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老敬老的黑衣壮

土著虎尾

	尊老敬老的黑衣壮 庞乃耀 第一次到黑衣壮聚居的那坡县龙华村弄文屯开展田野调查，我就被村民们尊老敬老的奇风异俗深深吸引。 我到弄文屯的那天下午，天已经黑了，村民们还没有吃饭，他们正聚集在农辉老人的木楼，张灯结彩，杀鸡宰鸭，准备为老人祝寿。按照他们那里的风俗，老人凡年满61、73、84和95岁，村里人都要为他们祝寿。农辉老人今天正好满73岁，在村里算高寿了，他们当然要准备得充分一些，搞得隆重热烈一些。房东黄绍福是土司的后裔，对黑衣壮的风俗了如指掌。我刚从车上下来，他就热情地告诉我并邀请我参加。 我说，你的热情使我十分感激，但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怎么好意思去喝人家的祝寿酒？他说，这你就不懂了，黑衣壮的热情好客在壮族的12个支系中是出了名的，你如果去参加，他们会 高兴得不知怎么感谢你。再说，你是从大学里来的老师，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他们想请还请不来呢！我想到中国有句老话叫入乡随俗，也想到搞田野调查这也是难得的机会，便答应跟他前往。 我们走进农辉老人的木楼，那里已人山人海，村民们正围着一张张摆满菜肴的餐桌谈笑风生。有的还端着竹筒水烟吞云吐雾。神龛下贴着一个很大的“寿”字，坐在旁边的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农辉老人就坐在中间。他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精神矍烁，脸色红润，略有眼袋的两眼溢着欣慰。村民们看见我来了，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表示热烈欢迎。我忙走向前，向农辉老人深深地鞠个躬，并送给他一个红包，表示诚挚的祝福。他心情激动不已，嘴唇抖抖索索的，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两行热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随着主持人的一声令下，祝寿开始了，两位童男童女各托着一条红布带子，跳着虔诚的舞蹈，走到农辉老人的面前。他们先唱了一会山歌，然后把红布带子挂在农辉老人的脖子上。紧接着，师公表演了祛病消灾的巫术仪式，村民们唱起祝寿的山歌。他们都端起酒碗，一个个地向农辉老人敬酒。老人“酒”经考，酒量很大，一碗碗地喝着，脸上喜洋洋的。酒宴的气氛很热烈，山歌迭起，觥筹交错，聚会一直到深夜!!点才结束。 我们回到下榻的木楼，黄绍福招呼我赶快洗漱，准备睡觉。他往厢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出来笑着对我说，今晚你就睡在我们的房间，我们都睡在大厅上。我一听感到很突然，也很茫然，忙问他，你这不是开玩笑吧？他很认真地说，这不是开玩笑，而是我们这里的风俗。我母亲上个月才去世，按规定我们全家三年之内都不能睡在房间里，只能睡在厅上。我心里格登一下，好像有一 股热浪在往上涌。这是多么奇异的风俗！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早在去年我就听人说过，黑衣壮对祖先的感情非常深厚，他们的崇拜方式极其丰富多彩，现在深入其中，果然名不虚传。这 既然是他们的风俗，我实在无法改变，只好老老实实地服从。临睡前，他还告诉我，他父亲是"%%!年去世的，到今天已经满三年了，明天他准备搞个脱孝仪式，把这件事情了结，让心里也安然 一些。我听了心里更不平静，父亲去世他在大厅睡了三年，母亲去世又要在大厅睡上三年，加起来就是六年，多么漫长的岁月！他们还一丝不苟地恪守着，真是令人佩服！ 山村的夜是宁静的，但我躺在黄绍福睡过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想得很多很多，也想得很远很远。 原载2004年8月23日《广西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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