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溟著(根据流传于桂西的故事整理的传记)
神奇的土地
广西泗城府西林县那劳寨,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壮族村寨。这里既无名山大川,景色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绝非游山玩水的好地方,给人一种闭塞、偏僻的感觉。关于西林,古论者谓:“僻处一隅”,今论者喊:“广西省委(尾)”。岂知,西林那劳一带驮水清澈,群山蜿蜒绵长,脉相清晰,山势蓄而有劲,土肥而有层色。几条山脉环聚于那劳寨一带,形成龙围虎扼,前山朝拱,后山并列的上等穴地,从地理风水角度论,只待地运气数到来,建房、葬坟得地的人家就会“寒门产贵子,白户出公卿”,正所谓:“明哲挺生自有气数,贤豪崛起自有功名。”
以驮娘江和西平河的交汇处立坐标,用“二分法”找点,于点处置罗盘觅穴。那劳寨地属乾地,斗转星移、寒暑交替,从一元始算,那劳一带有三次地运气数能与地理环境产生“共震”。第一次,有八十年地运,东晋330—410年,巽地一白入七宫、七宫落巽地,取坐北向南建房、造坟的人家,就可能把握住天地造化之机,遗憾的是,当时巽地无人居住,也无人觅穴葬坟,空余八十年地运;第二次,有一百二十年地运,清代1820年—1940年,乾地八百入三宫,三宫落乾地,取坐西朝东,这次被那劳岑氏族人的一支把握,门庭显赫近百年,一门出了三个总督。在这一百二十年间,受那劳一带山脉延伸的影响,延伸支脉一带出现了大批军界人物和地方政府官员,仅西林县就有九十多人,应验了中国一句俗话:“地发人杰,人杰地灵”;第三次,有六十年地运,今已将至,但要指出的是,开山修路、毁林垦地,驮娘江水变成涓涓细流,那劳一带的地理环境、风水格局受到了严重破坏。同一地带能有三次“共震”的地运气数,在神州大地为数不多,屈指可数。西林那劳一带就是地理风水书里所讲述的那种“藏龙卧虎”之地。
土司后裔
这一方神奇的沃土上,居住着几家岑氏族人,这几家岑氏族人的始祖在河南南阳棘阳,故岑氏为南阳堂。据说岑氏出自姬姓,因周文王异母弟姬耀助姬发(周武王)克商有功,其子姬渠被姬发封为岑子,封地梁国北岑亭,子孙因以为氏,世居南阳棘阳。西汉舞阴候岑彭(字君然,第一代)为征南大将军南征,至唐岑象求(第三十五代)后,岑氏由河南繁衍到四川、浙江、广东等地。广西岑氏先祖为岑仲淑(第三十七代),浙江绍兴府馀姚县人。北宋皇佑年间(1049年—1054年),广源州壮族侬智高在靖西一带兴兵反宋,北宋朝廷派枢密院副使狄青为大将,出师征讨,岑仲淑“以善医”随狄青部南下讨伐,因功受封为永宁军都督三江兵马事,晋受怀远大将军沿边溪洞军民安抚使。平定侬智高起义后,岑仲淑等宋朝将士便留下来,分封世守,成为土司,与当地民族杂居。宋代岑仲淑为岑氏始迁广西之祖,元代岑怒木罕(第四十五代,授泗城路军民总管)为始迁泗城之祖,明代岑子成(第四十八代,授分管上林峒长官司)为始迁西林之祖,清代岑密(第五十四代,袭长官司)为始迁那劳之祖。广西泗城府岑氏是宋将岑仲淑的一支后裔,西林县岑氏又是泗城府岑氏的一支后裔。
土司是封建王朝国家机器的基层机构,它的设置、封号、承袭,必须经中央王朝或其委任的地方官吏批准。土司为世袭,拥有大量土地、农奴和私人武装,在其统治区内有绝对统治权。明代初年,为了加强对边远民族地区的控制,中央王朝已开始发动了“改土归流”的斗争,即废除土司制度,裁撤土官,由王朝派遣官吏治理地方。但是由于地方和民族情况复杂,流官的治理往往只限于州、县政权,在基层仍保留着土司制度,甚至还新设了一些土司,因而形成“土流并治”的局面。清代基本上沿袭了明代的建置。西林岑氏族人原来是当地土司,因袭职土司岑恩(岑密之子)与广南府土官侬、绍、周等相互武装争地,为加强对该地区的控制,于1666年被清廷改土归流,设西林县知县,实行流官制,西林岑氏世职遂失,家道开始衰落,此后,西林岑氏族人以耕读相承,没有什么名声。
西林岑氏族人虽然世职被改流,但在当地仍然具有一定的影响。在岑毓英军旅起家前那劳寨的这些岑氏族人中,最有势力的是居住在那劳寨西北人称“内府”(即土司府)的岑上惠这家。岑上惠“以武生从军”,使其家道有所发迹,此前岑上惠的四代祖上在那劳寨内也处于“寨主”影响地位,他们是岑恩长子岑留之后代。
在那劳寨南闸门附近居住着的这家岑氏族人,是岑恩第三子岑富的后代,经过六传而至岑秀歧(第六十一代)。岑秀歧(1775年--1840年),字凤山,少年进过村塾,略通经史,懂草医。摔搏“靡不过人,喜任侠,周恤族党之贫者”。岑秀歧“性伉直”,凡是“遇义所不可为及陵孤弱者”,他都会挺身而出。地方政府不肯给予那劳寨的一些优惠政策,他知道后“必侃侃力争”。据说有一次,那阳寨上的王老汉因暂时交不齐税粮,被保甲长吊打,正遇岑秀歧路过,岑秀歧与其评理,保甲长大怒,就令随从教训管闲事的岑秀歧。只见岑秀歧展转腾挪,瞬间6个随从就被摔得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被抛出数丈之外,乡人也合围而至,保甲长害怕只好放了王老汉,酌情缓收王老汉税粮 。当时对岑秀歧“邑人皆敬而惮之”。
由于家道的衰落,岑秀歧没有更多的机会去读书,就承担起养家的重担。在父亲岑正美(第六十代)的主持下,岑秀歧娶了同龄的周氏为妻。婚后,岑秀歧夫妻早出晚归,勤于耕织,但家境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几年来妻周氏仍无身孕,弟岑秀崚婚后,妻黎氏也无身孕,这可急坏了传种接代思想严重的父亲岑正美,在他的纠合下,岑秀歧娶同邑邓元耀(妻黄孺)之女邓氏(1778年--1861年)为继室。邓氏的到来给这个家族带来了希望。然而,邓氏头三胎出生的都是女孩,岑正美忧虑成疾,不久过世。1808年,邓氏再次怀孕,七月十三日生下一子,儿子的出世使岑秀歧家香火有继,岑秀歧高兴得四处奔走相告乡邻,对这个迟来的“独苗”十分钟爱,但此子体质虚弱,岑秀歧担心儿子半途夭折,他希望儿子容易养活,能够长寿,于是就用象征长寿意义的植物和动物名“松”,“鹤”给儿子起名,此子就叫岑苍松,字鹤亭。
