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放客
放客之日,即出殡的日子,也是白喜宴客的日子。该日,四乡亲朋应约来吊唁。丧家在本寨亲朋的帮助下,杀猪、派席、摆酒宴请前来吊唁的各路亲朋好友。
1、装粮。由道士先生主持,大约于黎明前的四五点钟举行。丧家事先蒸好一甑糯米(一般为四五升)饭,备好一尊马脖陶罐,以及五色布(五块不同颜色一尺见方的土布)和五色线。道士敲鼓、打镲诵经,另一助手往陶罐里装糯米,直至接近装满才止,洒酒曲,并搅拌均匀,将剩余糯米饭每人一团分派给所有孝子。再于陶罐口烧纸钱若干,任由灰烬覆盖。罐口盖上五色布,用五色线捆绑扎紧,再盖上一个缸钵。至此,装粮结束。该梁罐习称“粮阴罐”。
2、开路。(1)道士开路:道士于灵前诵开路经,一名孝子自始自终跟随,当道士诵经作揖时跟着作揖。该项活动大约一个小时。(2)麽公开路:布依族传统的开路(goxmbaaih)。请老麽公来祭奠新故亡人和族中先逝者。该项活动可在出殡前一刻举行,也可提前一日举行。麽公在棺材前摆放一张方桌,桌上三面(缺麽公身前一面)连放一圈碗,每个碗添适当米酒,桌中摆放一碗猪肉(按:摆列陈氏不摆猪肉,而是摆放一条鱼(或枯鱼)、豆腐、蔬菜等。麽公即诵请新故亡人来享用祭品,再诵请先逝者来享用祭品。按照族中先逝者的死亡时间顺序,先请新故亡人,后请旧亡人;先请本房先人,后请外房先人。麽公能记得多少族中亡人就诵请多少。麽公诵请结束,在几名助手的协助下,将祭品搬到邻居家里吃,丧家孝子不参与,不能吃。(按:摆列陈氏则不同,同寨每户一人,不论男女都来共享祭祀用过的供品,该供品不能有猪肉、猪油,只能吃鱼肉、豆腐、煮黄豆等,故俗语说“罗吃肉,陈吃斋”。而且要在棺材旁吃。)
3、发丧。一般习惯是请谁(阴阳先生)看阴宅就是谁来主持发丧。此时,年庚(以年为主)与发丧时辰相冲的人要回避,众乡亲和孝子则围在棺材旁静侯。
(1)麽公发丧。这是我们布依族的习俗。麽公头戴斗笠,念诵:“……aol gaih fansbians,aol gaih riansxaanz……(用鸡来摔棺材墙,用鸡来移亡人房)”,诵毕,就将一鸡仔对着棺材墙摔死后甩向门外。
(2)阴阳先生发丧。棺材上摆放一碗柴灰,一把斧头,一只大公鸡。先生先咬鸡冠出血,用鸡血在棺材头(大的一头)画“佛”字,再扯几根鸡毛粘贴在棺材的血迹上,接着诵《发丧经》:
此鸡!此鸡!不是非凡鸡!头戴红冠子,身穿五色绿毛衣。别人买你无用处,孝家拿做发丧鸡。
天皇皇,地皇皇,玉皇差我发亡丧。亡者归天去,孝男孝女得安康。
天无忌,地无忌;年无忌,月无忌;日无忌,时无忌。百无禁忌!今时发丧,大吉大利!
天灵灵,地灵灵,亡者听我说原因,离了阳间吩咐你,甲子终了丧报灵。
一辞孝男孝女,二辞孝子和孝孙,三辞邻里和九族,四辞家龛与福禄,五辞朋友和亲戚。辞别了你要起身,在路行程有钱许,拦路野鬼各藏身;百般食物交待你,冥中收用万万春。
送一里,去一里,不要抬头望这里;送一程,去一程,不要抬头望这村。父母恩爱终有别,夫妻意重也分离。非是吾师来说断,自古留生不留死。孝男孝女,富贵双全,子孙发达,入学中举,文武显赫,代代幸福。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前有朱雀,后有玄武。一起东方甲乙木,重丧孝服出不出?(众呼:出!)二起南方丙丁火,重丧孝服躲不躲?(众呼:躲!)三起西方庚辛金,重丧孝服行不行?(众呼:行!)四起北方壬癸水,重丧孝服起不起?(众呼:起!)五起中央戊己土,重丧孝服出不出?(众呼:出!)两排金刚齐动力,如若不听吾师令,霹雳斩断不留情。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众呼:起!)
