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那年,因工作需要到了贵州和广西交界处,为修建“天生桥水电站”做前期勘测工作。一条南盘江河流作为两省分界,我们住在广西一侧村名叫纳贡的壮乡村寨里,壮族老乡们,对我们非常热情。因为突然进驻了100多汉族工作人员,用经纬儀测量,挖掘勘探平洞,为探取地下资料,竖起三角架往地底下打勘测孔。布置在山顶、河滩的钻孔,人员采用三班制,机器转动日夜轰鸣。掘进平洞的炮声,撕裂长空,震惊了夜宿枝头的小鸟;更震动了沉睡千百年的壮乡山河和勤劳善良的村民。
我两岁的儿子,请了个15岁的壮族女孩杨乾芬,帮忙带着;白天,壮家小妹背着他到处玩耍,晚上交给我们,因此,小家伙也能跟着说简单的壮话,一次他冲着吃的鱼,翘起食指大声的喊:BIA!BIA!
我两被弄的莫名其妙,经壮妹解释,方才明白:他看见鱼了!
河流的对岸,就是贵州省的安龙县(前面说过咱先生因电报延误没接着俺的县城),可是离县城还有60里河滩小道及60里崎岖山路了。我们居住在河边。平时啊,风景可美了。大棵高高的芭蕉树,顶端挂着大串的绿色芭蕉,全村有数不清的芭蕉树、柚子树和木瓜树,生长在村的周围和中央。整个村落被绿色裹了个严实,阳光想射透,有点不易呢!
我们住的是茅草房,篱笆边壁,不用稀泥巴糊壁的那种。风和日丽时,自然好过,虽没有窗户,但所有的地方都可以透风,空气自然新鲜极了,山野的清香,不用风送,就在“屋里”。感觉那个美!
倘若遇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那就糟了!除了和同事住的公用“墙壁”太平外,临空面和茅草蓬顶,全面进水,直水流和被风吹斜的水流交织倾泻,草房哪里抵挡的住?!再加上咔咔刹刹震耳欲聋的电闪雷鸣,整个旷野一片漆黑,真的害怕极了。
天空象漏了一样,屋里顿时湿了。狂风掀起了我的蚊帐,象一只白色的蝴蝶随风飞舞,雨流瞬间淋湿了我的床铺和被盖,我也在雨中了,我忍不住急呼“隔壁”邻居:“三姐!我都湿了,怎麽办啊?”她大我十二岁,这种“阵势”已经不觉希奇了。沉稳的告诉我:“把伞打上,遮住自己,等雨停吧!”我仔细一想,也是啊!这也是当下最“有效”的办法了。
于是,坐在床上,撑着雨伞,安下心来,想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随它去吧。朦胧中感觉到,人有时候是柰何不了天的。
大约一小时,雨算停住了。可是,“屋”里仍然不停的滴答着呢。到处都是湿淋淋的,还得拿着手电筒清理出一小片可以容身的“地界”,蜷缩着囫囵一夜,次日还要上班出工呢。
第二天清晨抱着湿漉漉非常沉重的被盖和垫褥,赶紧的去晾晒。否则,晚上盖什麽啊!
更好笑的是,经过一通“雨露”滋润,我的床下面长出一棵小芭蕉苗,垂直向上,翠绿的,非常好看,我每天都要趴在床下,瞅瞅它长高了没有?直等它长到和床板顶住了,无奈才把它掐掉了。记得当时是很不忍心的。
三姐今年已经80岁高龄了,我们经常会打电话,互致问候;偶尔也会谈起往事。聊起来常会笑声不断,好象是在说周围的朋友,而不是当年的我们自己。这也许是一种认命吧,你干这行的,你不吃尽千辛万苦,谁能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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