在此期间,岑秀歧与居住“内府”族人岑秀峰家却因钱财方面的事情兴讼官府。
1794年,布依族妇女王囊仙在黔西南南笼府(今安龙县)领导声势浩大的布依族农民起义,起义烽火遍及黔西南及黔西北和广西、云南边境地区。黔南的广顺、长寨、定番、罗斛(今罗甸)等地的布依族农民纷纷响应,广西边境西隆州苗民也起而响应。1797年,两广制府令岑上惠率军参加讨伐西隆州苗民军。在这次征讨中,岑上惠阵亡,尸首陷于农民军营地,噩耗传到那劳寨,其家人悲痛欲绝。他的儿子岑秀璋和岑秀峰为能安埋父亲以尽其孝心。就恳求寨上侠义之人岑秀歧去农民军营地帮找回父亲岑上惠的尸首。两子久跪不起,并许诺觅回家父尸首“愿奉先人遗产之半以酬”,岑秀歧应之。只身前往西隆州边境战场,换上农民军服装混入农民军军营,查找到岑上惠的尸体所在地,用银百两贿赂巡逻哨兵夜里窃出尸首,背回那劳寨。岑上惠的尸体安葬后,其子占势失约,连岑秀歧为寻回岑上惠尸首所支付的旅费、赂金也不偿还。同是岑氏宗族的两家土司后裔反目成仇“兴讼自县而府而省”,趁岑秀歧和弟秀崚远出赴质的时候,岑秀峰和岑秀璋暗地里派人至岑秀歧家“谋破巢毁卵”,断其香火。邓氏闻变,把尚在襁褓的岑苍松藏到屋后的稻秸堆中,“以秕糠祝曰:‘天不欲绝岑嗣儿,(儿)当无啼’”,祈祷毕自己从后户逃出,向其他族人求救,“族人急难者且四集”“(岑秀峰兄弟)其党入掠无所得始逸去”,后来,邓氏用薪米蔬脯留许多人守宅舍,自己抱着岑苍松躲到别的地方,直至岑秀歧兄弟解讼归来。
至省城赴质,岑秀歧败讼而归,自此兴讼10年。告官无望,岑秀歧对这件讼事也就放弃。由于讼事,岑秀歧家境每况日下,为了营生也出于对儿子岑苍松的安全考虑,岑秀歧迁到那维寨开马店,生意还算不错,家境有所好转。岑苍松到了入塾年龄,才回到那劳寨读书。
邓氏是岑毓英祖母,岑秀歧的继室。她以其机智使危难中(毓英)岑氏家族得以延续,她用自己的慈爱抚养了“始以文学起家”的岑苍松(曾在1829年科试取入泗城府学第六名附学生员)和“边地人才之冠”的岑毓英长大,是毓英家族中最值得后代敬重的人。岑氏宗族风波后,家道衰落的秀歧家族受到寨上势力强大的“内府”岑氏族人的排斥、歧视,他们在别人面前嘲讽秀歧家人,“这家人若有出息,岗鳅成鱼生”。岑秀歧听到此言,整日坐卧不安。所以,岑秀歧和岑苍松父子两人有着强烈的“重振门庭”的思想观念。他们付之于行动,为之而努力。当他们步入晚年,想法终不可能在自己身上实现的时候,就把希望转移到下一代人身上。岑毓英就是在上辈人的这种期望中立志长大的。当然,经过接受近15年的正规的传统文化教育,他的志向已不仅是重振自家门庭,而是变成了“抗希古人”、“笔划山河”的慨然之志。
岑秀歧在那维寨开马店,结识了不少南来北往的人,耳闻目睹,增长了不少见识。为了使岑苍松能够受到更好的教育,走上仕途。岑秀歧断然做出了送儿子岑苍松到泗城府(今凌云)求学的决定。此期间,岑秀歧和弟秀崚两家人为供岑苍松到泗城求学早出晚归、日夜操劳,终因家庭经济困难,资用不继,岑苍松泗城求学不到一年时间又回到那劳寨就读村塾。
普合人谢锡宽是经常过往那劳,那维一带的盐商,每次路过都要在岑秀歧家停歇,对读书勤奋,知书达礼的岑苍松很赏识。他常与岑秀歧谈起家里与岑苍松同年出生的四女儿,岑秀歧自然心知肚明其用意,两人也就默认了这门婚事。1827年在双方家长的主持下,岑苍松迎娶谢锡宽的四女儿谢氏为妻,谢锡宽非常高兴,把那劳寨附近的盐生意交给苍松去经营。此后,岑苍松一面经商养家,一面读书准备参加科考,以实现自己的仕途理想。1829年,岑苍松双喜临门,科试被取入泗城府学第六名附学生员,自岑氏被改流世替后,岑苍松成为这支岑氏族人“始以文学起家”第一人。6月26日,谢氏梦见一颗金星光芒烨曜,划破天际,落入自己的口中,被自己吞入腹内,醒来时谢氏就觉腹中疼痛难受。家人忙请来医生,午时接生得一子。此子虎头燕颔,日月角起,伏犀贯顶,凤阁插天,腰圆背厚,哭声宏亮,“体貌魁伟异于常童”,引得乡人纷纷来望。岑苍松喜得贵子,起名岑毓英,祖父岑秀歧一直都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儿孙辈中出现一个踏上仕途,重振岑氏门庭的人,于是给岑毓英起了个有才德的高官之意的字,故字彦卿,号匡国。
据乡人说,谢夫人怀上岑毓英时,一次回娘家过河乘渡船,谢氏一走入船上,船就开始渐渐下沉,吓得船上渡客纷纷跳船。平日每次能渡 九至十人的船,此次仅能渡身怀六甲的谢氏一人。众人都说谢氏腹中胎儿命重,将来此儿定是高官富贵之人。
谢氏是一个勤劳仆实很会持家的女人,自从她嫁到岑家后,家里的一切内务都整理得有条不絮 ,岑苍松也能安心读书,夫妻俩恩恩爱爱,岑毓英的出世又给这个家庭增添了不少的欢乐。几个阴阳先生看过岑毓英的命相后,都说此子相入“虎格”,且是“出山虎”,将来一定兵权在手,征战四方,但命中克母,不宜留在母亲谢氏身旁。苍松家人也决定等儿子长到一岁时,由祖父岑秀歧带到那维马店抚养。可是岑毓英出生第十个月,1830年4月4日,母亲谢氏即去逝。岑苍松悲痛欲绝,想到阴阳先生之言,一时冲动抱起襁褓中的岑毓英甩出门外,说宁要妻而不要此儿。房外十余只饿狗见,以为食,狂奔而来,围着襁褓盘旋狂吠,忽然婴儿一声啼哭,群狗好似受命一样,全部蹲下无一只站立和狂吠。众人见此景象,都说岑毓英将来定是个号令八方的人。岑秀歧见状从房中慌忙赶出拾回孙儿,大怒之下打得岑苍松卧床数日。
谢锡宽和岑秀歧两位老朋友对这门婚事相当遗憾,为使岑谢两家能有一个长久的婚亲关系,谢锡宽决定把尚待闰中的三女儿谢氏嫁给岑苍松做继室,以了却心愿。1832年春,岑苍松娶谢氏(原配谢氏的姐)为继室,这是一门亲上加亲的婚姻。婚后有3子3女,毓祥,字和卿,生于1834年;毓宝,字楚卿,生于1841年(做过82天的代理云贵总督);毓琦,字魏卿,生于1844年。这三兄弟后来都跟随岑毓英,帮了他不少的忙。
