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人家园
标题:
◎夕阳踏歌归——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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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红棉树
时间:
2004-3-18 22:18
标题:
◎夕阳踏歌归——浪人
(这原本是作者在壮族在线文学篇里的一个投稿,因主题符合僚人家园相应版块,特此转载——红棉树)
夕 阳 踏 歌 归◎浪人
早就知道不该在墟日来乡下的。我虽离家十年了,但对乡下墟日的喧哗还是记忆犹新。但父亲说只有墟日才不必费脚力一山一弄的拜访,所有应该见的亲戚全在墟上。此话不假,不费口舌,不费眼力,就凭父亲在乡政府门前石凳上的坐功,一只烟的工夫,就满耳的“叔公”“哥代”“表弟”什么的“蛙声一片”。也有人对我微笑,但于我皆已经为陌生面孔,就礼节性点点头做答,并不放心上。
少不了的是“酒”,大碗的酒,接着是一羹一羹往下传。我不屑为伍,独自一人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溜到街头。希望寻找回童年的足迹,少年的狂梦。墟日还是那个墟日,除了街头那几株衰老的枫香树更加衰老。赶墟的大多是老人和妇孺,除了往日的土布唐装换成了皱巴巴地西装,脸上永恒的是详和、谦逊,甚至是自卑的微笑。我的心在下沉。一丝莫名其妙的酸楚涌上脑门。也许,今天我就不该来,我应当早就明白,失去的就不会再来,而新的希望又很难度过玉门关来到这个偏僻的乡村。惨淡的夕阳慢慢的下坠到山的那一边,我乡亲的脸膛像夕阳一样的红里泛青。
小巴士上水泄不通,人的汗臭,鸡、鸭的骚味,猪崽的腥气,还夹杂着莫名其妙的气味弥漫了这个空间。但父亲上车的时候,竟有无数亲热至有点肉麻的“叔公”“伯父”之类的噪声雀起,结果当然是我也能舒服的临窗而坐。一阵晚风从田野吹来,带着香糯的甜腻。小巴士摇摇晃晃地如同负重的蜗牛,喧哗的噪声终于悄悄地安静下来,小巴士的发动机的吼声特别的大,嗡嗡地震得人心烦意乱。车上坐的、蹲的、站的的人们也恹恹入梦似的,也许是酒精的作用。
突然,从后面传来沙哑的歌声,这不是我平日听到的高亢、悠扬的山歌,而是低沉、婉转而忧伤的吟唱。我的心动了。歌者是一个全身着黑色土布的老妪,黑色的、带着长穗的头巾衬着她的白发,似乎闪动着银光,满脸的皱纹就像她家的层层梯田,充满着淳朴、宁静、详和。她仰着头,双眼凝望着车窗外闪过的树林、田野和村庄,嘴里喃喃地吟唱着,仿佛时刻是她一个人自己坐在自家的晒台上,摇着纺车,随着纺车摇动的“吱、吱”声作伴而歌。我听不出她在吟唱什么,但那歌声很是婉转,隐约带着凄美和说不出的苍凉,渗透并打击到了我心灵深处的高傲和寂寞。老妇人旁若无人,忘情地唱着唱着,两位年纪不太年轻的妇女也跟着唱起来。那歌声音节单调,只是重重复复的吟唱,仿佛是山泉轻轻的呜咽,又像谷风在悄悄的哀怨,更像是残阳茫茫的无奈。车上的许多妇女也跟着吟唱起来,但男人们却都沉默着,我突然有想哭的欲望。一个外表那么平淡、详和的老妇人,有谁知道,其内心或许藏着多少的伤感、无奈和期盼呀!这位老妇人和她的民族——一个历史上默默无闻,和平、宁静生息在北回归线这片美丽而贫瘠土地上的民族,一个被称为“壮”的民族,历史上又被有意或无意称为“蛮”“撞”或“僮”的民族,在世人望文生义的眼中该是一个多么强悍的民族啊!她抗拒过残暴秦皇的南征,把鲜血和生命溶入灵渠的石头里;她拒绝歌舞升平的盛唐,以西原的崇山为家,毫不犹豫的抗争了百年,把不屈的灵魂烙印在花山上。更不用说宋时的举义,太平军的吼声,镇南关的前仆后继,左、右江的烽火……,这样的民族,却千百年传唱着这样悲切的歌谣。有谁知道?这个在世人看来自信、洒脱的民族,内心应该有多少的伤痕、无奈和哀怨啊!
歌声还在低低的回荡,山边的太阳却落下去了,明天,太阳是不是还会这样红?
(后来,父亲告诉我,老妇人唱的是“末伦”,即“巫调”之义。是一种常见的壮族歌谣。也许,是我多情罢了。)
作者:
壮族万岁
时间:
2004-3-19 16:49
浪人贝侬的文章很优美啊。“末伦”常见于壮族山歌的介绍当中,根据介绍,我觉得和龙州的“唱天”性质好像是相同的。
作者:
红棉树
时间:
2004-3-20 12:19
我在学唱末伦。靖西下甲和德保北路的末伦是同一个调式的,德保南路和天等的末伦又是另外一个调式的,音乐上各有特色,不过题材和格式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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