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界桥是吴越古战场的遗迹。
国界桥西南一二里处有争界桥、越界桥,两桥在九里港河汊,成犄角。二十四年前我第一次去国界桥,沿着九里港往西南方向走,看到“争界”、“越界”那两座桥已经重建为钢筋水泥桥了,桥额红漆书写,字极粗劣,也不知是何人涂鸦。那时,国界桥尚未列为文保单位,桥上可行走,不像现在桥中央砌一堵煞风景的砖墙。国界桥始建于宋,明代重建,清嘉庆十六年重修。石柱三孔平板抬梁式,是从前乡下常见的俗称“牌位桥”。南北两个桥门洞内坐着小小的石像,南为越王,北为吴王。这两尊小石像,看不出有什么石雕的艺术性。国界桥的两副桥联,是概括了吴越春秋史的。西面的一副:
披莱远溯夫馀泽,端委常存泰伯风。
“夫馀”应作“无馀”,是越国的开国君王;“泰伯”即是“吴太伯”,周古公亶甫之长子,文王姬昌的大伯父。为避位于三弟季历,太伯偕二弟仲雍奔荆蛮,断发文身,成为句吴疆域的开拓者。
东面的一副:星映斗牛临鹊驾,地连吴越判鸿沟。
按国界桥所跨的九里港,与“鸿沟”无论如何是不大好联系上来的。九里港曲而窄,流水是温吞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想象两千五百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槜李大战。国界桥北,在民国二十三年兴建飞机场前便是广可数千亩的“南草荡”;桥南为旗杆下村,阡陌纵横,亦数千亩,旧称“北草荡”。我听旗杆下村里的老人说,从前每到阴晦天气,南北草荡的深处隐隐约约有战马的嘶叫声;入夜则磷火荧荧,成群结队地向西北翻滚而去,俗称“阴兵过”。撇去迷信的成分,旧时经常有村民在草荡里捡拾到朽蚀的箭镞和破败的铠甲碎片,这是可以从中探知到一点“古战场”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