谢氏姐妹就外貌来说有七八分相似,然而性格差异却很大,这常常使岑苍松望姐思妹,倍加伤感。岑苍松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的身体每况日下,再也不能静心读书,在往后的科考中成绩都不理想,“数奇不得志”的岑苍松只有把踏上仕途,重振岑氏门庭的希望寄托到儿子身上,于是“购书数簏归……教授于家,课毓英兄弟。”
1830年二月,岑秀歧原配周氏过逝,弟秀崚妻黎氏也在他五十岁时离世。岑秀歧与弟秀崚一直都很友爱,从未翻过脸,叔父秀崚把岑苍松和岑毓英兄弟当自己亲生子孙对待“兄子即弟子,孙即弟孙”。妻过世又无后的岑秀崚不愿再置妾,岑苍松于是把毓英叔父岑秀崚迎养至家。
负笈求学 抗希古人
母亲谢氏身体不好又过早离世,岑毓英从小就没有奶吃,是祖母邓氏用粥糜喂养长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岑毓英特别好动,反应机敏,常常做出许多同龄儿童所没有的举动。2岁时他经常用绳子拴起长凳当马骑,握毛笔作战刀,挥舞冲杀玩乐。这些举动都被祖母邓氏看在眼里,她对岑苍松说:“此子器识迥异,他日必能亢宗显名,吾家世职久替而累传积德苍苍者殆,将以此子大吾门乎!”。听了母亲的话,岑苍松常留意观察儿子的举动,他发现岑毓英确实具有聪敏的天资,于是就注意对他的教育引导。4岁时还没上学的岑毓英就能日识数十字,5岁入家塾,师从周大谟先生,授书能举字义,常把自己不懂的事情向塾师请教,读书很刻苦用功。6岁从师韦又新先生受学共6年。8岁时岑毓英提出的一些问题,“文学起家”的岑苍松有时都回答不上来,只好敷衍了事。
一次,岑毓英跟祖父岑秀歧去驮娘江边看人家打渔。溪潦盛涨,岑秀歧谓渔者:“鱼也怕水太大”,岑毓英马上插嘴说:“鱼怕无水,不怕水大;好比人怕无风,不怕风猛。”岑秀歧听后大为赞赏,更加宠爱。归家后对苍松说:“毓英宿慧,必大吾门,其善教之”。
那劳寨是个壮语地名,意为住在肥田肥地边的村寨,它位于西平河与驮娘江的汇合处,是清末滇桂两省商贾往来的必经通道。八渡渡口是清末桂西水运货物的集散重地,滇桂两省马帮都沿河行走运送货物于此,然后转水运经广西入广东,或经梧州上桂林入内地。为保证货主的货物安全,马帮中不乏有武林好手加盟。往来于滇桂的马帮每经过那劳一带时,都要在岑秀歧开的马店停留,与岑家人关系亲密。马帮中有人见岑毓英聪明好动,资质尤佳,就传授他刀枪搏杀之技。岑毓英自小跟祖父岑秀歧习武,基础扎实,一经人指点,就能举一反三。他十分珍惜这些机会,每有人授艺他都要练至娴熟方止,他的勤奋和聪敏更是得到广南马帮马锅头农忠镆的赏识,得其所授,练就一身真功夫。岑毓英12岁已“毕授诸经”,“技尤绝人,兼资文武”。
岑苍松对儿子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期望他能够重振岑氏门庭,在岑毓英11岁时,他让岑毓英带行李跟马帮到离那劳60里的教育条件较好的西林县城(定安)读书。当时岑毓英寄宿在县城姑妈岑玉珍家,就读于许汉阶私塾。岑毓英读书很是刻苦勤奋,常常至深夜油尽灯灭仍兴致不减,寻来香火点做照明,一字一字阅读。在县城求学前后共3年。
1840年祖父岑秀歧病重,岑毓英被唤至榻前,“(秀歧)撤所覆重衾之一以赐,曰:‘恨不及见汝之成立,覆此如日侍祖侧耳,公(毓英)泣跪而受之。”岑秀歧对毓英寄予很高的厚望,希望他能重振门庭,改变自家在土司宗族中遭排斥、歧视的地位。在后来的读书生活中,每每见到祖父赐给的衾,岑毓英总是睹物思人,想起祖父的期望,读书更是加倍的努力。
岑毓英平时喜欢捕鱼。一次,他和弟毓祥到驮娘江撒网捕鱼,通过一天的劳作,兄弟俩收获不少。当他们高兴地拿着整天的收获夜归时,父亲岑苍松已拿着竹棍在家等候多时,兄弟俩还未开口说话,岑苍松已勃然大怒夺下他们手中的鱼甩出门外,责打兄弟俩,说他们这样贪玩,怎么能以科考耀门庭。岑苍松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对岑毓英甚至达到了苛求的地步。所以,在1842年的时候在家庭条件并不宽裕的情况下,岑苍松没有再把岑毓英送到西林县城读书,而是让他自带行李书籍步行100余里,到教育条件更高的云南广南郡求学,先后师从建水举人周虹舫先生和宝宁贡生殷仲春先生受学。
岑毓英在云南广南郡求学,先后3次,前后共5年时间。由于家道衰落,当时的岑家并不富有,连两个孩子在外求学的费用都不能及时供给(弟毓祥13岁时也送往广南郡求学,从师殷仲春。),此期间,岑毓英的生活很是勤俭节约。“碎粥其食,缯布其衣,节缩以具脡贽”,在生活十分清苦的情况下,岑毓英仍勤奋努力学习,没有因此而怠惰。后来,他受同学劝告,参加莲城书院课试“辄前列,获奖膏火,藉供薪米”来继续学业。“闻人有书,婉转假贷,穷日夜默诵”。“刻苦淬励,抗希古人”。一次,岑毓英见一位同学正读《百将传》,他心里直发痒,想先睹为快。同学正读得津津有味,不愿借读。岑毓英灵机一动,把家里过“三月三节”带来的花糯米,拿出请其品尝,同学非常高兴,伸手就抓。两手粘上了糯米,翻书极为不便,只好把书置于一旁,当他吃饱时,见岑毓英正在入神地研读《百将传》,猛然醒悟,大呼中计,中计。
读书之余,岑毓英经常到农忠镆家习武,“读书之暇,辄习弧矢、剑槊,技尤绝人”,另来帮助农家打理家务,得些薪米以补读书费用。岑毓英悟性高,习武又很用功,能吃苦,进步自然很快。一次,马帮外出归来。大家聚在农忠镆家兴致都很高,就提出比试弓箭,于是纷纷押下赌注,有押银锭,有押钱币、首饰、米粮等等,岑毓英刚好在农家帮工,大家看到他很想比试,但又苦于囊中羞涩,有好事人就开玩笑地提议,如岑毓英想比试可以用上身衣服做赌注,引得在场人哄堂大笑,随声附和。岑毓英见大家同意,二话不说就脱下衣服做押。结果,岑毓英赤裸上身反手拉弓射箭,百步外三发三中靶心,技压群芳,赢走所有赌注,全场顿时一片喝彩声。