先生立即拿起斧头砸粹棺材上的灰碗,众人和声喊“起!”即抬棺材出大门,放院子里等待绑扎龙杠。
(3)发丧当时,当众人呼“起!”将棺材抬出门的瞬间,立即有人面对全寨高呼:“daih gaolmaaih luos!……(踢送亡架喽!)”此前,寨中各户(或房族各户)事先在院子里用三根木棍绑成一个三角架,架上放一只畚箕,里面放适量柴(草)灰,一棵禾麻(荨麻),一把镰刀。一听到这个呼喊,各家各户面向太阳落山的方向踢翻这个三脚架。(按:摆列陈氏则于麽公开路结束时举行这个仪式,此刻铁炮被点响、唢呐吹奏、孝女哭丧,各户代表围桌吃斋……发丧当日,摆列陈氏还要举行开荤(jiesxaail)仪式:由麽公在堂屋香火下主祭,孝子下跪听麽公致祭。祭毕,孝子先吃猪肉……此后,全寨开荤。)此时,铁炮放响,炮仗燃放。
(4)招魂(raizwaanl)。也就是唤回被惊吓的丧家生人的灵魂。该仪式也是在发丧后立即举行。棺材一出门,家族里就有一两个妇女帮丧家清扫堂屋、火塘等。同时,寨上的一个老妇人或巫婆就来招魂。她手指尖抟住一个鸡蛋,脚蹬大门坎,对着门外呼唤(唱):“转回来啊!某某的灵魂、某某的生魂……”把丧家所有生人的灵魂都呼唤遍了,祈福的辞唱完了,手指尖的鸡蛋就回落掌心,招魂即结束。
4、送葬。众乡亲找来龙杠(一般是5米长的一对杉木柱),置于棺材两边绑扎好。此时,棺材上要盖一张幛,上栓一只踩丧鸡(大公鸡,到墓地后丧家拿回)。送丧队伍的组成:众乡亲抬起棺材(一般是八抬,孝子不抬)往前走,棺材后有喇叭队、鼓乐队、亲朋好友(其中有一人抱着粮阴罐)等跟随,各类鼓乐手边走边吹奏。棺材前,孝子一人拿灵牌,其前是其他孝子手杵哭丧棒,再前有一孝女肩挑一挑被子,女婿一人牵一匹驮魂马(maxjuaangl),女婿或孝子一人手拿火把,一人举引魂幡等。众孝子边退边走,还边撒买路钱(草纸钉制)。遇路窄或上坡下坎、或换人抬棺的时候,要回身向棺材下跪一阵。如是再走再跪,直至墓地。
5、清棺。棺材被抬到墓地后,孝子要清棺。清棺时必须是至亲孝子操作,他人不得染指。众孝子将一块白布(布幔)撑起罩住棺材,才打开棺盖,提起亡人嘴边的细线取出铜钱,再查看亡人有无其他异常,如发现尸体倾斜、衣物凌乱等则需扶正、理顺。一切如同入殓状态后才将棺盖拉至接近原位,但必须留有少许缝隙,待举行“出魂”仪式。
6、出魂。道士先生敲鼓、打镲,诵《出魂经》:
伏谒!命因前世修,生死二字莫强求。有钱难买三千界,百年山上葬荒丘。公元享某寿新故显考(妣)某某,昨日在阳,今朝在阴,口中无气,眼中无泪,排列井前,礼行出魂。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生魂出,死魂入,亡者死魂入棺木,生魂渺渺上青天,死魂渐渐入棺木。孝男孝女,诸亲百客,端公道士,石木二匠,百艺师人,牛马鸡猪鹅鸭。生魂出,死魂入。生魂不出,祖师押出;死魂不入,祖师押入。孝家合木,百事大吉!
