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虎降龙记：陆荣廷将军生平（4）垒雄村：一个偏僻而惊人贫困的村庄 家世与出生

壮语学院

	射虎降龙记：陆荣廷将军生平（4）        垒雄村：一个偏僻而惊人贫困的村庄               家世与出生        ——纪念陆荣廷将军诞辰150周年                                     著者：梁越 垒雄村：一个偏僻而惊人贫困的村庄           陆荣廷将军出生的武缘县垒雄村，即如今的武鸣县宁武镇雄孟村，位于武缘县西南，距县城还有八九公里。武缘盆地的壮人居民虽有几十万之众，但历史上由于高峰隘的阻隔，尽管离南宁很近，在外人眼里却是极偏僻的不毛之地。那里世世代代的壮人过着“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生活。     垒雄村，其地名是汉意，还是壮语，无人考证。在19世纪至20世纪初的时候，那里是一个极度贫困的地方，是一个荒村。周围群山怀峙，森林茂密，土匪和虎豹虫蛇出没。正是在这样的生存环境里，也磨炼出当地壮民粗犷倔强的性格。 笔者在20世纪90年代访问过武鸣当地一位94岁高龄的老奶奶。同伴是一位新闻工作者，也想对其进行专访，掏掏她老人家长寿的秘诀。新闻工作者是一位汉族同胞，兴致勃勃地拿出纸笔，让笔者当翻译问老人家年近百岁仍能下地干活、剁猪菜的原因。按一般的猜测，无非老人家会回答如何参加常年劳动，当地空气和水土如何好云云。可老奶奶的回答让人大吃一惊。 老人家引为豪壮地回答，她长寿的原因是因为年轻时曾吃过人肉和老虎肉。原来，老人家年轻时，村庄附近匪患严重，土匪们劫掠村民，无恶不作。村民对土匪恨之入骨。有一次，小股土匪又窜入村里作恶，全村人不管男女老少，拿起耙锄扁担群起攻之，平时骄横惯了的土匪们没想会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抱头鼠窜出村。有一匪跑之不及，被村民当场打死。由于该匪做恶太多，不知是哪位村民，首先拿刀割肉，嚷着要吃肉解恨。顿时全村人一拥而上，人人分肉回家炒食。老人家也吃上那次人肉。至于虎肉，也是村民出猎打死了常下山吃猪的老虎，老人家当年的丈夫出过力，也分食过。 这样的回答，怎么能当成老人家长寿的原因，只好不给这位汉族记者翻译了，尴尬搪塞过去。 从老人家的人生故事可以看出，垒雄村是一个民风极为强悍的地方，也是一个极度贫困地方。人们恨土匪，也因极度贫困而缺肉食，干脆连打死的土匪也吃了。 陆荣廷将军出生前后的垒雄村，共有六七十户壮族农民。村里的田地就是村前一个狭长的山前谷地，没有溪流灌溉，也没有任何水利工程，不能自然形成哪怕是一小块的水稻田。最令人头疼的是由于是山前谷地，春夏季节，常过山洪，老百姓好不容易种上的东西，一次山洪就没了。因此，当地的村民只能种一造玉米、花生、红薯之类的旱类作物。人们终日劳作，也难得一饱。 民居都是泥糊的茅屋，近乎原始。冬雨时节，人们就瑟缩在屋里忍饥受冻，祈求神灵来年的护佑。 不过，此地虽土地爷瘦瘠，刮地三尺也出不了一两油，但地处大明山脚，地形奇异，风骨嶙峋，从周围山形地势上看，自有一番非凡的气势。                                                                                                                                                           家世与出生                                                                                                                                                           家世与出生                                                                                在章太炎先生所撰《陆荣廷将军墓表》中，开笔就是：“君讳荣廷，字干卿，其先祖广东高要人，徙广西为武鸣人，考业秀县学武生，妣欧。” 又，在陆君田、苏书选所著《陆荣廷传》中，也说：“陆荣廷，字干卿，小名特宋，一八五九年〈咸丰九年〉八月十三日，生于武鸣县垒雄村〈今之宁武乡雄孟村〉，其祖先于宋朝随狄青平南，由山东白马村南来，到广东高要屯田留下，转辗又到武鸣，在垒雄村落籍而为壮人。” 按以上说法，陆荣廷祖上原本是汉人，原籍山东白马，是后来才转化成为壮人的。 在壮族地区，几乎所有的壮族姓氏家谱都有类似说法，原籍山东白马，或河南某某地，或陕西某某地，或广东某某地，或四川某某地，转辗入桂落籍。只要有族谱的壮族村落和家庭，无一例外地记载他们都是汉族的移民。“山东白马”一地，更几乎成为了壮族的“山西洪洞大槐树”。历史上的民族迁徙当然非常频繁，但人口近两千万的民族的所有祖先均从异地迁来，这种说法显然是十分荒谬的。 自秦始皇征服岭南以来，历代中原王朝对岭南地区的民族压迫一直没有停止。南方少数民族，没有汉化的，在他们眼里被视为禽兽异类，以至于直到民国初年，壮瑶苗等南方少数民族的称号，在书写上仍加以兽字偏旁。