借比、博比等。     兴，就是托物起兴、托物取喻、借景言情、说明事理。兴一般用在山歌的开头，是以别的一种事物为发端，接着兴而发诗，故又称为起兴。如： 法米农频为林吹，天不下雨因风吹，哥也梅媒去讲梅；哥也有心去请媒；哥也梅媒去守讲，哥也请媒去帮讲，的讲多句侬米依。想多讲妹妹不随。这首歌是男方埋怨女方变了心所唱。歌的头一句“天不下雨因风吹”是兴，然后引出下句，这是托物言情。再看： 历习亭更起那刘，岭上芦竹长过头，世米成屋三世忧；一世守寡三世愁；十几不梅媳象伴，十八没有妻相伴，二几不梅媳象丘。三十还睡独枕头。这是守寡歌。男者走到岭上，看见一片芦竹高过人头，于是触景生情：别人十八九都成了家，自己老大年纪还是独身一人，要是一世守寡，谁来传宗接代？因为芦竹只开花，不结籽，不结籽自然就没有种，没有种就没有后代。这也是借物咏情，描写守寡者的心态。然而，芦竹虽然无籽，但它有根，有根就不怕绝种。但歌者只看见地上部分，不看见地下部分。所以，这个起兴还是可取的。     四、山歌的对偶与排比     对偶，即对仗。就是把结构相同的或相近、意思又相关或相反的词句整齐地排列起来，组成匀称的美，为更好地抒发感情而互相映衬和补充的。如： 那新见你的妹亚，初次见妹好容颜，你好中意合郎眼；你好中意合心间；发黑的似油麻过，黑发好像油抹过，口红的似血麻巴。嘴红好像血样鲜。我辰得话要得皂，我今若是娶得妹，给你坐在哥做那。让妹闲坐哥种田。一般来说，律诗的对仗，要求上下句不能出现相同的字，山歌却不那么严格；律诗的对仗，还要求上下句的字词，其词性或相同或相近，而山歌不太讲究词性的对应，只基本符合对仗即可。如： 那新见你的侬亚，初次见你好阿妹，你好生出地车麻。好比天仙一样美。必牵的似龙江海，走路如同龙游海，动敦的似本都巴。扭腰好像鱼摆尾。此歌前两句的后三字的词性都不成对仗，只是上半部分基本对仗而已。以上两例的对仗属正对。     排比。排比是把语言形式相似、语气一致的句子组排在一起的修辞手法。它的作用也是为了抒发感情而相互映衬和补充的。山歌的排比句一般出现在中间。如：人车不爱个屋瓦，谁人不爱新瓦屋，谁的麻爱在屋茅；哪个喜欢住茅房；人车不爱吃鱼肉，谁人不爱吃鱼肉，谁的麻爱炒菜田。哪个爱吃野菜汤。     五、山歌的想象与夸张 诗歌创作离不开浪漫主义，而丰富的想象和合理的夸张又是浪漫主义的主要内涵。山歌同样离不开想象与夸张，它通过丰富的想象和艺术的夸张来突出、强调、扩大事物的某个特征，使其质与量达到惊人的程度。如： 枯柏亭坡本利支，坡上松树针叶多，妹守夫好我也知；你与夫好我不说；妹守夫好我也那，你与夫好我知道，我辰不拼得夫你。我今哪比你夫阔。我辰不比夫你好，我比不上你夫好，个晚下睡笑嘻嘻；晚上同床笑嘻荷；个晚下睡常图逗，晚上同床常逗笑，图耕的似佛灵机。笑闹好比牛斗角。巴你出口的连骂，你妈开口来嗔怪，“难观多尔对人你！”“有谁像你两公婆！”妹你出口的连讲，妹你开口连忙讲，“图耕图逗犯到你？”“我们逗乐碍你何？”这首歌的想象力多么形象有趣！男方说女方有了丈夫还不算，还把他们在家里的快乐情景、甚至在闺房里逗乐的细节都一一描绘出来，使人不但如闻其声，还如见其人。再看： 哥谍骗我媳未问，阿哥骗我未成家，勒有内屋梅论床；家中孩儿有半打；勒有江床梅论霞，床上孩儿多又小，霞爷睡等霞睡横。横躺竖睡像猪娃。媳你在闷要麻称，你妻闲闷拿来称，勒爷斤四勒斤三。一个斤四一斤三。此歌可谓妙不可言！妙就妙在后两句上。歌的起因是男方先说自己未娶，想与女方谈爱。而女方为了刺探底细，故意表示不但不相信，还给男方来了一排“连珠炮”。女方采用的是激将法，说男的不但家有妻室，而且子女已生了一大群，由于生的又多又密，一个比一个小，小到什么程度？是他妻子无聊时自己称出来的：一个一斤四两，一个一斤三两，何等的幽默风趣！此歌不但有具体的想象，而且有大胆的夸张，尤其是后两句，其夸张的程度令人拍案叫绝。再看： 勒妹去回的所屋，阿妹分手回家去，林几句刘去米端；把哥的话全忘记；梅情守侬要米得，有心娶妹要不得，我哭水眼流成沟。泪水流来冲成渠。失恋流泪，不足为奇。诚然，泪水流的再多也不会冲成渠的，但与心上的人哭别，其痛苦的心情可想而知，故以夸张的口气来吟唱更能令人同情。     宁明壮族山歌极其丰富多彩，其语言风格有独特的艺术魅力。除了以上所述，还有许多方面的学问值得探讨，限于篇幅，此文只能从以上几个方面去初探。至于山歌中的平仄规律、句式结构、反复重叠、哲理情操、风俗习惯、对唱方法以及它的内涵外延、历史背景、承传方式等等，都大有文章可做，本文仅为抛砖引玉的浅析而已。 原载左江日报2013-05-23 第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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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人香草

	这样的普极性文章比学术文章价值高多了

土著虎尾

	这类文章算是有学术味的随笔，读者是愿意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