出魂结束,才将棺盖盖严。粮阴罐则按照男左女右(以亡人计)放置棺材一侧。如当日可安葬,则与棺材一同埋入土里。当日不能安葬的,露天摆放。棺材须盖上稻草,防日晒雨淋。
在送葬队伍回来前,丧家在门口放一盆水,一根火柴头,一把刀。送丧回来的人都要从这些东西上跨过,以示驱邪除魔。
7、吊唁。放客当日,各路亲戚率领乡亲前来吊唁,场面相当热闹。其中的重头戏是迎接舅父(母舅、妻舅)及其来客。
(1)迎舅。舅家来吊唁,按照布依族的习惯,舅父要邀请本村寨的亲友相陪而来,队伍往往比较庞大,少则十来人以下,多则五六十人以上。舅父要送活猪一头(一般是刚满双月的猪仔),一只鸡(或鸭、或鹅)、金童玉女一对(纸扎)、金山银山(纸制品)、一挑米饭、米酒(一头饭笼里装5斤左右糯米饭,另一头坛罐里装4左右斤米酒)、幛一幅(白布长170厘米、宽90厘米)。相伴而来的亲朋则每人陪送幛一幅。幛面要贴一张纸,上书写幛文,再用木棍撑起幛布,如竖垂的旗帜。离丧家一两里即吹奏唢呐、放铁炮(放单不放双),以示舅家吊丧队伍到来。
闻讯舅家来到,丧家则组织队伍前往迎接。孝子们倾巢出动:大孝子手捧灵牌,次孝子手拿引魂幡;另一青年孝子牵驮魂马一匹,马鞍上放亡人穿过的衣服一件(在上世纪中叶前,马鞍上放的是用稻草捆扎的假人穿着亡人的衣服);一孝女抬一挑被子;其他人拿幛数幅;其余孝子则手杵哭丧棒前往,唢呐队跟随吹奏;铁炮也跟随放响,但每轮放响次数不能超过舅家。全部孝子均身穿孝衣,头戴孝帕,脚穿草鞋,鞋带上扎一条白布,甚者赤脚。来到舅家队伍面前相距十来步,全体孝子立即下跪。舅家长者上前扶起大孝子,安慰数句,全体孝子才起立,让出道路,静候舅家队伍先走,才在后面跟随护送。
舅家亲友到家,立即被分派到邻居各户吃饭。招待舅家来客吃饭的这些邻居,其居住地点必须高过丧家。随后,如果舅家有舅娘到来,则要清理灵堂,请她们到丧家,端坐堂屋,再吃一餐饭。该餐要吃糯米饭,蒸糯米饭的甑子用孝布绑一圈才抬到堂屋。该餐饭布依话叫genlbiehbah。对舅家男客,则原地再加一轮饭。丧家孝子要来敬酒。一般是于舅父身后下跪,头顶170厘米长孝布一幅,待舅父安慰扶起后,孝子再给席上的每位客人斟酒。舅父则将该幅孝布撕下一半,将其再撕成相等的布条分给席上的来客,另一半则留给丧家。吃罢这轮饭,假如新故亡人是高龄去世,舅家来客会在吃完饭后各自在碗里装上糯米饭和肉打包就走,但一户来客只能“偷”拿一个碗。此外,其他来客也要“偷”丧家的碗。寓意祈求长寿。
对舅家来客,丧家要每人派发孝布,与新故亡人同辈或辈份高过的可以不戴孝布。凡送大礼的(送活猪仔以上)则每人(户)送孝衣一件。用竹笼装送糯米饭的则要留一团糯米饭回赠。我们牛场罗氏不宰杀亲戚送来的活猪仔,而是留着自家喂养。
(2)司礼、读嘱。一般是由村寨里的识字者充任。司礼一人,读嘱一人。司礼的职责是当亲朋好友前来吊唁时在灵堂做主持。此间,孝子要在灵堂画(benzmans)背后侯客,随司礼指令活动。读嘱的职责相对简单,只于其间唱读幛文而已。
内外寂静,来客祭礼,主祭者就位!
鞠躬,跪!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兴伏!兴伏!