1845年春夏间,岑毓英从广南回那劳后,赴西林县城参加县试取列第一名,受到县令刘熙樵的招见和鼓励。是年又赴泗城府参加府试取列第一名,受郡守邹拙山的“嘉许,甚至最以远大”。参加奉议州院试取入西林县学附生第一名,院试结果公布那天,提督学正周缦云“呼至案前,奖励数十语”,“以读有用书为不朽人相勉”,而且还“许为大器”。
1846年,邻县发生民乱,岑苍松奉邑宰檄文,联合保甲带人扼守险要关口,使“寇不敢侵掠乡里获安”。岑毓英及岑毓祥也参加了这次保乡活动。
岑毓英18岁那年春节和几个在县城读书时的同学一起去给许汉阶老师拜年。许汉阶先生兴致很高,就题“新春伐笔”四字让大家各自作诗一首。岑毓英挥毫题诗:
新岁薇垣拥甲兵,
春来备马试长征。
伐开环宇妖雾尽,
笔画山河定太平。
诗中流露了他踌躇满志,“慨然有抗希古人”。凡人立身先贵立志,在岑毓英所要立志对等的古人中,宋朝的范仲淹就为其一。他认为范仲淹还是秀才的时候,就立下了“以天下之忧乐为己任”的为民为国之志,所以他成为宋朝的宰相。只有立大志,才能成大事。如果立志仅为利己,其人立身行事“规模也隘”。所以人立心行事要有利于人,有利于国之意,这便是豪杰,便是圣贤。
岑毓英不仅立志远大而且从小具有过人的胆量。少年时,他与岑毓祥、陆朝汉等五、六个寨上伙伴到驮娘江捕鱼,时值夏季,端午节后的连日雨使江水暴涨,他建议大家下河游泳,众人纷纷反对,他却脱衣下河游玩,并不断劝说众人,然而众伙伴都认为太过危险无一应合。在后来的从军从政生涯中,岑毓英这种“为他人所不敢为”的胆识、行为,表现得尤为突出。
青年时代的岑毓英,在当时家庭条件并不宽裕的情况下,特别是二弟毓祥也往广南郡求学,三弟毓宝、四弟毓琦的出世。他做为家中的长兄,在刻苦努力学习之余常去驮队做事以补读书资用。一次,有5位宾州商人请农忠镆驮运一批贵重货物到桂平一带。为确保货运安全,他们要求农忠镆组织精干人马押货。临行前宾州商看到驮队中没有身材魁伟的大汉,就担心起来。站在一旁的岑毓英看出他们的心思,伸手从墙上拔下一根3寸长的钉子用力往身旁约2寸厚的八仙桌戳去,运气挥掌一拍钉帽,钉子顿时穿过桌面,接着食、中指轻轻一挟,钉子又被拔了出来。这场即兴演练打消了几个宾州商的心中顾虑。驮队行走了二十多天,进入桂平地界,遇上蔡氏兄弟率领的60余人匪帮,双方展开撕杀。岑毓英斩杀匪首兄弟,与农忠镆率队打退匪帮。确保货物运到王基手中。
1849年,父亲岑苍松病重,岑毓英与二弟毓祥从广南赶回那劳,不久,岑苍松病逝(十一月)。从此岑毓英中断学业肩负起一家之长的家庭重担。岑毓英仍矢志不渝,跟当时众多的文人士子一样,想通过科举考试爬上仕途的道路。所以,在找钱养家同时仍不忘读书,准备继续参加科举考试。
1844年,洪秀全和冯云山开始进入广西传“拜上帝教”,他们独尊皇上帝,排斥儒、释、道,指责木石泥团菩萨为“妖”,为“邪”。因而见佛像、庙宇之类,即行捣毁,一段时间后,村民见砸庙人平安无事,没遭报应,大家都信服上帝教,纷纷入教,拜上帝会迅速发展壮大。
1850年下半年,拜上帝会队伍从各地向桂平金田团营之时,清朝咸丰帝就已从各地的奏折中得知情况。但是广西巡抚郑祖琛等地方官却“专事弥缝”,“敷衍塞责,赏罚不明,军政不肃,养贼酿乱”。为此,咸丰帝于1850年9月13日令两广总督徐广缙速派广东军入广西镇压,同时又令四川总督徐泽醇调前任云南提督张必禄会剿,一个月后又调湖南,贵州兵4000余人往广西镇压,前后兵力共一万余人。另外,咸丰帝觉得广西巡抚郑祖琛治桂不力,须委派一得力大臣督陈,于是,首选闻名中外的禁烟功臣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当时,林则徐正赋闲在老家,患有疝气病,当他得知新皇咸丰不计前愆,予以重用,激动得双目潮湿,唏嘘不已,1850年冬,他带病上路,日行千里。
林则徐来桂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消息传开后,广西地方官府期望他能马到成功,一举平定局面。太平军却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一部分将士因畏惧林则徐的大名退出拜上帝会,甚至洪秀全、冯运山、杨秀清、萧朝贵等人都作了最坏的准备。然而,由于路途遥远,赶路匆忙,林则徐尚未能实现施展才干的抱负,就因过渡劳累,病死来桂途中。林则徐死后一个月,被派往广西镇压起义的前任云南提督张必禄也病死在广西桂平。于是洪秀全、杨秀清等人把这些偶然的事件,说成上帝“看顾”太平军来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等在广西桂平县金田村宣布起义,有力地推动了各地农民起义。此前,规模最大的两个民间秘密结社会是白莲教和天地会。继而福建小刀会、红钱会起义,上海小刀会刘丽川起义,广东、湖南、江西、的天地会起义,广西“升平天国”起义,安微、河南的捻军起义,山东白莲教起义,贵州、云南、四川各族群众起义,波澜壮阔、此伏彼起。
1850年岑毓英娶洞坚江毓鲸四女儿为妻,有4子4女。春荣(长子,字泰阶,生于1852年)、春煦(次子,字旭阶,生于1857年)、春华(四子,殇)、春熙(六子,殇);1859年岑毓英任宜良知县时,派人接祖母邓氏至官舍,由于战事,道路被农民军截断“眷属皆不及从”,祖母邓氏已83岁高龄,起居困难,岑毓英又常年在外治军不能侍奉左右,于是祖母托媒娶广东连平赖国治之女为毓英继配,有2子2女。春泽(又名春煊,三子,字云阶,生于1861年)、春萱(五子,字尧阶,生于1865年);1880年娶贵州毕节周氏为侧室,有1子。春荫(七子,字玉阶,生于1881年);另一侧室唐氏,云南长寿人,有2女。
