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南京人,少年好武。 考大学时,不顾亲朋反对,放弃本可考取的机械工程学院,进入了南京装甲兵指挥学院。 四年後,我以优等成绩毕业,分配到广州军区任排长。一年後调回南京军区,再一年升为副连长。 七八年未,中越边境冲突升级,广西部队征招人员,我报名前往,任某部坦克连连长。
七九年初,中国进攻越南!
天下著蒙蒙细雨,我们提前一天进入攻击位置,隐蔽在丛林里。 我和指导员研究著刚拿到的任务和地图。我觉得那些地方似乎不大适合坦克行动,指导员也同意。不过他认为,到时随机应变,应该可以克服困难,完成任务。 我们都没参加过实际战斗,平时的训练在我看来,有点象开玩笑。我刚调来,对部队也 还不熟,一切都仰仗指导员的帮助,也幸亏有他。
半夜里,伙食送来了,用古语说,就是所谓战饭。大块的肉,大盆的饺子,茅台酒。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东西。
饱餐战饭後,我们从下栋(地名)出发。在布局(地名)搭上在路边等待的约一个加强排的步兵,和排长对照了任务、地图和番号,一名被越南人赶回来的华侨充当我们的向导。然後继续前进。 这时,炮响了,攻击开始! 天空一片火红,我下令:"全速前进!" 我们坦克团的任务是:三小时内,穿插至高平省东溪县,占领其公路交叉点和661高地,切断越军退路。我们连是全团先锋连,冲在最前面。
俗语道:十个先锋九个死。 实际情况要残酷得多,那就是: 十个先锋——十个死! 冲在最前面的人,即使是铁打男儿,也难免心怀畏惧。 路上部队越来越多,整连整排的队伍挤在一起赶路。到处是马达声、脚步声、器械碰 击声,钢盔和刺刀的微光密密麻麻布满整条公路。 我们超越他们而去。晨雾迷漫,硝烟四起,潜望镜罩上一层水汽,难以观察。坦克群有点混乱,有的坦克差点走失。我下令所有车长露头指挥(这极易成为敌军狙击手的射击目标), 于是所有车长们都探身出炮塔外调度坦克,使队形得以控制。指导员亲自带一号车,冲锋在前。
指导员姓杨,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他和我一样从未上过战场,但却身先士卒,把我这个连长抛在後面,我颇感惭愧! 我想这世上,好人始终是好人,坏人始终是坏人。
我们顺利地进入越境,没有受到任何抵抗,敌军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炮声落在了後面。
林木越来越茂密,山路越来越曲折。 营长乘的战车也跟了上来,他不放心我这个新上任的学生官。
装甲车队在狭窄泥泞的山路和密林间穿行,有时路面不到两米宽,坦克要压著山坡前 进,好几次有车辆差点滑下山沟去。我在炮塔上担心地向四周张望,在密林里埋伏的军队是很难发现的。
"步兵下车,搜索前进!"我下令,前面那片夹道的山崖和森林令人感到不安。车队停了下来,步兵向前冲去。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营长的责难:"2019连,你们在磨蹭什麽?不要停!","报告营长,前面有...","不要说了,马上前进!" 坦克向前开动,步兵重新上车,车队很快冲了过去,并没有遇到袭击。 越军在哪里?我心想,若是在刚才那地方设下埋伏,後果不堪设想。不要说那里,就算在沿途任何一个地方布置那怕一个班的兵力,就能给车队极大的伤害。难道越军真的被打了个措手不?"2019,加快速度!"营长在催促。 这也符合装甲兵的作战原则,趁敌人慌乱时应迅速扩大战果。"加速!"我下令。 战车颠簸得更励害了,山路又湿又滑,前进中险象环生。雨丝越来越密,树枝扫在士兵的头盔上,全身湿透的步兵们不得不放开武器,双手紧握车把,一些人开始呕吐。树林也变得更密了,炮塔都被树枝纠缠到难以转向。"注意搜索,向任何可疑目标开火!"我下令,但很快又被营长取消了:"你想干什麽,让敌人发现吗?"我动了动嘴,想反驳,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一个小时过去, 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已听不见枪炮声,只有引擎声和履带吱吱声在响。