执祀者上香。初上香,二上香,三上香。以香插于金炉。祭者恭敬在其颜,金炉且把信香传。香烟围绕灵魂殿,薄奠容颜致严(慈)颜。
执祀者以帛化(烧纸钱)。初帛化,二化帛,三化帛。以帛凭于火化。西山竹子甚高强,蔡伦阳间造纸张,要得亡魂来降客,永佑儿女福寿长。
执祀者以爵(酒)奠。初奠爵,二奠爵,三奠爵。以爵奠于灵前。甘露葡萄酒,一滴杜康留,亡魂若得味,莲步上云州。
执祀者以肴(肉)献。初献肴,二献肴,三献肴。以肴献于灵前。宝鼎调成美味香,龙肝凤胆在中央,要得亡魂尝一片,保佑儿孙福安康(逍遥快乐往西方)。
执祀者以食(糯米饭)献。初献食,二献食,三献食。以食献于灵前。神龙制谷予人间,上度阴阳万万年;亡魂若得登仙界,以作途粮上九天。
执祀者以刚鬣(猪)献。
执祀者以柔毛(羊)献。
执祀者以德禽(鸡、)献。
执祀者以家凫(鸭、鹅)献。
执祀者以果品献。
执祀者以金山银山(纸制品)献。
执祀者以金童玉女(一对纸人)献。亡魂渺渺上天堂,对对金童来接引,双双玉女共扶持。金山银山排左右,白鹤狮象喜来迎。
俯伏!听读嘱文(念幛文)。例:
公 元 仙 某 孝 寿 恭 子 鹤 某 某 某 挽 某 西 老 顿 哀 孺大 首 尚 哀 去 人人 拜 飨 仙 奠 逝
|
兴伏!兴伏!兴伏!
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六叩首!九叩首!
平身!礼毕,退位!
孝子出帷谢客!
8、砍炕架(fanzjiah)。发丧结束,清扫堂屋后,如果新故亡人是女性,砍炕架的仪式随即举行。亡人兄弟(舅父,或情人装扮)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拿柴刀站在大门(门已被丧家关闭)外,拍打着门板高叫:“姑妈!姑妈!开门啊……”屋里的丧家亲人则告以姑妈刚刚离世……进屋后,舅父神情悲痛不已,来到火塘旁举起柴刀就猛砍悬吊炕架的竹条绳,边砍边责怪外甥没有及时通报相关消息……直至砍断炕架三条吊绳,剩下一条吊着炕架才止。
9、安家神。出丧后,必须安家神,意思是请先祖们回神龛就位。这个习俗大概是受汉族影响而形成。安家神的时机一般是选发丧当日。祭品普通,有一块刀头(手掌大小的一块猪肉),碗装饭菜、米酒等即可。假如是在刚入伙的新房里安家神,则必须有一只大公鸡。由道士诵《安家神祭辞》,其间,将盖住香火上“天地君亲师位”的白纸揭开。
(六)守孝
1、供灵。自发丧之日起至除灵罢服之日,为守孝期,一般为一个月。供灵期间,于堂屋神龛下摆放方桌一张,桌上放装满稻谷的木方斗,上插灵牌、纸人,桌上摆果品、食肉、米酒等祭品。神龛墙上挂至亲送来的幛一幅和引魂幡。每日早、中、晚吃饭时间换祭品(主要是饭、肉、酒)烧纸钱若干。烧香不断,蜡烛常燃。其间,头三日,每日旁晚,孝子要给新故亡人送饭(祭品)祭奠。第一日到棺材旁烧火、摆放祭品(饭菜食肉)祭奠;第二日退至半路烧火、摆放祭品祭奠;第三日于村头寨脚烧火、摆放祭品祭奠。
2、除灵罢服。请先生选择吉日。于发丧之后一月内,必须除灵罢服。除灵,即烧灵。由麽公主持,将丧事中所有非食品类祭奠用品,如灵房、纸人、纸马、引魂幡等物焚烧。一般于堂屋烧灵,如祭品过多则于院子里烧灵。烧灵时,麽公致简单的祭辞。罢服,即洗孝衣、孝帕。该日,邀至亲(母舅、妻舅、女婿、姑父等)参与。亲戚每户要送一只鸡(公母均可),放一封炮竹。随后烧水洗衣,洗衣盆要滴一只鸡的几滴血。众亲友将孝衣、孝帕入盆一起洗。麽公主祭,致祭辞。祭品主要是鸡和酒。丧家则宰杀各户送来的鸡,请众亲友吃饭喝酒。
此后不再穿孝衣。守孝至此结束。
(七)安葬
(1)择地。请阴阳先生选择阴宅。我们家乡盛行的是数理派的阴阳理论。看风水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本乡本土各代都有一两个喜好钻研堪舆术且功底不错的风水先生。在我们家族,上世纪下半叶数冗乍的万邦公有名。
(2)破土。须准备下列工具和祭品:三柱香,三张纸钱,一对蜡烛,一瓶酒,三个碗装酒,一块刀头,一只公鸡,一只畚箕,一把锄头。先生诵《破土祭辞》:
此鸡!此鸡!不是非凡鸡!头戴金冠子,身穿五色花花衣。白天昆仑上上叫,夜晚王母脚下啼。别人买你无用处,孝家拿做破土鸡!