岑毓英继配赖氏(1843年—1873年),出自名门,其父赖国治,字湘亭,母亲欧阳恭。赖家是广东连平人,道光中,赖国治被抚部鲁舆颜聘请,挈家寓居昆明。赖氏貌美有才学,很受毓英祖母邓氏和继母谢氏的喜欢,也是最得岑毓英宠爱的夫人。所以岑家一直要为其举行正名礼仪,想追她为正室,但都因岑毓英忙于军务,时间一拖再拖。直至1882年,岑毓英由闽返滇,便道广西时,才正其名位了却心愿,此时赖氏已经过世。岑毓英后来写了墓铭来表达自己的真情:
在御琴瑟双和鸣,
琴兮罢鼓瑟亦停。
繄余孑处嗟影形,
云和安得招湘灵。
成风定子奚足征,
至让克副里党称。
姑恩永逮予正名,
礼亦宜之匪以情。
岑春煊(1861年—1933年),字云阶,一字馥堂,岑毓英三子,原名云霭,同治末改名春泽,27岁时阴阳先生给其算命,认为其命金旺水寒,宜用火克金驱寒,故改名字来化解,不取聚水之泽,更名春煊,晚年自号炯堂老人,世称“岑西林”,族兄弟叫他“小老虎”,母亲赖氏亲昵喊他“虎儿”,英国人称其为Tiger manderin(满洲虎)。1885年广西乡试第二十八名举人(另有一说,系由临桂老孝廉胡世鼎、胡世铭兄弟代写试卷)。
岑春煊个性甚强,胆大任性。童年时,他虽然年龄小却领着族兄弟一起玩,是这些伙伴的头领。一次,他爬上神台并叫众人一起上来玩,吓得伙伴们四散奔逃,母亲赖氏还因此事吃斋数日,替他向神灵恕罪。1904年春,广州连月淫雨,旧例府县官须向城隍求晴。而时任两广总督的岑春煊饬令下属将城隍庙神座瓦面拆毁,仍不晴,岑发令,于白云山及瘦狗岭山顶架炮,向天日夜轰击,时民风尚迷信,对岑春煊此举,莫不惊骇。
一次,在昆明五华节署,岑毓英令子侄各言所志,只有岑春煊默不作声。岑毓英问:你既无言,难道不慕功名,将为田舍翁而止吗?岑春煊回答:能作田舍翁为乡里善人,固亦不恶,只是此间父亲所询,建立功名,以我意解之,必立功当时,垂名千古,如父亲今日所成就,始无愧功名二字。我虽窃思效法父亲,不知能否做到。岑毓英对春煊的立志很赞赏,认为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春煊他日必能继我而起。由是对他钟爱有加,训督愈严,留意培养。后来岑春煊成了清末著名的封疆大吏,民初著名的政界要人。对中国近代的政治影响,超越其父亲 .
投笔从戎 纵横桂西
1851年,洪秀全领导的金田起义,得到广西民众纷纷响应,广西全省告急,府差往来各地府邑之间。起义风暴年代充满着机遇,无论正面或反面。一日,岑毓英与好友陆朝汉,沿驮娘江打鱼,当他们走到弄来(壮语地名)时,见对岸有2劫匪正追杀一府差,岑、陆迎上相救,杀败劫匪,救了府差。因密件在身,府差不敢停留,临别时许诺二人,一定把此事上报邑令,嘉奖二人。此时,全国各地爆发如火如荼的农民起义,清廷下诏各地举办团练的时候,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岑毓英的事迹加上他优秀的科考成绩,西林县令命他做西乡团总,开始,他还想在家读书,准备继续参加科举考试,想通过科考走上仕途的道路,可是,农民起义使清政府的许多地方机关陷于瘫痪状态,无法行使正常的统治,更不用说举办科举考试了,在这种现状冲击了岑毓英的科举考试机会下,他才免强接受西乡(含今岩茶、介廷、那劳、那佐、弄汪、西平)团总之任命,投笔从戎。
天下大乱之际,正是英才倍出之时,少年立志有所做为的岑毓英,走上了他的军旅征程 ,开始了他搏击功名的政治生涯。
岑毓英当上西乡团总后,“自捐家财,储粮制械”,按清廷的兵役规定到西乡各村寨征招兵勇,集中起来日事训练,建立起一支团练。二月二十九日,西林、西隆陆大、陈三等攻打县城,岑毓英带团堵剿。同年冬,广南王富 、何博长串联西林、西隆的一些农民起义,攻占西林八桥八表,岑毓英与弟毓祥率团练围阻,王富命人用削尖的竹木和荆棘做成数米宽的鹿角护寨墙,结合出兵的奇正之法,迫使岑军很难靠近其营寨进行抢攻,经过数天的侦察,岑毓英发现农民军不驱赶附近村寨民众,他们能在农民军营寨周围随意往返,于是,岑命人夜间把钱币撒入农民军鹿角护寨墙缝隙中,白天,民众路过,见有钱币就捡,遇到有荆棘、竹刺拦挡就用工具砍挖,时间一久,军营寨北这段围墙受到严重破坏,岑毓英见战机成熟,派一军正面牵制农民军,自率主力冲破寨北围墙,攻下营寨,1852年正月擒王富。
1852年七月,何博长率农民军东进,围攻洞城将犯县城,岑毓英率西乡团援战,定安城民众纷纷响应,东乡(含今定安、八渡、者苗、高龙)团总叶正邦也率团练前来援战,岑军与叶军形成腹背挟击之势,岑阵擒李发科,取得洞城一战的胜利。西乡团练与东乡团练之间因指挥不统一,合作不力,至使何博长带一军逃脱。岑毓英与叶正邦就此事相互指责,在洞城战役胜利的结果上又互相争功。从此,这两个少年时代的同学矛盾激化,培养起个人恩怨来。
杨亚左、李亚狗在凌云洛里(今田林)沿河建堡,切断泗城与西林的要道,岑毓英奉命率团攻打输通道路。农民军以洛里河为界,建堡岸边相抗,岑军数次强攻不下,岑毓英心中烦闷于营中散步,见附近村寨百姓送鸡鸭来犒劳军队,心生一计,命军队放出风声:近日将有朝廷枪炮队来援,令士兵到各地收鸭给援军准备膳食。
是夜,月黑风高,岑毓英令士兵分成数队,把香火绑在鸭脖子上,赶入河中向对岸农民军营堡趋进,黑夜中,农民军看到香火点点向营堡围了过来,又听到“嘎”“嘎”之声,以为来援的大清枪炮队已到,纷纷弃堡而逃(当时清军武器装备是火绳枪和火绳炮,士兵是用香火来点引绳。农民军看到“数万众的清军”又把公鸭沙哑的“嘎、嘎”叫声,错误判断为清军炮轮滚动发出的声音),岑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洛里河营堡,府县道路疏通。事后有人问岑毓英,为何能知敌人会不战而逃?岑毓英笑答:“我发现来犒劳我军的民众中有敌人派来的间谍,他们以送鸭为由,来我军中探查军情,故而将计就计。”
1853年,岑毓英率团练于西隆边境阵杀何博长等人,镇压了这几支小小的农民军队。广西巡抚劳崇光为他请功,招为县丞选用。靠这支团练,岑毓英纵横于泗城府之西林、西隆、凌云三县境内,小有名气,桂省人送绰号“大英雄”.
