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精神的热忱礼赞
农冠品
一部长篇小说整洁的打印稿，由作者从上海前来亲自送到我的手上。经我的好友——广西老摄影家协会主席王瑞祥先生的举荐和介绍，得知她是一位生在东北，长在广西，并在广西生活工作过多年，后又到上海通讯单位工作的一位满族女作家，这是她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她那谦和而热忱的神情，令我感到亲切。于是，我答应认真拜读，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也是长辈对后一代真诚的鼓励！
读罢《秋霄落雁》，我久久不能平静。我是在读一首充满热忱与深情的诗篇，是在读一个民族的兴衰与荣辱，是在读一部中华优秀儿女的史书，是在读一部民族精神与命运的礼赞，是在读繁衍在神州土地上普普通通几代人的血泪，他们（她们）心灵的呼唤，有痛苦、有悲哀、有耻辱、有自由、有新生与欢乐……是的，一部真正关切人民命运的作品，不管作者是名家或是新手，都会象琴师拨动你的心弦。《秋霄落雁》就是这样的一部作品。
尼杨尼雅.那丹珠（白玉芳）的这部小说，写的是我国东北这片黑土地上满族人民的献身精神，他们的生活和命运。满族，是我国民族大家庭中平等的一员，在中国历史上，是个影响大而深的民族。十七世纪初，明朝衰落，清朝兴起，这是历史的交递。满族人建立的清王朝统治中国几百年，有功有过。清朝衰落后，满族似乎沉寂了，这不是人民之过，而是统治者之罪之责。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日本入侵东北，建立满洲国，深受其害的是满族同胞，他们（她们）曾遭受过亡国奴的悲惨命运。然而，正义与邪恶，正义最终是胜利者。以后建立的东北义勇军、东北民主联军、东北野战军，是正义之师，是正义战胜邪恶与侵略者的中坚力量。在这中坚力量的组合中，有满族同胞的力量与荣光。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在书中，作者突出描写刻划婉花与张海明，雁子与压柱子这两对青年的人生命运与爱情生活。这两对青年是革命年代千百万热血青年的缩影，他们把自己的青春、爱情与生命奉献给中华民族的命运决战，奉献给人民的解放事业，谱写出人生一幕幕的悲喜剧，令人可歌可泣。他们（她们）的形象，是中华民族高贵精神的艺术再现，是中国社会历史进程中充满血与泪的感人诗篇。
小说里众多的副线人物，作者都刻画得各具性格特征，体现了人性的双重性。如对蒋云生这一人物的塑造，既将其描绘得是肩负历史的、人生命运的战斗者，又是肩负家庭，儿女情长充满人性的男性典型。对书中各族妇女的形象刻画，既有深明大义、送子参军的白那氏、又有高云富的小老婆乔凤，她“身上不长刺，话挺能扎人”刁钻刻薄，妩媚娇艳，恨你就恨得撇眼相看，爱你就爱得真情实意。养女金凤则大大咧咧，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壮族姑娘彩珠天真活泼，蓝阿婆慈祥善良……一个个人物形象仿佛就活生生地生活在人们的身边，亲切、可爱、可敬。
这是一部时空跨度很大，包容面很宽的艺术载体，既有政治与时代的背景特点，亦包涵丰富多彩的文化沉淀的长篇小说。在书中，丹珠以颇具文学功底的文笔，精美地刻画女人的思维与行为，抒发女人的情与爱。当今的一些爱情小说，在描写男女性爱行动时，往往写得很俗气，很毕露。而丹珠的手法和语境表达，却十分高雅充满诗意，让人意会是男女正在发生性爱，但其渲染的意境是大自然的美景和幻影。描写婉花与海明发生爱的行为时，作者完全运用一种象征性的语言，不落俗套，独具高情远致的诗情画意。这点，我十分赞赏，作品毕竟是艺术品，应让人们从中得到真、善、美的感染。
以满族作家的笔触写满族历史文化生活，丹珠亦做得相当成功。她的语言运用颇有特点。一是运用了满语。二是运用了民间俗语、谚语。三是运用了民歌民谣。四是运用了古典诗词。五是运用了诗化语言。这些民族文化的内涵和沉淀，更增添了这部长篇小说的文化底蕴。自清王朝覆没后，在人们的心目中，似乎满族文化亦沉落了。而今，读了丹珠的长篇小说，也许人们会重新认识：满族文化没有泯没，她沉积于人们的心底，作为一种民族灵魂的彩颜，构成整个中华民族精神多彩板块的组成部分。其色彩艳丽夺目。是的，当你读到小说中满族的宗教仪式、祭祖仪式、生育仪式、婚姻仪式、孝道仪式、丧葬仪式等满族文化的展示，你会惊奇地发现：满族文化是那样丰富绚丽，她鲜活地蕴藏在满族同胞的生活之中。于是，一个民族才不会沉沦与泯没，代代繁衍，生死交递，谱写民族的历史新篇章！
作者积累了较丰富的历史知识，有机地将历史溶入小说，写中华民族的历史风烟以及发展与变迁。契丹、蒙、女真、满、壮、回、汉、苗、瑶、侗等民族……以及二十世纪中国的战争史和耻辱史都有涉及，使小说具有更广阔的历史内涵和画面。很可贵的是，丹珠在她的《秋霄落雁》里浓墨重彩地抒发她对自己满民族深深热爱的同时，也深情地表达了她对广西少数民族的热爱。书中下半部描写广西战役和剿匪斗争，展现壮乡的民间风情、风俗、山歌、等南国特色，北方与南方对照，北方人民与南方人民对照，很有历史感与现实感。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从东北平原走来的战士们，来自于生活在北方的兄弟民族，张海明和压柱子就是南下部队的典型形象。在解放广西的战斗岁月里，许多战士长埋于南国的热土，他们的忠魂在中国这块古老的版图上吟唱着南北民族融合与团结的宏伟史诗！他们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弟，他们永远活在广西各族人民的心中！！
谨以小说中的一小段来结束我的读后感：
“张海明的心沉重地跳动着：战争啊战争！始终伴随着苦难的中华……是春风点燃遍地希望，山河破裂民众奋起，历尽艰辛抗日胜利，中华民族在血泊中挺直脊梁，要建立独立、统一、富强与自由的人民民主新中国！在这历史的大回旋中，连绵不断的战争啊，人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正是满族女作家尼杨尼雅.那丹珠在《秋霄落雁》中要告诉世人与子孙后代的一曲心声，一首民族精神的热忱礼赞之歌。
不知你读后是否有此同感？
2001年4月16日写于广西南宁苦耕斋
（本文作者：中国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广西壮族自治区文联副主席）
发表于 2004-7-31 11:17: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