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留在永乾——沉沦下潦者的生存哲理:生存高于一切
重拾信仰,打的上班
早上7:10闹钟准时地吵我醒来,体力工作的劳累与昨夜的辗转无眠让我对身下的这张破床无比眷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继续努力,当代社会,我们要培养高度的竞争意识,要争分夺秒地——睡觉!
继续睡。
可是下意识里提醒我不能深度睡眠,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
我决定,去永乾公司,留在那里。反正现在它是合法的,我暗地里留意过它的各种证件,都是货真价实,决非假冒。至于更深层次的东东,我一个平头百姓一个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一个街头觅食的流浪无着人员,不懂。那不是我管也不是我负责的,人民政府有权批给它相关证件,我黄礼信就有权去它那里工作蹭饭吃。
我拿青春赌明天,就当是赌博。老子生性淳朴憨实,一辈子厚道,至今还不知赌是什么东东呢,今儿个就赌它一赌,赌个大的,以青春押注。赌吧,说不准我的运气很好。“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句话我爱听。
在物欲得连人心都物质化了的今天,“思想”与“主义”这些不能称斤卖的东东不知不觉就离我远去了,人们在喊着防沙漠化的时候,我却一任我胸里那颗东西给沙漠侵蚀,每每春风吹拂的季节,心里却一片荒芜,连野草都不曾长出一根。全球气温在一路高升,头脑的温度也跟着飙,对金钱的崇拜与追求,从来都是那么无怨无悔地执著,从来都是那么激情那么炽热不曾降过温,为何,唯独我的信仰冷却了,消失了呢!
察已而知人,我这才发现,许多人在悲哀而又熙熙攘攘地活着。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权把它当作人生的信条罢。人啊,不能空洞地活着,思想上要有个信念,凭着这个信念,要在茫茫黑夜里挺得住,永不停下追求与探索的脚步,相信总会看到明黎的曙光。“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把它当作人生的信条吧!咱就看看这条真理会不会在咱身上灵验,许兴它能让我的人生大放异彩……到时候,让她心如刀绞痛彻骨头槌胸顿足悔之无及,恨自己有眼无珠为何不跟黄礼信这个轰轰烈烈的奇男子!
——咦嘿!真她妈的越想越令人高兴!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当下我默念了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
对着墙壁,我宣布,我找回我的信念了,从现在——公元2006年10月19日早晨起,我的人生信条,就是: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看看手机,已是8:00了,上班又得赶时间了。穿衣服、匆忙草率不彻底地拉便、一般速度地洗脸、中等认真地刷牙、穿鞋穿袜,单这些出门准备至少要花我10分钟;不用吃早餐直接出门,从门口走到村外的公交车站最快8分钟;幸运点的不用候车,不幸运的,候车要花6分钟;再到公司,不塞车司机也不磨时间的(但我从没遇过这么好的情况),用13分钟,慢的则用35分钟;公司在7楼,从楼底到7楼打卡报到处,不用等电梯,飞奔上去,用28秒钟。共计,最少也要花31分又28秒钟才能到公司上班打卡处,将会迟到1分钟以上。所以按平时的方式去上班已来不及了。
我又决定,在村里打摩的去大路边,再坐出租车去公司。
当下我认真地蹲好坑,把肚子里的有毒废物干净彻底地排了出去。
看看镜子,里面的那个人疲倦不堪,脸上皮肤暗晦无光,而且,像现在的这种秋冬季节,我的干性皮肤会起屑脱屑,干燥枯黄。再看唇上,须根东倒西歪的没点精神。
不行,这怎么能是黄礼信呢!
他,英姿勃发。
他,胸怀旷达,收放自如,神情朗然。
他,外表冷静严谨,内心狂热,精力充沛斗志旺盛。
当下我刮净胡须,抹好大宝润肤霜,抖数一下精神。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再一次默念了我的人生信条,出门而去。
贫富悬殊的社会
在永乾,有法定节假日,有带薪休假(如婚假、产假、探亲假等),一周从星期一到星期六共上六天班,一天上班7个小时。我进去时,实行夏令制,早上8:30上班,每天中午12:00下班,14:30上下午班,6:00下班。7个小时之外的工作,算加班。加班时间不足2个小时的,不给加班费,超过2个小时的才算给加班费。加班费并不是每人都一样,是按“个人的基本工资/当月的天数/7小时*加班时间”来算。如,我当时是试用期内,一个月全部薪水为890元,其中基本工资为500元,10月29日加班一天,加班费应该这么算:500/31/7*7=16.13元。基层员工加班一天就十几块钱,够一日三餐填肚。
永乾的待遇,在当时的南宁,对于基层员工算来说是中等偏上一点点了。作为打工者,对这个社会的贫富悬殊我有深切的体会。
在一些流通型企业,如南宁本地的“地头蛇级”超市“利*隆”,05年我怀着无上敬仰的情感去应聘它的营业员一职,当被问及工资要求时,我说800,答曰没这个待遇;说700也能接受,答曰没有此等报酬;莫不是600?回复说是450。如,外来的零售大鳄“南*百货”,小邱说今年上半年他曾在里面做过,试用期450元/月,只能维持生命,只能谈“生存”,不能奢望其为“生活”。05年认识一个在七星路新民路口一商场卖衣服的女孩,她说300元/月,包中餐,没有节假日,一个月休息一天。
再如,现在蓬勃发展的第三方物流,真个是火一般产业,里面员工的待遇怎么样? 04年我在一家国际货运代理公司的快递部做基层员工,600元底薪+15﹪提成。这个在南宁,算是同行里面最好的。同行有的是450+10﹪,有的是500+5﹪。此后又到一家“区内龙头型物流企业”“翁*八达物流”里做开票员,试用期三个月,450元/月,提供食宿,但要扣钱,签的劳动合同很苛刻,而且,合同里说“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但实际上并没给打工者“执一份”。为什么?那合同非但苛刻还有许多地方不合法,怕被打工者捉住把柄拿去维权。
又如,05年底我在一家图书发行公司做仓库主管。所谓的主管,待遇是600底薪+100话费补贴+一辆摩托车的免费使用权,包住,包油费,据说转正后有奖金(估计也不多),可是那时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便宜的主管了,没心情呆到转正。
但资本家们总在喊成本在涨,犹其是人力成本在涨。首富刘永行更是出文《昂贵的中国人力成本》,竭力阐述中国劳动力成本在世界上其实是非常高的。当然,富人说的话就是真理,要不然怎么不是你成富人?
06年初胡润百富调查机构经过研究称,在中国,以当时的经济水平算,财产达到1亿元人民币者,就算从此不再有其它收入,这1亿元已足够让他体面地生活一辈子。1亿元,中国有多少个财产达到1亿的?不胜其数。看看每年的百富排行榜就知道,1亿元,湿湿碎。
然而,1亿元,又是遥若星辰。在中国,有多少人没达到1亿元财产的?是“不胜其数”的千万倍。
像我一样,中国许多打工者忍辱负重在一家企业打工,获取一定经验后,你奶奶的,886。但这并不能改变打工者们的命运,忍辱负重之后,他们还是要迎接另一番忍辱负重。毕竟,资本和资源不在你手里,在资本家手里。96年的时候,在报纸上见巴勒斯坦阿拉法特说过一句抨击贫富分化的话,大意是:我们一年辛劳所换来的回报,比不上西方发达国家的富人们衣袖上的一颗扭扣。我认为,他这句话通用于古今中外,犹其是现在的中国。
天堂,总会有的。
地狱,总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