岑、叶械斗
罂粟,是一种二年生草本植物,全株有白粉,叶长圆形,边缘有缺刻,花红色、粉色或白色,果实球形。人们在其果实未成熟时划破表皮,流出汁液,用来制取鸦片,通称大烟。
滇黔边界,山高雾重,土地肥沃,适宜种植罂粟,西林与滇黔毗邻,清代曾是盛产鸦片之地,以至外地人“作客初到西林境,误认罂花是芙蓉”。
有首民谣:“古障干戈起,祸出大烟床;良田种鸦片,三月产黄桨;争权又夺利,遍地枪声响;广南去行劫,西舍来分赃;发财数千万,羊街成赌场;你控我为匪,我告你为娼;官无能剿抚,人民受遭殃;大火烧村寨,牛马被抢光;恶者入匪党,善者走他乡;治安三不管,匪瘴染盲肠;何日罂花谢,百姓得安康?”西林、西隆一带罂粟种植之广,给当地社会治安带来了严重的恶果,烟帮、匪帮盛极一时。罂粟种植的繁茂,使西林一带鸦片商贸活动也繁忙起来,一些地方官吏为牟暴利“明禁暗助”地介入到鸦片商贸活动中来。由于地方官吏的介入,鸦片屡禁不绝,太平天国起义时局混乱,鸦片贩子更是有恃无恐。岑毓英在西乡查办广东烟帮时,与其展开恶斗,岑打死烟帮头目叶翔,这件事损害了介入官吏叶正邦的利益。叶正邦查办进入东乡地界的广南烟帮又损及岑的利益,相互间矛盾逐增。
早在雍正七年(1729年),清朝当局就曾颁发过禁烟令,到了道光年间所颁禁令更是不胜枚举,但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相反却是鸦片烟毒到处肆虐。于是,清廷内部就展开了对鸦片应当“禁”还是“弛”的争论。以广东按察使许乃济为代表的主张弛禁的认为,就官员普遍的贪污腐败情况来看,法愈峻则胥役之贿赂愈丰,棍徒之计谋巧,既然鸦片难于禁绝,不如就此放开。在政府的严格管制下,允许鸦片的进口,吸食和种植。这一意见立即遭黄爵滋等人的严厉反对,他们认为鸦片之所以屡禁不止,乃是朝廷没有颁发重治吸食的法令。主张对吸食鸦片者处以死刑,并提出要从惩治鸦片走私、入口、贩运、囤积等到环节上综合治理。
然而,自太平天国起义以来,清政府正常统治秩序都成了问题,团练金费又时时难于到位,各乡团练为了壮大自己,于是就介入到这种能够迅速获取厚利的商贸活动中,鸦片商贸中牟取的一部份利益已经成为当地团练金费来源之一。当时出现此种现象的不仅西林一地,只不过西林毗连滇黔边境盛产鸦片,这种现象尤为突出而已,甚至一些起义军也通过此种途径来补充自己的金费。西林县东乡、西乡、北乡、南乡四乡团总,上至县令,下至百姓几乎都卷入鸦片贸易中来,当时西林县鸦片商贸活动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风狂”。
一次,叶正邦追捕身带杀死衙役命案的广南烟贩朱氏叔侄,朱氏叔侄由东乡窜逃入西乡,被岑毓英截获,烟贩与岑是老交情,被岑寻机放走,本可因此得赏的叶正邦非常生气,怀恨在心,以寻机报复。
战事稍息,宾州(今宾阳)客商20多人结队到西林县城(定安)做生意,因与县城街商叶家发生利益冲突,双方争打起来,叶家势力强大,叶正邦又是县丞选用,宾州商打不过弃货逃跑。其中有几位早年在桂西一带做生意的宾州人,认识在驮队中做过事的岑毓英,又闻其现在也是县丞选用,就去那劳向岑毓英求告,希望岑主持公道为自己要回被叶正邦扣下的货物。岑毓英知道事由后,亲自出面与叶正邦协商,由于两人这几年争名夺利结下梁子,在此事上互不相让,各自纠集人马在洞坚相遇并展开械斗,岑毓英兵败。事后,叶正邦在宾州商被扣的货物中无意查到鸦片。
1838年,在就鸦片“禁”还是“弛”的争论中,清政府大员中的二十余位总督、巡抚、将军中,完全赞成黄爵滋奏议的仅有四人,林则徐为其中之一。他在两湖全力实施黄氏严禁吸食鸦片的主张,成效极大。林则徐上奏道光:“若犹泄泄视之,数十年后,中原几无以御敌之兵,且无以充饷之银。兴思及此,不能无股栗”,痛诉鸦片将致亡国的警告,使道光大受震动,于是决心采取果断行动。1839年10月24日,道光谕旨《许乃济妄请弛禁鸦片著即休致事谕》,接受严禁派主张,开始厉行禁烟。向各地方下发有关“禁烟令”。因此,岑、叶之间的械斗,叶正邦变成名正言顺,理直气壮,而岑毓英因牵扯鸦片一事,政治前程变得暗淡无光。叶正邦还在县令面前阴谋挑拨离间,说:“岑毓英率队攻打县城,企图复壁土司制度驱走流官。”岑被县令撤职,并专责叶正邦查办此事。
数日后,叶正邦率众夜袭那劳寨,抓捕岑毓英。当叶正邦人马沿驮娘江和西平河展开,对那劳寨形成了包围之势,寨上哨兵才发觉,慌忙报告岑毓英。一时间,那劳寨团练惊慌失措,乱成一团。情况十分危急,岑令大家把睡觉的竹席卷成筒捆好,放置在那劳寨围墙上,同时擂鼓。鼓声响起,叶正邦知道岑毓英已有准备,远远看到,黑夜中那劳寨围墙上架出二门大炮,自恃有火枪优势才不惧怕岑毓英的叶正邦,心中惊慌,下令队伍退出河外待命。情况缓和,岑令众人分散逃匿,他日重组队伍。直至天亮,叶正邦方知中计,此时岑毓英及家人早已寻机逃脱。此后岑毓英家人隐姓埋名“避乱于那阳寨”,而岑毓英到过皿帖、八桂、泗城等地躲避。
这时候,岑毓英在那劳寨立足都已成问题,踏上了逃亡之路。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志向与境况已经开始背道而驰。一个人难能可贵的就是在身陷艰境而不放弃自己的志向,岑毓英就是这样的人,他四处寻找机会,以图东山再起,重踏政途。
岑毓英外逃后,家庭的重担就落在其妻江氏的身上,平日虽然得到一些亲朋好友的接济,但生活却相当艰难,为了维持全家的生计,江氏在那阳寨既耕种又纺纱,每天从早忙到晚。可是“屋漏又逢连日雨”,在这困难时期祖母邓氏又患上了重病,为了给老人拿药治病,江氏决定把自己与岑毓英的结婚信物一对金簪卖掉换钱。她和毓英三妹岑温姑(1839年-1879年)到县城定安卖簪。街上一匹白马突然受惊把一个瞎子撞翻在地,几个顽童嘻笑:“瞎子,瞎子,拄棍子,掉到沟里变鸭子。”好心的江氏见状走过去扶起瞎子,当她手与瞎子相握的一瞬间,只见瞎子兴奋异常,惊喊:“一品夫人呀!吾摸骨算命数十年,唯遇夫人命最贵。”岑温姑听后,觉得瞎子所言与现实差距太大,就在一旁责怪了他几句,瞎子听后并不生气温言:“姑娘声音略带沙哑,必难出嫁守节终身。”瞎子的话给江氏对未来生活美好的向往,然而,身陷艰境的江氏又怎会有做“一品夫人”的奢求呢?她只希望自己的努力能给家人解决温饱问题。
