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容易看到,这里民族是集体概念,是个体的人所结成的组织或共同体。什么是“人”?这问题其实就是问,到底什么使得希腊人成为希腊人,罗马人成为罗马人?传统的回答是,民族乃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语言,或者共同的发源地,或者共同的人种,或者共同栖居的土地。斯宾格勒对此一一做了反驳,他发现,语言、血统、土地等等对于维持一个民族来说既不充分也不必要。民族实际上是“灵魂的统一体”,“历史的所有伟大事件,不是说有了民族才完成,而是说,由于这些事件才产生了民族”;“以某种文化为标志的民族,从其内在形式和整体现象来看,他们并非原创者,恰相反,民族其实是这些文化的产物。”(参见Spengler, Der Untergang des Abendlandes, DTV 1923, S. 751, 760.)攻占了罗马的西哥特人,绵延几个世纪迁移到不列颠的萨克逊人,他们作为民族毋宁看做是这些事件的产物,而不是先有这些民族才有这些事件。用斯宾格勒的例子:“并没有‘美国人’从欧洲迁入。”(同上,S. 751)换句话说,最初的欧洲人迁入美国,才成了“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