这段压迫、岐视的历史跨度长达两千多年。 秦军征服岭南用兵五十万，费数年之功，后来在征服地设置郡县，留下不少汉族移民。汉代征服交趾，伏波将军马援平息战乱后也留下部分官兵戍边屯垦。宋太宗、宋神宗也曾派兵到交趾，同样留下部分官兵戍边定居。宋代由中原一带向南方大规模移民发生在皇佑年间和北宋向南宋过渡时期。特别是狄青镇压壮族首领侬智高起义前后，派去大量的禁军，后来都留下一部分官兵戍边和屯垦。《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75载：“皇佑五年（1053）秋七月，癸卯，招广南西路安抚使司，比留禁兵四千戌邕州。”《文献通考》卷三三○卷：“初广西屯北兵二十指挥（每指挥500人）。”几次战役过后，其中官兵都定居下来，并和当地人通婚，繁衍后代。在北宋后期，还允许禁军官兵带家属随军行动，称“老营”。定居南疆的“老营”也是中原移民的一个重要来源。《文献通考》卷三三○卷：“熙宁……八年……唆之叛，陷邕钦廉三州，朝廷命郭逵讨之，拎其大将，乾德大惧，奉表乞降，会北兵多病瘴……是役也，调民夫八十七万余人。”这些北方的民夫，也有的随军留下定居。此外，北宋、南宋之间，北方战乱不断，加上黄河多次决口造成灾害，特别是随着北宋的灭亡，南宋皇族及官员百姓大量南迁，广西也是移民迁徙地之一。     汉人迁入岭南，也带来了居统治地位的汉文化，这就为饱受岐视、本无姓氏的攀附汉姓的壮人提供了可供选择的姓氏“祖宗”。 “山东白马”是个混乱且模糊的地名。许多壮人的家谱都记载祖籍是山东白马县（或白马驿、白马苑、白马冉、白马堰）。但民国以来，一些姓氏和家庭曾多次派人到山东访祖历代志书的有关记载，也考察了大量历代墓碑。基本认为“山东白马县”并不存在，或许只是在今天的河南省滑县一带。 由于壮族姓氏族谱的攀附记载，造成了族源“外来说”的观点一度泛滥。这些“外来说”的根据，主要是流传于各地壮族民间的族谱和一些碑刻。各姓氏的的族谱和墓碑，几乎都说是来自异地的汉族。从表面上看，这些姓氏的祖先“外来说”都言之凿凿。但是一经考究，就发现这些族谱多是清代以来陆续编修的，明代编修的都已经很少见到；墓碑也多刻立于明清时期。这些族谱或墓碑多数都说是在宋代（公元960~1279年）期间从中原的“山东白马”迁到广西的。编修族谱或刻立墓碑的时间与其文中所说迁入广西的时间大多已相距数百年之久。假如这些族谱或墓碑所叙述的都是真实情况，那么，在宋代以前广西地方就不应该有壮人，显然这与历史事实差之千里。 壮人的祖先是百越中的西瓯、骆越，秦军虽然最终征服了越人领地，领地内的子民大部分仍是越人，仍然繁衍生息下去。至于为什么壮族各姓的族谱都不肯提及祖先是土著，而几乎都说是从北方迁来的，这除了在汉化过程中慕汉心理之外，最根本的原因是与历史上各朝代实行的民族压迫和民族歧视政策有关。 武缘由于近邕州的缘故，长期遭受民族歧视和压迫的后果，就是此地的壮族居民数十万，几乎都异口同声地对外人说自己宗族古代从远地迁来，都是汉人的后裔。可是，在官府们的眼里，他们却是化外的蛮夷之民。 真实的情况是，外地人迁徙到武缘立户世代居住者，有商人、入赘、避难、流放、移民、官吏及眷属等，大部分是汉族，少量是壮族和其他民族。群体迁入，基本上是自立村落，少数插入当地本土居民村落居住。这一部分人口，占全县总人口的比例非常少。据统计，明清时期，思恩府署驻武缘县境内383年88任知府，皆外地人，其眷属、后裔无一留住落户武缘。明清时期武缘县182任县令、知县，皆外地人，只有明代第二任知县周良显（江西庐陵人）在武缘老逝、葬于县城北郊（今有其坟）。 一般情况下，壮族的陆姓，由于壮音“鸟”和“山谷”与“陆”音相近，先祖居住山区，或崇拜鸟的，在取汉姓时，就指姓为“陆”了。取为汉姓，当然就得有来历，后世子孙攀附之下，家世历史便以讹传讹。陆荣廷将军的先祖，应当是武缘当地从古繁衍下来的土著，祖祖辈辈操“土话”（壮语），和世世代代固守本乡本土的壮人一样，“不知商贾，惟务耕种”而已〈《大明一统志》〉。 按章太炎说法，陆荣廷的生父曾为“县学武生”，县学为一县最高学府，相当如今的县立高中，入县学者为秀才，就是说，他的生父业秀公曾经是武秀才。这种说法，没有找到任何旁证，恐怕是陆荣廷将军贵显之后与他人自述的“荣耀家史”，被章先生所引用。 大清咸丰九年〈1859年〉8月13日，大明山顶云遮雾障，时风时雨，山脚下武缘县垒雄村一间泥墙茅屋之中，一名男婴啼哭问世了。这个幼小的生命不会想到，他将来要经历怎样的艰难，他要创造何等惊天动地的事业，只是在近乎赤贫的父母亲的略显欣喜的眼里，他有一个人世间的名字——“特宋”。 “特”壮语特指男孩。据当地老人讲述，其父亲陆业秀和母亲欧氏，是村中最贫困的一户，仅有两亩旱田，一年的劳作，不够三个月的口粮。特宋生下来，连一条棉布包裹也没有，邻居特教妈看欧氏可怜，给她一块烂布包起屁股，渡过了当年的冬天。可就在特宋未满一岁时，武缘一地发生了兵祸，使他瞬间失去了双亲的庇护！ （郑重声明：本系列文章所参考文献资料出处在连载结束后将一一列出，感谢文献资料撰写者的重要贡献）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8-12 23:38:07编辑过]

maniachhz

	尊重！

粤西土著

	期待书稿出版。

梁城志

	支持，续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