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S.Wansai (掸族)
欲探讨缅甸当前的民族纷争,就有必要追溯该BURMA地区的形成史、纷争根源以及当代政.
BURMA的形成史
现在称之为缅甸BURMA的地区,在还未完全沦为英国殖民地之前,即公元1885年之前,孟族、缅族、掸族在这里你争我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大家轮流坐庄。缅族与非缅族的真正政治交合,始于二战结束(非缅族是指除缅族外的众民族,即孟族、掸族、克钦族、克伦族、克伦尼族、若开族、钦族。。。。等等)。
在争取民族解放运动中,掸SHAN族、克钦KACHIN族、钦CHIN族等,各以互不隶属的政治独立体,在1947年与缅甸BURMA签订了历史性的彬龙PANGLONG协议,开始与缅甸携手合作,争取联合独立。
为了从英国手中取得自决权,当时英国分治下的克伦尼邦与掸邦,以两个邦国STATES独立体,联合缅甸本部,也共同争取联合独立。
通过众民族的联合争取,大家终于在1948年1月4日从英国手中获得了联合独立。显而易见:现在大家所知道的缅甸BURMA,或被缅甸军政府改了名的MYANMAR,是一个崭新的政治联合体或联邦,它至少由三个国家合成:即缅甸本部BURMA PROPER,克伦尼邦KARENNI STATE,众掸邦SHAN STATES。在那联合独立时期,若开ARAKAN、钦CHIN、克钦KACHIN、克伦KAREN、孟MON等地区,还未被法定为邦,尽管他们从远古时代就各自以邦国形式,一直在自己的土地上安居乐业。
在1962年,缅甸军人发动政变而上台统治,他宣布废止联邦宪法。于是,存在于缅甸与非缅人众民族之间的唯一合法纽带,被缅人自己抛弃了。联邦宪法一被作废,缅甸联邦就不复存在,而缅甸一夜之间也就成了侵略者,而不再是众民族的同伙。历届缅甸军政府一直采用军事力量去支撑他那联邦空壳,其实,真正的与唯一的解决方案是政治解决,而不是军事。
为了挣脱缅人的压迫与统治,掸人与克伦尼人就进行武装反抗,被缅甸军人的大缅族主义强制同化的其他非缅人众民族,也采取了同样的抗争行动。
明显不同的是,掸人、克伦尼人与缅甸军人之间的纷争,可说是“国际性”的,因掸邦国与克伦尼邦国是以同等政治权(以独立的邦国)加入缅甸联邦的。联邦宪法允许:由英国统治下共同获得独立后,该两邦国可试加入联邦十年,十年后有权离开。非缅族拥有联邦土地的57%,非缅族的总人口,据保守估计占40%。
纷争背后的大是大非:
欲了解缅甸联邦的众民族纷争,首先必须深入研究概念的分歧、联邦宪法危机、联邦民族认同感、联邦民族的结构,以及其他:如侵犯人权、毒品、环保等。
概念的分歧:
历届军人政权,包括当前的国家安定发展委员会SPDC,总以为缅甸自千多年前阿努律陀Anawrahtar统治以来就一直是统一的国家,而所有非缅族:掸族、克钦族、若开族、孟族、克伦族、克伦尼族等等,都是少数民族,都必须加以监控、镇压,以免国家分裂。而非缅人的众民族则坚持:缅甸联邦是崭新组成的领土整体,是以彬龙协议为基础,由同等权利的各独立领土合并出来的。
对这概念分歧,缅甸军政府就以捍卫“国家主权”与“民族团结”的名义,不惜代价、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镇压。历来的大缅人主义与最近半世纪的镇压与侵犯人权,遂造就了缅甸军人不可一世、无法无天,惟我独尊。这可从以下事件一览无遗:1990年全国大选后,军政府拒绝转交政权给胜选者--全国民主联盟NLD、掸民族民主联盟SNLD及其他民族政党。全国民主联盟与众民族所信奉的真正联邦纲领,对军政府的种族主义、专制主义与支配欲来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宪法危机
现今缅甸的苦难,深深植根于1947年不健全的联邦宪法草案上。当年制定该联邦宪法时,既草率又匆忙,它没体现彬龙协议的精神。非缅人的众民族地区虽被宪法承认为立宪邦,但所有权利却集中于中央政府,亦即缅甸本部。
几乎所有非缅人与缅人的民主党团(即在野反对势力)都同意:民族纷争完全不能与社会改革、政治改革、经济改革互相分开。要解决民族纷争,唯一解决办法是遵照彬龙协议,对1947年的宪法进行修正,使众立宪邦的平等权、志愿加入权与自决权,成为缅甸联邦共和国的基础。
国家民族的认同
对于国家认同,历届缅甸政府,包括目前的国家安定发展委员会SPDC,看法从来不清晰。他们甚至要为联邦取什么名,都无所适从。他们在BAMAR与MYANMAR上打转,不知该取哪个集体通称(即国家认同)才妥当。Myanmar, Bamar, Burmese, Burman等,一般都是指下缅甸平原与缅人,非缅人的众民族从来不接受或不认为Myanmar, Bamar,Burmese, Burman等是大家的集体通称,自己包括在其内。
几年前,现届缅甸军政府改Burma为Myanmar,其用意据说是要让缅甸联邦境内的各族人民产生国家民族共同感。但Myanmar一向是指下缅甸平原,所以这项努力早就注定失败。何况这国家通称并没征求过非缅人的众民族意见,它是各族人民恨透了的缅甸军政府强迫人民硬吞下去的。
本人从没听国人说他或她是Myanmar缅人,Myanmar掸人,Myanmar克钦人,Myanmar克伦人,正如美国人通常惯用的美国华人(华裔美国人)、美国日本人(日裔美国人)、美国非洲人(非裔美国人)那样。