驾驶员疲惫不堪,步兵也是面色苍白,汗流浃背,个个无精打,有的士兵用绳子把自己绑在炮塔上,腾出双手擦汗、喝水。 我不停地用望远镜看,其实和肉眼没什麽太大差别,因为四周全是林木。 八点十分,到达班波。前面的一号车突然掉进了反坦克陷阱,部队一时大为紧张,但幸好没有敌人射击。指导员爬出座车,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扔掉坦克,用二号车把它整个撞去,填平陷阱。 指导员上了二号车,把一号车撞平,然後压著车身通过了陷阱,後面亦照做。一直没遇上敌人,大家都有点松懈,有些车长点起了香烟,在炮塔上抽起来,和步兵们闲聊。可我却越来越担心,下令禁止吸烟和交谈,坦克乘员没有必要不得露头。因为在地图上,清楚地标明越军在此附近有一个连的守卫。情报不一定准确,但小心为上。死神的翅膀已无声无息地在我们头顶张开。
八点三十分,车队走上一个峭壁窄路,只听一声巨响,路边一块两米高的岩石轰然倒下 ,塞住了去路,走在最前面的二号车猝不及防,一头撞了上去,约有三发反坦克炮弹和燃烧弹同时击中车身,坦克立即起火,子弹如狂风暴雨般横扫整个车队。几辆战车刹车不及,撞在一起,步兵们还未来得及举起枪,就被打得千创百孔,惨叫著栽倒车下。炮手们慌忙转动炮塔向上射击,又有不少士兵来不及避开,被甩到车下和七米深的崖底摔死。更惨的是那些把自己绑在车上的战士,全部成了活靶,死在乱枪之下! 营长的座车插著四条天线,一眼就被敌人看出是指挥车,当即遭到重点攻击!一阵烟雾包围了他的坦克,倾刻间发生爆炸,炮塔被掀起,拖著浓烟和烈焰,落入悬崖,乘员全部阵亡 !一具尸体歪著脑袋,保持著坐姿,坐在熊熊烈火中。
在最後的十号车也中弹起火! 看来越军是想打掉头尾,堵住去路,再把我们逐个消灭。我马上躲进炮塔,潜望镜扫过的地方,只见满地的死尸,浑身是火的坦克兵从炮塔、车底钻出在逃命,倒在敌人枪下,而我的炮口,竟被树干卡住了!也许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全连唯一能向山上开炮的四号车成了众矢之的,才开了三炮就被打得歪到一边。令我想起老子的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营部!营部!2019连遇袭!"我高声呼叫,和指导员各自操纵一挺机枪,向山上猛扫!指导员因为五号车无线电出了点故障,离开二号车去协助修理,得免一死。红色烟雾弹在越军阵地炸开,营部的支援炮火打过来,幸存的、个个带伤流血的步兵开始向山上、面对数倍于已的敌人,发起英勇的冲锋!
"2019,支持住,援兵就到!"副营长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我冷静了些。我和指导员都是射击好手,两挺机枪干掉了越军四个火力点。这时,一个身负重伤的步兵挣扎著用手榴弹炸倒挡住炮管的树,我放下机枪,摇动大炮,一炮轰平了越军一个反坦克炮掩体。
"2019连,迅速脱离战场,不要恋战!"副营长命令,他现在正式成为营长。
"三号车!三号车!"没有回答,可能是无线电被打坏了!?
"掩护我!"指导员大声叫道,我连连发射榴弹,指导员敏捷地打开底甲板,滚了出去。一连几个滚翻,他来到三号车底,用力敲打底甲,但没有人理会,车内传来激烈的射击声。他爬上炮塔,把一名步兵的尸体拖了下来,躲在炮塔後,伸长手去推舱门,却推不开。指导员急了,拔出手枪,用枪柄狠击顶甲。潜望镜忽地转过来,他对镜招手,舱门咣地打开,他闪电般跳了进去,刚关上门,子弹爆豆般打在装甲上。
"驾驶员!撞开二号车!"
"里面还有人。"
"叫他们弃车!"
"驾驶员受伤了,爬不出来!"
指导员沉默一会,低声说:"撞吧。。。"
三号车猛撞著了火的二号车,将它撞下崖去。指导员把炮口对准巨石"崩"地一炮,巨石起了裂纹。越军发现三号车的企图,立即集中了所有火力向它射击。一发榴弹击中车身左侧 ,甲板马上凸起一块,指导员和车长都被震得眼冒金星,呕吐不已,不能瞄准目标,副炮手当场晕倒。
"敌人援兵很快就到,赶快!"这时营部的坦克也来了,三十多辆战车塞在狭小的山路上 ,步兵下车战斗,压制了越军火力。伤痕累累的三号车又撞了十几次,终于撞碎巨石! 顾不上满地死伤的战友!我们连立刻夺路而去!