土神!土神!东南西北地脉龙神!主家叫我捧起你,将你吉地葬亡人。福地留给福人得,主家富贵又双全。子孙发达,入学中举。天无忌,地无忌,年无忌,月无忌,日无忌,时无忌,百无禁忌!主家大吉大利。
一锄挖你东方甲乙木,主家进官又进禄;二锄挖你南方丙丁火,主家代代进财宝;三锄挖你西方庚辛金,主家发子又发孙;四锄挖你北方壬癸水,主家代代发富贵;五锄挖你中央戊己土,主家代代状元出。破土已毕,万事大吉!
接着挖圹井。孝子先挖几锄,众人才跟随。以平地计,一般挖深30厘米,长260厘米,宽150厘米。随后,于矿井中央,用朱砂、雄磺混合粉画八卦图,并于圹井的棺材头地面写“天仓”,棺材脚地面写“地库”。
(3)跳井。事先准备一只大公鸡。先生双手捧大公鸡,诵《跳井祭辞》:
此鸡!此鸡!不是非凡鸡!头戴金冠子,身穿五色绿毛衣。白天昆仑上上叫,夜晚王母脚下啼。别人买你无用处,孝家拿做跳井鸡。
鸡跳东,主家子孙代代坐朝中;鸡跳南,主家子孙代代管江山;鸡跳西,主家子孙代代穿官衣;鸡跳北,主家子孙代代发大财;鸡跳中,主家子孙代代好兴隆。跳井已毕,万事大吉!
随即,将大公鸡摔进圹井里。鸡扇翅、拉屎才吉利。接着,众人抬棺材入井。先生校对坐向,将棺材头(大)放里,棺材脚(小)在外,让亡人背靠高山面向远方顺来龙仰躺。
(4)撒土。孝子身后扎围腰,背向棺材跪拜于棺材脚,先生诵《撒土祭辞》:
土在土中,金银重重;土是金,土是宝。一把撒东方甲乙木,二把撒南方丙丁火,三把撒西方庚辛金,四把撒北方壬癸水,五把撒中央戊己土。主家要富要贵?(众呼:要富也要,贵也要,富贵双全!)孝男孝女生魂出(众呼:出!)。三亲六戚生魂出(众呼:出!)寨邻老幼生魂出(众呼:出!)。牛马六畜生魂出(众呼:出!)。亡魂入棺木(众呼:入!)。撒土已毕,万事大吉!
