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题》
读完刊于第209期《武鸣报》潘玲玲创作的《我想学壮话》一文后,我的心沉甸甸的。虽说作者行文不乏幽默诙谐的语言,轻松与愉悦也溢满了字里行间,但我却怎么也乐不起来,心反倒象针扎般的难受。
是呀,长在壮乡,父母又是地道的壮族人,自己却不会说壮话,是有点尴尬。但类似的人又何止潘玲玲一个呢?更有甚者,祖宗十八代都是正宗的壮人,自己却不会说壮话的大有人在。
难能可贵的是,潘玲玲还想学壮话,说明她还不失为一个壮人的后代;不会说壮话觉得尴尬,说明她还有一颗民族心;说错了壮话觉得无颜见父老乡亲,说明她的民族感情还没有完全泯灭。记得鲁迅先生说过这么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既然心没死,何愁无望呢?我只希望这样的壮人多一些,则我们壮人有望矣。否则。。。。。。
最令人揪心的是,时下里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壮人”,认为壮话太土,过不了“高峰坳”;不会讲壮话或操一口半生不熟的“撞话”,认为高人一等,是身份的象征;拟或两个都是壮人,并且也都还会说壮话,但却用第三种语言进行蹩脚的会话。这是一种多么扭曲了的心态啊!套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讲只能说是变态------ 一种心理变态。俗话说的好,子不嫌母丑,狗还不嫌主贫呢,我们到底怎么了?
以前,一些中国人不好好说中国话却硬要说蹩脚的外国话,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骂他们“汉奸”,但对以上类似的壮人,我们能说什么呢?骂他们“壮奸”?!我们有人想到或提过这个词吗?就算想到了,我们有人敢提或屑于提吗?
怪谁呢?怪他们?怪我们?怪老祖宗?怪谁都无济于事!怪只怪我们不了解本民族的历史文化,总以为壮族一无是处,总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如别人。其实,我们也有过光辉灿烂的足以傲世的历史。如稻作文化、干栏文化、铜鼓文化、花山文化等等,哪一个不是世界或中国之最呢?可惜,我们还来不及汇集在一起就被别人冲散了;我们还来不及创制出我们自己的文字就被别人“皇化”了。试想,世界之大,有哪个统治者为自己的顺民著书立传呢?绝无仅有!为此,我们没能记下我们的历史,我们的历史变成了一片空白或被别人一笔带过, 理所当然我们的子孙后代没能了解我们的历史文化。其实,我们的历史又是一部多么悲惨的、血迹斑斑的历史啊!可我们的子孙后代却懵懵懂懂,甚至走上了反叛的道路。(有那么多的人反对壮文进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正应了列宁说过的那句话: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们壮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榜样。)
更可恨的是,我们的土地被别人霸占,我们被往深山老林里驱赶,可我们一声不吭甚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们的“贝侬”(兄弟姐妹)被杀戮、被驱逐、被侮辱,可我们却认贼作父。可以说我们捧出了自己的真心对待别人,甚至于不管对方是朋友还是豺狼,可我们换来了什么呢?一顶“南蛮”的帽子,而且一戴就是几千年至今没能脱掉将来似乎也无脱帽的机会。可我们却逆来顺受,咽下了这口窝囊气。其实,如果我们真的稍微“蛮”一点点的话,我们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用我们壮族诗人剑雨的话来讲:我们是壮族人/ 可我们心不壮体不壮气不壮/ 我们善良多过聪慧/ 我们礼义多过正义/ 我们沉默多过说话/ 我们睡觉多过思考/ 我们的人有站有跪有坐/ 我们更多的人是蹲着/ 我们有人醒着有人梦着/ 我们有更多的人是不醒不梦/ 我们啊,该有的太少不该有的太多! 。。。。。。
确实,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呢?稻作已不再是我们的专利;干栏也已逐渐遁迹;铜鼓在博物馆里尘封;花山在峭壁上凝固。。。。。。 唯一硕果仅存的就是我们的壮话。不是危言耸听,壮语是维系我们壮民族感情的最后一根纽带,如果这根纽带断了,那么我们壮民族将不复存在。可以这样断言:壮语存则壮族存,壮语亡则壮族亡!
但是,任何一种语言,如果没有文字作为依托,那是一种注定要消亡的语言;任何一种文字,如果不能进入学校,那也是一种没有希望的文字。壮语虽说过去也存在了千万年了,但毕竟没能形成一种统一规范的壮民族的共同语。究其原因,就是历史上我们壮民族没能形成统一,拟或建立独立的民族政权。壮文虽说解放后也“亡羊补牢”了,但综观壮文进校的现状,我认为已经晚矣!
回顾我们的老祖先越人的足迹,先自长江中下游而岭南,再自岭东而岭西,又自桂东而至桂西。以前,凭借山川河流等这些自然屏障的阻隔,我们还能躲在深山老弄里自成一统,可到了现今的信息时代,我们还有退路吗?
因此,我只祈盼象达玲这样想学壮话的达骚特貌(姑娘小伙)多一些,希望象达玲这样不会说壮话的壮人后代少一些,则我们壮族有望矣!否则。。。。。。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9-5 12:49:13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