这时,我们已没有步兵掩护。
九点整,我们过一小木桥,这桥根本经不起坦克碾压,但又无其它路可走。一排长试图涉水潜渡,结果陷在河底泥泞中,被迫弃车逃生。 离规定时间已经不多,贻误战机,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我心如火烧!决定冒险过桥! 我把车退开一段路,向前猛冲,然後轻踏油门,保持高速和匀速,结果,竟然冲了过去! 只是感到木桥飘摇了一下。 一排长和指导员也想试试,但我怕节外生枝,坚持不肯,亲自把其余车辆开了过来,这时,木桥已经倾斜了,我也过度紧张,疲累不堪,破天荒问装弹手要了支烟抽起来。本来我是讨厌抽烟的,但现在我来不及考虑团部和营部怎样过河了,率队继续前进。可以看得出,部下开始对我有了敬意,我很珍惜这种敬意,对自己的信心也足了起来。
九点二十分,我们到达靠松山,这是最後一道关卡。情报显示,山上驻有一连越南公安兵。时间快到了,我们又没有步兵,不可能和敌人在山林中周旋。我和指导员及几位排长商量怎麽办。
上级的命令说要"消灭沿途敌人,完成任务",不过语气有点含糊。没出事的话万事大吉 ,一但出事,也可能会被人拿来决定你的命运。 只可惜,一个身在战场上的军人,看过那麽多血与火,突然对平日很注重的功名感到淡漠了,我们一致决定,强闯! 还是那句老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出了事我负责!"指导员说。
"轮不到你,一切由我担当!"我说。
"同志们!为了祖国,冲啊!"指导员大喝。
"杀!"战士们发出呐喊!
马达喷出浓烟,履带碾倒权木,我们冲上山坡,树林里有敌兵从帐篷里跑出来,倒在我们的弹雨下。 我们穿过山谷,有火力袭来。我下令:"单号车向右,双号向左,开火!" 压制住敌人火力,我们一跃而过,战车冲过平缓的山坡,目标东溪镇遥遥在望! 短短几个小时的路程,象一生那样漫长!
二月十七日上午九时五十分,我们沿东复公路冲进东溪镇! 提前五分钟完成任务!越南人居然还不知道我们来了。
当战车从路旁田野边风驰电掣地驶过,在田里劳作的越南农民还起身向我们招手欢呼 致意,东复公路上的公共汽车和我们并排运行!
冲进镇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一下越南人我们是何方神圣,拿起机枪,就向周围店铺一顿乱扫,玻璃哗哗碎裂声中,夹著惊叫声,我感到快意! 指导员向我大叫著,跳下坦克,爬上我的炮塔,抓住我的枪: "连长!注意纪律!"
我叫道:"我又没向人开枪!"
指导员:"这也不行!"
我说:"妈的!我们支援它几百个亿!它反过来打咱们,老子打掉它些东西不可以麽!"
这时,指导员突然脸色大变:"快!隐蔽!!!"说著用力将我按进炮塔!!! 我将身体一缩,就听到一串的冲锋枪声响起,抬头看指导员,只见他双臂猛地张开,胸前跳起朵朵血花! 他睁大双眼,浑身擅抖,张著嘴,却没叫出声来,向後一仰,栽到车下!结束了他二十三岁年轻的生命。
猛起身,我见一个老太婆,手提冲锋枪,正在换弹夹。
我们的机枪同时开火,当场把她打得血肉模糊! 老太婆倒在血泊中,雪白的头发上沾满鲜红的血!
"给我杀!"我下令!
人群在奔逃,有军人,有警察,有老百姓! 我们在镇内横冲直撞,杀得烟尘四起,鬼哭狼嚎! 指导员的尸体,静静躺在街心,我回首望著它,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这一刻起,我终生不再把死亡放在心上。男人就是这样,当看见战友,特别是比自己优秀的战友,在身边倒下,即使再胆小的人,也会红眼!
任务尚未完成,战士们含泪继续马不停蹄地向东溪附近的661号高地冲去。 到处有人向我们开枪,连小孩也不例外,我们实在不忍心射杀他们,躲在炮塔里,奔目标而去。
我们停在高地上,向团部发出报告,团部回电他们很快就到。事实上,他们在靠松山遭到狙击,一个半小时後才到达。而团长座车,也和前营长一样,遭到重点攻击,团长身受重伤。
不时有小股越军在周围向我们射击,如果是枪,我们就用机枪还击,如果是炮,我们就冲过去把它们打掉再退回原地。 我焦燥不安地等著,不停地看表。没有步兵的坦克,想坚守高地,实在危险万分,子弹炮 弹都已经不多了。
十点十分,军部紧急命令传来:"2019连,东溪670号地区的高平大桥南端有越军一个师 驰援,立刻狙击!"
天哪!一个师!一个连已可把我们干掉! 只有一个办法!炸毁高平大桥! 桥离我们有五分钟路程。
"十万火急!一定要完成任务!否则整个战役全部失败,你们现在由军部直接指挥!马上 出发,报告你们情况"
"明白,我们还有五辆坦克。"
"报告敌人位置。"
"敌先头部队可能已到达桥头!"