亲友两人于孝子身后各站一边,手提孝子围腰脚成兜装,先生向围腰兜里撒几把泥土,随后孝子在亲友的协助下,跪着沿棺材脊后退至棺材头,才放下围腰里的泥土盖在棺材上。接着,用锄头于棺材两边各挖三锄泥土,才请众亲友帮助盖土堆坟。
此前,丧家在门口放一盆水,一根火柴头,一把刀。从墓地回来的人都要从这些东西上跨过,以示驱邪除魔。
(5)招山买地。即为亡人坟地举行招唤来龙、购买阴宅的仪式。请道士诵《招龙祭辞》和《谢山土祭辞》。
(6)立碑。碑石打制完成后,就选择吉日立碑。该日,亲戚朋友要来送礼、帮忙。立碑当日,须准备下列祭品:三柱香,三张纸钱,一对蜡烛,一瓶酒,三个碗装酒,一块刀头。先生在坟旁摆好祭品,先点一对蜡烛,接着烧纸钱,诵《立碑祭辞》:
此鸡!此鸡!不是非凡鸡!头戴红冠子,身穿五色绿毛衣。白天昆仑上上叫,夜晚王母脚下啼。别人买你无用处,主家拿做点碑鸡。鸡血点碑头,主家代代做公侯;鸡血点碑身,主家代代发子又发孙;鸡血点碑脚,主家银子用马驮;鸡血点到东方甲乙木,主家子孙代代衣食足;鸡血点到南方丙丁火,主家代代进财宝;鸡血点到西方庚辛金,主家代代官禄进;鸡血点到北方壬癸水,主家吉祥又富贵;鸡血点到中央戊己土,主家文武双全样样有。天无忌,地无忌,年无忌,月无忌,日无忌,时无忌。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主家大吉大利!点碑已毕,万事大吉!(众呼:起!)
此刻,大家立即动手立碑。
(八)瞻灵
这是我们布依族独有的风俗,意思是瞻仰亡人灵位,祭祀逝者亡魂。时间为丧事后头年正月初一。各户内亲送一只鸡、一条肉(三四两)、一封炮仗、三枝香、三张纸钱。众亲友又相聚祭祀新故亲人。杀鸡祭奠,魔公简单致祭。祭毕,吃饭喝酒!
(九)砍牛
(待补)
(十)其他
(1)外死者。凡不是在家死亡的都视为非正常死亡。这样死亡的人,称为“冷尸”,传统上是不准冷尸进家,只能在屋檐下搭盖灵堂举办丧事。假如让冷尸进家,认为将伤害到家里的亲人和后代子孙,各方面都将不顺意。但这个习俗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后开始被打破。如大寨菜园乔国死在雅水医院,抬回家后在他新建楼房的堂屋里举办丧事。
(2)年青人死亡。不论是在家死还是外死,家族里的亲朋好友、死者的同年(老庚)等要给亡人送花,恋人还要送刺绣作品、布鞋、鞋垫等。所送的“花”是用彩纸捆扎的,类似摇钱树的形状。跟“做桥”祭祀花神,乞讨花神赐子的“纸花”基本相同。死者下葬或未下葬,其坟头或棺材都要插一把纸伞。
(3)童孩死亡。讲究的通常用薄棺浅埋,否则就用席子一张一裹,挖个坑入土埋葬了事。坟头要覆盖一只撮箕,一个空碗。
(4)凶死(dailqyah)。在十九世纪初期之前,我们牛场罗氏处理亡人的方式是火化,捡骨葬。自从汉式葬俗传入后,火葬和土葬并行。火葬方式被边缘化,土葬逐渐成主流。一百多年来,凡被他人害死,患传染病死,在外意外伤亡,被毒蛇猛兽咬死等的都视为特殊。这类死亡,布依话称为dailyqah(凶死),举办丧事过后,都要火化。火化地点就在下葬处。用山上的柴薪连同棺材一起焚烧,然后捡遗骨入坛罐埋葬。有发丧当日火化的,也有让棺材在野外摆放一两年后才选择吉日火化的。此后,还要选择吉日“破地狱”,布依话叫rusjiaos(取回亡人身魂)。
注释:
①惠水县布依族学会编:《惠水布依族》,贵州民族出版社2001年9月第1版第103页。
②爱必达主修《黔南识略》,杜文铎等点校,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1版第28页。引文中的“仲”为点校者擅改,引用时恢复原貌:“狆”。
③惠水县布依族学会编:《惠水布依族》,贵州民族出版社2001年9月第1版第17页。
牛场场坝。场坝中间的翠柏树已有近300年的树龄,在惠水县属于极其少有的树种,均于布依族村寨附近生长。为人工种植。是牛场的历史见证。早在清代初年牛场就是惠水县九大乡场之一,逢丑(牛)未(羊)日赶场。图中广场面积约3000平方米。图片顶部为抵麻乡中心学校(一至九年级)。
布依族传统丧葬用品——灵堂画。该灵堂画为冗乍寨罗氏共有,是当代作品。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5-6 17:45:54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