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新闻网广西新闻网-南国早报见习记者 巫碧燕 “5.12地震”发生后,通往震中汶川的4条陆路全部被塌方和泥石流阻断,救援无法深入。 路,从未与生命如此紧密相连。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都聚集到213国道,它离成都最近,它所连接的茂县、汶川、都江堰处在长200公里,宽十几公里的极震带上,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5月12日上午,一辆载着10名广西游客的大巴,从茂县沿着213国道一路南下。车上的乘客是幸运的,多次的机缘巧合,让他们把灾难奇迹般地甩在身后。 或许,他们的幸运,还在于目睹了小城最后的样子。 5月12日上午7时30分,震前7个小时 广西游客林强和另外9名同事,坐上了从茂县返回成都的大巴,他们刚刚欣赏了九寨沟的美景。带队的周导游看着压着大地的黑云,庆幸前两天天气还是晴朗的。 开车的屈师傅在九寨沟到成都的旅游线路上已经干了9年,对这条路很熟悉。这段213国道最宽的地方才7米,两头落差500米,连接成都平原和川西北高原,它是沿着岷江河谷开凿的,一边是劈开的悬崖,另一边是奔流的岷江,正因为如此,塌方的险情一年到头没有中断,每回都遇到堵车。他很骄傲,平原上的司机可不敢像他这样在悬崖上开车。 5月12日上午10时05分,震前4个半小时 车经过汶川县新修的环城公路,车上的人能看到整个汶川县城。在此之前,周导游安排了两次购物活动,广西游客韩湘不太爱吃当地的食物,但是对当地藏人卖的天珠、石头链子却印象深刻。屈师傅对记者说,尽管他是成都人,但是对汶川县感情很深,因为他一边跑旅游线路,一边看着汶川县随着旅游业的发展,由一个很小的镇子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周导游觉得汶川和平原地区的城镇没什么不同,外边的专卖店、流行物件在汶川都能看到,只是时不时会看到穿着民族服装的羌族人在摆卖本民族的刺绣,才让人意识到有所不同。 屈师傅难过地说:“平时我们半路上想到缺什么,想要吃什么,就会在汶川停下来买,都会有卖的,很方便。地震发生后,一切都没了。” 5月12日中午12时,震前两个半小时 车辆进入映秀镇境内。从汶川到映秀的路上有一家加油站,屈师傅本想给车加400元钱的油,没想到燃油紧缺,加油站一次只给加200元,想多加得重新排队。 重新排队得多花半个小时。屈师傅一下决心:“就加200元,足够到都江堰就行了。” 屈师傅震后回忆:“好险,少加了200块,却争取了半个小时。” 车过了映秀3公里,大家看见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青蛇,莫名其妙地从悬崖上坠了下来。屈师傅和周导游已经在这条路上跑了几年了,都没见过蛇从天而降的怪事。 在映秀镇前后的213国道,有两段路正在维修。其中一段把车断断续续堵了一个多小时。另一段只能行单线,幸运的是,他们的车经过的时候,正好可以放行。屈师傅当时一阵高兴,不忘和大家调侃:“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林强清楚地记得,他们很快就驶出了这个路段,而往另一个方向的车,堵了几公里长,谁都不知道还要堵多久。 此次地震的中心在汶川,汶川地震的中心在映秀镇。大家只是很单纯地认为自己是赶了巧,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可谁能想到,几个小时以后,这座小镇80%的房屋倒塌,数以万计的生命就此逝去,是死亡人口比例最高的地区。 5月12日下午1时,震前1个半小时 车很顺利地经过了都江境内的紫坪铺水库,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征兆。可就一个半小时之后,紫坪铺大坝上方的巨大山体整体垮塌,把数百米路段全部掩埋。这里,一度成为逼近震中的救援车辆能够抵达的最远地点,机械在这里变得无能为力,直到5月15日7时30分,地震发生50个小时后,这里才得以抢通。 周导游安排大家在都江堰市停车吃饭。部分游客提议到都江堰景区看看。参观都江堰不在旅游线路之内,犹豫之间,周导游只好让大家表决,大部分游客希望马上赶路回到成都。下午2时,车驶上都江堰往成都的成灌高速路,进入了平坦的成都平原,离灾难越来越远。 5月12日下午2时28分,地震发生时 刚上成灌高速路没多久,林强和韩湘突然感到车身摇晃,他们以为是车坏了,不约而同地朝屈师傅看,发现屈师傅正吃力地把着方向盘,他想把它控制好,但是没有用。再往窗外看,树都在抖,好像在跳奇怪的舞。 屈师傅不愧是经验丰富,很快意识到遭遇了地震。他慢慢地把车停了下来,继而熄火以防车辆失控。他要求身后惊慌站起的旅客坐下,以避免走动造成车身失去重心。 一分多钟后,震感消失,屈师傅和周导游走下车查看情况,韩湘也走到车门边,看见一条近10米长的裂缝,像蛇一样从车轮下蜿蜒出去,看着让人害怕。 所有人都应该再次庆幸,因为地震发生的当时,他们刚离开进入高速路的高架桥5分钟。屈师傅说,幸好不在高架桥上,因为高架桥容易随地表晃动,车当时要是在高架桥上,很可能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5月12日傍晚,车赶到了成都 5月12日傍晚,车赶到了成都,广西游客林强和韩湘从电视里了解到,他们在最近几个小时里经过的茂县、汶川、映秀已经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闭上眼睛,灾难就好像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轰然压下,很多个“如果”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路上堵车、如果多加200元钱的燃油、如果游了都江堰,如果……他们对记者说,看着电视里的报道,回想这一路,自己才真正感觉到害怕。在不能外出的情况下,他们用短信给灾区捐款。 5月16日,周导游把10名广西旅客送上了开往南宁的火车,他欣慰地看到自己把客人都安全地带出了震区。下一步,他要重返震区,参与救援。 记者联系屈师傅的时候,他正在成都市汽车运输集团的车队里待命,车队随时要把空降到成都的部队运送到震中。14日的凌晨,他还在都江堰的聚源中学参与救援。看着一具具被抬出的孩子尸体,看着还压着几百名学生的废墟,这个敢在悬崖上开车的汉子,禁不住潸然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