岑毓英外逃期间,那劳寨发生了一件震惊西乡的事。住在那劳寨“内府”的这支岑氏族人,“苍”字辈的一个表亲侄儿,黄氏,20岁左右,从八桂来那劳走访亲戚。黄氏相貌堂堂,自幼习武,个性好胜,为人处事都象其外祖父岑上惠,很受家人的喜爱。其闻,西乡弄补寨(壮语地名)有个绰号叫“张天飞”的汉人,此人武艺超群,因擅长于轻功与腿功,故得“天飞”的绰号。据乡人说,“张天飞”常在手臂上箍两只簸箕,从百米高山崖顶跳到山底看田水。黄氏就与表弟带上礼品到弄补寨拜访“张天飞”。大家相会后兴致都很高,相互切磋武艺,以武会友。然而,在比试中竟发生了意外,张天飞失手把黄氏给打死。
消息传回那劳寨后,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岑祖母又哭又闹,病卧不起。在那劳寨 “内府”的这支岑氏族人商议,杀张天飞给黄氏报仇。就用重金四处请人,然而,慑于张天飞的名气,无人敢出来接下这复仇的事,众人都说这种做法是用羊斗虎。几个月来尽管“内府”岑氏族人在酬金上不断增加,但就是没有勇夫出现,有人出谋建议“内府”岑氏请同寨人岑毓英。可是,由于两支岑氏族人的上辈因钱财兴讼10年,后辈之间早已不相往来,视若陌路,大半“内府”族人对此建议纷纷反对,但岑祖母整日茶饭不思,又哭又闹,甚至以寻绳上吊相威胁,执意要请到岑毓英,众族人劝阻不过,于是,“内府”岑氏派人到各村寨及邻县打探岑毓英的下落。
再说岑毓英为躲避叶正邦的捕杀,一直没回那劳,平日靠打鱼、卖柴、卖笋之类谋生。一天,他走到潞城一带,蹲在乐里河边饮水,并下河里畅游后,躺在岸边一块巨石上休息。突闻岸上传来呼救声,一民女被3个流氓追赶调戏,岑上前搭救,与3人交手数回合。3流氓被岑毓英的“摔搏”绝技摔得鼻青脸肿,尝尽苦头。岑毓英救了刘氏姑娘,但他也被人认出,于是转往泗城方向躲逃。
一日,岑毓英挑了一担柴和几颗笋进泗城赶圩,刚进城就被一大富人家把他的柴笋买了,他闲逛了一趟,就在街边寻了个命相摊坐下,请阴阳先生为其占卜前程,得诗一首:
骑马扬鞭搏功名,
定国安邦极品人。
自成自立显门庭,
威声照耀四方闻。
七子六女可送终,
寿元难过六十一。
离开命相摊,岑毓英就被岑祖母派出的家人撞见,请到八桂家中,岑祖母久跪不起,恳请岑毓英替侄孙黄氏复仇。没想到岑胸襟宽阔不计前仇,爽然答应。
第二天,岑毓英与岑祖母派来的9个人,带上祭品打着祭奠亡灵的借口去弄补寨找张天飞复仇。他们七人走到弄补寨山脚一个叫赖石(壮语地名)的地方,突然从树林中传出一阵鸦叫,大家都认为这是不祥预兆,9个随从死活不愿跟岑毓英上山进寨,岑毓英劝说不动只有点燃一支香为时限,令9人在山脚等候,若插在地上的香火燃尽仍不见自己返回,9人就可回八桂寨报岑祖母“岑毓英已死,复仇无望”。岑毓英布置好后拿上祭品上山入寨,张家仆人见岑家人来祭奠,礼貌引岑毓英到张天飞卧室相见。此时张天飞正躺在床上,见岑毓英进来,忙弯腰找鞋穿,准备礼迎岑家来人。当他低头拿鞋时,正好把自己的脑袋送到岑毓英面前,岑毓英见机迅速拔出袖剑,手起刀落砍下了张天飞首级。张天飞的两个徒弟见事情发生变故,纷纷围过来与岑交上手。张天飞果然名不虚传,连徒弟也非等闲之辈,与岑毓英斗了近百个回合才被打败。岑毓英带着张氏首级回到弄补山脚时,香还没有燃尽,可是同来的9个人早已逃得不知去向。
岑毓英替那劳“内府”岑氏族人复了仇,“内府”岑氏十分感激,两家祖辈结下的恩怨也因此烟霄云散。在得到“内府”岑氏的财势支持下,岑毓英重组队伍去定安找叶正邦展开第二次械斗,此时定安县城已购置了一门大炮,一声炮响,岑毓英兵败如山倒,再次败北。被叶正邦兵追到新寨(壮语地名)一带驮娘江边,望着波滔滚滚的江水,岑毓英绝望地将手中的竹拐棍狠狠插入田间,“天欲绝吾焉”。据乡人说这根竹棍日后发出新芽长出枝节,生长成一蓬茂盛的竹子,岑毓英转向北奔逃,经过那大、弄金(壮语地名)一带,逃进八芒村(今属隆林县)一农户家,连日的奔逃,使饥饿困乏的岑毓英病卧不起,叶正邦追兵已把八芒村团团围住,正在这紧要关头,好友陆朝汉突然赶来,背起岑毓英,越过五尺高的寨墙,从叶兵手上抢来两只马匹,岑毓英骑马朝岩茶(今属隆林)方向逃走,陆朝汉则骑马把叶正邦追兵引朝另一方。
岑毓英骑马逃进岩茶村,敲开与岑家是世交的覃朝明(覃修纲父亲)家门,因疲劳过度,患病于身而晕倒在地,在覃朝明及其家人的精心照料下岑毓英很快恢复了健康。不久岑在岩茶的消息不径走漏,叶正邦率兵接踵而至包围了岩茶村,覃朝明知道事情不妙,迅速把岑毓英转移到村后山躲藏起来,叶正邦收查无所获遂向邻村追查而去。
岑、叶之间的械斗,是一场争名夺利斗争,是清王朝日见腐朽,朝廷官场政治腐败的具体体现。从而也可以看到,岑毓英的政途并非一帆风顺,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付出了常人所不能付出的一切,他倍尝艰辛,有着超人的意志力。
流亡云南 寻机崛起
与叶正邦械斗的失败,使岑毓英在西林县的仕途阻断,难以在家乡立足。岑、叶械斗期间,岑妻江氏“携子女避乱于那阳”,卖簪换米,“躬操作以给朝夕”,岑毓英家族“无异处艰窘时”。少年立志的岑毓英并没有因此而意志消沉,磨难反而使他更加坚强起来,他决定另辟新领地,重起灶炉。他在广南求过学,对云南比较熟悉了解,于是带上一伙随从到云南罗平县,开始,他们在板桥一带当矿工谋生,时逢云南回民起义,地方动乱,附近一些村寨的农民常组织成匪帮肆扰矿区,岑毓英在矿管的允许下组织起队伍进行护矿。