把前欧洲殖民者划下的边界,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邦界国界,这看法催生了没完没了的民族纷争,影响国际稳定。缅甸联邦就处身于这民族与社会纷争中而无法自拔。历届缅甸政府所谓的“国家民族建设”努力是都是徒劳的,最近几年更陷入虚无缥缈的状态。所以,对“国家民族通称”,真不知该从何谈起。
较为实事求是的是:暂用目前存在的、众民族所惯用的名称,等将来真正联邦诞生时,再和各族人民(包括缅人)一起探讨崭新的国家民族通称。
民族结构之多数与少数
多数民族-少数民族的误用滥用,首先已使媒体与学术界感到困扰,极需澄清。在数量上,缅人在缅甸本部(下缅甸平原)占多数,但在众掸邦、若开邦、钦邦、克钦邦、克伦尼邦、克伦邦、孟邦等,缅人占少数,当地民族是多数。
此外,缅甸Burma,是在彬龙协议的基础上,于独立前一年,即1947年才组成的 ,当时是由以昂山Aung San为首的缅甸本部过渡政府、总掸邦、钦山区、克钦山区等的首领们,共同在掸邦彬龙地区签订该协议的。该协议可说是后殖民时期即现今缅甸Burma的出生纸。
所以,缅甸Burma的各土族,即掸人、若开人、钦人、克钦人、克伦尼人、克伦人、孟人、包括缅人等,不是什么多数少数,大家都是缅甸联邦土地上的同伙,大家平等。
新闻媒体
新闻媒体每天都少不了要报导掸邦的毒品、军政府在各邦粗暴侵犯人权的罪行,也不得不棒喝泰缅计划中的萨尔温江水坝与湄公河的枯萎--这些都会带来环保的大破坏与生态的大灾难。
毒品
掸通讯社Shan Herald Agency for News最近发表一篇标题为“仰光在掸邦的毒品战争”的文章,说:调查证实毒品工业是军政府用来安定与控制掸邦的政治策略。结论:只有政治改革,缅甸的毒品问题才能解决。
既要控制掸邦,而又不想与当地人民达成政治解决,军政府就允许当地大小民兵团与停战团体生产毒品,以换取与军政府的合作。同时,军政府也让其工作人员参与毒品买卖,以养活自己与驻守当地的缅人军队。
就是因为毒品买卖是军政府用来控制掸邦的政治策略,若不进行政治改革,国际的多大援助金额,都解决不了毒品问题。正如掸通讯社几十年来所一直强调:真正和平、民主、法制重新恢复了后,毒品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侵犯人权
(军政府打了50多年内战,总消灭不了众民族的反抗。为了切断众民族军民的鱼水关系,军政府在克伦邦、克伦尼邦、众掸邦等大搞坚壁清野、集体轮奸妇女,暴力强迫村民离乡背井)。到底缅甸国内被强迫迁移的人数有多少?无确切资料。据估计有60-100万人。仅仅在克伦邦,最近估计就有20万人。据2002年1月10日联合国人权报告para100:掸邦高达30万人。
掸人权基金会的一篇文章写道:“1996年四月,掸难民由强迁区开始抵达泰国,至五月份,逃抵泰国的估计已达2万人。难民继续涌来,至1998年三月份,已达8万左右。据掸人权基金会SHRF与掸妇女行动组织SWAN估计,1996至2002年6月,在泰国,掸难民已高达15万人”
结论:
多年来,国际社会、缅甸民主力量、非缅人众民族力量等一直向军政府争取和解与民主,但都不成功。
对欧共体与美国的严厉制裁,军政府好像已产生了抗体。泰国最近对缅甸采取的积极主动或接触政策,已大大减低了国际制裁的杀伤力,使军政府更是巍然不动。美国在阿富汗与伊拉克泥足深陷,不可能对缅甸发动人道干涉或催生新政府。寄望联合国力促三方(军政府、缅人民主力量、非缅人众民族力量)对话,更是遥遥无期。
所以,对于众民族与缅人反对力量来说,唯有:
1。参加军政府国民会议的缅人与非缅人团体、党派,武装力量等应尽其所能,在统治集团内部争取民主与自由,想方设法削弱或牵制军政府的独裁与专制。
2。不参加国民会议的全国民主联盟NLD,必须保持最大的缅人反对派政党角色,团结国内外民主势力,争取更大的影响力、发言权与主动权,尽可能发动各项合法的游行示威、抗争、罢工、罢课、罢市等,进行各项合法斗争。
3。不参加国民会议的克伦民族联盟KNU、掸民族民主联盟SNLD、众民族团结同盟UNA等非缅族武装力量、政党、团体,必须逼迫军政府开三方会议(军政府、缅人民主力量、非缅人众民族力量),自己不但要加入,同时要不断扩大本身的势力与影响力。
4。流亡国外的所有反对势力,必须继续游说欧共体、美国、日本,联合国组织等,加强联合国的压力与国际的制裁。
(原文发表于2004年1月27日,本文略有删节)。
作者简介:
作者Sai Wansai是掸人,生于北掸邦,年轻时代迁居南掸邦,从小参加掸民族运动,毕业于曼德勒大学(文科学士),后赴德国汉堡大学专攻政治学。
九十年代,作者负责掸邦人民代表委员会的海外新闻工作,1996-2000期间任掸民主联盟SDU副主席, 现升任掸民主联盟秘书长,他也是驻荷兰海牙非联合国成员国组织UNPO的众掸邦Shan States代表。
掸民主联盟是流亡国外的掸人组织,它与所有掸政治团体:掸民族民主联盟SNLD、掸邦重建委员会RCSS、掸邦组织SSO等保持密切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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