我想这情报大概是越南华侨向我军提供的 。
"出发!"战车隆隆起动,全速向高平大桥方向驶去。 马达疯狂地转动,惊雷般响! 履带扬起高高的尘土! 五辆坦克象五只拚命的野兽在狂奔! 人在车内,如在惊涛骇浪中,五脏被颠得搅成一团,恶心不已。
看见了! 两座山的峡谷间,一座桥横跨南北,桥墩细得象线。桥南端,似有尘土飞扬! 我打开舱盖,举起望远镜,几辆敌人的坦克,赫然出现在桥那边。
"快!!!"我发疯般地叫喊!
"已经最快了!!!"驾驶员声嘶力竭!
敌坦克已经上了桥面!
"穿甲弹!!!"我喊:"不,碎甲弹!!!"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完毕!"装填手大声报告。
我死死盯住瞄准镜。 四年军校生活,我熟读古今中外兵书战策,苦苦地磨练自己,还是全校射击冠军!南京装甲兵指挥学院的优等生。今天,我还能打好麽?! 我瞄准其中一个桥柱,军校里修习的建筑结构学告诉我,这是桥的要害。 瞄准镜在剧烈跳动!十字标在细线般的桥墩上激烈地扫著,就是对不准它! 汗水湿透衣衫,流到脸上,流进眼里! 桥梁上,敌军坦克已走了一半!它们的炮塔已转向我们!喷出火光和硝烟!
"为了祖国!为了同胞!为了光荣的中国军队!为了英雄的祖先!"我心里在喊,当光标扫过桥墩的一瞬间,按下炮钮!
"万岁!!!"战友们的欢呼声传来!我看见桥柱上腾起一股轻烟! 但它并没有倒下! "敌人过桥了!"有人叫。 一发炮弹落在车旁,是一枚碎甲弹!一阵浓尘挡住了视线,战车左侧被震得高高扬起, 一个急转弯,喀嚓一声撞倒一颗大树,险些熄火。 我从座位上摔了下来,正在装弹的装填手脑袋撞在甲板上,昏了过去。已摘掉保险的碎甲弹在地板上来回滚动。 我拾起炮弹,艰难地塞进炮筒,关上炮闩,爬回座位。有血从头上流下。 装填手很快醒过来,摇摇晃晃,神智不清,但却很坚定地抱起一颗炮弹,做好准备。
"连长!停车!"有人在耳机里叫,我离敌人太近了。"
"继续前进!"我向驾驶员下令。
炮弹不断在周围落下,越来越准,驾驶员在左右规避。我把撞肿了的脸贴向瞄准镜。头脑里一片混乱! 我按下炮钮! 没有打中!
"停车!"
"连长,现在不能停!"
"我命令你!停车!"
坦克停在一个高坡,我仔细地瞄准。
驾驶员叫道:"敌人向我们瞄准啦!"
"闭嘴!"我喝道。
"装填手!?"
"完毕!"
"为了死去的战友!"我狠狠地按动炮钮。
霹雳炮声起,车身向後猛烈弹退,电光四射!尘土飞扬!
"打中了!"无线电员叫。
桥还未倒! 火热的弹壳带著硝烟当啷一声落在底甲上,装填手又猛地塞入一颗
"完毕!"
"为了指导员!!!"轰!!! 闪光!尘土!地动山摇!
"命中目标!!!" 桥还未倒!
"碎甲弹!"
没有动静,回头看看装填手,他带血的脸,无奈又悲哀地看著我。碎甲弹用光了!这一瞬间,如果可以,我会象邓世昌一样撞过去! 甚至,我愿用我的头颅,把这该死的桥撞倒!
就在这时,高平大桥这座我永生难忘的桥梁!摇晃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在一阵烟尘中,垂下了它那不屈的脊梁。这是我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三发炮弹击中我的坦克,我微笑著,欣慰地倒了下去。
在我倒下去後,我的战友们消灭了冲过桥的敌坦克,击退了越南民兵的骚扰,坚守到大部队到来! 我永远地失去一条腿,但我无悔! 军长、师长都来看望我,他们说:"你在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整个战役!你是国家的英雄,民族的骄傲,军队的光荣!"
师长告诉我,据被俘的越军供称:当我冒著弹雨硝烟,发疯一样冲向高平大桥,在超远距离上,在剧烈颠颇的战车里,连连发炮击中桥墩时,敌师长,有名的中国通,黎猛中将,惊得目瞪口呆,连声说:"汉军中有如此人物,真不亚于当年飞将军李广也!" 军长告诉我,当我击毁高平大桥的消息传到军部时,整个军部一片沸腾,全体官兵起立高呼万岁,互相拥抱,场面激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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