1856年,是太平天国农民军达到政治上、军事上的鼎盛时期,英国又乘机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内忧外患之际,在中国的西南边陲,民族最多的省份云南。以彝民李文学为首的农民军踞哀牢山区,发动武装起义。以回民杜文秀为首的滇西农民军攻占了大理,踞苍山洱海上下关之天险为不拔之基,“蓄发易服,宣布革命,缔结汉回为一体,但与满清奋斗,恢复中华”。滇东南则活跃着另一支以回民马如龙、马联升为首的农民军,民族起义的浪潮烽袭云南,滇省清方政局一片混乱。对于少年立志,不怕有风,只怕风之不猛的岑毓英来说,天下大乱之际,乃是他立功出名之时。
御史窦兰泉,以在籍身份在云南各地举办团练。当岑毓英听说窦兰泉来罗平举办团练的消息后,兴奋至极,他冒着狂风暴雨跑了50余里的泥泞山路,来到窦署府求见,此时天色已晚,窦家仆通知他明天再来。然而风雨大作,路途遥远,岑毓英请求窦家仆给个能蔽雨的地方落脚。家仆被岑纠缠得无奈,见其相貌忠厚老实,又全身湿透粘满泥泞,顿时起了怜惜之心,就让他到后面马厩里歇一宿。岑毓英和数匹战马同厩而眠,深夜岑被马匹的异常燥动惊醒,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一块石头飞落马厩旁,他知道这是劫贼和刺客惯用的“投石问路”,于是岑躲在马后静观院内,不久,一蒙面人越墙而入直奔卧房,岑尾随其后,擒获刺客,打斗声惊动窦府。是夜,窦兰泉做了一个怪梦,他梦见一只老虎扑到自己面前,突然站立起来,瞑瞑中只见老虎头裹布巾,腰系一条草绳,并对他说:“吾乃镇边大将军”。醒来后窦兰泉被梦中情境困绕,难于忘切,又不解梦意。第二天,被告知昨夜署府出刺客的窦御史大惊,急忙招见岑毓英,当他看到走进来这位年青人,身着壮族服装,头裹壮巾,只是裤头上少了一条腰带,用一根草绳系于腰间,昂首挺胸站在自己面前,一股马粪味迎面扑来,窦兰泉骤然醒悟,原来梦中之虎竟是此人。窦兰泉与其谈论国事、兵事,岑都分析得很有道理。窦兰泉“赏其知兵”认为岑毓英是难得的人才,于是经他引见,岑毓英被派往迤西总兵福升军营差遣。
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少年立志的岑毓英通过15年的负笈求学和青少年时练就的一身武艺,加之本身具有刻苦勤奋的性格,这些为他搏击功名,取得事业上的成功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一位哲人说过:“机会总是偏爱那些有准备头脑的人。”当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天下大乱之时,众人都惶惶不可终日,而岑毓英则认为这是立功出名的好机会,“举他人所委为无可为,慑而不敢为,与夫薄为不足为者,公(岑毓英)莫不从容为之。”持有这种做事态度,使他能够把握住身边的每一次机会。很多时候关键的路只有一步,岑毓英踏入云南这片热土,就是为了寻找机会,重新崛起。
1857年1月,岑毓英会同都司何有保攻克赵州之红岩,叙功赏戴蓝翎,这时,滇东南农民军围困省城,烧掉南关厘肆,大火半月不息;城内物资紧缺,物价上涨,斗米卖银二十两,一钱买蚕豆二牧,死了很多人。6月,云贵总督恒春忧愤自杀,云南巡抚舒兴阿见形势不利引疾而去。此时,布政使桑春荣还要兼管云南总督和巡抚的工作,政府管理秩序一片混乱。不久,迤西清军作战失利,岑毓英和副将福兆被派往支援省城,“旋假归西林措资募勇”。
回到那劳寨,岑毓英与家人团聚,当他看到五岁的长子岑春荣躲藏在母亲身后不敢与其相认时,这位在困境和战场上从来没有流过泪的铮铮汉子,也不由得百感交集。在家垫居时,岑还请人铸造了一把重达180斤的练功大刀,每天勤练不止,常向人夸耀“此刀是关公的青龙宝刀”。
募勇投滇 军旅起家
近一年的征战,岑毓英所在清军随战随募,兵无定额,军饷也取资于敌,没有规章,军备废弛,训练不严。新募兵丁,没经过长期训练,素质低,集体观念差。军队里面拉帮结派,互相集众斗殴,酗酒滋事,吸食鸦片,淫掠民众的事时有发生。军纪松弛,战局不利时,又士气低落,人心涣散,逃跑者众,军队处于危机之中。然而,在矿区组织起来的这支队伍始终跟随岑毓英转战南北,这使岑毓英意识到:非有自练之兵,否则难以效命疆场。于是他就萌发了要组建一支强大的壮族子弟兵队伍,使它成为今后自己不断扩大的武装核心的想法。他这样做,一方面利于控制和掌握一支有威力的武装;一方面在当时群雄分门别户的情况下,利于培植个人势力,不断壮大自己。
1858年下半年,岑毓英开始措资募勇,他亲任总教头,日事训练。征战多年的岑毓英对治军,有其独特的一面。他认为:“司兵事者,宜讲‘训练’,而‘训’尤为要。‘练’者所以练习技艺、武勇、步伐、止齐之节;‘训’者所以讲明朝廷养兵、卫民、御侮、安攘之道”,当今军队中很多将领,仅练兵而不训,“故武夫悍卒不知尊君”。甚至犯法、扰民,这些都是不“训”之过错。岑毓英提出的治军理论,是很符合当时的实际需要的。经过半年的筹措和训练,岑毓英组织了一支,人心齐,具有战斗力的壮族子弟兵队伍,后来扩展成一支以壮族为核心的强大武装,为他平定滇乱和往后的中法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同时,这支队伍也倍养出了岑毓宝、覃修纲、岑毓光等一批壮族将领。
1859年3月,经过半年的重整兵马,岑毓英偕二弟毓祥、三弟毓宝募勇投滇 ,被派往东路剿宜良县的马鸿先、马良玉农民军。二马以前曾接受朝廷招抚,当他们占踞宜良县城并以县属的汤池形成犄角时,又复起义。在攻打汤池和会攻路南板桥两战中,二弟毓祥和三弟毓宝都冲锋陷阵,英勇奋战。取得两次战役的胜利,是与岑氏兄弟之间的相互配合分不开的。在攻克宜良县的要隘汤池后,宜良城农民军失去犄角之势,只有要路迎战,数次激战,岑毓英驰马挥刀阵斩马鸿先,马良玉逃逸,岑毓英率军乘胜追剿,收复宜良县。因功被清廷以知县留云南补用,加知州衔。10月,他正式署宜良知事。岑氏兄弟是靠军旅起家,是经过镇压农民军,上升为近代中国显赫的封建官僚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